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她多恨啊 作者:未知 谁都不肯帮她,谁也不肯救她,她只能自己帮自己,自己救自己!她睁大眼睛,扭曲而狰狞的脸,看得人触目惊心。盛满怨毒的眸子亮得慑人,映出蔡舒雅那张惊恐交加的脸。 白明月過来的时候,宣柔心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她微微侧着身子,手裡捧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半垂着眸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可以看得出来,她情绪不太对。 白明月有些担心,她走過去,“妈。” 她轻声唤她,早有佣人走過来接過她手裡的包,笑着提醒宣柔心道:“夫人,小姐来了。” 宣柔心抬眸看着她温柔一笑,神情却是有些怔忡的。家裡的下人如今都能很自然的称呼明月为‘小姐’了,可是,她却总想到映雪。 “明月,過来,坐妈身边来。”她搁下杯子,招手唤她。看她的眼神温柔而疼爱,却带着些许淡淡的愁。曾经强势而高傲的贵夫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许多。 变得让她,既感熟悉又觉陌生。 白明月冲她浅浅一笑,顺从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妈,身体有沒有好点?” 她說着,看着宣柔心被上官映雪划伤過的胳膊,都過了這么久了,应该是沒有大碍了。不過想到上官映雪,她眸光微闪了闪,掠過了一抹复杂。 宣柔心眸光微滞,看着白明月澄澈的眸子溢满关切,有些话,就觉得更加难以启齿起来。 “妈……很好,你不用担心。”她說道,到底還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白明月看着她,轻抿了下唇角,“妈,您是在担心她吧。” 她說,或许终究是亲母女吧,她看得出来宣柔心眼底的闪烁和无奈,也看得出她的忧伤和不忍。听說,外表强势的人往往都有一颗柔软的心。 這在宣柔心身上,還真是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白明月的直接,却让宣柔心怔忡了一下。不過,以她的性格,即使被說出心思,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因此,她只微愣了下,嘴角便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等于就是默认了。 “明月,我知道她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她伸手過去,握住白明月的手,心疼而有些愧疚的握在手摩挲,“妈還惦记着她,你会不会生气?” “怎么会?”白明月闻言一笑,眸光清澈而干净,沒有一丝杂质。她反握住宣柔心的手,宽慰,“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怪您的。妈,现在,我也是一個母亲。” 所以,她的心情,她能体会。不管她对于上官映雪所做的一切能否原谅,能否释怀,都无法改变,她曾陪伴宣柔心身旁二十几年的事实。 說到底,還是造化弄人吧。要是她们的身世真相沒有被揭开,上官映雪她還是上官家的女儿。也许,也就不会变得越来越偏激,犯下的错也越来越多。 想到這些,她的心情也有說不出的复杂。但是事到如今,对于這些,她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了。 她的眼睛裡,看不出一丝怨恨和不满。她的平静、沉稳,倒让宣柔心略松一口气之余,又有說不出的安慰。她的女儿,性格中果然有像极了她的地方。 经历了這么多的事情依然不恨不怨,本身就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品质。可惜了映雪,就算不是亲生,到底也是她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教养长大的,为何却偏执至斯。 离开的时候,宣柔心送她到门外。天有点冷,寒风阵阵,吹散了她的发丝。白明月捋了下脸旁的发,宣柔心忍不住伸手,替她别了下发丝,看着她眼神慈爱。 “要不是辰辰還太小,妈真想留你在家裡多住一段一時間。”她感慨的說道,半是疼爱半是不舍。 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一直沒有机会好好呆在一起,多亲近亲近,难免会让她觉得遗憾。 白明月扬起唇角笑得清浅,她握住宣柔心的手,柔声安慰道:“沒关系,等天气暖和一些,我会经常带辰辰過来看您的。” “嗯。”想到白胖可爱的外孙,宣柔心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眼裡不觉更多了几分宠溺。她松开白明月的手,催促的推了推她,“天冷,你快回去吧。” 又說了几句话,白明月這才回身上了车离开。其间,宣柔心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目光殷切。直到目送车子远去许久,她方才收回视线,折转身打算进屋。 其间,她的脸上,眼裡,满心满眼洋溢着的全是母爱——那样灼热,深深的灼痛了附近,早就躲在那裡看着這一幕许久的上官映雪。 她眼神陡然变得幽沉幽沉,极其怨毒。一双苍白到沒有半分血色的双手,深深的,极其用力的死命攥紧。呼吸越见粗重,她大口的喘着气,胸口用力起伏着。 胸腔处,就像隐藏了一只怪兽。张牙舞爪的在撕吼着,叫嚣着,几乎要冲破她的身体,毁灭一切。 “妈——”她猛地扬声,声音有些狞狰的叫了一叫。 骤然一声疾呼,惊得宣柔心猛地一下顿住了脚步。她震惊的回头,看到上官映雪一步一步朝她走過来,脸色绷得很紧,眼神有說不出的古怪,也有說不出的——瘆人。 宣柔心猛地倒退一步,倒抽一口冷气,几乎以为自己眼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上,還穿着精神病医院病号服的上官映雪,看着她有些扭曲的,却分明正常的脸色神情。 “映雪?”瞳孔放大,她怔怔的叫了一声,万分惊诧,“你……” “呵,看到我沒事,你是不是很奇怪?”上官映雪却是冷笑,“或者說,你已经打算彻底抛弃我這個女儿了,根本就不想看到我,是、不、是?” 最后三個字,也說得咬牙切齿,一双眸子裡,盛满深深的怨毒。 宣柔心很快回過神来,看着上官映雪這個样子,既熟悉可又感到陌生。她這样的表情,這样的语气,看起来虽正常,却又分明是不正常的。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說什么才好。 “你不是在医院的嗎?怎么会突然跑到這裡来。”她說,這话问的自然,并无他意,却在上官映雪的心裡,无异于掀起了涛天骇浪。 這裡?哈哈,這裡难道不是她的家嗎?上官映雪顿了顿,猛地歇斯底裡的大笑起来。她竟然是,巴不得自己呆在那种鬼地方。 也难怪,从她被关进那裡之后,宣柔心一次也沒有去看過她。一次、也沒有!她多恨啊,上官映雪笑得不可抑制,眼角渗出泪来,眼神却格外尖锐,整個人都有些歇斯底裡。 宣柔心看得有些害怕,可到底,也是她捧在手心裡,疼着、呵护着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便也有些担心。 她觉得上官映雪的精神状况是真出了状况,可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的医院。眼下见她這個样子,便也不容多想,立刻扬声准备叫人。 “来……” 可上官映雪却上前一步,猛地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她用了很大力气,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宣柔心的皮肤,眼神,更是锐刺一般尖利。 “你要干什么?”她沉声低吼了一句,阻止了她。 宣柔心惊了一惊,她对上官映雪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备。不管她精神有沒有問題,也不论她曾经都做出過什么事情。潜意识裡,上官映雪仍是她的女儿,更或者說,是亲人。 哪怕,她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复如初。二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建立起来的亲情羁绊,也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抹去的。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有些焦灼的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然而,上官映雪却陡然愤怒起来,脸色狰狞,恨声道:“送我回去?”她看着宣柔心,面露狠色。眼底,却透出绝望和疯狂。 “你要把我送回到那种鬼地方嗎?哈哈,宣柔心,你好狠!你好狠!我在你身边二十几年,到头来你对我竟然一点母女情份都沒有,哈哈!” 她笑得疯狂,笑得歇斯底裡,攥着宣柔心的手指更加用力。宣柔心痛得惊呼一声,“映雪……” 别墅内,佣人听到动静也闻声跑了過来,一见许久未见踪影的上官映雪突然出现,還是以這样一副姿态出现在家门口,不由得都有些惊呆了。 “夫人,大小姐……” 那一声大小姐,像是再次刺痛了上官映雪。她觉得很讽刺,看着那几個不断靠過来的佣人,她瞳孔一点一点的放大,就像她挟持着蔡舒雅,逃离精神病院的时候,那些试图阻止她的医护人员一样。 他们,都是来抓她的!都是来抓她回去,把她关在那种地方装疯卖傻,生不如死!她的每一天,都是数着時間度過的,何其煎熬! 這么一想,心底的恨便似滔天洪水,排山倒海般沒顶而至。彻底,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脑海中,已经不复半分理智和清醒。 “都别過来!”她几乎是疯狂的,充满怒恨的狂叫一声,一把将宣柔心向自己那边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