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纤薄的唇瓣动了动,女孩有些惊疑不定。
谢嘉释。
她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
他曾在国内外无数個闪耀舞台上,如同天神一般熠熠生辉、无所不能,无数人为他欢呼甚至疯狂痴迷,为他摇旗呐喊直至天明,无任何宣传的专辑一经发售卖到脱销,新发mv一夜便获破亿點擊,甚至他凭一己之力,能撼动国内盗版音源不断泛滥的现状。
明明是任谁看了,都赞叹不已的程度。
而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在這吵闹喧热的不起眼的小别墅的一隅裡,谢嘉释垂着纤长的眼睑,黑睫堪遮眸子,他眼神淡漠地說自己在三十岁就会死,语气随意且漫不经心,仿佛他真的不在乎自己這條可以称作是很有价值的生命一样。
一双俊美的瞳孔裡漆黑无光,像是死寂的长夜。
桑晚唇动了动,一片探究的思绪悄然涌动起来,莫名的异样在胸口蔓延,她悄悄张口,想问他为什么,又或是应景地安慰那么几句,可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问。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桑晚不禁猜想,這短短三年的時間,曾经落拓不羁,意气风发,一個活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的恣肆骄子,她想起那时候谢家叔叔曾经罹患的那种病痛,在那個夏夜突然发作时亲眼可见的不可控制,顿住,一個可怕的猜想蓦然在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难不成……?
她犹豫着,终究好奇心還是占据了顾虑,桑晚斟酌语言般地缓缓开了口:“如果冒犯到你我先道歉,所以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家族遗传病?
可是明明,她从沒见他有過任何的异样。
桑晚骤然沉默,声音掐断。
谢嘉释淡漠无波的眼神让她适时住了嘴,她觉得自己沒资格再管他的事,何况问這种话,已经称得上是不太守礼的冒犯。
静寂三秒。
他此时却低下头,男人
鲜艳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眉眼再度生动起来。
谢嘉释忽然舒展了眉间,他扬了扬脖子,又恢复了方才如常的的神色,甚至语气轻松地开口问她:“吓到了嗎?”
“全身细胞持续新陈代谢,预计会完成一個周期,那么在七年之后,我的身体就是全新的。”他挑了挑眉,把手背到脑后,谢嘉释居高临下地随意朝桑晚看去,說:“所以我现在的這具身体裡的细胞,活不過三十岁。”
女孩一时愣了,好半天才发出一個单音“……哈?”
眼前的男人脸庞上是一片恣意且不掩饰的神色,浓俊漂亮的眉眼生动不羁,带着明晃晃的一股捉弄感。
而指尖却被背在谢嘉释的身后,一点点地被他攥紧了。
指甲捏紧掌心,按下,留下一阵淡淡的刺痛。
沒人知道他此时心裡有一场海啸,曾一次次地,把他掀翻在巨大无望的深渊裡,浪潮遮云蔽日,永无宁日。
他无所谓地笑着,谢嘉释接着又随口补了這么一句:“大冒险,我赌输了。”
這样她就不会怀疑了吧。
眼瞧着面前的女孩闻声,蓦然一怔,接着,她便露出了略微无言且微恼的神色来,“我就不该同情你。”桑晚恨恨地這么跟他說道。
谢嘉释闻言,懒洋洋地睨着女孩,待她沒好气地白他一眼后接着不带留恋地转過了视线,他索性垂下眼睑,谢嘉释依旧勾着唇,而薄淡的唇角却捎了点微末暗淡的自讽。
這样最好。
他松开了指节,看着月牙型的痕迹,谢嘉释淡淡地想着。
你要永远,都不知道才好。
思绪飘飞的功夫,不远处的软垫和地毯被众人整理好,有人招呼他们赶紧過来,几個人就此退了鞋子,众人抱着千奇百怪的抱枕围坐在地板的一條长毯上,零食饮料和酒水摆了四周满当当的一堆。
桑晚被分到一张卡牌,卡面都被翻在底下,所有卡片都是两副随机,且双数,等到一人下令后才能统一揭开,抽到写着相同数字的人要被问彼此一個极为刁钻劲爆的真
心话,如果碰巧两人抽到带有同样的花色和号码,就要进行大冒险。
她坐在鹿星乔旁边,时澜此时走過来,对她笑笑,也坐下了。
而温橘坐到谢嘉释的旁边,抬眼冲她微笑。
第一轮。
收到指令,桑晚翻开了自己的卡牌,见到一個明晃晃的黑桃3。
她握着牌一边抬头,等众人亮牌后,温橘忽然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她,举起手,她手裡也是一個红桃3。
啊這。
桑晚不由得抽了一下眼角。
真背。
她问了对方一個简单点的問題,轮到温橘却不肯轻易放過這個机会。
“小晚能說說,你家为什么败了嗎?”女生无辜地看向她,這么问。
桑晚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后来偶尔能抽到一起的,是温橘的几個朋友,她们问出来的话看似简单,实则句句带着刺,且很能踩桑晚心裡的痛点。
当然对于家裡情况她又不屑于撒谎,如今是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温橘故意挑這种时机逼她說自己败落的家境,以为這样做就能羞辱到她。
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但是,即使如此,她们抽到的卡牌重复的也太频繁了。
54张牌,重复的两组,27对,抽完的就放在一边不会再用。
她察觉到了不对。
“這么說来,小晚现在是和叔叔一起生活,那,你的妈妈呢?”這一次,温橘娇滴滴地问。
温橘她们之前问的問題,明明就可以猜出来桑晚的妈妈如今如何了,却還要继续明知故问。
对她来說,這是一种不知好歹的冒犯。
“她死了。”她终于厌烦了這种假模假式的问答,牌被单手随意撇在毯子上,她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温橘,桑晚不咸不淡地对她们笑着,眼睛裡却沒有一点温度,淡淡道:“我六岁时她就死了,我爸把我带大的,温小姐问清楚了嗎?”
众人一看,静了几秒,随后有人连忙出来打圆场,钱悖干笑着:“诶,别這么对别人的家庭情况好奇啊,這有什么意思,大家都问点刺
激的,刁钻的,继续继续,啊。”
他說着,仔细翻看了剩下的几张牌,随后和谢嘉释不动声色对视一眼。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橘。
却沒有說什么。
“除了刚才的那個,其余问什么都行哈,百无禁忌,但别掉脸。”他补充。
于是下一组继续开始抽牌。
又一轮之后,温橘举手,开口问周围人:“我是红心4,谁是一样?”
一直沒怎么发言的谢嘉释此时懒洋洋地抬眼,慢吞吞地抬了下手:“我。”
肉眼可见,温橘的那群小姐妹们立刻面露喜色。
他眼帘微掀,漫不经心,声音很是随意地对女孩道:“那,我先问?”
温橘一下子变得局促赧然起来,她的脸庞有点微红,随后冲正掀起眼帘看她的银发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嗯,你问吧。”
“可别跟刚才小橘一样问人家家长裡短啊,都是无效发言。”钱悖說。
“知道。”谢嘉释眯起眼睛,不经意勾唇,笑的懒散迷人:“我不问那些沒有用的东西,要问,就问有意思的。”
温橘则是羞涩地笑:“就算问也沒事,反正我也不在乎,更不会上纲上线地生气。”她說這话时,還暗戳戳地看了桑晚一眼。
鹿星乔见状,很是嫌恶地轻轻啧了一声。
“……她贱不贱呐,白莲死了。”
桑晚则无趣地抱着抱枕靠着她坐着,心裡已经被好事的温橘惹得有些淡淡的不快。
她向来看不上這样的人。
因此她也并不提起多少的兴致。
谢嘉释清了清喉咙,随后他直起身子,少见地盯着温橘,也不掩饰,随后歪過头,显眼的银发垂落,似乎在思索。
温橘被他盯得,不由得慢慢脸红起来。
大家都以为他会问点暧昧的东西,毕竟两人之前也好歹认识,且温橘的家境显赫,也算配得上谢嘉释。
都很期待他会问什么。
鹿星乔在桑晚耳边咬牙着低语:“桑桑你放心,他要是真问那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点的苗头……我就直接把他踢出局
,他别想再靠近你。”狗男人最需要具备的品质就是男德,钱悖沒有,她希望谢嘉释不要不识好歹。鹿星乔为好友的情感生活,摩拳擦掌。
桑晚却掀起眼帘,她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睫,淡声道:“笑死,他进来過嗎。”
不過,她稍微坐直了些,随后抬起头。
稍微……有点好奇了。
此时谢嘉释一脸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脸红看着他的温橘,后者被他盯得,脸庞越来越升温。
半晌他启唇,谢嘉释吐字清晰地问她道:“請问,你整容了嗎?”
温橘愣了,沒反应過来:“……啊?”
“我觉得你化完妆后鼻子有点不自然,特别是刚才你捏鼻翼的时候,它,瘪下去了。”他這么說着,在自己鼻翼上比划了一下,语气真挚。
這一句话,虽然不大,但却掷地有声。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温橘的脸由红变白,随后变青,再然后变紫,她咬紧唇,眼底似乎有泪光闪动。
钱悖不敢相信地睁着眼睛,他的嘴巴张成了“o”型,几個刚才抱团作弊的女孩此时也原地傻掉了。
桑晚差点沒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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