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侍虎(重生) 第37节
他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双手捏得嘎嘎作响。要不是那什么真一道长抢了大伯的风头,他们侯府怎么会怕一個越女生的皇子。
大伯說了让他们最近别惹事,等碍眼的家伙处理了再說。到时候什么王爷,什么梅大公子梅大姑娘,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总有一天他会要這些人好看!
“都给小爷等着!”
他被四個家丁用软辇抬着,晃晃悠悠地拐进一個巷子。突然一個家丁腿一软一头往前栽去,紧接着其余三個家丁被连带着往前面倒。
“啊!”
后面跟着的几個家丁齐齐发出惊呼声,很快被人捂晕過去撂倒。摔了一個狗啃屎的宋进财“哟哟”地喊叫着,還沒来得及破口大骂,就感觉自己被人堵住嘴套住头往一边拖。
他骇得“呜呜”出声,心裡又怕又惧。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偷袭他。那些该死的奴才,都是沒用的蠢货,白养了一群吃饭不干活的饭桶。怎么沒有人来救他,为什么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呜呜呜…”
那拖着他的人像拖一條死狗似的,万分嫌弃地将他一把扔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還不等他有所反应,他就开始被人拳打脚踢。
那拳脚越来越狠,他的头上,他的身上沒有一处躲過了的。他想喊救命,嘴裡只能发出呜呜声。他想躲,却什么也看不见。
到底是谁?
他脑子嗡嗡着,好像能猜到是谁。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觉鼻子嘴巴裡全是血,脑袋又胀又痛。身上的拳脚停了下来,他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记棍子打在他的身上。
那人棍法不重,杂乱无章。
拿棍子打他的人是梅青晓,她等兄长和阿慎打得差不多了,才动的手。這棍子是刚才她在角落裡捡到的,她要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她的力气不大,但是对宋进财来說,现在只要别人轻轻碰他,他都痛得满头大汗,何况是用棍子打。
他多想求饶,哪怕让他下跪也好。只要能让這些人别打,他什么都愿意。但是他的嘴被堵着,除了发出呜呜的声音,根本什么也做不了。他怕极了,生怕自己就這样不明不白死了。
一阵尿骚味传来,叶訇皱起眉头,一把将梅青晓拉开。
宋进财软成一团烂泥,暗想着算這些人识相,知道他是侯府的世子,肯定不敢要他的命。他不知道的是,梅青晔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块大石头,搬着朝這边走来。
梅青晓被叶訇轻轻一带,扯到自己的身后。
他单手向后,准备无误地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哦。”她听话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刷過他掌心。
她的心咚咚跳着,少年高瘦的身姿像山一样沉稳。他并不壮实的肩背是那么的可靠,让人信赖到足可以托付一生。
這样坚韧如剑的少年,是她的阿慎。
梅青晔举起石头,对准宋进财的左腿狠狠地砸下去。宋进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嚎,人已痛晕過去。
“真沒用,让你害人!”梅青晔說着,又砸了一下,确定那條腿骨已碎才收手。
他拍拍手上的土,嫌弃地探了一下宋进财的鼻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還有气,行了,看他以后還怎么跑!两條腿都废了,這畜生总该长长记性了。”
巷子裡一片寂静,他们三人很快离开。
等到了灯火之处,梅青晔犹自還在情绪高涨之中,看一眼清雅脱俗的妹妹,越发觉得自家妹妹变了许多。
“今天可真是過瘾,真是痛快!”
宋家人几次三番闹上他们梅家,宋进财那畜生更是恶心人。什么玩意儿,居然還敢妄想阿瑾嫁进侯府。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可算是撒出来了,顿时只觉无比畅快。
“阿瑾,刚才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她回着,看了過来。
“不愧是我的妹妹,這胆儿就是大!”他竖着大拇指夸奖。
梅青晓闻言失笑,又是关心她害不害怕,又是夸她。显然兄长很在意她之前說的话,生怕她较起真来要做姐姐。
她這一笑,似月下昙花绽开,說不出的清雅动人。
叶訇眸色渐深,眉眼全是暖色。
暗处,燕旭不知站了多久。他看着那清雅的少女,粉衣纤腰容色雅致。這样的女子,胆大起来竟然会打人?
她倒是和自己认识的那些贵女完全不一样,明明是才貌双全的书香贵女,却又偏偏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感觉有道目光望過来,犀利且冰冷,這才缓缓从暗处走出来,“王爷,广泽,梅大姑娘。”
“修齐,你怎么在這?”梅青晔惊喜问道。
燕旭看向叶訇,“我不放心王爷,過来看看。”
“有劳了。”叶訇說道。
“王爷客气。”燕旭走近,“王爷此番身体伤了元气,得赶紧回去休息才好。”
梅青晓不难猜到他示好的目的,不過他這句话倒是說对了。阿慎确实元气大伤,确实应该要好好养一养。
“王爷,燕世子說得对,您是该回去歇着了。”
叶訇目光如晦,良久微微颔首。
一行人分道扬镳,马车缓缓驶离,他目送着梅府的马车不见了踪影,才慢慢上了王府的马车。
梅青晔少年热血,還沉浸在今夜的痛快之中。一想到宋进财以后断了两條腿,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他就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姓宋的畜生,以后彻底成了一個废人,看他還怎么出来害人。”
“不出来也能害人。”
侯府养了那些人,保不齐会做出偷偷抢人的事情。不過宋进财刚废了腿,侯府暂时還不会有什么动静。
“你說得对,看来我得派人盯着些,要是那畜生派人去抢人,看我怎么弄死他!”
少年的意气总是那么的令人热血沸腾,梅青晓闻言微微笑了一下。前世裡她很不喜歡這個兄长,觉得他太過鲁莽沒有书香子弟的儒雅,又总爱习武弄得一身的汗臭味。
如今看来,也沒什么不好。
梅青晔见她兴致不高,猛然想到一件事情,心情跟着变得低落。“阿瑾,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再想也沒有用。我看王爷挺好的,性子虽冷心地却是不坏。你也别想着一些不该想的人,万一被王爷知道…”
她想什么人了?
“兄长,你說什么…”
梅青晔满脸的不自在,他最烦讲這样的话,“阿瑾,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說,你别放在心上。”
“兄长,你以为我在想谁?”
“阿瑾…”
梅青晓恍然明白過来,只觉极为可笑,“兄长,你不会以为我心裡有别的男人?而那個人恰好是燕世子?”
這话让梅青晔先是脸一臊,然后是一個灵光显现,“阿瑾,你…对修齐沒有那個意思嗎?”
“我怎么可能对燕世子有什么想法,兄长你真是想多了。”
“那…那就好,是我想多了,我這個脑子啊…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還拼命抖机灵…還有我這张嘴…阿瑾,你就当我放了一個屁,千万别往心裡去。”
他說完后又觉得這话太過粗俗,顿时抓耳挠腮好不纠结。好在阿瑾沒往心裡去,沒有训斥他,也沒有再說什么。
马车快到梅府时,梅青晓突然转過头来,看向自己的兄长,“兄长,其实你有一句說对了,我心裡确实放着一個人。”
梅青晔一愣,然后感觉额头冒冷汗。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阿瑾,你…你…這可不是开玩笑的…”
“兄长,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嗎?”
她的眼中不掩深情,她的神色是如此的镇定认真。梅青晔的心忽上忽下,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妹妹放在心裡的那個人是谁。
虞家的表哥?不像。
太子殿下?似乎有可能。
“阿瑾…這话你以后不敢再說。无论你心裡有什么人,放在心裡就好了,千万别說出来。兄长也不想知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梅青晓被自家兄长這自欺欺人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顿时起了逗弄之心,“为什么不能讲?既然兄长问起了,我還就非得告诉兄长不可。”
“我…我不想听,阿瑾,我求求你,千万說出来。”梅青晔說着,就想跳下马车。
谁知衣服被人拉住,他头皮一麻,不敢回头看自家妹妹的脸,“阿瑾,算兄长求你了…”
“兄长为何怕成這样?我心裡确实有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殿下,這有何不可?你害怕什么?”
“你說什么?”梅青晔惊讶回头,瞧见自家妹妹一脸的戏谑,才知被妹妹捉弄了。“你…你故意的?”
“嗯。”她点头,模样說不出的乖巧。
梅青晔重新坐回去,反复追问,“你心裡的那個人,真的是王爷?”
“当然,难道還会有别人嗎?”
“不…不能够,不能够有别人。”梅青晔擦着汗,长长松了一口气。
兄妹二人回到梅府,梅老夫人并梅仕礼夫妇還未睡觉。虽說此前他们已经派人来报過信,但长辈们還在等他们。
越酒浓烈,二人一进屋,长辈们便闻到酒气。梅老夫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梅青晓。
梅仕礼问道:“你们還去喝酒了?”
“是,儿子和王爷临时起意,阿瑾不放心我們,非要跟去。”梅青晔說完,還冲梅青晓眨了一下眼。
“胡闹!”梅老夫人一拍桌子,“你和王爷去喝酒,应该先让人把阿瑾送回来,怎么能让她跟着你们一起去。”
“祖母,是孙女非要跟去的。”梅青晓道。
梅老夫人更加不赞同,“阿瑾,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虽說你是王爷未過门的王妃,但姑娘家规矩不能忘,更要懂得何为矜持。外人若是知道,不会以为你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兄长和王爷,只会說你不知礼数。”
梅青晓低着头,說了一声:“孙女知错。”
虞氏看着一双儿女,幽幽叹了一口气。
梅仕礼轻咳一声,“你们折腾了一天,都困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兄妹二人行礼告退,在月洞门前分别。梅青晔扭捏了半天,像是有什么话要讲。梅青晓停下来,回望着他。
“兄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梅青晔干笑一声,望了望天。天黑漆漆的,无星无月。“那個…阿瑾,我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梅青晓低头,“那兄长是希望我如今的性子,還是喜歡我同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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