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4-先发制人的可能
名声扫地不是目的。
事实上,愚人众本就恶名在外。
琴和迪卢克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把他们扔在了深渊教团的前面,足见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愚人众是一個什么样的地位。
之所以要這么做,是因为租下了歌德大酒店的愚人众是来自至冬的使团,从某种程度上,他们象征着至冬的面子。
愚人众做到了這种程度,骑士团当然不会顾忌至冬的颜面。
先把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公之于众,然后再进行行动,将事情的主导权握在手裡。
大义和好名声相似,有用肯定是有用的,但至少需要一個底盘来发挥用处。
而蒙德是有這個底盘的。
它虽然比至冬弱势,但大家能够在一個桌子上谈判,自然也有发挥的空间。
姜青有在观察這件事情。
整件事情之中,他失败了两次。
一次是沒想到愚人众的行动能如此随意,另一次就是对自己的“死”沒有一個确切的认知。
他足够谨慎,但說实在的,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愚人众谋求神之心的计划,搞不好是五百年前丑角和冰之女皇见面的时候就决定了。
让他一只脚踩进這种麻烦之中,有疏漏也是难免的。
但之后的情况就重回正轨了。
在正轨上的事情,姜青都很有把握。
“愚人众一定会先发制人的。”他很肯定,“因为他们根本就沒得选。”
不只是姜青沒猜到,就算愚人众大概也沒有意识到,姜青的“死”居然還有這种效果。
但愚人众不会后悔。
“像是大义的名分,這种事情既然是在蒙德的领土上,那就只有蒙德能够把握得住。”
“如果愚人众不想名声糟糕之后,被骑士团合情合理地赶出蒙德,他们就只能提前制造麻烦,让骑士团沒有時間去做這些事情。”
无论是大众想听的,還是大众愿意相信的,這方面骑士团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骑士团在蒙德說愚人众是什么样子,愚人众就是什么样子。
罗莎琳的计划也已经准备到了关键的时刻。
如果任由骑士团发挥,他们整個使团搞不好都要被驱逐出蒙德城。
可如果离开了蒙德,她想要谋求神之心的麻烦就直线上升。
所以她只能先发制人,提前给骑士团制造麻烦。
“嗯,這倒是很有愚人众的风格。”夜兰点了点头,“骑士团应该還有别的想法,所以才沒有直接动手。”
管控喉舌之后,骑士团的两位居然選擇了等待琴来做出决定。
這段時間其实也并不长,但毕竟是一段空白時間。
对付愚人众這群人,要么干脆的动手,一次解决麻烦;要么就暂时收拢爪牙,等待时机。
像是骑士团這样,内部的愤怒已经酝酿而出,却又给了愚人众足够的反应時間,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心思。
比如不想代替琴做出决定,或者干脆是在钓鱼···可能性很多,夜兰也不能直接确定。
姜青沉默了一下。
這群人一個個心思贼精,根本不好猜。
所以姜青之前坦诚以待,就差沒把底裤颜色說出去了。
他還沒觉得自己能够把這些人把玩在掌中,但同时有需要借助对方的权势和力量,所以干脆的選擇了坦诚。
正因为如此,琴才会在如此短暂的時間裡给予了姜青信任。
“我們不去猜他们的想法,只猜愚人众和骑士团的反应。”他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
“愚人众想要制造麻烦,肯定不会像对付我一样随意了。”
“他们制造麻烦的本意是为了调开骑士团的视线,而不是为了继续和骑士团死磕。”
因为七神的存在,七国之间并不存在武力上的绝对优势。
至冬相比蒙德当然有优势,但這点优势在不足以抵达毁灭对方的程度时,就只能够通過谈判卓来帮助争取利益。
“愚人众的名声并不好,不過蒙德和至冬還是有相当程度的合作。這份利益对于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能够轻易舍弃的东西。”
“最糟糕的情况,他们這么做就是在把蒙德推向璃月。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即使是【女士】,应该也沒办法轻易承担。”
因为璃月的存在,即使上了谈判桌,如果蒙德不满意,它還是可以和至冬继续对抗。
因为璃月不会介意乘着东风起来和至冬死磕。
眼下璃月唯一的对手就是至冬,只要是能够给至冬添麻烦的举动,七星都会认真考虑是否可行。
如果蒙德愿意直接和至冬决裂,和至冬彻底断绝贸易和往来,璃月就会自然会顺手接過這片市场空白。
真的到了這一步,七星都能够笑出声。
姜青尽量描述的清晰一些,避免自己又有什么疏漏。
夜兰不是传声筒,也不只是听。
她有经验有想法,姜青需要她的帮助。
至冬和蒙德毕竟是两個国家,就算有龌龊和交锋,也不会影响它们的合作。
因为這笔合作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有需求的,沒道理会轻易中断。
女士不只是愚人众的代表,也是至冬驻蒙德的外交大使。
蒙德還看重和至冬的贸易,所以动手务求合理。
但相应的,收到利益钳制的不会只是蒙德,至冬也要被這份利益束缚。
罗莎琳稍微正常一点,就该清楚這個时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她不正常。
夜兰来了心思。
她并不负责這方面的工作,但毕竟直接对凝光负责,耳濡目染也有過一些经验。
“就是說,如果愚人众稍微发挥出色一点,可能蒙德就会倾向于璃月了。”
這场游戏她决定入场,并且信任姜青。
因为姜青知道的比她要多,而他本人就掌握在夜兰手中,也确定了是一個实打实的普通人。
信任的基本盘就是如此。
夜兰沒理由不动心。
她和愚人众在私底下的争斗无措,双方都各有损失。
仇恨在這种土壤之中就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壤,因而也就越演越烈。
眼下是一個机会。
“有一個問題。”她竖起一根食指,“女士想要的是什么?”
“她已经提前驻守在這裡很久了,然后又是偷走天空之琴,又是抹除意外因素···她想要什么。”
姜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值得一位执行官亲自出面的,肯定图谋不小。”姜青无奈摊手,“但既然是图谋不小,我就不可能知道。”
夜兰关心的是罗莎琳究竟能够为她、为愚人众想要的东西做到什么程度。
究竟是会在骑士团的威胁面前妥协,還是会干脆和蒙德闹翻也在所不惜。
她能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决定了夜兰要用什么态度去处理這件事情。
“刚来到蒙德,你說服了琴···现在你又赢了,我被說服了。”
夜兰将面具揭下,伸出了右手。
“你好,姜青先生。叫我夜兰就好,我是凝光手下的人,挂职在总务司。”她面色带着微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值得一试。
有语焉不详的地方,但夜兰還是被說动了。
她和姜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姜青就表明了态度。
风险不会是合作的障碍,利益不够大才是。
夜兰也认可這個态度。
相比较所谓的风险,让蒙德和至冬闹翻的利益更大,大到了连她的上司凝光都会心动的程度。
“希望我們的合作愉快,夜兰女士。”姜青伸出手回应。
表明身份和背景,其实也就是在出示诚意。
這份诚意不大,不過就姜青和夜兰的差距而言,已经足够了。
“如果想要给骑士团找麻烦,愚人众有两個很好用的選擇。”
回到正题,姜青侃侃而谈,“一個是劳伦斯家族。”
夜兰飞快地闪過了一些情报,大体集中在劳伦斯千年前即将称王和失败之后的悲惨现实。
“這個家族的過去不必多谈,总之他们因为自己的错误举动,被蒙德人整整敌视压制了一千年。”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說,只要劳伦斯继续這样毫无作为,這种清算几乎是毫无止境的。”
“所以他们只能够反抗。”
有一說一,一笔账算了千年都算不干净,夜兰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历代的大团长故意留着劳伦斯的。
要說過去肯定能過去的,就算每年宣传上扔出一点,千年下来劳伦斯的事情也该平账了。
不杀也不放過,這不就是硬熬。
反抗不一定是背刺蒙德,也可以是洗刷罪名。
称王的举动失败之后,劳伦斯侥幸存活,但仇恨毕竟不会消失,也是因此开启了劳伦斯家族灰暗的一千年。
在這件事情上,劳伦斯家族是风神最早的追随者之一,风神也给足了回报,让他们成为了蒙德的御三家。最后也是他们自己作死,選擇了称王,推动奴隶制,背弃了蒙德的自由之风。
沒道理就算了,拳头還沒人家大,那就只能被吊起来天天鞭尸了。
各种因果比较复杂,所以姜青从不去思考這個。
相比较各种债务各种清算,总之结果很简单。
他们跑不了。
风神并沒有亏欠劳伦斯,反而是他们错了。
這时候劳伦斯還想离开蒙德,骑士团就能先把劳伦斯给犁平了。
有见過神明看不上凡人的,沒见過凡人能亏欠神明的。
风神给了劳伦斯该得到的,结果他们想要的更多,最后又這個下场也很正常。
跑不了,就只能留在這裡煎熬了。
煎熬的時間太久,自然就升起了别的心思。
不忍是死,忍了也是死,所以为什么不继续背刺蒙德,求一個心理上的痛快呢?
這样的好处是能够心情愉悦一点,代价是必然劳伦斯的歷史就此终结,不会再有什么人背负劳伦斯的血脉了。
两度背叛风神,不說能不能成功,总之是必死无疑了。
为了心情舒畅,要赔上整個劳伦斯家族的性命。
這笔生意做的值不值,姜青說了不算,要劳伦斯自己人来决定。
這么說来,愚人众找上劳伦斯,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愚人众需要人制造麻烦,而劳伦斯恰好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沒有比劳伦斯背叛蒙德更加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他们被煎熬了這么久,难不成還真的对蒙德感恩戴德,一门心思想要为蒙德做出贡献?
怎么可能!
而恰好,劳伦斯差了一点力量,而愚人众刚好能够给予相应的支持。
无论是摩拉還是炼金武器或者是邪眼,只要他们愿意把事情闹大,愚人众就不介意支持。
說是一拍即合,绝对不過分。
夜兰想清楚了关窍,轻轻拍了拍手:“劳伦斯···确实是一把好刀。”
搅乱蒙德城的先锋,再沒有比劳伦斯更合适的了。
给她来选,她也会選擇劳伦斯。
“不過优菈并不這么想。”姜青补充道,“骑士团的浪花骑士,她为了解决這個問題,選擇了加入西风骑士团。”
“作为劳伦斯,她被蒙德人和骑士团敌视。作为西风骑士,她又被家族人所唾弃。”
夜兰眼前一亮:“很有决心的小姑娘。”
能不能成另說,不過這份决心很不错。
“我有尝试過给出建议,不過现在看起来,我還差的多,在這种矛盾上我的意见可能并沒有多大的用处。”姜青摇了摇头。
他不太看好优菈能不能解决這個問題,所以也只是提了一句。
“而另外一個選擇也许会更加简单,”姜青深吸一口气,“骑士团裡有一位精灵少女可莉,以心理年龄来說她還远远沒有成年,性情偏向孩童,有些贪玩。”
“同时她還掌握了相当程度的元素力,在炼金炸弹方面的天赋也很出色。”
夜兰挑了挑眉,“伱是說,她会犯错?”
“不是会,而是一定。”姜青语气认真,“只要愚人众想要让她犯错,她就一定会犯错。”
在可莉的剧情故事之中,醉酒的客人曾经提及她将一整座望风山给夷平了。
即使抛开酒客吹嘘的可能,她的破坏力显然也不容小觑。
单纯论及战斗,她肯定不如琴。
可如果是破坏力或者杀伤,玩单手剑的拍马也不可能追得上玩炸弹的。
除非琴也改行了,不是单手剑术,而是随手砍出十多米的剑气,从正常画风开始转行。
游戏中大家把可莉当作萝莉队中的小可爱,可放在现实之中,如果能够对夷平一座山有一個认知,就该知道她的破坏力是什么等级的。
偏偏她贪玩爱玩,根本沒有什么管束。
小女孩念在嘴边的话,比如炸弹伤人、琴找上门之类,包括关押禁闭室,坦诚些說,這根本就不是惩罚,而是保护。
“我在档案室之中发现了很多的相关记录。”姜青的语气平静,“包括七零八落的车辆,推倒重来的货棚,难以扑灭的森林火灾···从我個人的角度来說,她也许是一個可爱的小女孩。”
凡事都怕但是。
“但是你和我都应该清楚,這种程度的破坏力掌握在一個不受约束,仅凭性子来接触外界的好奇孩子身上,结果将会是怎样。”
這和善良与否无关,需要的是足够的认知。
对普通人的脆弱,对自己的破坏力有足够的认知。
只有对這些有足够的认知,知道自己可能会犯下什么错误,這些错误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小孩子才会开始成长。
意识到代价這個东西的存在,就是成长的第一课。
而可莉沒有。
介绍一下這位小可爱的背景。
她的母亲是提瓦特知名大冒险家艾莉丝。
艾莉丝抵达旧蒙德遗址的时候,那裡還是遗迹。她离开的时候,那裡成了废墟。
著作的【提瓦特游览指南·蒙德篇】中,有包括把年老和疾病丘丘人碾碎后喂给强壮丘丘人吃,保证它们的繁衍和劳作的血肉工厂的“天才创意”。
游戏之中算是一個从未正式出现,但和风神岩神均有接触的BUG。
你当她的血肉工厂建议是开玩笑也好,认真也罢,总之有這么一個母亲,一般人不会尝试去计较可莉犯的错误。
小女孩的监护人是蒙德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实际上的大团长琴。
有关琴的地位不必過多描述,這是個可以掌握蒙德行驶方向的人。
她的兄长是阿贝多。
简单描述一下阿贝多的地位吧。
在阿贝多之前,蒙德的炼金术是用来拼接物件碎块,起到一些节省胶水钱的作用的小伎俩;而在阿贝多之后,蒙德的炼金术水平超越了有【虚空】系统的须弥。
并不是蒙德的炼金术水平突飞猛进了,而是他一個人,把這個国家的炼金术拔高到了不属于它应该踏足的层次。
很难說当可莉真的犯错了,想要认真计较的人看到這三位之后,還能有什么心思。
反正姜青是什么心思也沒有了。
别說是要补偿了,要求道歉了,他甚至都不会去找当事人,只会直接当事情沒有发生過。
知道這些的不只是姜青。
像是琴、艾莉丝或者阿贝多,哪怕璃月对他国不感兴趣,但這些人的情报总归是有的。
所以夜兰理解了姜青的意思。
這么多人站在可莉的背后,她如果真的犯了错,夜兰不觉得有人能够让她因为错误而付出什么代价。
可偏偏可莉就是能够轻易的制造麻烦。
如果她从未因此而有所成长,那么想必她也根本沒有意识到,她的炼金炸弹究竟危险到了什么程度。
“七零八落的车辆、干脆推到重来的货棚,森林火灾···你觉得這么多情况之中,是完全沒有人因此而蒙受损失,還是蒙受损失的人已经被骑士团给說服了?”姜青扳动着手指,语气轻描淡写。
关禁闭?
关禁闭也能算处罚?
可莉多次被罚禁闭室,甚至有了一间自己专属的禁闭小屋。
那裡已经被她和阿贝多改造成了小女孩的炼金工房,即使不关禁闭室,她也要回去进行炼金炸弹的制作。
不提這破禁闭室跟沒有门一样,谁想小家伙了就可以直接推门而入进去和她聊聊天。
光是凯亚每次都会偷偷把人给放跑這件事情就很有問題了。
禁闭室少一個人琴如果也沒有发现,她這骑士团团长就算是白当了。
她默不作声,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难怪你說她一定会犯错···”夜兰明白了,“如果犯错沒有被处罚,不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意味着她并沒有犯错。”
看情况就知道了,骑士团绝对沒有让可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称得上犯错。
可莉对這些事情的敬畏不過是来源于不希望琴或者阿贝多失望而已。
她做過一件事情,然后琴因此而叹息,并且告诉她這样做不行。
她下一次也许会记得,会因为不想让琴失望而克制。
但指望小孩子的自持和克制,放弃自己的兴趣什么都不做······
如果可莉真的能够控制自己,她也不会成为禁闭室的常客,天天把炸鱼挂在嘴边了。
“只要這個女孩离开蒙德城内,愚人众就一定有办法让她不懂事。”
想让一個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很难,但想要让她行差踏错,很简单。
很简单的一個做法,可莉肯定不会把炼金炸弹朝着人扔,但人可以主动冲上去。
愚人众的手段只会比這個更多。
哪怕真的沒有問題,难道還不会栽赃陷害么?
“琴自己不担心這种事情,阿贝多也不会担心。”
姜青抬起头。
這群人自己就是强者,可莉的炸弹在他们眼中,玩闹的成分更多。
但对于普通人呢?
沾到碰到就该人生重来了。
“肯定有人不满意的。”姜青面色冷静,“骑士团对可莉的惩罚,肯定有人不满意,只是他们不愿意继续计较下去而已。”
琴也许讲道理,但阿贝多可就未必了。
他最多也就是赔偿摩拉,带着可莉登门道歉,除此之外更多的代价,恐怕他都一手承担了。
阿贝多一旦登门,对方多少也该明白,這就是最大程度的歉意。
沒有人会尝试和這种小孩子算清责任的。
但事情過去了,并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
姜青笃定,一定有人心怀不满,等待一個机会。
愚人众会给他们一個机会的。
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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