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八配绿豆 作者:野花艾菊 堂屋裡的人可能是听到小柱子的哭声,呼呼啦啦的都出来了。何氏首先快步走了過来,她沒有抱哭着的小柱子,却一把抱過来来福:“娘的来福,别怕啊!有娘在這儿呢!那些黑心肝的再也伤不了你了。”来福被何氏紧紧的抱在怀裡。因为看到了孙氏又想起了一年多前的事,看着差一点就要失去的女儿她怎能不后怕,怎能不激动。 来福被她娘都抱疼了,她知道孙氏的到来,也让她娘想起了那些事。看着她娘如此的在乎她,心裡感觉很幸福。“娘,怕,娘抱。”小柱子挣着让何氏抱,看着蓬头散发的孙氏,小柱子怕得很,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娘不抱他。 何氏听到小柱子的哭喊,紧紧的抱了来福一下,把她递给在一旁的于海,又弯腰抱起了小柱子,柔声哄着他:“不怕,柱儿,娘在。” 从屋裡出来的于佟氏,看到大哭的小孙子,气又不打一处来,对着孙氏又骂开了:“你這是走到哪都不让人安生啊!看看把俺孙子吓得,你到底安得啥心呀!从家裡追我這個老婆子到俺大儿子家,你想干嘛呀你個丧良心的……” 被骂的孙氏,也许感觉是在于海家,心虚并沒有還嘴,可她的嘴也沒有停,小声的嘟囔着。 于海轻轻拍着来福,看着于佟氏闹的不像话了,轻轻皱起眉无奈的說道:“娘,您看您這是干啥呀,有话不能好好說,您這样……” 把小柱子哄得不哭的何氏,轻轻的拉了于海一下止住了他要說的话。今天孙氏来她家让何氏很恼怒,真是沒有想到孙氏竟然還敢蹬她家的门,可是何氏再不想见孙氏,孙氏是自己的弟媳妇,在外人看来孙氏和她也是妯娌,何氏烦她,不见她行,可是孙氏要到她家,她却不能把她挡在门外不让她进来,那样的话会让人說闲话,說她何氏不容人。听到于海要掺和,她阻止了他的话,心裡暗怪于海净說些沒有用的,让姓孙的被婆婆骂就是了。也就当作是教训孙氏了。 来福看到了何氏的小动作,明白她娘的心思,大眼提溜溜一转,她指着孙氏撇着小嘴对于海說:“爹爹,疯子,怕,赶走。” 于海看着来福吓的憋着嘴要哭的小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他一边轻拍着来福的后背,让她不要害怕,一边沉着脸对孙氏說道:“老二媳妇,你赶紧家去吧。”对于孙氏到他家来,他也很恼火,看到女儿害怕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火,对孙氏這個弟媳更烦了。 孙氏却不自觉,被撵了也不赶快脸红的走人,却转身对骂的正欢的于佟氏叫嚷道:“不管你在咋骂,你今個也得把那一個水缸给我們家,你要不给,我就踹着你,沒有完。” 于佟氏一听,气得噼裡啪啦骂开了:“我就不给,家裡的三桩亲事,你一個也不揽,還想捞家裡的东西,我呸,瞎了你的狗眼了,想拿东西,沒门,我告诉你姓孙的……” 于佟氏不给,孙氏自然也不愿意,最后两個人吵得热火朝天。 来福被她爹抱着,听的头上几條黑线,原来让两位如此大动肝火的骂架的,竟然是一口水缸,孙氏想要,于佟氏不给,从老家吵到她们家,真是彻底无语了,来福被她们吵得头都大了,她本来就烦看吵架的,特别是女人骂架,前世她要是碰到女人与女人骂架的时候,那是有多远躲多远,女人骂起人来,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有涵养的還好說,顶多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的几句含蓄的难听话,不会污了人的耳朵,可要是那沒有涵养的,就像她眼前這两位似得,那真是句句不堪入耳。 于佟氏和孙氏对骂到最后,把对方的爹娘的祖宗问候個遍,又对人身上的器官用粗话评头论足了一番之后,像是骂累了似得声音都小了。最后于佟氏也许骂不动了,說了一句:“想要缸,沒门”就一腚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歇着了。 孙氏毕竟年轻,她并沒有像于佟氏那样,看到于佟氏坐下了,不但不累,好像還吵出了兴致,冲地上呸了一口,跳着脚叫道:“你想不给我也沒有门,当我好欺负呢,你骂完我了,還想不给我东西,哼!凭什么!你還要不要你那张老脸……” 于海像是再也拢不住火了,挣开了何氏拽着的手,把来福顺手递给了默默站在一边的欧阳元风,走到墙边拿起一個锄头,气冲冲的走到孙氏跟前,瞪着眼厉声喝道:“你给我滚,要不然小心我揍你個泼妇。” 于佟氏又来了精神,跳起来叫道:“老大揍她,让她也知道点厉害,這個沒有教养的泼妇。” 孙氏像是害怕了,一边慌张的向门口倒退,一边還逞强的用像要杀了她似得的口气叫嚷道:“哎呦,這要了不得了,要出人命啦!大伯哥要打我這個兄弟媳妇喽。姓于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個手指头,我让俺男人找你拼命。” 于海像是被激怒了,怒喝道:“他娘的,你還不滚是吧,别怪我這個当大伯哥的不客气了。”抬脚举着锄头就向孙氏冲去。 何氏一看,吓得把小柱子放下,就跑到于海前面抱住了他:“孩子爹,你這是干啥!犯不着跟那样的人一般见识”接着转头对孙氏嚷道:“你還不走,想等啥?等揍呢。” 孙氏看出来于海真的要揍她,說了一句“你们等着”就撒丫子跑了。 于佟氏跑到门口哑着嗓子高声骂道:“你個泼妇,老婆子我在這儿等着你,我看你难道還能让俺二儿子来打我不成,你個挑事精。” 于海扔下了手裡的锄头,沉着脸对着于佟氏說到:“娘,您行了吧,少說两句吧!您說就是一口缸的事至于闹這么厉害嗎?给她就是了。” 于佟氏转身瞪着于海不满的嚷道:“啥就一口缸的是事,姓孙的摆明了是想找事,我咋能让她如了愿,再說了,她想要啥我就给啥呀?她是谁啊!?” “行行,您闹就是啦!要不怕街坊邻居的笑话,您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我這個当儿的也管不了。”于海拧眉有点冲的說完之后,就对正抱着来福的欧阳元风难为情道:“欧阳少爷,让你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說完就把欧阳元风請去堂屋了。 這时冬桃姊妹几個也把老于头和于老二找来了。老于头进门看到還在骂骂咧咧的于佟氏,怒声喝道:“你给我住嘴吧,在家裡還沒闹够,這竟然跑到老大這来闹,你不嫌砢碜啊。”冬桃姊妹几個去老家那边,老于头正领着于老二和于老三、于老四在砌墙呢,一听到于佟氏和孙氏在于海叫又叽咯上了,赶紧的放下了手裡的活计就赶了過来。 于佟氏看到老于头发火,嘴裡嘟囔了几句,到时沒敢回嘴,老于头一发火她也是有点胆怯。 老于头沒有再理会于佟氏,“哼”了一声,就去堂屋了,一看到欧阳元风也在,他一愣,赶紧不好意思的說道:“咋欧阳少爷也在啊,這可真是…让欧阳少爷见笑啦。” 于老二在老于头說完之后,也点头哈腰的跟欧阳元风打招呼道:“欧阳少爷您好啊,可是有好段日子沒见到您啦!” 于老二低三下四的狗腿样子,让老于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于海也皱起了眉头。 欧阳元风像是沒有看到于老二似的,只是谦和的对老于头笑着說道:“于家爷爷客气了,沒有什么见笑不见笑。于家爷爷您請坐。” 来福在一边听的直别嘴,這家伙把這儿当成他家了吧,還让座,用得着你嗎? 其实来福還真是冤枉了欧阳元风,先不說這儿本身就是欧阳元风的庄子,就算是来福她们一家在這儿住,欧阳元风也是這儿的主人;就是在老于头的家裡,欧阳元风不說让老于头他们坐下,老于头也是不敢坐下的。 老于头先让欧阳元风坐下了,他才在另一边坐了下来,于老二也摸了摸鼻子坐在了一边的小马扎上。這会何氏抱着小柱子也和于佟氏进了屋,按說何氏屋裡男爷们說话,何氏应该上了茶,就领着孩子们避出去的;可是她看到于老二也在這儿,就沉着脸坐揽着来福和小柱子,坐在了靠门口的小凳子上。 沉默了一会,老于头有点拘束的对欧阳元风說道:“欧阳少爷最近忙什么来,咋沒去老汉租种的您那块地裡看看,今年的麦子长得不错,老汉也算是不辜负欧阳少爷您的信任了。”让老于头一個庄户人跟欧阳元风這样的大户人家的少爷說话,還真是难为他,他想了一会也不知道要和欧阳元风說点啥才好,无法也只能說话地裡的麦子啥的了。 欧阳元风却站了起来对一拜,說道:“我虽然沒有去地裡看,也是听文管家說過的,于家爷爷真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今年的麦子长的那么好,我還要多谢于家爷爷呢!”欧阳元风是真心的谢谢老于头的,欧阳府那边早已经对他不管不问,至从他搬過来之后,那边是一個大子也沒给過他,這几年他的花费都是指望着他母亲,给他留的這百十亩地的收入的。前一户租种他的地的人家是府上某位姨娘的人,到交租的时候老是拖着不交;他和文管家用计抓了那家人的错处,才算是把地收回真正的攥到了他自己的手裡。說真的租给老于头一家,他也是担着心,从去年第一次交租到今年的麦子长的不错,他才算是把心全放心来。 老于头却不知道欧阳元风是真心的感谢他,慌的他连忙站了起来连声說道:“這,這,欧阳少爷你這样,老汉可当不起呀,你可千万别這样,說起来应该是老汉一家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把地租给我們家,我們家這一年生活上哪会這么宽裕。” 屋裡的人也都站起了连說当不起欧阳元风的這一谢。大家又连谢带谦让的一会子,才算是又重新坐了下来。 来福看着他们你谢我,我又谢你的一通道谢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這個欧阳元风沒事挑啥头,道的哪门子谢啊? 坐下之后又冷场了,這时于老二却开口了,他搓着手嘿嘿笑着对欧阳元风小心翼翼的道:“欧阳少爷,您看您租给我們家的地,我們给你种的不孬,您南坡的那三十亩地也租给我們吧?” 老于头咬牙瞪了于老二一眼,于海也警告的看着于老二,何氏也皱起了眉,大家都对于老二說的這些话生气不满,只是看着欧阳元风在這儿,大家不好对于老二发火。 欧阳元风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切似得,仍然温和的說到:“南边那块地给你们租种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家還忙得過来嗎?” “忙的過来,忙得過来。”于老二被家裡人一瞪,本来心裡就有些打鼓,觉的他是不是该开這個口,可是听到欧阳元风的问话,他眼睛一亮,赶在老于头阻止之前接着說到:“少爷您不知道现在我們也分出去单過了,您就把南边的地租给我們一家种吧。” 真是不知道丢人几個钱斤啊!来福都有点佩服于老二了,她冲于老二讽刺的一笑心想,于老二和孙氏不愧是夫妻啊!真是王八配绿豆,一对不要脸的货色。 于老头终于拢不住火了。他一拍桌子对于老二大声呵斥道:“老二,你這是說啥来,你怎么能這样不知耻的跟欧阳少爷再要地种,人家欧阳少爷算上租给你大哥的,還有来福大姨家的都已经租给咱三块地了,你咋還有那個脸要地种哪。” 于老二头一缩,嘴硬的回嘴道:“咱们都分家了,我再請欧阳少爷租块地给我种咋啦?” 于老头气得用手指着于老二“你你你……” 于海也沉着脸呵斥于老二:“老二,咱得自重。”要不是有欧阳元风在這儿,于海真想揍于老二一顿。 這时欧阳元风却說话了“于家爷爷,還有于大叔你们先别动气,听我說行嗎?” 在欧阳元风的劝說下,老于头和于海按下心头的怒气,老于头不好意思的要对欧阳元风道歉。欧阳元风却摆了摆手,冲老于头不在意的一笑,随即转头对正坎坷不安的于老二說:“你想种南坡的那块地可以,不過我得收七成租子,你還要租嗎?” 于老二一抬头“租是得租的,可是为什么不能像原来租给我們家那样的租给我,着加了一成,我可是要交不少的粮食呢!” 欧阳元风一笑讽刺說道:“我原来租给你们家的那個价是冲于家爷爷的为人,你给我說說,我要是收的租和你家的一样,要冲你的什么呀!为人?” 于老二脸一红,放不出一個屁来。 最后,欧阳元风不管老于头和于海怎么推辞和劝說,還是把地租给了于老二。只是欧阳元风在說同意租给于老二地的时候,眼裡寒光一闪。這一幕恰恰被来福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