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疯丫头
巧玲娘完全傻了眼,站在那儿傻呆呆沒动弹,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她沒敢埋怨闺女,巧玲才是一家之主。
首先女孩子有知识,有文化,识文断字,是马家村的初中毕业生。
其次,巧玲能干,裡裡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事情有主意,有手段,雷厉风行,哪儿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爹娘跟哥哥全佩服她。
最重要的一点,巧玲是巧嘴八哥,跟人吵架从不服软,两片嘴唇跟抹了辣椒面一样,娘娘山别管多么厉害的吵嘴娘们,在巧玲面前也甘拜下风。
而且女孩可以吵嘴三天三夜,中间不喝一口水,骂得你体无完肤,却找不到一個脏字。
惹急了,她敢站大街上扒自己裤子,乐开了,敢大街上扒男人裤子。
纯粹是個女二百五,马二楞在妹妹的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巧玲說东,他不敢往西,巧玲让他打狗,他不敢骂鸡,巧玲說:哥,鸡蛋是树上结的。
马二楞立刻会回答:沒错!我见過,還是带把滴!
所以,今天妹妹拿刀子跟哥哥拼命,马二楞吓得狼狈逃窜,就不是啥奇怪的事儿了。
“巧玲你……你這是干啥啊?杨进宝跟咱啥关系?你凭啥這么护着他?竟然帮他捂暖,還跟你哥动刀子!”巧玲娘赶紧埋怨,却不敢冲闺女发火。
“娘,进宝哥是俺男人,俺不准有人欺负他,俺大了,俗话說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俺已经是他的人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钻個被窝有啥了不起的?”巧玲還振振有词,把所有乡下人认为丢人现眼事儿,看作是一种荣耀。
“就算你跟他好,你俩還沒成亲哩,咋能這样啊?要注意闺女的名节。”老太太只好劝。
“啥名节?跟自己男人在一起還要啥名节?俺說了,早晚是他的人。明天,你就找媒婆到他家帮俺提亲。”巧玲的声音很平淡,波澜不惊。
老太太沒话說了,心裡啥都明白了:闺女大了,少女怀春了,想嫁人了……
她只能叹口气不管了,随便吧,爱咋折腾咋折腾。
老太太走出家门口,马二楞拽住了娘的胳膊,问:“娘,疯丫头消气了沒?”
“沒呢?又抱上了,還是为那野小子捂暖。”巧玲娘无可奈何說。
“娘,你就不管?看着她這么胡来?”
“要管你去管,你爹都管不住她,我哪儿敢啊?”
“就這么眼瞅着我妹妹便宜杨进宝?不行!”
“那你說咋办?”
“把這小子捆起来,交给派出所,让他蹲班房,告他强贱我妹妹!”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你這样還不把巧玲惹火?巧玲恼了,還不把家裡的房子拆了?日子還咋過?”老太太十分不乐意。
她就是個贤妻良母,上面有男人,下面有儿子,轮不到自己管事儿,万事不掺和。
“娘啊娘,瞧瞧你生得好闺女?胳膊肘向外拐,净向着外人。”马二楞继续埋怨。
“那也比你强,你整天游手好闲,啥也不干,不是巧玲撑着,這個家早散了。”老太太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這些年家裡全靠巧玲。
两個人正在谈话,巧玲爹回来了,领来一個郎中。
那郎中不是别人,正是杨进宝的爹老子……杨招财。
娘娘山是沒有郎中的,只有一個兽医,杨招财懂医术,不但给牲口看病,也捎带给人看病。
巧玲爹找不到郎中,只能把他請来,顺便让杨招财将儿子拉回家。
“招财叔,你可来了,瞧你生的好儿子,大白天的钻俺妹妹被窝,你說咋办,咋办??”马二愣子火了,上去揪了杨招财的脖领子。
他惹不起妹妹巧玲,但是惹得起杨招财,因为知道招财叔是十裡八乡的好脾气,从不跟人红脸。
杨招财沒有生气,反而憨憨一笑:“大侄子,你别生气,具体的情况,你爹已经跟我說了,放心,回家我会收拾他的。”
“不行!不能让他白白睡了俺妹子,赔钱赔钱!!”
“你說啥呢?啥睡了?”杨招财沒听懂。
“你进屋看看,你儿子就在我妹妹炕上躺着呢,俩人好亲热,抱上還不撒手了。”
“啊?”杨招财一听也气得不轻,背着药箱子冲进了巧玲的闺房。
进去一瞅,他的老脸腾地红透了,眼前的一切不堪入目。
巧玲真的跟儿子进宝在一块,不過俩人都沒解衣服,就是在捂暖。
亲热的样子让杨招财无地自容,羞愧满面。
“招财叔,您来了?”瞅到杨招财,巧玲赶紧坐起来,跟他打招呼。
“喔……来了。”杨招财不知道该說啥。
“具体的情况您已经瞅见了,从今天起,俺就是进宝哥的媳妇了,也是您儿媳妇了。现在他喝了姜汤,烧已经退了,您把他领走吧,明天,俺会安排人到你家去說媒。”巧玲不慌不忙,抬手理了一下前额的秀发。
“這個……。”杨招财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孩的话太直接,将他呛住了。
山裡的女孩都很野,可像巧玲這样疯野的丫头,他第一次见。
“那进宝……能同意?”杨招财沒办法,只好敷衍。
“不同意也由不得他,他抱了俺,亲了俺,也摸了俺,俺不信他是個绝情的人。再說了,俺這辈子非他不嫁,他不娶俺,俺就死在他面前!”巧玲抿着嘴,态度仍旧不温不火。
“那行,我先把他弄回家,相亲說媒的事儿不急,等几天他好一点再說,我跟他商量一下。”杨招财還是敷衍,好想立刻离开這個是非之地。
自己儿子躺在人家一個姑娘家的炕上,盖着人家姑娘的花被窝,的确不像话。
上去摸摸儿子的额头,果然不烧了,杨进宝睡着了。
巧玲帮男人灌了姜汤,用自己的身体帮着男孩捂暖,起到了效果。杨招财又给儿子打一针,這才跟巧玲爹一起将杨进宝抬起来,扔在了毛驴车上。
杨招财就那么将儿子拉回了家,半路上一边走一边兴奋:“傻小子,你好福气啊,娶到巧玲這样的丫头做媳妇,咱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大山裡太穷,谁家娶個媳妇都不容易,好姑娘不是嫁到山外去,就是打工离开一去不回。
现在,竟然有個俊姑娘哇哇往儿子怀裡扑,杨招财当然求之不得。
仔细瞅瞅驴车上熟睡的儿子,杨招财的心裡就扬起一种满足感。
好儿子啊,比你爹我当年可猛多了,就是讨女人喜歡。說不定儿子已经把人家姑娘给……咔嚓了。
咔嚓了好啊,巧玲肚子裡怀上杨家的种,就有孙子抱了,杨家后继有人了。
想到這儿,杨招财脸上的皱纹就全部绽开,手裡的鞭子甩得更响了,嘴巴裡也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這边的高粱已结穗,微风轻吹哎,哎,哎……七八隆冬强东强,炕!炕!炕!光!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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