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承爱山 作者:未知 承蒙厚爱,灿烂依旧。 她本来很害怕,却因为他刚刚的眼神,突然安心。可能一对四于他而言只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比不上让他多說两句话更难。苏白抱着头走過去,男人過来检查树丛。他出手得很快,两個人几乎沒看清他的动作,就被齐齐撂倒了。他从对方手裡拿過枪,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对着她连开了两枪。凉伊吓得魂都沒了,半晌后才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两個人倒了下去。 她跑過去在死人身上寻找枪,苏白却阻止了她:“别拿了,先走,退到边境我們就安全了。” 凉伊撒手丢了,倒是把手榴弹带上了,這個东西比较好使。 “我想知道,在地狱裡,最高记录是你的吧?” 這一次,苏白沒有否认,但也沒承认。 那时他的状态很好,沒有受伤也不发烧,心情很愉快,作为主场人物,72小时,他解决了二百人的精密队伍。 凉伊震惊地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此刻,也是在地狱逃亡嗎?”她仰着头,树林裡有细碎的霞光从中间投射下来,有漂亮的光影照在她脸庞上。 “算是。” 他们在树林裡走了大概半個小时,回到了之前的村子,有两個男人蹲守在那裡。苏白绕到后面把两個人打晕了,塞进了村口的枯井裡。 到村庄时天已经黑了,他们找了一户偏僻的人家,家中只有一個老太太,听她說她无儿无女,老伴也走了,一直一個人住。老太太对他们沒有防备,给他们准备了热菜热饭,還烧了热水让凉伊简单地梳洗了下。 她穿的是老太太的衣服,花枝招展,是很典型的老年风格。 晚上坐在墙根上吹风,她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散发着很淡的香气。苏白换好衣服后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了会。凉伊摸了摸他的额头,還是很热,然后摸到他的手心,特别烫。 “你去睡觉,今天晚上我来守着,如果條件允许,我們在這裡休息两天再赶路,你的身体需要快点康复。” 他眯着眼睛看天空,将温润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捧起她的头,吻上她的唇……很久之后,节制地放开她,换了個姿势抱住她。 “明天早上就要离开這裡,他们找不到,会再返回来的。” 凉伊舔了舔唇,问他:“我們接下来要去哪裡?” “這裡留给何思尘,這是他的任务,我們去找一個人。” “什么人?” “一個可以掌控暴风雨的人。” “這個人,组建了明城,還是创造了你。” 苏白笑了笑,“都是。” 她不再问什么,只点点头,又忍不住劝他:“那你快点休息吧。”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牵着她走了回去。 因为他们到来,老太太特地打扫了一下内间,還热心地换了干净的床单。 “今天不会有問題,所以,你也可以睡觉。” 凉伊看他手臂的伤口沒有裂开,這才松了一口气:“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個正在生病的人。”苏白在她身后躺下来,凉伊找到他的手,交缠在一起。她的目光還停留在红蜡烛上,有些不合时宜的幻想。很久以后才听到他的回答,不知道是呓语還是梦中场景,总之让她脸红心跳,身体都僵住了。 他說:“因为生病,所以不碰你。” 凉伊简直哭笑不得,說了這样的话怎么能够這么快就睡着? 她太眷恋這样的时刻,這些日子,她常常回忆過往不可自拔,却每在沉沦之际让自己从残酷现实裡就這么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老太太在屋子裡收拾东西,以为动静太大吵醒了她,露出抱歉的神情。凉伊赶紧解释不是她的原因,想了想,从脖子裡解下项链给老太太,這是苏白花大价钱送给她的。 他们身上也就只剩下這一件值钱的东西了,老太太坚决不肯收,凉伊沒有办法,最后从她家中带走了一些水果干粮,算是和她买的,老太太這才勉强收下了。 他们都穿着很普通的当地服装,凉伊在脸上涂了些粉底,加深了肤色。 在城裡转悠了大半個时辰,才等到了暗线将他们随垃圾车一起离开了主城。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出了城又连夜赶路,等到了另外一個山区边围处,才找了一個歇脚的地方。 随行的妇人带着一個小女孩,篝火旁,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凉伊,忽而挑了挑眉,睁着大眼睛看她:“你长得像一只猫。”說完小女孩就跑去了母亲身边,還不忘回头冲她做了一阵鬼脸。 “我看上去就這么……”她尝试着让他能理解她的意思,可是实在词穷,“为什么她說我看起来像猫?” 他双目深陷于她的面孔在中,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像。” 苏白脸上有一点笑意,继续說,“刚刚那個小女孩,她是在海上出生的,在海上漂着,直到六岁才上岸,她如果觉得一個人真实善良,才会主动和她說话。所以,如果她說你像猫,那一定是夸你。” 好吧,很理直气壮的理由,让她拒绝不了。 “你和她妈妈很熟嗎?” “她是暗影人。我曾经和這裡的很多势力打過交道,几乎领头都为人阴辣狠毒很是卑鄙,所以留了一個后手准备。”他看着她,“本来只是权宜之计,却沒想到她们做得很好。” “所以,她们不是恰好出现在城裡,而是为了等你?” “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凉伊却变了脸色。 她无法想象,這個人有多恐怖。 凉伊笑笑,“我甚至怀疑,在S城处处是你的眼线,比如,现在,我怀疑字瑶是你的人。” 苏白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聪明。” 凉伊哑然。 那……李嘉荣的计划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苏白拿了火堆裡烤好的土豆,用纸盒片包裹着,剥出了一個头,才递了给她,說:“等到了承爱山,你应该還会尝到好喝的椰子汁。” “为什么?” “我要找的那個人,他脾气很怪,对所有东西的要求都很高。所以,他应该也会比较倾向于甘甜可口的椰子汁。”他思索了下,发现這個解释不太有說服力。 凉伊已经笑出来:“那個人和你关系应该很好?” “我們认识了很久。” “那你喜歡嗎?我是說椰子汁。”她忽然转移了话题,苏白一时错愕,好半天才回過神来,回应道:“不喜歡。” “为什么?” “要长期吃苦的人,不应该去尝甜的滋味,一旦尝了,就会眷恋,舍不得死了。” 凉伊无语,兀自吃着手中的土豆,来之不易。 他们走了很久,临近一山,到了悬崖边,竟然是要坐缆车上去的。到了這裡,那对母女也离去,在群山之间,凉伊忽而觉得,在這裡呆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只要這缆车不开,就无人能下這悬崖。 守山的大爷仔细打量了两人,兴许是认出了苏白,欣喜若狂,拉着他叙旧了好大一会,凉伊只這么站着笑着,若是厉老活着,比這老头可是要精神上好几分的,可惜,一生谋算,最终也落得了個這么的下场。 午时。 老大爷将他们送下了悬崖。 远远就看见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她高兴地奔进花田裡,苏白跟在后面,沉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她蹦进去,正弯腰,便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流变化,苏白心头一凉,還来不及去拉凉伊的手,花田裡忽然起风了,余光裡似乎可以看到身后若有似无的黑影,可等他转头,却只剩下风声。 他压低了声音,开始喊凉伊的名字,跑上去拉住她的手,以保护的姿态开始往来的方向迅速撤退。 沒走几步,他们就被越来越强大的风势阻挠了。周围的黑影快速地移动起来,花海随风动荡摇摆,异常诡谲。黑影的移动速度非常快,那并不是人,是狼群。 “我們被狼群包围了?”凉伊淡定地拿出了手榴弹,“你說我能炸飞几只?” 苏白示意她不要冲动,无奈地笑笑,說:“這些狼应该是被驯养了,可能并不单纯地想要攻击,而是驱赶入境者。” 狼群行动统一,围绕着他们并不轻易进攻,却让人感受到压迫。 “抱歉,我們只是要去寻一個人,路過這裡。” 苏白說完這话,就蹲了下来,凉伊无奈地耸耸肩膀,收起了手榴弹,也学着他蹲坐下来。包围他们的狼群靠近了一些,好像在嗅着他们身上的味道。凉伊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它们的眼睛,阴森森地泛着绿光,让人恐慌。 一道声音传過来,从窸窸窣窣的风声裡穿透,辨别不出方向。 “你是谁?” “墨狼。” “哪来的?” “明城。” “你来承爱山做什么?” “找一個人。” “什么人?” “我的朋友,如果沒有猜错,也就是你们的老大。” 问话的人冷哼了下,不情愿地吹了声口哨,那些狼群忽然都撤退了回去。不一会儿,花田裡又恢复先前的平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刚站起来便看见說话的人从花田裡走出来,竟然是一個孩子。能够让性情乖张凶狠的狼都变得温顺听话的人,竟然只是個個头不高,满脸稚气的孩子。一问才得知,這男孩子才十二岁,听他所述,他可是這裡的少主人,气场很足,人称——小七爷。 霸气侧漏。 小七爷带他们从花田裡穿過去,东绕西绕就到了一块平地。放眼望去,這裡竟然全是泥巴墙,甚至有稻草屋,有山有水有人家,她们都用着最原始的东西男耕女织,孩童在田间玩耍,或是在河裡捉鱼、折藕…… 一切都有條不紊,凉伊有种来到了“桃花源”的错觉。 這個地方三面悬崖,地势险峻,无人可以窥探,一面临水,却只有打捞的渔船。 “听說承爱山,遍地是机关,還有吃人的猛兽?在哪?” 小七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這裡遍地都是有毒的瓜果,包括那片花海也是有毒的,一路上机关重重,幸亏你们是遇见了我。否则的话,你们俩的命会被那群狼崽子终结。”說完,他得意洋洋的看着二人。 凉伊认真地点点头,对他满脸敬畏。 “老大都把一切给你了,你为什么還要来這裡?”小七爷生气地瞪着苏白,眼裡写满了抗议。 苏白静静地說:“我需要他。” 他们进了村,一路上的人都纷纷给他们打招呼。 “我开始非常期待与你的那位朋友见面了。” 他们在一個院子门口停下来,小七爷還是不甘心地拦着了苏白的路,喃喃說道:“我們老大不可以离开這裡。” “我和他达成约定时,你還沒出生。而且你的老大都打不過我,你也想试试?”苏白的话让小七爷面红耳热。 他委屈地哼了声,让他走了进去。 院裡的桃花树上,斜躺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见着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扔了過来,苏白伸手接過,递给了凉伊,“上好的桃花酿,尝尝,很难得。” 凉伊打探着女人,有一股子嫉妒蔓延开来。 陆泽泽算什么……真正的敌人该是這幅你羡慕的模样。 她微愣的瞬间,屋子裡走出来一個男人,轻声指责,“花溪,又调皮了,小七,快把你花溪姐姐拉下来。” 女人笑笑,动作敏捷地下来,落在了地上,见着男人,柔柔靠了過去,“厉将军,你的故人来了。” 這会男人才看向了苏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過头来看着凉伊,慢慢地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开始错愕时,他忽然乐呵呵地搂着苏白往屋裡走。 花溪目送两人离开,支走了小七爷,引着凉伊到了石桌前,“茶具清洗過了,你不如把你怀中的好酒拿来一切,咱们女人家唠唠嗑。” 凉伊笑笑,有些尴尬,急忙倒好了酒,先敬了她一杯。 两人說了還沒几句话,花溪便带着她进了屋子,這家裡整整两面五米高的書架全是书,地上也到处都是,像一個书库。凉伊看那些书新旧不齐,裡面還有她不太认识的文字,。她翻了几页,发现书裡做了许多标记,這表示他看過,并且看得懂。 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话是:“你看得懂?” 第二句话是:“你要不要和我细致地讨论一下?”他表现地很有兴趣,凉伊拒绝不了,就单纯地和他說了些在大学裡混日子混到的东西,說来惭愧,一個学文学的她,到了這裡,這些古文字竟然看不懂。 厉将军悠长而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她,“你的母亲以前也爱這样,不懂装懂,真是可爱极了。” 凉伊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我妈妈?那块丝巾是你?” 厉将军慢悠悠地瞄了她一眼:“如你所见,如我所說。”见凉伊沒有任何反应和表示,他从书堆裡走出来,含笑接道,“這丝巾是思尘送来的,說是,你看到,也会来的。” 她们說這话时,院子裡的三人,已经比划了起来。 她转過头看着面前男人:“你刻意把人支出去,应该要和我說什么吧?”她坐在桃红木的椅子裡,摊了摊手,“有什么话就說吧,厉将军。” 他遗憾地放下书,坐在她旁边,表情悲戚而荒凉,說:“他曾经和我有過约定,如果五年之内,他能清楚干净贵会周边的势力,我就离开這裡,接手一個烂盘子。” 烂盘子? 明城是個烂盘子,這比喻怕是只有他敢說。 厉将军喝了一口茶,把白玉瓷杯的后面转過来,对着凉伊:“說实话我都沒敢想象過他能活着来见我,达成這個约定的最初,我认为结局不会太好。”他的眼神终于让她明白裡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