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組的女老大
說到這的時候,白潔雪起身,朝着壯漢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平時怎麼跟你們說的!”
“新宿這塊,勢力衆多,不要覺得在我們的地盤上就目中無人,今天惹這個,明天惹那個,我一個老大,整天是來給你們擦屁股的嗎!”
“今天要是這小子找事,我擔保他不會活着走出這家拉麪館,可問題是,你惹他幹什麼!”
壯漢既疼痛又略顯委屈道:“我也是想給柳葉組多弄點錢……”
“你算老幾,用得着你來擔心整個幫派的前途嗎!都像你這麼搞錢,柳葉組還能不能在新宿立足了!”
火發了,人罵了,末了白潔雪看向常小魚,“小帥哥,我的小弟固然做的不對,但你這,未免下手有些狠吧?”
常小魚攤開雙手,“坦白講,我能感覺到你是一個講理的人,所以今天我耐着性子給你講講我的邏輯。”
“他第一次讓我們滾蛋的時候,我聽出了他的夏國口音,我說我們就是喫個飯,沒影響到任何人。”
“第二次讓我滾蛋的時候,我依舊好言相勸,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依舊目中無人的罵我。”
“第三次讓我滾蛋的時候,我提出給他兩千塊,結果他獅子大開口,要兩萬。”
“這就是事情的大概經過了,現在,你,給我聽好了。”
“我一步步的退讓,不是我怕你們,是我不想在這些蒼蠅蚊子身上鬧彆扭,是我在權衡他這個人配不配我發火。”
“可他看我態度謙和,誤以爲我膽怯懦弱?夏國自古以來講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結果呢?我敬他一尺,他踩我兩丈,我後退一步,他壓我兩步。”
“這種咄咄逼人,惡意欺壓的壞種,是我最看不慣的,今天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向你保證,他不可能活着離開這家拉麪館!”
常小魚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使得白潔雪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覆,總不能當着所有小弟的面,來一句你說的對吧?
混幫派的,其實都懂一個道理,很多時候自己可能是錯的,或者明擺着自己錯了,但絕對不要認,誰要是在這個時候低頭,就會被對方死死的咬着,得理不饒人,沒理爭三分,在這弱肉強食的地界上,強硬是唯一的生存手段。
但她不清楚的是,常小魚不是玩幫派的,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更像是個鬧革命的,他不屑於三五十人的小組織,更不屑於爭那些老大的虛名,他要做的是帶領千千萬萬的底層人站起來。
所以兩者的行事風格,處事態度完全不在一個維度。
良久,白潔雪點了點頭,“小兄弟說話做事沒毛病,但你白姐就想問問,今天你重傷了我的兄弟,如果不給我一點交待,恐怕說不過去吧?”
“交待?”
常小魚冷笑一聲,“我遠渡重洋,來到新宿這塊地盤,就是來給你交待的?”
“說好聽點,我給你面子,你趕緊就坡下驢,順着臺階下來就是了,說難聽點,老子分分鐘滅了你柳葉組!”
最後這句話,驀地惹怒了白潔雪,她潔白如雪的玉手,啪的一掌拍到了飯桌上,震的血液顫動,“真是膽大妄爲!”
“毛頭小子,我勸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新宿這塊的水有多深,你連百分之一都看不到。”
常小魚不屑的歪嘴一笑,“我懶得跟你打嘴仗,沒工夫浪費那個時間。”
說罷,便側頭看向了荀志,躲在牆角的荀志,盯着常小魚看了半天,桌子上的豚骨拉麪也只吃了一半,常小魚一改兇相,面露微笑道:“沒喫好吧?下次我再帶你來喫。”
“走。”
剛往外邁了半步,白潔雪便凝聲道:“小兄弟,今天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憑什麼傷了我的人,還能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混黑的,都是要一個面子,她白潔雪自己可以不要,但柳葉組不能不要,從表層來看,這是一個幫派組織的尊嚴,從內核來講,這是破窗效應。
如若今天有人踩着柳葉組的頭,羞辱了它們而沒有付出任何代價,那麼明天就會有更多的人羞辱柳葉組,很快,她們的勢力就要在新宿被剿滅。
常小魚點了一支菸,迴轉半個身子,盯着白潔雪,“就憑兩個字。”
“赤魂!”
如若平地一聲雷,憑空炸響,剎那間白潔雪的身軀都顫動了一下,她唰的一聲站起了身子,嘴脣蠕動間,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眼睜睜看着常小魚,朝着她帶來的幾十號小弟,逆向而行,所有的小弟似乎是看見了瘟神,常小魚所到之處,人潮自動散開,就這麼大搖大擺,氣蓋全場的離開了。
赤魂之名,早就像病毒般傳遍了新宿的街頭巷尾。
這幾日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赤魂,他們只知道這是一幫有組織的偷渡者,但具體是誰組織起來的,沒人知道。
但對於赤魂之狠,新宿所有幫派有目共睹。
嚴格來講,赤魂與幫派不一樣,混新宿的這些幫派,大多爲了利益,所以很多事得過且過,只要有的談,只要能瓜分利益,怎麼着都好說。
可赤魂卻與那些利字當頭的組織完全不同,他們不像幫派,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非常忠誠,非常聽指揮,每個人都有着堅定的信仰,戰鬥力可謂爆棚的高。
故而,這便是赤魂軍橫空出世,便在新宿這塊地界產生了降維打擊般的效果的原因。
抖動的菸灰,出賣了看似鎮定的白潔雪的內心,她暗自慶幸剛纔並沒有阻攔常小魚,並沒有與他徹底撕破臉,如若不然,烏琦組和影喰衆的下場,便是柳葉組的最終結局。
可同時,身爲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女人,她的嗅覺比任何人都敏銳,在她眼中,危險也可以是機遇,有些事全看怎麼操作。
“你們都回去吧,全部!”
雖然柳葉組的小弟不知道白潔雪什麼意思,但還是在一陣嚎叫聲中拔出了筷子,攙扶着黑背心壯漢離開了。
末了,白潔雪獨自一人,朝着拉麪館對面的阪田製片廠走去……
製片廠內,阪田看見常小魚的瞬間,立馬點頭哈腰的湊了過來,“大哥,您來觀摩一下咱們的新場地吧?咱們不但搭建了多種室內情景,還準備拍外景呢!”
常小魚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阪田連忙解釋道:“不是那種野外露出,那早就過時了,被市場淘汰了,咱們這些是帶劇情的!還有模擬真人情景,3D第一視角呢,正是迎合現在如火如荼的AR虛擬頭盔市場,加上多種交互劇情,且根據劇情線的推動,會出現不一樣的故事結局,讓觀衆參與感更足,一定能賣爆!”
“不是,我對這種影片的內容以及公司的發展前景並不感興趣,但我尊重你的職業,也尊重你的敬業,以後不用向我彙報工作,專業的事由專業的人來幹就行了,你全權負責,盈虧都無所謂,我不會責怪你。”
阪田忙不迭的點頭,常小魚道:“咱們這有能洗澡的地方吧?”
“那當然了!”
“你找個人,去給我兄弟洗洗澡,換一身乾淨板正的衣服。”常小魚指着荀志說道。
阪田上下打量着荀志,末了一拍手中捲成捲筒狀的劇本,靈光一現道:“大哥,我有一個劇情,一個失戀女子買醉,結果醉倒街頭,被這位乞丐當街猥褻,我們呢再找一些羣演,佈置出一條大街的景觀,裝作發生在大街上,且很多人圍觀的樣子,最後也忍不住伸手猥褻,然後輪番發生關係,再給鏡頭特寫,是不是很新穎!”
常小魚一臉無語的樣子,深深的嘆了口氣,“我不是在給你找演員,我只是讓你,帶個人,去幫他洗洗澡,沒別的意思,懂嗎?”
“噢,這樣啊,沒問題,沒問題!”
阪田揮手喊來一個女演員,讓她帶着荀志去洗澡,本以爲女演員會很厭惡,沒想到卻畢恭畢敬,還不停的點頭鞠躬,不停的說着——嗨!
坐在製片廠的花壇邊上,常小魚掏出手機打給了003。
“跑到哪了?”電話接通的第一時間,常小魚冷冷的問。
“呃……跑了三分之二了,按照導航來看,再有二十分鐘就能跑回去了。”
說話間,常小魚掏出一支菸,叼進嘴裏,找打火機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打火機不見了,他一邊對着手機說話,一邊摸着自己的兜,摸摸上邊摸摸下邊,正詫異打火機去哪裏的時候,忽聽啪的一聲響,一隻纖纖玉手,點燃了打火機,遞到常小魚的跟前。
常小魚擡起頭,正好對上白潔雪的目光。
她微微點頭,面露微笑。
點燃了香菸,常小魚對着手機說道:“跑回般若道場,不準喝水,不準喫飯,等着我,我什麼時候回去,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喫東西。”
003道:“好,常爺放心,我來監督。”
掛了電話,白潔雪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常小魚的身邊,爾後微微嗅了一下鼻頭,“很濃郁的花香。”
常小魚深吸一口煙,頭也不轉道:“找我做什麼?開戰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回去洗脖子了,今晚我去找你。”
白潔雪再次翹起二郎腿,銀鏈懷錶又一次擦着大白腿畫出一道弧線,落在了腰肢的外側。
“你誤會了,我來找你,是有其他事。”
“說。”常小魚乾脆果斷道。
白潔雪微微欠身,往常小魚身邊湊了湊身子,在其耳邊吐氣如蘭道:“我來,是想問問你,我究竟有沒有舔一舔不鏽鋼的資格……或者說機會?”
她口中噴出的陣陣溫熱的香氣,撲打在常小魚的耳垂上,挑釁着他無數的神經,使得常小魚整個面部血液都沸騰了起來,臉頰也紅了半邊。
常小魚微微一笑,側頭,單手擡起她雪白的下巴,略帶一絲玩味的說道:“如果你就這點本事,柳葉組怕是在新宿站不穩腳跟吧,好好跟我說話,讓我明白柳葉組的實力,而不是讓我覺得你白潔雪是個專業吹喇叭的。”
有那麼一刻,白潔雪眼中所有輕浮瞬間消散,甚至漆黑的眼仁都在顫抖,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個看起來如此年輕的男人,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直擊要害。
片晌,她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敬重,滿滿的敬重,當即不由得坐直了幾分,凝聲道:
“小兄弟,我是來找你道歉的。”
“哦?”常小魚側頭,看向白潔雪,“這確實讓我有點意外,不過不用了,我這人對於任何口頭便宜,都不感興趣。”
白潔雪柔聲道:“感覺出來了,你是一個幹實事的人。”
“我很欣賞你!”
常小魚調笑道:“欣賞我與衆不同的不鏽鋼嗎?”
撲哧一聲,白潔雪掩嘴而笑,豐滿的軀體並未被無情消逝的年月所擊敗,在她嬌笑之時,傲人的胸脯也隨之顫動。
“或許,我真的能爲你做點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白潔雪滿眼真誠,沒有任何玩味的神情,有時候,所謂折服,就是一瞬間的事,仿若山巔之上的虎王,只需一聲怒吼,便可令百獸低頭。
常小魚微微點頭,“你應該認識很多夏國的幫派老大吧?”
“差不多,新宿百分之九十的夏國幫派,我都知道。”
“好,把你知道的這些人,這些幫派,給我做成一個表格,我需要知道他們儘可能詳細一些的規模人數,組織架構,包括老大的性格,核心的兄弟,以及每個組織的地盤。”
這句話,顯然驚到了白潔雪。
因爲一般人,不會收集這種情報,或者換句話來說,這種情報就是直接送給一般人,他們也沒用。
就好比告訴別人,我的國家裏只有十萬軍隊,那又如何呢?能擊敗這十萬人的,只有超越十萬乃至百萬的軍隊,普通人即便知曉了這些信息也沒有用處。
“你……你想幹什麼?”
常小魚深吸一口煙,彈飛菸頭,“這你無需知道,你只需要把這件事做好,日後新宿,我會保留你的一畝三分地。”
“可是……”
白潔雪剛起了一個頭,常小魚側頭,厲聲打斷道:“你害怕嗎?你要明白,這不是對你的請求,而是賞你的恩賜!你是想做一個只有吹喇叭價值的女人,還是想做一個真正立足於新宿的女人,你自己考慮。”
這些道理,白潔雪何嘗不知?她太清楚所謂女人的向上社交,如果自身沒有絕對的背景和實力,那麼往上攀爬的手段其實只有提供性價值而已,遇上比自己弱的,當然可以武力欺負,可遇上比自己強的呢,她不想柳葉組就這麼被摧毀,那就只有委曲求全,所以在無數次脫下衣服當中,有些是自願的,有些是不情願的,她何嘗不討厭那些大肚腩男人壓在她身上?她何嘗不想掌控自己的命運?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受了多少屈辱,下了多少次狠心,才一步步成爲柳葉組的老大,好不容易有了一幫小弟,好不容易掌握了脫不脫褲子的決斷權,現在又遊離在新宿各個勢力之間,謹小慎微的去平衡柳葉組與所有勢力的關係,她早已對這種虛與逶迤的生活厭倦了。
可是,她一旦這麼做了,那就是間接性的對新宿所有夏國幫派開戰了,如果常小魚輸了,那麼整個新宿的夏國勢力都將不容她,一定會將她斬盡殺絕。
這是一場零和博弈的遊戲,贏了全部帶走,輸了一個不留。
“突然間,我有一種想跟你跟到底的衝動,可我想知道你的實力,因爲我可以死,我不能讓我老公留下的基業毀於一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