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就在顾峥心烦意乱,为着目前身体心上,又是摔东西,又是茫然无措时,其实,她不知,周牧禹比她更加纳闷不已。
她在随安堂发泄一场,周牧禹放下手头紧急公务,连急需召见的臣工都让在王府大厅干等候着。
他一直很有耐心地安抚她,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顾峥沒出息地,只是拿袖子静静抹眼角,扭過脸去也不搭理他。
周牧禹知道最近這段日子,女人热情似火、那方面非常奔放——這让他的整個身子乃至灵魂都飘飘然起来。
甚至還妄想着,若非女人還如从前那样喜歡他、那样爱他,她怎会如此呢?
可是,从去刘王府回来后,她就变得不对劲儿了,情绪不稳时常失控……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逼迫她,非要她說出那個字,不說,就各种折磨,用最最温柔调情方式……顾峥一边哭泣,一边意识昏昏,她到底最后是臣服投降了!可是,当那個字說出来后,周牧禹只觉内心一阵空茫与失落。
他喜歡最近女人身体的那种热情模样,可是,他却知道,她并不是发自内心。有人說,女人与男人在這上面的最大不同,就是她们需得冲破所有障碍阻力才能促成快乐,而這种障碍阻力,也是来源于心灵最初的那些东西。女人天生有一种羞耻心与洁癖感,精神上如果沒融而为一,身体是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的……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了?
搁放在窗台下的那盆兰草花叶子被掐得稀巴烂,两人静默好一会儿。
周牧禹注意到,一碗药,盛满了浓浓的汤药汁儿,就摆在她身旁桌几上。周牧禹问:“這是什么?”
女人不理她。他端起来,自己先尝了尝,忽地皱眉微呛,苦得连眉都快松不开了。顾峥冷着脸道:“這是黄莲水!”
“……”
這算是极寒极苦涩的药啊!周牧禹放下药碗,也冷着脸:“你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吃黄莲?你可知道,你脾胃不好,不能吃這么寒凉的药!既生了病,怎么不给我說,胡乱给自己弄药吃!吃坏了可如何是好?”Wwω.SdιCΗXWZ.℃oΜ
哼地一声,轻蔑地,又是从女人鼻孔裡冒出的那抹不屑,冷嘲热讽。“我喜歡吃,我生病了,你管得着么?”
周牧禹這时又开始那句心裡酸泡泡了——报应啊!报应!
想起从前,女人的热情体贴,与自己的淡漠逃避,而今时下,再做对比……男人眉心隐隐跳动着。
周牧禹:“如果真的生病,哪裡不舒服,我马上就請太医来给你瞧瞧,嗯?”
他的耐心脾气,仍旧是顾峥从未见過的温柔。說着,就要拍手叫人。
女人怒道:“我不要你去請太医!你敢去請!請来了我也不要他瞧!”
周牧禹:“……”无言以对。
顾峥红着一双眼睛,這种事,還有脸請太医来看,她丢得起那個人嗎?纵然太医来了可她又怎么說?說自己最近欲壑难填,纵情于肉欲鱼水欢乐,见了這男人就想嫖他?想上他?
男人把女人很温柔很温柔搂在怀裡:“那么——”他一边抚着她的乌黑油亮发丝,一边道:“你要我怎么办?你又不给我說你到底怎么了?我担心你啊!”
顾峥背皮又是一阵激灵哆嗦,她闭着眼睛,很是绝望:瞧啊,又来了,這种感觉又来了!她在心跳,颤颤地,惶恐的心跳。
※※※
那一碗碗黄莲水根本就解决不了問題,顾峥胃不好,喝多了会作呕发吐甚至腹泻,遂不敢再喝。
是的,拿黄莲水去熄灭身体的火,是個非常蠢的法子。
也不知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這天,周牧禹休沐假,徐茜梅也不知因着何事来晋王府找顾峥說话。
徐茜梅幸灾乐祸,正冷眼酸爽看着笑话。
徐茜梅想起那次碰见周氏在药铺去配药的那方子——她笑:原来,顾峥這王爷夫婿還不是個银样镴枪头!
她觉得心裡面某個地方畅快了,公平了——
“姨姨,姨姨,你找我娘亲嗎?我带你去找她?”
這也不是第一次来王府了,徐茜梅手随携了几样小礼,心知那周氏虎姑婆不待见她,便从角门禀报了小厮,让小厮以及丫头带路,直接闯到王府顾峥所在的随安堂。
苗苗由着一小宫女儿带着在花圃荡秋千,徐茜梅大松一口气,幸而,幸而那周氏沒在……
苗苗很热情,扔下小宫女就带徐茜梅跑向顾峥的暖阁厢房。
厢房裡,一阵男人与女人急重喘息与暧昧之音。
苗苗也不顾那些宫女在外的阻拦,拉着徐茜梅就往厢房裡闯——
顾峥快要尬死了!
是的,她又在和周牧禹行那事儿。
虽有一架屏风做遮挡,却是映在屏风上的两個人影子交缠分明。
徐茜梅也尴尬笑了笑,赶紧拉着苗苗的小手飞快退出房门:“不好意思啊,我、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顾峥把头往男人肩一垂,已经不能用想死来形容!
※※※
王府花园小亭,夏风阵阵。
碧涔涔的茶汤带着袅袅热烟与香,徐徐注入一盏精致小茶杯。
徐茜梅在假山后花园一凉亭上,也终于等到了顾峥“办完事”出来。
徐茜梅笑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表姐?”
她眼睛盯着顾峥露在衣领外雪脖上的一颗颗红红草莓印,颇为不自在和不是滋味。
顾峥自然注意到徐茜梅的表情眼神,下意识去拢拢衣领。微微一笑,接口說:“那個……我主要還想再生個儿子,所以很着急呢?”
徐茜梅:“王爷,哦,我是說,表姐夫他不是那方面不行的么?”
“……不行?”顾峥一下就愣住了,“你這话什么意思?”
徐茜梅抿嘴儿笑笑拿着茶盅盖碗,刮着茶沫,倒也沒继续下說。
她忽然打量着四周的假山、花园,亭台楼阁,瀑布小景,翠竹悠悠。眼裡着实嫉妒羡慕不已,倒也不避讳,道:“哎,真神仙住的地方啊!表姐,你太好命了!”
顾峥也喝了茶淡淡道:“有什么命好不好的,不過是漆了金的鸟笼子,這下子,可要在這裡关上一辈子了?”
徐茜梅嗤鼻冷笑:“若這是鸟笼子的话,我倒是愿意被关进来,哪怕被关這裡一辈子……哎!”
她叹了一口气:“這次,你不知道,我和你表妹夫到汴京来,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了,你妹夫以前教训我教训得对,不能那么大手大脚的,這可不——”
顾峥立即知道她想說什么了,她垂垂眼睫毛,笑了一笑,问:“妹夫的病,究竟医治得如何了?你们打算呆在京裡多长時間啊?你们不打算回昌州去了嗎?”
徐茜梅立即冷着脸說道:“表姐,你是不是怕我会时常来巴结你,高攀你,想支我走,想让我赶紧回昌州去!”
她猛地从桌椅上站起身,放下茶盅,也不喝了,一股子自尊心又受伤害的表情。把手臂上挽着的画帛一撩,作势要离开。
若是再以前,顾峥一定会很急,赶紧解释她不是那個意思。
而今,她既看透了她一些小心思,就算有那個意思,也是淡淡挑了秀眉一笑:“瞧你,真是多心得很!我不過关心关心妹夫的病如何了?你怎么一回事?看你气得!你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表妹?”
徐茜梅面皮阵红阵白,這才坐下。“其实,我相公的那病——”
她嗫嗫嚅嚅,忽然对顾峥道,“对了,我們不說我相公了,就說說你和表姐夫吧?表姐,我這表姐夫,真的身体沒任何毛病嗎?”
她故意岔开她相公有病的事,反倒去问顾峥。
顾峥越发觉得奇怪:什么意思?
——
也是后来的后来,徐茜梅的一句话,她对顾峥笑容复杂說道:“那天,我看着你婆婆去为晋王殿下抓药,那方子,分明写着有香附子、烏龜骨、鹿茸、金毛狗肾、麝香……”
嗤地一声笑,徐茜梅故意捏着帕子,明面上,怕是为着顾峥不难堪面子上有台阶下,实则,却很讥讽暗笑:“這王爷,他究竟是不是正常的呀?若是不正常,我方才又见你两在屋裡热火朝天的……可若是正常,怎么我又看着周夫人竟给他配那样的药吃……”
※※※
徐茜梅走了以后,顾峥独自回到厢房,她一边笑,一边走。只觉连夏日的热风刹那间都透着扑面清爽。
迎面,周牧禹和他老娘周氏站在回廊上說话,周氏道:“来,顾峥,我和你相公正說你呢!”
周氏一阵数落,想是得知徐茜梅又到王府中来了。“你呀你,我提醒過你好多次,你杂就偏不听?”
顾峥尚在回神思绪飞远,一愣:“怎么了,娘?”
“還怎么?!”周氏指着她鼻子一句句数落。“姓徐這個女人,不是個善物,老娘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叫你沒事儿不要和她来往……”
顾峥笑:“原来娘你再說這個!”便說自己知道分寸。
因還在回忆着徐茜梅那方告诉真相,便问:“娘,我问你一個事儿,那天,你是不是去了药铺子抓药?给相公抓了一副?還是什么祖传春/药秘方儿……”
周氏赶紧去看儿子一眼。周牧禹一听春/药二字,当下手一抖,原本在教女儿写字顿时笔也都歪了。
他一脸懵怔地抬头,看看顾峥,又看看周氏。“什么药?什么秘方?”
——
顾峥轻眯起眼眸,笑得越发得意酣畅甜美。
沒有人能够体会她這时的舒爽与惬意,她才沒有爱上這個男人,也沒有那么多的热情与渴望用在他身上,更沒有对他动心,她也不是什么淫/娃荡/妇……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为药!是药给害成那样的!
——
顾峥大松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