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侍虎(重生) 第49节
他们无旨不能入内,要想进入观中,只能从后山爬上去。
叶訇和梅青晔的意思是让梅青晓在山下等着,无奈她执意与他们一起上山。两人见她坚持,也沒有再說什么。
山路不好走,对于叶訇和梅青晔来說不在话下。梅青晓长在深宅,又是不怎么出门的大家闺秀。两人都在心裡想着,等会她走不动了,就背着她走。
哪成想,她竟然一声未吭,与他们一起爬到了极乐观的后面。此时天已黑,倒是方便他们藏身。
观中香火鼎盛,后门紧闭。香烛的气息很浓,观裡安安静静的沒有人声喧哗,着实是一处修道的清幽之处。
叶訇和梅青晔对视一眼,叶訇起身。
梅青晓拉住他的衣摆,“小心。”
他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她看着他身手敏捷地一跃,翻进了观中。很快后门从裡面打打,她和梅青晔快速进去,轻轻把门关上。
三人听到有人說话,赶紧躲起来。
說话的是两個道士,一人道:“太子和娘娘還在前面修行,也不知啥时候能完,我這都困得行了。”
另一個踢了一脚,“還睡什么啊,等那头羊血放完了,道长還有得忙。咱们哪裡能睡,恐怕今夜都要守着了。”
太子和皇后娘娘還在修行,那么其他人也应该在一起。
梅青晔小声道:“阿瑾,我看什么事都沒有,母亲和阿瑜肯定和皇后娘娘在一起呢。咱们赶紧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好。”
梅青晓皱起眉头,“兄长,你不觉得奇怪嗎?道士们吃肉不新鲜,可太子和娘娘都在,他们怎么還敢杀羊吃?”
“许是…有些人嘴馋。”梅青晔說着,在自家妹妹的眼神下慢慢低头,“好了,我知道了,我們先不急着回去,這总成了吧?”
叶訇看了她一眼,道:“你们在這裡等着,我去前面看一看。”
她满眼担忧,“那你小心点。”
两人眼神对视,其中情意完全不加掩藏。梅青晔不自在地望天,阿瑾倒是形容得不错,他现在還真感觉自己像個大灯笼。
叶訇离去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面色有些凝重。
“太子和皇后在,虞夫人和梅夫人也在,虞姑娘和梅二姑娘不在。”
梅青晓的心提起来,“她们去哪裡了?”
這么晚能去哪裡?
梅青晔也紧张起来,结巴道:“…会不会是皇后娘娘体恤她们,让她们先回去歇着了?”
很有這個可能。
极乐观建观之初,就是为皇室而建。一应规格仿照着宫裡的布置,太子殿下有专门的住所,好比东宫。皇后娘娘的住所在观中最高处,也是陛下来时会下榻的地方,依照着宫裡的长生殿而建,名极乐殿。
梅家母女和虞家母女是臣,住的院子低一些。
几人寻到地方,隐约看到院子裡有人走动。他们躲在暗处细听,隐约听到那几人在嘀咕什么找人之类的话。
一人道:“房间裡也沒有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另一人道:“這么晚了,应该不会乱跑。”
這裡又有人道:“梅家小表妹一向贪玩,谁知道躲在哪裡玩上了?”
梅青晓心头一震,這是虞紫薇的声音。
梅青晔身形刚一动,被叶訇拉住。
這时,又听到前面的人道:“不会吧,天都黑了,梅二姑娘還能躲着玩?”
臣子命妇入观,不能带下人,這些侍候的人都是宫人。宫人们负责侍候這些客人,当然比不上原来的下人尽心。
虞紫薇道:“别的姑娘兴许不会,但梅家小表妹最是调皮,不无這個可能。這样吧,你们赶紧分头去找。”
几個宫人赶紧去找,虞紫薇又道:“大晚上的還乱跑,這個小表妹真是的…我心裡实在是放不上…”
“虞姑娘莫要担心,定能找到的。”
“但愿吧,這么大的事,我得去告诉母亲和姑姑。”
院子裡一阵动静,然后便看到一盏灯笼打头,几個宫人护着虞紫薇离开。
梅青晓手脚冰凉,感觉自己动都不能动。难道她重活一世,還是要眼睁睁看着阿瑜去死嗎?她好想跑,好想飞到阿瑜的身边,但是她动不了。
叶訇察觉到她的异样,握紧她的手,“沒事吧?”
她动了一下,“沒事,我們赶紧去找。”
梅青晔急红了眼,“虞…表姐乱說,阿瑜才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說這個做什么,等找到阿瑜问一问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梅青晓给自己打着气,阿瑜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去哪裡找?”梅青晔已经乱了心神,下意识问自己的妹妹。
“后山。”
梅青晓的话肯定而确定,梅青晔根本沒来得及多想,人已走在最前面。叶訇在后面扶着她,紧紧跟上。
這么黑的夜,后山那裡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兄长,你仔细看看,哪裡靠近山崖,咱们到那裡去找。”
梅青晔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听到這句话后心裡更是着急。他喊着小妹妹的名字,一边喊一边找。
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沒有。
“阿瑾,阿瑜不会来后山的。她是调皮,但是她知道分寸。天都這么晚了,她不可能一個人跑到后山来玩…阿瑾,你是不是猜错了?”
“兄长,阿瑜是不会自己跑到后山来,万一是别人害她呢?”
梅青晔张了张嘴,“不会的…不会的,她们怎么会?”
突然叶訇出声警示,“有人,躲起来。”
只听得一阵乱杂的脚步声,依稀還是此前听到的道士声音。一人道:“這头羊血也太少了,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道长說了這是极品,时辰到了就行。咱们只管照他說的做,哪裡管羊血够不够?”
“這次也真是奇怪,咱们放個羊血還要偷偷摸摸的。哪裡像以前,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上一觉那血就放得干干净净。”
“你少啰嗦,赶紧把這羊丢了。”
那人又道:“要我說,這些日子以来就数這头羊最好看,细皮嫩肉的真是可惜。”
“快些闭嘴!”另一人斥责着,声音很是严厉。
那人闭了嘴,嘴裡嘀咕两声。
梅青晓见他们抬得并不是很轻松,一头羊不应该是這個分量。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脑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僵住了。
那两人把手中的东西往下一丢,杂乱的脚步声远去。
“王爷,王爷你在哪裡?”梅青晔的声音将她的心神唤回来,她刚走两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兄长,快…快…去看看他们丢的是什么?”
“不是羊嗎?”梅青晔說着,人已過去。
叶訇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不是羊,是人。”
人?
梅青晔的心漏了一下,梅青晓更是心神俱裂,泪如泉涌。
“什么人?”梅青晔說着,赶紧去搭手。
夜很黑,梅青晓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她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過来,“兄长…你看看,是不是阿瑜?”
梅青晔大骇,干笑两声,“怎么会是阿瑜…阿瑾你别胡思想…”
“是梅二姑娘。”
叶訇的话炸在兄妹二人的耳边,梅青晓早有预感,闻言是心如刀割。而梅青晔毫无准备,顿时呆若木鸡。
“不…不…不会的,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喃喃着,倒退两步。
梅青晓爬過去,手摸到那還温热的人,抖得不行,“是…是阿瑜…”
“不…阿瑾,你肯定沒看清楚,天太黑了,你肯定是沒看清楚…”他又倒退两步,失魂落魄拼命摇着头。
叶訇一探鼻息,“還有气。”
這句话让梅青晓的心活過来,她急促呼吸着,“那…那是不是還有救,阿慎…她是不是還有救?”
叶訇沒有回答,从怀中摸出火折子。
“阿瑾,你先转身。”
“不…我能承受!”
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她在做鬼的那些年,跟着他四处征战,见過太多血淋淋的场景。
他划亮了火折子。
地上的少女脸白如纸,唇上一点血色都沒有。散乱的发遮住了一半的脸。嫩黄的衣裙有几处血迹,并不是很多。
然而两只手腕处,各是几乎见骨的口子,血還在从口子裡往出流。
来不及悲痛,她一抹眼泪,“阿慎,你身上有带药嗎?”
“有。”
他身上带着的正是她给他的那瓶上好的金疮药,她抖着手替妹妹上了药,撕了自己的裙子将伤口包扎好。
梅青晔不知何时已经過来了,他的魂不知飞到哪裡,呆呆地看着他们。他双目赤红,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场噩梦。
“有救嗎?”她问叶訇。
叶訇无法回答她,梅青晚被人放過血,虽然還有一丝气息,但若有若无。他抱起梅青晚,“我們赶紧下山。”
“对,先下山找大夫。”她爬起来,顿时又有了力气。
“等一下。”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谁?”梅青晔下意识问着,一下子冲了過去。
他的手将要碰到来人,被梅青晓制止,“兄长,是真一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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