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莽夫沒告诉你夜裡闹贼嗎?
然后寒光乍现……
手腕上的禁锢顿失,左肩被拍下一掌,她站的不是很稳,往后退了几步,带着雪花纹的剑锋落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红色细绳上,落在两人原本两手交扣的位置。
细绳相连的是两人左手的无名指,那條极细的长绳分别缠绕在两人的无名指指根,打成一個很奇特的结。
剑刃挥落,细绳未断,长剑轻轻弹起。
雪魄剑!
“雪魄剑!”
男人和顾玥几乎是同一時間认出了那把长剑。
通体的冰蓝色,薄如蝉翼,两寸宽度,泛着凛冽的寒光,独一无二的细碎雪花纹遍布剑身。
如此美丽的武器被她的右手握着。
這是一件传說中的神器,也是水泽顾家的镇族神兵,它有灵性,有意识亦有智慧,也极忠诚,只会认顾家的后代为主。
這把剑如今静静地躺在顾家的藏兵库中三十余年之久,顾玥打小就见過,认得它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现在可以确定這個被称为“阿玥”的女子姓顾,是他们顾家的女儿。
众所周知,水泽顾家是一個阳盛阴衰的家族,往往好几代人裡才会生出一個女娃娃。按照辈分,顾玥应该称呼顾家上一個姑娘一声“太姑奶奶”。
這足见顾家的女孩儿是有多么的稀缺、金贵了。
老太太年轻时也曾在灵修界四处的闯荡历练,這雪魄剑正是她当时的护体神器之一。在三十年前决定退隐的时候,她主动解除了和神器定下的契约,将這件宝贝還给了家族,留给了后代晚辈。
一直到了今日,這柄长剑都未曾再认下一位新主。
顾玥明白了,现在她所经历的并不是她以为的附身,而是共情。
将這位不知是多少代以前的顾家姑娘所经历的事感同身受的体验一遍。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這样的事,但是最开始的恐慌已经不见了。
全当作一次修炼吧!
她是這么想的。
刚萌发了一個這是她太姑奶奶的往事的念头。還为可算是有机会知晓太姑奶奶终生未嫁的缘由而感到兴奋。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太姑奶奶的闺名和小名中都沒有“月”這個发音的字眼,那么就该是顾家其他已故的先辈。
她决定等到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翻翻族谱,确定一下這是她与哪位先祖的缘分。
思量间,這具身体调度了全部灵力都汇聚在右手,雪魄剑再度落下之时比之前更加的凌厉。
“阿玥!”這时候男人倒是急切了,想上前阻拦又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等下定决心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红绳受不住這一剑,彻底断裂,化作了点点红光,在二人之间飘散。
在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指根的那一圈红色也在迅速地褪去,只留下入墨的漆黑。
如果她有功夫仔细看,一定能够发现這一样是黑色,却有两种不一样深浅的黑交织着,纠缠着,难舍难分。
麻木的心又痛了一下,喉咙是一阵腥甜,她知道這位先辈不想這么脆弱的一面被男人看到,一直强忍着腥气。
在灵力被抽空的刹那,她再忍不住喉间的一丝腥甜,无法咽下的鲜红自口中吐出,落在了地上,滴溅在了衣袍之上,融为一体。
抬眼对视的片刻,顾玥竟然有一种男人在心疼的错觉。
可是,先祖会這样,不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嗎?听二人的对话,该是他的背叛,造就了這么一個局面,他又有什么资格心疼?
“现在……”先祖的语气不再冰冷,反而透着满满的温柔,“我們再沒有关系了。”
顾玥的意识脱离时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便是:“這种不干净的感情我不要了,从今往后,我們就不要再见了。”
启明中旬在日间已是颇为炎热,到了夜裡,還是微凉了些。
薄被团成一团在离沉睡中的女孩儿很远的角落,女孩儿眉头微微皱起,睡的不算安稳。
晚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窗户吹入,她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睁眼了。
蹲在床榻上背对窗户的那一坨毛茸茸的棕色身影一顿,无声地抓耳搔腮一番,爪子一伸,在女孩儿腰间的两個荷包之间犹豫了片刻,捞起了那個豆绿色的荷包,抱着掂了掂。
也就是在這個时候,女孩睁眼了。
顾玥的脑袋瓜子還昏昏沉沉的,看到有一只猴子蹲在自己边上,怀裡還抱着一個颇为眼熟的莲花荷包。
她愣住了,在腰间摸索了片刻,反应過来东西被偷的时候,那猴子已经翻窗跑了。
“我的镜子!”她惊呼了一声,追了出去。
猴子是最为敏捷的动物,何况是一只颇具灵性的灵猴,早就沒了踪影。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的她想了想,转了方向,向一旁的屋子走去。
那是這次与她同行的兄长所住的屋子,有事就交代兄长去做是临行前父亲的嘱咐。
“你不找你的东西了嗎?”
突如其来的问话,這声音顾玥觉得在其他地方听過,有点熟悉。
顾玥四处张望,除了偶尔掠過屋檐的晚归鸟雀,哪還有其他什么活物?
“小姑娘,我在這呢!”
声音是从她面前的一株不知年份的老树上传下来的。抬头望去,枝叶茂盛,连月光都无法穿透,最是适合藏匿,完全看不到人影。
“還是找不到嗎?”那声音轻笑,“祝候是怎么想的?竟然带着你来不归城?”
說话间,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一跃而下,站在了小姑娘的跟前。
顾玥中等的個子,只到少年的肩头。
那少年看着年龄也不大,硬朗的五官生的不错,尤其是那一对剑眉,给這张脸添了不少刚毅。
不過顾玥沒有那個心思去欣赏這人长得如何,她的眼神始终盯在被男人提着后脖颈的小猴子上,那猴子還紧揣着那只绣着白色茉莉花的荷包不肯放手。
“這是你的猴子?”顾玥是這么想,也是這么问的。
男人轻笑,用一句话划清了他与小贼的关系:“那個莽夫沒告诉你不归城夜裡闹贼,有什么宝贝要收好嗎?”
灵修界几個大家族的少主公子甚至分家的公子都会管祝候叫一声“莽夫”。
关系好的当着他的面偶尔开上這一两句玩笑;
不熟的总在私底下或不屑、或鄙夷,不敢将這個称谓摆上台面。
如果祝候不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又天赋不差,灵力强横,很多看不起祝候的灵师還不知道会怎么說。
顾玥对祝候沒有被祝家老爷子丢来水泽,和顾家的子弟一起学习之前的样子還有点印象。
跟世家其他的公子哥儿的儒雅截然不同,非要顾玥用一個词来形容祝候当时的状态就是“粗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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