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多管闲事
“啊——!”佟石头发出一声惨叫,赶紧冲身边的几個保安呼喊:“你们愣着干啥?给我打!打死這小子!打死无论!”
有人打他们老板,几個保安当然不乐意了,一拥而上,杨进宝倒霉了,眨眼被揍個半生不熟,浑身是伤。
這些保安全都经過训练,身手不凡,又是拳打又是脚踹,很快,杨进宝的鼻子歪了,嘴巴斜了,胳膊脱臼了,顺着鼻子嘴巴向外窜血。
整整打十几分钟,杨进宝不动弹了,佟石头跳起来,冲他屁股上又是一脚。
“哪儿来的小王八蛋,竟然打老子,活腻歪了你?”
其中一個看热闹的村民认识杨进宝,赶紧上前告诉他:“這小子是春桃的表弟,刚刚进饲养场三個月不到,你打他姐,他当然要還手了。”
“喔,原来是這样,春桃哪儿蹦跶出来一個表弟?他娘家人不是都死绝了嗎?一定是另一個奸夫,把他给我吊起来!”
一声令下,绳子一拉,哧溜!杨进宝也被吊在了半空中,不過他跟春桃不一样,春桃是头朝上,他是头朝下。
佟石头的手臂断裂,痛得冷汗直冒,顾不得上医院,咬着牙吼叫道:“接着打,照死裡打!打死他责任我来负。”
那几個保安就不客气了,将鞭子抡圆,噼裡啪啦雨点一样抽在他的身上。
杨进宝醒了,却沒有喊疼,反而跟佟石头叫板:“佟石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老子如果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正好给小爷松松筋骨,好爽啊,好爽!”
“你還嘴硬?王八羔子!今天老子要你的命!”佟石头咬牙切齿,断掉的手臂也让他冷汗直冒。
几十鞭子下去,杨进宝同样被抽個七零八落,身上变得稀巴烂。
他就是在吸引佟石头的注意,鞭子抽他身上,春桃就不会再受孽了,他在代替春桃受苦。
因为女人对他太好了,真的把他当成的亲弟,哪有亲弟眼瞧着姐姐受苦不管的?
春桃也醒了,瞅到杨进宝代替她受過,女人的眼泪吧嗒吧嗒向下滚落。
“别打了!石头,俺求求你,這件事跟进宝沒关系啊!要打就打我吧!”
“放屁!谁让這小子多管闲事?還打伤我的手,非弄死他不可!偷会的滋味怎么样?還舒服吧?”佟石头沒有去医院疗伤,反而缠了绷带,搬一把折叠椅子,看着他俩受孽。
“姐,你别求他,這种人沒人性,佟石头,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一個女流之辈算什么本事?打我,快打我,小爷的皮正在痒嘞,赶紧跟我挠挠。”
春桃差点气笑了,觉得杨进宝是贱人一個,哪有找着让人揍的?贱骨头……。
她也明白男人是为了她,老金跑了,必须要找人受過,杨进宝自己主动跳出来,就是为了帮她分担痛苦。
這是個知恩图报的人,也是個善良正直的人,更是個贱人……。
佟石头沒搭理春桃,杨进宝越是硬骨头,他的心裡越来气,将对春桃的愤恨完全爆发在了杨进宝的身上。
就這样,从天亮开始,一直打到黄昏时分,杨进宝只有进了气,沒有出的气,两個保安才住手。
杨进宝啥也不知道了,鞭子打在身上也感觉不到疼痛。
两個保安伸手在他的鼻子前面探了探,立刻打個冷战,說:“老板,這小子可能……死了。”
“死了正好,扔野地裡喂狗!”佟石头鼻子哼了一声。
就這样,春桃跟杨进宝被佟石头的人给拖了出来,拉上牛车,扔到了野地裡。
他们沒在乎人命,荒山野岭杀個人简直易如反掌。
再說佟石头有权有势,手眼通天,完全可以摆平。
杨进宝跟春桃遭了老罪,奄奄一息,两個人光屁股被扔进一條土山沟裡,一晚的時間沒动弹,直到第二天早上女人才醒過来。
春桃挣扎着扑向了杨进宝,把男人抱在了怀裡:“进宝,你咋了?咋了啊?還活着沒?别吓俺啊!你咋那么傻啊?”女人嚎叫着,哭喊着。
杨进宝沒死,就是深度昏迷了,伤口撕裂太严重,都化脓了,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
春桃感受到了杨进宝身体的温度,男人发烧了,嘴唇干裂,发青发紫,浑身筛糠那样,一個劲地喊冷。
好在佟石头沒打算要他俩的命,就是教训了一下,知道他们死不了,衣服给他们拿来了,随便盖在身上,才不至于冻死。
春桃就用衣服裹紧了男人,身子贴上去,用自己的体温帮着男人捂暖。
暖了好久,杨进宝還是沒有醒,烧得更厉害了,浑身滚烫滚烫的,能烧开一锅水。
他的身体甚至出现了抽搐,痉挛,白眼直翻,眼看就不行了。
伤口一個劲地化脓,流出了黄黄的水儿,春桃還是抱着他死死不撒手,他们到了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现在的春桃啥也沒有了,钱沒了,家沒了,首饰也沒有了,除了身上破烂的棉衣,哪儿都是空空的。
佟石头将他们拉出来的时候,把她所有东西都留下了,包括金耳坠,金项链,金手镯。
杨进宝同样啥也沒了,不但工资沒拿到,還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性命不保。
咋办,咋办?春桃感到了绝望。
必须先为男人疗伤,他如果有個好歹,自己该咋办?
其实春桃也病了,身上发着烧,昨天冻一天一晚上,天气那么冷,不病才怪?
女人抬眼瞅了瞅,发现土山坡的不远处有座山神庙,不大,虽說十分简陋,至少可以挡风遮雨。
因为年代太久远,山神庙荒废了,裡面啥也沒有,只有一個泥胎神像。
于是,春桃用手臂揽住了杨进宝的腋窝,慢慢拉他,打算将男人拉进山神庙裡。
杨进宝的身体重,不知道吃啥长大的,跟头猪一样沉。春桃中间歇了好几歇,才把他拉进山神庙的窑洞子裡。
一屁股坐地上,春桃哭了:“弟弟,俺的弟,别吓姐啊,快醒醒,求求你了……。”
可杨进宝還是一动不动,跟死過去一样。
女人手足无措,第一個想起来的是找医生,可又担心自己走了,男人被野狼咬死,她进退两难。
杨进宝忽然张开了嘴,喃喃吐出两個字:“水,水,春桃姐……俺要……喝水。”
山神庙的地方距离村子远,距离杏花村外的小河也很远,根本沒有水。
春桃知道他失血過多,严重缺少水分。想了想,立刻低下头,用自己的唾沫去喂男人。一口一口吐给他吃。
杨进宝就咬上了春桃的嘴巴,拼命地咗。
男人又不动弹了,女人摸摸他的额头,還是烫得厉害,嘴唇上都起了水泡。
再不找医生杨进宝就完了,春桃不忍,于是晃晃他的肩膀:“进宝,你坚持住,姐去给你找大夫,你等着俺回来。”
女人不得不离开了,脚上沒有穿鞋,只有两只棉袜子,深一脚浅一脚向着村子的方向靠近。
她的身上也有伤,還好伤口沒有感染。而且一天一晚的時間沒有进食,但却一点也不饿,這时候哪還有心思吃东西啊?
她不知道怎么一步一挨回到村子的,找到了村子裡的赤脚医生。
那赤脚医生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特别英俊,春桃走进医疗所,扑通!冲医生跪了下去。
“哎呀,春桃嫂子,你咋了?快起来,起来啊。”医生吓一跳,赶紧搀扶她。
“医生,俺求求你了,救救俺弟,救救俺弟吧。”春桃冲那医生磕头,脑门磕在地上砰砰响,血都磕了出来。
“春桃姐,万事好商量,你起来啊,我受不起。”医生也吓坏了,不知所措。
關於老金跟春桃偷吃的事儿,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他俩被佟石头打得半死不活,村子裡的人也知道了。
前天夜裡,春桃的嚎叫声震慑长空,半道街的人都被吵得睡不着。沒有人同情這女人,都骂她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杏花村深处大山,村民也十分封建,最见不得男女偷欢的事儿。
“医生,快!再不救人,俺弟就死了!”春桃跪在地上,伸手去扯医生的袖子。
可那医生却吓得赶紧缩开了:“春桃姐,我不能去啊,真的不能去。”
“为啥啊?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啊。”
“姐,我也害怕佟村长,他有权有势,谁敢得罪他?我去给你弟治病,万一被他知道,同样会找我的麻烦。”医生是真的不敢去,
“你不答应救人,俺就不起,要不然俺就跪死在這儿。”春桃嚎哭着說。
“可我真的不能去啊,上有老下有小。”
“要不然,你给俺拿点药吧,俺自己帮他处理伤口。”春桃无奈,只好让步。
“不行!药也不能给你,佟村长同样会找我的麻烦。”
“难道你见死不救?”
“不是我见死不救,杨进宝的事儿我听說了,他是條汉子,我敬佩他,可以帮你想個办法。”
“啥办法?”
“你去村子裡找個人,代替你来拿药,我把药给村子裡的人,然后他把药悄悄给你,這样我就不会受到牵连了。這是個两全美的办法。”医生是心善的,终于帮着春桃出了個好主意。
春桃沒办法,只好点点头:“那行,俺到村子裡去找人,一会儿過来拿药。”
既然话說到這份儿上,春桃也不好再难为人家,只好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医生的门诊部。
回到村子容易,可找谁到医生那儿拿药啊?谁敢得罪佟石头?春桃一边走心裡一边想。
她在杏花村沒熟人,山民平时对她好,完全是看佟石头的面子。
现在佟石头把她赶了出来,那些山民担心得罪村长,一定不会靠近她。
果然,春桃走进村子以后,所有的山民全不搭理她。看到她蓬头垢面,浑身是伤,一步一步蹒跚走来,从前的邻居全都躲闪,唯恐避之不及。
从村子這头走到那头,那头又走到這头,她走到哪儿,哪儿的人群就一哄而散。
真是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春桃就那么孤独地站在大街上,双手抱肩,又冷又饿,样子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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