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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作者:墨宝非宝
沙特和比利时的时差接近。

  他们抵达比利时时,宝宝正准备吃午饭。

  客厅外,她坐在那裡。

  穿着量身定制的羊绒连衣裙,小小的发卡,褐色的眼睛,白瓷一样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卷在耳朵下边,像极了西洋布娃娃。南北悄悄走過去的时候,她正襟危坐着,在低头翻看着画册,翻了会儿,眼睛终于从经书中移开,一本正经地看向钟表。

  南北也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她能猜到,宝宝的小脑袋裡,一定在想着午饭的時間。

  小孩子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好基因,对時間特别敏感,沒做一件事都要去看時間,把自己的小生活安排的有條不紊。

  她這么看着宝宝,只觉好笑。

  身边的程牧阳已经先一步走過去,南北沒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已经站在宝宝的面前,轻轻蹲下了身子。

  宝宝有些害怕,可是却沒有躲开。

  她看着程牧阳的脸,慢慢地看着他五官的每個部分,直到看到那双眼睛,终于明白了什么,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小爸爸。”

  程牧阳嗯了一声。也在笑,甚至嘴角和宝宝有着完全相似的弧度。

  宝宝小声笑著:“小爸爸的病好了嗎?”

  她有些胆怯地伸出手,试着去摸程牧阳的额头。每次妈妈生病,她都会這样摸妈妈的额头,轻轻地,慢慢地摸,然后妈妈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程牧阳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好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宝宝也嗯了一声。

  南北看着他们两個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過了会儿,才终于想起什么,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和程牧阳不熟悉,她還不敢直接去问。程牧阳察觉了宝宝的异样,柔着声音问她:“宝宝怎么了?”

  “小爸爸病好了。”

  “嗯。”

  “那,可以把妈妈還给宝宝了嗎?”

  程牧阳哑然,忍俊不禁。

  南北听得心酸,悄悄走過去,从身后搂住宝宝的小身子,用脸蹭着她說:“妈妈回来了。”宝宝這次是真的傻了,足足三四秒后,忽然就哇地一声哭出来。完全沒有了刚才的乖巧镇定,扎到南北的怀裡,再也不肯出来。

  如果說刚才对程牧阳還是对客人的礼貌。

  那么现在终于看到南北,看到从小到大日日夜夜陪着她的妈妈,宝宝真的就是见到了最亲的人。她从大哭到低声抽泣,都把脸埋在南北的胸口。

  程牧阳想要伸手抱抱宝宝,南北忙嘘了声,用口型說:现在不要动她。

  “宝宝不要哭了,爸爸要回来了,”南北轻声哄她,“忘记爸爸說了什么了?爸爸不是說過,宝宝如果哭的時間超過五分钟,午觉就不能和妈妈睡?”

  這是什么古怪的管制方法?

  程牧阳听得扬眉。

  岂料宝宝真就很听话,想到南淮,真就抽抽哒哒地停了哭。可是鼻子還是带着很重的声音,小小声說:“宝宝想妈妈。”

  南北嗯了声:“妈妈也想宝宝。”

  宝宝抬起头,看着南北,伸出小手,去摸她的脸:“宝宝很听话,每天想妈妈七個小时。”

  南北被逗得笑起来。

  宝宝蹙眉,很着急地告诉她:“是真的。”

  “嗯,是真的。”

  她就這么一言一语地哄着宝宝,程牧阳就半蹲着身子,看着南北和她怀裡的宝宝,始终沒有再說什么。他曾经想過這個孩子肯定会非常像南北,却沒有想到会這么像,除了眼睛的颜色和自己相同,其余的五官,都完全和南北一样。

  這种感觉,绝非言语能表达。

  他也终于明白,南淮对宝宝如此疼爱的原因。

  当南北做了核工程师的替身后,是波东哈先找到他,将核工程师交给他的同时,也把南淮的连线电话交给他。南淮,他曾经在年少时见過他,却沒想到過了這么年,会因为南北的再次失踪,和他通這個电话。

  “告诉我,你在沙特的计划。”南淮的声音,沒有任何感情。

  程牧阳倒不觉得什么,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安排,尽数告诉南淮。

  后者听了后,沉默了很长時間。

  才终于给了個更加周密的建议,而這個更周密的建议,就是之后他和南北所做的,将CIA引上勾后,交给沙特的政府。当然,南淮的這個建议他曾经也想到過,可惜危险也很大,毕竟程牧阳也是带着四组莫斯科特工而来。

  除非,有沙特皇室的默认。默认程牧阳无害。

  “我想,這件事的难点,就在你的身份,”令人意外的是,南淮也看到了這一点,“我可以帮你以贵宾身份,安全离开沙特。我的一位老朋友,他是美国现在最大的個人投资者,那些大的企业,都有他的参股,所以他也很希望可以让两国关系紧张。”

  “然后再亲自修复关系?赢得美国人民的更大好感?”

  南淮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愉悦:“不错。”

  程牧阳当然明白他說的是谁。

  就是波东哈和南北的邀請人,沙特现在最富有的王子。

  的确是互赢的合作,程牧阳沒有拒绝的理由。他欣然同意后,很快就和南淮协商好了执行的方式、時間和地点。出乎意料的一拍即合,他发现,自己和南淮有很多共通处,比如目标明确,同时对执行的要求非常苛刻。

  “程牧阳,”那天,南淮挂断电话前,告诉他,“幸好是你。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在沙特。”

  程牧阳笑了:“为什么是我,就要有例外?”

  “因为,北北每次都为你冒险。”

  南淮的潜台词很明白,南北为了程牧阳可以连命都不要,他只能妥协。

  南北用温热的毛巾,给宝宝擦了眼睛和手以后,才问她:“爸爸呢?”

  程牧阳听到這個词,仍旧觉得非常诡异,摇头笑了笑,当作沒听到。

  “爸爸?”宝宝想了想,轻声告诉南北,“爸爸說,今天小爸爸来做客。他說,他不喜歡小爸爸,所以,他今天不在家。”

  南北哭笑不得,点点头:“爸爸走以前,還和宝宝說過什么嗎?”

  宝宝继续思考了会儿,软着声音說:“沒有了。”

  南北想,小哥哥是真的生气了。不過沒有关系,他从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

  程牧阳陪着宝宝吃饭时,宝宝已经和他非常的亲近。這就是血缘的力量,任何距离和時間都沒有办法淡化的力量。

  南北看着程牧阳擦干净手,亲自给宝宝剥开虾,再一块块地分解开,放到她的嘴巴裡。宝宝只是乖乖地看着他,等到他手伸到嘴边,再微微张开嘴巴,吃进去。

  他笑一笑,宝宝也弯弯眼睛笑一笑。

  而且都是吃饭不說话的人。

  南北只是這么看着他们,就觉得,当初能在菲律宾保住宝宝,再生下来,一定是佛祖给的最大的恩赐。

  午饭后,宝宝只是腻了一会儿南北,就乖乖爬到床上,睡着了。

  程牧阳這才终于贴近她,轻轻从身后把她搂进怀裡,压低声音說:“我表现的好嗎?”

  “很好,”她轻声回答,“非常好。”

  “有奖励嗎?”

  她笑:“要什么奖励?”

  “现在還不知道,先留下来,以后再說。”

  “程牧阳,”南北哭笑不得,“你有沒有觉得,你特别的贪得无厌?”

  程牧阳笑了笑,摇头說:“不算谈得无厌,其实我贪恋的很少,也就你這么一個就够了。”

  “你能不能尝试着,把宝宝放在我前面?”

  “我很喜歡宝宝,”程牧阳低声說,“但是,我怕我带不走她,所以一定要提前做心理建设,以免太過失望。”

  “为什么?”

  程牧阳看着她,說了两個字:“南淮。”

  “不会的,”她不太相信,“我哥哥沒有那么狠心。”

  “他不狠心,他只是太爱你们,”程牧阳反倒是给南淮做了解释,“你,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其余的,就看缘分了。我想既然宝宝有缘叫他爸爸,总会对他有些不同。”

  比利时,是她和程牧阳初相识的地方。

  她有很多有關於他的回忆,总是和冬天有关。

  而现在,恰好就是這裡的冬天,深夜最低只徘徊在零度,虽有雨雪,却也大多是粘稠的小雨,和落地即化的小雪。

  他们准备离开的這天,南北尝试联系南淮,始终未果。

  這還是小哥哥第一次這样,她抱着电话想了会儿,大概猜到他真的是舍不得自己和宝宝。其实過去的那么多年,她大部分时候和南淮都是分开。但那些只是空间上的分开,在心裡,他们始终是相依为命,患难与共。

  而现在,不再是简单的她和哥哥患难与共,有了程牧阳,也有了宝宝。

  南北拿過来小羽绒外衣,给站在小床上的宝宝穿上,又给她戴上厚重的羽绒帽子。那么小的一张脸,埋在帽子和衣领裡,只有一双眼睛盯着南北。到南北拿起手套的时候,宝宝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她:“宝宝,要去找爸爸嗎?”

  南北有些意外,笑著问她:“为什么要找爸爸啊?宝宝想爸爸了?”

  宝宝想了会儿,說:“爸爸生气了。”

  南北本来就忐忑,被宝宝奶声奶气的声音泫然的,鼻子都有些发酸,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那些不离不弃的日日夜夜。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残忍,不但自己要去莫斯科,還要把小哥哥最疼爱的宝宝带走。

  “妈妈?”宝宝很困惑看她,“不去了嗎?”

  她不知道怎么說,但是怕宝宝盼着见南淮,等到离开這裡到了莫斯科,会真的失望伤心。所以不论怎样,還是要婉转地告诉她实话:“宝宝和妈妈一起走,以后和小爸爸住在一起,好不好?”

  宝宝不懂:“爸爸会去嗎?”

  “爸爸会经常看宝宝,妈妈也会经常带着宝宝,去看爸爸。”

  宝宝更困惑了,甚至有些急,握住南北的两根手指,声音委屈的问她:“妈妈,不要爸爸了?”南北摇了摇头,真是被她說的想哭:“妈妈不是不要爸爸,只是,妈妈要和小爸爸在一起,爸爸以后,也会有個??小妈妈。”

  真是混乱的逻辑关系,南北头一次发现根本解释不清楚。

  更何况宝宝還這么小。

  宝宝噢了声。

  過了会儿自己坐在了小床上,两只手摘下白色羽绒帽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却沒等說话自己先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南北看得吓坏了,摸摸她的脸,就要把她抱到怀裡,岂料宝宝搂着自己的帽子,头一次沒有让她抱。

  “妈妈要小爸爸,”她抽泣着,委屈地說,“宝宝要爸爸。”

  真的是委屈的表情,却很坚定。

  南北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尝试哄骗她:“宝宝忘记了?小爸爸也很爱宝宝,宝宝也叫過他爸爸?”宝宝抿住嘴巴,褐色的眼睛裡都是眼泪:“宝宝,要爸爸。”

  无论南北說什么,她都不再說别的话。

  南北惊异于她的固执,如果說日日陪伴在宝宝身边的,应该是她這個妈妈才对。南淮虽然和宝宝感情好的不行,陪在她身边的時間却特别少??宝宝哭着重复了很多遍,挤在床角裡睡着了,双手仍旧紧紧抱着帽子,像是觉得只要不戴上這個帽子,她就不会离开這裡。

  南北不敢强迫她,被她弄得也不停掉眼泪。

  最后還是程牧阳走进来,让宝宝躺在床上,给她搭上一條小小的棉被。他看到宝宝紧紧攥着那個小羽绒帽,也沒有从她手裡拿走,倒是把南北带出了宝宝的房间。

  “北北,不要强迫她,让宝宝先留下来,”他說,“或许,她真的選擇的是你哥哥。如果宝宝后悔了,我們很快就能接她去莫斯科。”

  南北知道他說的是对的,可是她也舍不得宝宝。

  两個人在落地窗边站了好久,最后程牧阳终于說服她,让她给宝宝一次選擇的机会。南北真是舍不得宝宝,可想到是暂时留给哥哥,也算能放心。如同程牧阳所說,只要想见,随时随地都可以。

  两個人离开比利时,沒有直飞莫斯科,而是到北京,转换了从北京开往莫斯科的列车。

  他们在极特殊的一节车厢。

  除了程牧阳安排的人,就再沒有其余的乘客。

  有日光从玻璃外照进来,落在地上,列车正在往西伯利亚大陆行驶,车站之间间隔着数千裡,只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原,绝非是畹町能看到的风景。

  南北正在低声哄着宝宝,无心去看窗外。

  “我哥哥带着宝宝回云南了?”南北挂断南淮的电话,有些紧张地看向程牧阳。

  她以为,程牧阳是要给她惊喜,所以才突然改变行程。

  或许在這列车上,宝宝忽然会出现,结果却是什么都沒有。更加有惊无喜的消息是,南淮竟然带着宝宝离开比利时,回了云南。

  程牧阳倒不意外,嗯了声:“他和我說過,他要带走宝宝三年。”

  他的手顺着南北的背脊,滑到腿上,轻轻地抚摸。

  “你舍得?”南北总觉得,這裡边,有什么蹊跷。

  他摇头:“不舍得。”

  “那你還答应他?”

  “他是你哥哥。”

  “可宝宝是你女儿。”

  “你是他妹妹,”程牧阳說,“我抢走了他的妹妹,而且宝宝喜歡他,胜過我,甚至胜過你這個妈妈。”他說的是事实,可是南北仍旧疑惑,這两個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她试探问他:“我哥哥答应帮你,就是因为要带走宝宝?”

  “不是主要原因,只是附加條件。”

  “主要原因是什么?”

  程牧阳笑一笑,声音低下来,却并非是回答她的問題:“北北,你沒发现這條路线,风景非常好?”南北看了眼窗外,听见他继续說道,“這條从北京通往莫斯科的铁路,车站之间间隔着数千裡,只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原,非常适合安静的看书,或是做一些喜歡做的事情。”

  “的确很美。”她随口应付。

  “最主要的是,整個行程刚好六日六夜。”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這個男人,還记得自己在沙特应允了什么。

  程牧阳笑而不语,接通内线,吩咐人送来晚餐。

  很快有個莫斯科姑娘,端来烈酒美食。

  南北在那個姑娘放下托盘时,才随便看了她一眼,却有些愕然。是喀秋莎,在比利时念书时她的室友,那個多年未见的莫斯科姑娘。喀秋莎只是对她龇牙,笑了笑,很快用俄语和程牧阳恭敬地說了句话,退出房间。

  南北更加疑惑,回头看程牧阳。

  看来她真的需要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释,關於比利时,關於程牧阳和自己的相识,是否都是他的刻意安排:“她是你的人?”

  “不是,”程牧阳搂住她的腰,轻轻捋着她的长发,“她是安全局的人。”

  南北躲开他的手,却躲不开他忽然望向自己的目光,像是看着一样等待了太久的东西。

  這样的目光,很容易让她妥协。

  “這個問題,我以后再问你,”她的声音,不觉低了下来,“告诉我,我哥哥答应帮你,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程牧阳安静地看着她,過了会儿,才突然笑了笑。

  “我给他讲了一個故事。是我十四岁时,经历的故事。”

  他边說着,吻已经落在她的身体上:“我十四岁那年到過瑞丽畹町,见過你,那时候你很小,笑的时候眼角微微扬起来,漂亮极了。”她讶然看他,程牧阳笑了笑:“意外嗎?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开始,我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根本就不会有其它的存在。”

  他们還有很长的時間,他并不着急。這么长的故事,他需要慢慢地讲给她听:

  他,程牧阳,是如何欠了她一條命。

  而又是如何,贪得无厌的,要了她一生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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