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论程序的重要性 作者:孑与2 夜晚的平远城,比白日裡還要热闹些,主要是起火点太多,救火的人也太多,再加上那么多放火的,抢劫的,杀人的,趁机偷盗的,外郭城已经完全失去了秩序。 秩序乱了,所有的罪恶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云策站在屋顶,眼看着一個老叟被流民砍死,眼看着一個妇人被一群流民拖走,也眼看着一群居民用木棒把一個少年流民砸成肉泥,也看到一個女流民抱着孩子敲门求救,却被院墙上探出来的棒子砸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手裡的孩子滚落在街上,随即,就被一群人踩踏而過…… 云策收起望远镜,這是他唯一能表现他怜悯之情的方式。 以前,相声裡的笑话,现实中真的发生之后,让人快乐不起来,以前之所以笑,是因为,我們知晓那就是一個笑话,不可能真的发生。 云策此时藏身的地方是一座三层木楼的屋顶,這座楼阁是平远城裡最高的建筑,加上這裡地势较高,站在這裡就能俯瞰全城不說,白日裡甚至能把视线投入到城外。 此时,城池已经乱了,按理說城主以及守城的校尉会出现在這裡指挥平叛作战,结果,云策来這裡已经十分钟了,一個人都沒有。 倒是不远处的城主府裡灯火通明,巨大的院落裡,无数的人蚂蚁一般的忙碌着,从堆积如山的箱笼来看,他们這是准备逃跑。 云策觉得城主有些无耻,转過头又看到另一边的一個大宅院裡也同样灯火通明的,只不過,這边忙碌的都是一群披甲的军士,不像那一边大多是身着衣布的奴仆。 一個手持长柄砍刀的甲士站在院子门口,不时地大声呵斥着什么,见妇人孩子们乱糟糟的往羊车上爬,他居然伸手拽下来一两個,妇人哭哭啼啼的抱住他的腿哀求,這家伙居然挥动大砍刀把妇人给砍死了。 内城背靠郭墙,那裡還有一道门,只要离开這道门,外边就是一望无垠的原野,好在去荒原之前,必须经過這座巨大的阁楼。 云策本来啥都不想干的,看到城主跟校尉家的动静之后,跳进阁楼,打翻灯笼让裡面的灯油流淌出来,就在他想要点火的时候,突然发现墙壁上挂着一张硕大的地圖,旁白你的案几上還摆着一摞摞的帛书,就连旁边的荷花缸裡也插满了卷轴。 云策小心的把地圖,帛书,卷轴收到龙珠裡,打开左边的一個房间,见到堆积如山的竹简,木牍,只能遗憾的叹口气,太多了,龙珠装不下。 右边的房间看样子是一個公廨,抽取了放在桌案上的几张帛书,发现是推薦书,是城主张公雅量给出云州刺史裴公元璟推薦的本地人材。 看過落款,发现写好的日期是昨日,云策想了一下,就研墨提笔在一张已经铺陈完毕的推薦书上把自己的情况写了上去。 全過程夸赞之词溢于言表,他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就他這样的王佐大材,如何赞美都不为過。 为了不露出破绽,云策又检查了几封书信想要看看人家是怎样操作的,结果发现,這样的一封荐书,需要五万钱,想要盖上城主的印章,還需要十万钱。 云策在公廨裡翻腾了一会,沒找到印章。 一气之下,云策就把一罐子灯油泼在竹简木牍上,忍痛丢出一個火把后就匆匆离开了。 火焰升腾,却不怎么起眼,毕竟,整座城都在燃烧。 或许是看到楼阁着火了,城主府以及校尉府的人丢弃了很多人,很多箱笼,急匆匆的离开了各自的府邸。 沒了人在街道上阻挡汹涌的人潮,城主府跟校尉府马上就被灰白色的人群给淹沒了。 校尉府的甲士劈开人群,一群带角的马就冲了出来,低着头用角把疯狂的人挑的四处乱飞,在這群马的背后,一群甲士护卫着长长的车队紧紧跟随,所到之处,尸横满地。 原以为那個校尉就是一個沒卵子的货,沒想到這家伙的武艺一点都不差,手裡的大砍刀舞动的如同风车一般,冲過来的流民们,就像是一捆捆铡刀下的青草,轻轻一割就断了。 红姑娘带着精锐冲過来的时候,那個校尉已经杀人杀的近乎癫狂了,看准了红姑娘举刀劈了下来。 手持长矛的红姑娘不敢应对,闪身避开,却被下马步行的校尉一脚踹在胸口,倒飞了出去。 裴川的长矛如同毒蛇一般钻了出来,刺在校尉的后腰上,却被铠甲给挡住了,刚刚收回脚的校尉抬脚在杵地的大砍刀上踢一脚,紧接着拧腰转身,大砍刀就如同电扇风叶一半旋转着向后劈砍。 刺完一矛的裴川早就连续后退隐沒在人群裡,那些来不及后退的流民,被旋风般的大砍刀砍中,接连砍断了两人的身体,這才泄了力道剁进第三人的身体。 红姑娘摇摇摆摆的站起身,大叫一声,举着长矛勇猛的向校尉刺了出去,校尉狞笑一声,闪身避开,正要挥刀斩断红姑娘脖颈的时候,一個罐子凌空飞来,校尉顾不得斩杀红姑娘,挥刀砸开罐子,罐子碎裂,被裡面的液体弄了一身。 在红姑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個猪头人丢過来一根火把,流淌在地上的灯油就燃烧起来,火苗最终攀援到了校尉身上。 看着校尉身上起火,正狼狈的胡乱扑打,云策朝红姑娘摆摆手,就准备去找城主,毕竟,這個张公雅量不给他盖章,他的推薦信就屁用不顶。 打落水狗的时候,裴川是行家,校尉身上起火之后,他又出现了,挺着长矛就对着身着铠甲刀枪不入的校尉一顿乱捅,他不指望自己能刺杀校尉,只希望這通乱刺,能让校尉身上的火着的更大。 街道上混乱的厉害,到处都在起火,云策担忧的朝客舍那边看了看,发现大家关注的重点在這边的官衙,以及富人区,客舍那边還算安宁。 云策在屋顶上连蹿带蹦的穿過两條街,這才勉强看到城主府的车队,果然,当官的本事都不差,为家眷殿后的城主张雅量手持一柄大戟,左右砍杀,手下几乎无一合之将,砍死十几個人后,追赶他的流民们就停下了脚步。 张雅量怒喝一声道:“阻我者死!” 云策匆匆跳下来,举着手裡的荐书朝张雅量挥舞道:“张公慢行,先给在下的荐书用了印再走不迟。” 张雅量愣了一下,见一個诡异的猪头人快速的朝他靠近,大戟带着风声就朝云策的脖颈处劈砍下来,云策矮身避开,却不防张雅量的大戟生生的挺住劈砍的去势,大戟在掌中转一下立刻变成了钩,无声无息的朝云策后背钩過来。 云策探手捉住大戟的锋刃,用力的拽一下,大戟就被云策给夺了過来,将大戟插在地上,云策再一次拿出荐书恭敬的举到张雅量面前恳切的道:“這封荐书对在下很重要,還請张公用印。” 张雅量這才从大戟被夺的震惊中清醒過来,不過,身为经年老吏,他還是从很有礼貌的云策手中接過荐书,看了一眼后,眯缝着眼睛道:“哦,刘长安,却不知少郎君是谁家的嘉公子?” 云策见长街那边也开始起火了,心头一阵发急,见這個家伙事到如今了還磨磨唧唧的,怒从心头起,抬手就给了张雅量一记嘴巴子,只听啪的一声响,张雅量被扇的偏過头,云策又擒住他的脖子,猛烈的摇晃着道:“快给老子用印。” “老夫全身甲胄,如何会携带印信。” 张雅量被摇晃的七荤八素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为啥要他的印信,即便如此,他也知晓自己命悬一线,能拿捏对方的也只有引信,就咬紧牙关不肯說。 云策转头见火势有朝客舍蔓延的趋势,怒极,一拳砸在张雅量的脸上,這一拳很重,砸的张雅量面颊骨立刻就凹陷了下去,上面一排牙齿跟下面一排牙齿剧烈的磕碰之后,竟然纷纷碎裂。 流民中有人知晓猪头人的厉害,见他在办事,就拦住不知道的兄弟,想等這個魔王办完事再說。 也就是此时,张雅量的仆人终于有了脱离流民的机会,见主人被抓,纷纷上前,意图营救张雅量。 云策单手握住大戟,横扫一下,就把救主最心切的一個壮汉斩成两截,其余仆役见猪头人凶残,纷纷退后。 “给我用印……” 云策抓住张雅量的脖子继续摇晃。 张雅量早就被那一拳打的昏迷過去了,折断的鼻骨甚至刺入了脑髓,如今,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那裡還能回答他。 云策发急,暴力扯开张雅量的腰带,又撕开穿戴的很好的甲胄,终于从他的腰部找到了一個锦袋,倒出裡面的东西看了一下,很好,正是他需要的。 收起锦袋,云策就在张雅量凹陷的脸上踩踏一下,脚下一片柔软,借着這股力道,他就上了屋顶,飞快地朝客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