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湖气 作者:墨宣纸 秦公相才为最,其次才是诗才,又试问這数百年间,凡人文士可与他秦远恒相比又有几何? 文气积累之多,甚至到了目见鬼神的地步,是這百年之大才者。 昨夜文气冲天,以秦公之能,亦是有所察觉,但那冲天文气却是眨眼即逝,无从寻觅,故而他才回来這城隍庙中寻城隍大人帮忙。 老城隍闻言却是摇头道:“此事,老夫也帮不上你。” 秦公愣了一下,不解问道:“這是为何?” “并非老夫不愿,你且听我道来。” 老城隍踱步上前,解释道:“昨夜冲天文气虽是有所察觉,但那文气眨眼既逝,却不是寻常之辈可以办到的,你可明白?” “并非寻常之辈……” 秦公心中咯噔一下,文气积攒足够之后,他便见過鬼神,城隍入土地,他亦是见過,但却从未觉得這世间有過仙人。 处世数十年,亦是从未见過仙人的踪影。 “城隍大人。” 他抬起头来,拱手问道:“世上,当真有…仙人存在?” 老城隍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有。” 若是曾经老城隍說不定只答不知,身为城隍,三百年间亦是从未见過仙人,也只在古书之中有所听闻。 但在遇上陈先生之后,他也确信這不仅是存在于传說之中。 虽是妖仙,但亦是仙。 想到這裡,老城隍倒是想了起来,此事他沒办法,但不见得陈先生沒办法啊,便說道:“老夫虽是沒法帮你,但如今有一位先生正在酒安坊中,說不定他能有办法。” “先生?”秦公疑惑一声。 “先生姓陈,单名一個九字,如今就在酒安坊天香客栈。” 老城隍道完后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闭上了口,沒再继续說下去。 思索一番,老城隍觉得還是别說陈先生是妖的事情为好。 秦远恒为人尚可,若是陈先生看的起,自然也会帮。 但老城隍却也不会去做這個中间人,先生是否见他,全凭他秦远恒自己的本事,這事他也不好出面的。 斜阳西移,秦公离开了城隍庙宇。 走在路上他却是在思索着城隍大人說的那位先生。 老城隍也只告诉他那位陈先生如今住在何处,具体的都沒再透露半分。 秦公如今能知道的也只有一点,“既然能让一县城隍這般看重,這位陈先生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或许是仙人也說不定。 各地有各地的城隍,他在京城任相公之时,就见過京城的城隍大人,那位城隍大人都未曾见過仙人,但酒安坊這位城隍大人却是极为肯定的告诉他,世上是仙人存在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位城隍大人是见過真正的仙人的。 既然如此,那位陈先生会是仙人嗎? 秦公有些意动,无论如何,他都会去见一见這位陈先生,不管是不是仙人。 文曲星都震动,涛涛文气冲天而起,但愿那位陈先生能够知道是何人引起的這般异象,若是寻到,必然是大乾一大幸事。 說不定,他也能见证着一位文圣出世。 陈九今天倒是沒去别的地方,只是在客栈裡待着。 倒也不闲,住在這客栈裡的多是芜湖四海而来的人,酒安坊酒水便宜,外地酒商来此最多,其次便是游侠,這就比较少见了。 走南闯北,這些人染得一身江湖气,遇了谁都能說上两句,闲话总是說不完,也极为有趣。 陈九便跟客栈掌柜要了一叠茴香豆,上了一壶酒便坐了下来。 而在這一群满身江湖气之间,他却显得格格不入,故而一坐下便引来了注视。 许是见陈九一身先生模样,又有儒身之气,坐的近一人凑上前来,拱手问道:“阁下是读书人?” 陈九看了此人一眼,衣着朴素,中庭饱满,嘴角有一颗黑痣,长年行商染得一身铜臭之气。 他怀中抱着红狐,答道:“不算读书人。” 那人笑了笑,面露谄媚,說道:“阁下這般气质,反倒是像位教书先生,就算不是读书人,也该是有大本事。” 走南闯北,多一個朋友总是不会错的,恭维的话也成了习惯。 “過誉了。”陈九笑道。 眼前之人眉心上有富贵之气环绕,說明此人有财运将至,但在一旁却又有数缕黑气环绕。 缕缕黑气,說明這财也并不好拿,還得伴随一些劫难,若是渡過了便是一笔横财,若是渡不過,凭着几缕黑气,最少也是重伤,重则就是殒命。 “鄙人正谢云,自江宁而来,還不知先生名讳。” 陈九抬起手来,說道:“陈某单名一個九字,先生却是不敢当。” 他顿了一下,倒是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听闻江宁府有一名酒名为江尽愁,不知可有听闻?” “江尽愁?” 正谢云回忆了一下,恍惚间想了起来,說道:“陈先生果然是有见识的人。” “江宁府有酒千万,百年前江尽愁乃是江宁府第一酒,只是可惜,此酒的工艺未有传承,故而在五十年前就彻底消失了,连知道的人都很少了,正某亦是经营酒水生意才有所了解。” “失传?为何?”陈九疑惑道,這般好酒竟会失传。 正谢云解释道:“陈先生不知,江尽愁自燕时便有,那时還不叫江宁府,而是陈江府,江水边上有一处酒楼,名为江悠酒楼,而江尽愁便是出自于此,也只出自于此,中间又经历了许多事…总归,此事与江宁各家商行祖辈有些关系,不足道尔。” 具体何事,正谢云也沒有說,想来不是什么见的得了光的事,故而才沒有解释。 他岔开话题,问道:“倒是先生,是如何得知這江尽愁的?” “曾有一人告知于我,說這凡世酒水之最,便是江尽愁。”陈九這般說道。 正谢云抿了口酒,摇头道:“是何滋味,正某也未曾尝過,但若是說当世之最,却是過了。” “是凡世。”陈九纠正道。 正谢云却也沒在意,只是摆手道:“不也一样嗎。” 陈九也只是一笑,未再解释。 自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