第二十九章 蛛丝马迹
這九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查缉司中的顶级好手,因此被称作“九重天关”,正所谓“天关有九重,一步一登天”。
“你是第几重?”
元明空被赵让问的有些愣,待反应過来后,笑着說道:
“這都是民间的谣传!哪来的什么天关?那岂不是成神仙了?”
影卫来无影去无踪,久而久之,当然被人们越传越离谱,和神仙鬼魅也差不了多少。
赵让早就猜到元明空的身份不简单,可還是沒料到元明空竟然是查缉司影卫副都统!
“咋不說话了?”
元明空见赵让抿着嘴,一言不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她呢,你妹妹该不会也是副都统吧?”
元明空回答道:
“她倒是想当,你觉得她行嗎?”
赵让愤愤不平的說道:
“怎么不行?人家比你实在多了!”
赵让有些后悔……觉得当初不该义气上头,胡乱插手這件事端。
影卫办事,百无禁忌。
就算他是赵家人,影卫若是觉得他碍事,想必也会毫不留情的除去。
讲人情的人,根本当不了影卫。也可以說,讲人情的影卫,早就已经死光了!
赵让定了定神,双手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脸颊,硬生生让自己换上一副极为谄媚的笑脸,对元明空拱手說道:
“大哥!”
“不,大人!副都统大人!您给小的一條活路吧,小的来西域只想长长见识,开开眼,可不想把命都搭进去!”
“大人您放心!這些事我绝不会泄露半個字,对谁都不說,连媳妇儿都不說!”
元明空十分平静的看着赵让演戏,但听到這最后一句时,着实是忍不住了,笑骂道:
“就你這沒出息的样子,能有媳妇儿嗎!還拿這個出来說事?”
赵让板起脸来,十分严肃的說道:
“现在是沒有!但以后一定会有的!”
言外之意是,你元明空可以說我沒出息,但绝不能說我沒媳妇儿!
這事可不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万一真被天上的月老听了去,把自己的红线扯了,再打個死节,到时候赵让该朝谁哭、向谁骂娘都不知道!
元明空却還意犹未尽,继续逗他道:
“是极,是极!眼前不就有個备用的?”
元可欣知自己哥哥是在拿她打趣,当即一拳砸在元明空背上,娇滴滴的說道:
“哥!你胡說什么呢……”
說罢還红着脸,偷偷瞟了一眼赵让。
赵让与其一对视,立马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委实一個坐怀不乱真君子!
三人玩笑一阵,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赵让也不再装模作样。
虽然元明空的身份着实给他不小的震撼,但他却并未多想。
因为他相信元明空不是那种卸磨杀驴,過河拆桥的人。
這种信任是沒有来由的。
你若问赵让为什么,想必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来,但他的心裡却就是這样坚信的!
要是一定想为此找個原因,那就是這两個人经過這几件事端后,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男人之间的友情来的就是這么奇怪,且突然。
一杯酒喝的過瘾,一句话对了脾气,就能让两人成为朋友。
這种感情是无可替代的。
爱情不行,亲情也不可以!
因为它最纯粹,所以才值得让人用尽心血去呵护、惦记。
所以赵让虽然忌惮查缉司,忌惮影卫,但他却并不忌惮元明空。
只因为在他心裡,已经把元明空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自他决定和這兄妹俩从商盟来兰末国时,他就已经认准了此事。
见赵让恢复了正形,元明空端坐在他对面,伸手从腰间一摸,手上便多了個精致的小铁盒。
這個铁盒赵让可是太熟悉了!
“這不是那处山谷和周边的地圖嗎?”
当时元明空得到的消息是金钟镖局将带着五十万支箭矢在此交易,可现在這些箭矢已经不见了踪影,赵让不知道元明空又拿出這张地圖来是要做什么。
“嘘!”
元明空将右手食指比在嘴前,做了個禁声的手势,引得赵让一阵恶心……
他最讨厌自己這個朋友卖关子!
有什么事大大方方的說出来不好嗎?
非得摆弄机巧,拿出一副“天下之事尽在掌握”的样子。
這天下大了去了,人也多,事也多。即便你是查缉司影卫副都统,赵让也不相信他能全部掌握。除非元明空有那神仙列传裡千裡眼和顺风耳的本事。
不過当元明空将這個铁盒打开后,赵让才发现這個铁盒好似有些不同。
他看出元明空对這张地圖一点都不熟悉,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時間才拼凑出来。
查看的方式倒是一模一样,仍旧是用烛光透過比针尖還小的孔洞,让光影落在桌面上,由点成线,连成一幅完整的地圖。
先前那张赵让看過,上面勾勒的地形地貌和现在投影在桌子上的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個地方。
“這是哪裡?”
赵让问道。
元明空让元可欣举着烛台,自己指着中央偏北的一個标记,反问道:
“你知道這個标记是什么意思嗎?”
赵让摇摇头。
在此之前,他从沒看過地圖。
即便是出了家门,外出闯荡,地圖对他也是无用。
反正去哪都是去,就根本无所谓方向,瞎走就是了。实在找不到吃饭睡觉的地方,鼻子下面长着嘴,张口问人就行了,哪裡需要地圖?
“這是拱辰部落的大帐!”
赵让问道:
“就是那位四王子安什么的部落?”
“安佐!”
元明空补充道。
赵让身子向后靠去。
西域人的名字太难记了,還绕口。
现在知道的不多,還能勉强记住。再多待一阵,脑子非变成一团浆糊不可。
“大帐就是他家?”
元明空笑道:
“也可以這么說。”
四王子安佐的父亲,是拱辰部落的族长。
部落大帐,正是族长的居住地,相当于部落的“王城”。
安佐的父亲在兰末国中担任要职,所以基本居住在王城中。部落大帐便只有安佐和他的王妃居住。
“這家伙竟然都有媳妇儿了!”
“人家好歹是個王子,有媳妇儿還不是顺理成章?何况還不止一個!”
赵让很不服气的說道:
“你搞来他家的地圖,难道是想擒贼先擒王?”
元明空沒有回答,指尖朝北方又移动了几寸。
地圖上一寸,平地上就是三十裡。
距离拱辰部落大帐以北三十裡的位置,地圖上花了一片波纹。
“好家伙!戈壁滩上還有湖呢!”
赵让看懂了這個标记,惊讶的說道。
西域游牧部落和大威依赖农耕不同。
游牧必须得依仗天时,在一年中根据不同的气候,選擇合适的居住地。
从這個方面来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西域人也是令人佩服的!
千百年来,他们依旧坚守着从祖辈起就遵循的生活方式,与牛羊马群为伙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根据牧草生长的周期,来回迁徙。
如此的方式,在大威人看来是居无定所,但他们却并不觉得。
“這裡是拱辰部落的夏牧场嗎,每逢春季来临的时候,部落就会转场至這裡。”
“因为這片湖?”
赵让问道。
元明空点点头。
戈壁滩上,只要有水就会有草。
而有水的方式只有两种,下雨和融雪。
夏季炎热,使冰雪消融,自山脉流淌而下,汇聚在這裡,形成一片水域,這就是戈壁滩上最美好的地方,西域人称之为“绿洲”。
绿洲中水草丰沛,足够整個部落在這裡安然渡過夏季。
越大的绿洲,越能哺育更多的牛羊和马群,同样也能让部落的人口变得兴旺。
四王子安佐所在的拱辰部落之所以能成为兰末国内第二大的部落,靠的就是部落领地内這些大大小小的绿洲。
“王城裡的影卫传来消息,說四王子安佐已经许久未在城裡露面,应该是返回部落安排夏季转场的适宜。”
“随行的除了他的护卫外,還有几個打扮怪异的人,影卫从未见過。”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并未跟的太近。”
赵让听后說道:
“你怀疑這几人就是烟雨阁的人?他们和四王子安佐相互勾结?”
元明空点了点头。
赵让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是不对呀!”
“什么不对?”
“時間不对!“
汪三太爷中毒是在今日午后。
影卫传来的消息,却說四王子安佐已经在几日前就离开了王城。
如果跟着他一道离开的那几個打扮怪异的,是烟雨阁中人的话,他们又如何来下的毒?难不成是去而复返?
“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
元明空指节轻扣桌面,很有节奏的敲击着。
他在全力思考时,就会做出這個动作。
赵让想的其实很简单。
要么是影卫传来的消息有误,要么就是下毒的另有其人。
這個人一定对汪三太爷非常熟悉,說不定還深得信任,可以时常接近他而不被怀疑。
也就是說……
祥腾居内,汪三太爷的身边,或许有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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