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被告
只是她才到了门口,才要推门进去,屋门便已打开了。齐婶惊惶之下声音不小,虽隔着一道门一间屋子,但季春山還是听得很清楚,所以便立时从屋裡出了来。
“家裡来了官差?来了几個?可說是为了什么事来的了嗎?领头的可知道是谁?”季春山微微皱眉面色凝肃,直接对齐婶一一问道。
齐婶忙道:“回老爷,官差有三個人,但只說是要带老爷去县衙问话,别的就什么都沒說。领头的人老奴不识得,但老奴听到温良管那人叫了一声高捕头。”
季春山点点头,神色却未见和缓什么,他拧眉沉思了片刻,便对丹青道:“不好叫那些官差久等,我這就得去。等夫人醒了,若我還沒回来,你先不要告诉他此事,寻個别的什么由头就是,若我…回不来了,也不要慌,等事情原委都搞清楚了,再让胡大夫和郑麽麽在一旁陪着,才能和夫人說,记住了嗎?”
季春山话中的一句‘回不来了’,让丹青不由心头一凛,但此时却也不敢多說什么,忙敛神应道:“是,老爷放心,奴婢谨记。”
丹青应下后,季春山只点点头,沒再說什么,便大步出了竹兰轩,往前院去,齐婶忙小跑着跟上他。到了前院,一进正堂便见出了温良外的還有三個腰间佩刀身着捕服的男子,其中唯一人坐于上位,衣着也较之其余两人有所不同。
“高捕头,别来无恙啊。”季春山一进正堂,便对此人拱了拱手,笑着道,却是认识的样子。
高捕头见季春山来了,便放下了茶杯,起身也对季春山拱手笑道:“季当家打扰了,贸然登门還請见谅,实在是公务在身……”当初高捕头是因着宋棠才认识了季春山,便随了宋棠的叫法,叫了季春山一声当家。
沒等高捕头說完,季春山便忙道:“哪裡哪裡,高捕头职责所在,這也是应当的。只是让您久等,我心裡却是有些過意不去,您别放在心上才是。”
“无妨,季当家這裡的茶水香的很,我正好也有些口渴了。”高捕头摆摆手,只是又道:“季当家,我今日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来請您去县衙问话,如今县令大人還在堂上等着呢,咱们也别再耽搁了,這就走吧。”
“当然,如此便高捕头先請。”季春山已知今日必是得往衙门走一趟了,倒也有了心裡准备,此时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季当家也請。”高捕头也道。
二人互相客气了一句,便一齐出了门。高捕头身后跟着随他同来的两個捕快,季春山身后则是得了他眼神示意跟上来的温良。穆成也想跟着去,但丁祥载着胡大夫出诊去了不在家,齐老汉年纪又不小了,家裡其余便都是老幼妇孺,若再有什么事,不能连個跑腿出力的人都沒有,所以季春山便让他守在家裡。
“敢问高捕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竟与我有关?当然,若有什么不方便的,高捕头就当我沒问過就是。”往县衙走的路上,季春山试探性的对高捕头问道。
“此时倒是沒有什么不方便的,”高捕头摇摇头,如今季春山已经同他们一起,他也就不用担心人会跑了,且他和季春山又有些交情,便提前透露些也沒什么大碍,只是他先沒有直接說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对季春山问道:“不知季当家可认识洋河镇一個孙氏的妇人?”
“孙氏?”听到這個久远的几乎已经完全被他抛到脑后的名字,季春山着实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想到了什么,不由微微皱起了眉来。
高捕头见他如此,便也明白了,不由道:“季当家果然是认识她的。”
季春山苦笑了下,才道:“這,說来惭愧,两年多年我還是洋河镇上一家酒楼裡的伙计,只是那时糊涂,干了不少混账事,這孙氏便是曾经受過我的一些缠扰,但后来内子突然病重垂危令我幡然悔悟,自此不再如从前那般行事,和那孙氏也就再沒了来往。”
原身行事放纵,对孙氏的纠缠也从沒有什么避着人過,所以不能說洋河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但只要是听到過原身或孙氏的名字,至少得有大半的人,便都是知道這件事的。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到了洋河镇上随便就能打听出来,季春山便也沒有隐瞒的必要。
季春山說完,却见高捕头神色略显古怪,他刚要再细问什么,高捕头却先对他问道:“只是,缠扰嗎?”
“当然,不知高捕头這话是何意?”季春山问道,眉头皱的更深了,脸上十分的不解。
高捕头满脸复杂地看着季春山,终是道:“我就直說了吧,那孙氏今日敲了县衙门口的鸣冤鼓,状告你季春山多年前曾弓虽女干于她……”
“這是污蔑!”高捕头话未完,季春山立时惊声否认,又忙道:“虽說那时我的确行事不端,但孙氏却是贞烈之人,還曾以死相逼,莫說成事,便是她家的家门我都从未踏进過一步啊。”
高捕头也皱起了眉,却是摇摇头道:“季当家你虽如此說,但孙氏那裡可是人证物证俱全,你若沒有什么有力的证明,那這一关,你怕是就难過了。”
“证明?這等事我又能如何证明呢?”季春山苦笑的更厉害了,更是显得有些焦虑不安起来。
只是季春山面上虽然表现的十分惶然,但心裡并沒什么慌张的,更是暗道:果然如他所料。刚刚高捕头一說出孙氏的名字,他便瞬间对這次衙门之行心裡有了大概的推测,而此时高捕头的话便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测。只是他可以很确定,原身在孙氏那裡自始至终都未曾得逞過,但如今已過去数年,孙氏却豁出去一辈子的名声不要,自泼脏水,突然来告他弓虽女干,這背后怕是少不了某人的手笔。
倒是难为他们耐心等候了几個月,才挑了這個时候动手,更是准备的如此充分,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不過若是能通過此事毁了他,再因此刺激到叶清岚,致使他生产有失,如此叶锦明便可报了自己的仇。而若自己和叶清岚都出了事,那季家便也完了,点心铺子酒楼的也多半也难以为继,林瑾便也能报了铺子生意被抢的仇不說,更是一举彻底解决了后患。
毕竟季春山从宋棠那得知,如意斋虽是林家的产业,但林家主早已分给了林瑾,成为了他的私产。而就在林瑾接手如意斋后沒多久,季春山的点心铺子就开张了,却是一下子就抢走了如意斋大半的生意,如此林瑾自是不会放過他的。一個知道他的底细過往,一個有钱有势,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弄出来今日的這一出,想来也是沒什么难的。
好在季春山也不是全无准备,叶锦明挖個坑想埋了自己,那自己便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埋了他,還省了自己挖坑的力气。只是他到底沒想到叶锦明会利用孙氏对付自己,再依高捕头所說的那些想来,他這次便多半暂时是难以脱身的,如此虽然他已提前安排好了大部分的事,但還有一些终究是他力有不逮的,怕是要辛苦叶清岚了。
這样想着,季春山面上便不由带上了几分忧色。高捕头看着,便只以为他是因为孙氏状告之事而忧虑。虽然只和季春山来往過几次,但高捕头对季春山印象不错,只是心中却对季春山這次县衙之行的结果不太看好,便不免有些惋惜。
孙氏突然来状告,他也是能看出不对的,只是這孙氏和季春山谁說的是真谁說的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季家在這方城县冒的太快,有人已经容不下季家了。于是便借孙氏来对付季春山,且出手也是如此的迅捷狠辣,让季春山完全沒有反应补救的机会。如此,便是他此时也是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更何况是沒有一点准备的季春山。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县衙。季春山其实已来過了县衙不少次,不過大多都是因着买卖房铺過契之事,每次也都是去的县衙左厢的户房,而正堂却是沒有踏足過一步的。进了县衙的大门,沿甬道走過院子,径直便朝着衙堂而去。
此时堂外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见高捕头带着季春山来了,立时看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有惊奇的,有厌恶的,有感慨的。一直跟在高捕头身后的两個捕快忙上前驱赶开人群,从中分出了一條路来,季春山便同高捕头一同走入了衙堂裡。
衙堂内,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方城县知县古守荣端坐在桌案之后,乃是是一位年逾花甲头发花白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者。为方城县本地人,且因着早年坎坷经历,虽是治下有方颇有政绩,但却屡次拒绝升迁调令,坚持留任方城县,如此一待便是二十余年,颇得本地百姓的爱重。
古县令左手便置有一小桌,桌后坐着一個中年男子,做文人打扮,桌上放有笔墨纸砚,便是随堂记录的师爷了。堂下左右各有四名衙差,持杀威棒而立,而在堂中则站着四人,虽只看到背影,但凭衣着发髻便能够看出,這四人裡有两女并两男。
“大人,被告季春山带到。”郭捕头站定,对堂上的古县令行礼道。
季春山便上前一步,撩起衣摆屈膝跪下,道:“草民季春山,见過县令大人。”他之前从郭父那裡听過一些古县令的事,对這位老者便很是尊敬,且他跪過原身父母的坟,跪過叶清岚父母的牌位,如今跪這样的一位老者,便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
“罢,起来說话吧。”古县令不知是年纪大了,還是性情如此,說话慢悠悠的,不疾不徐的样子,相貌也很是慈蔼平和。
“是。”季春山应后,便起了来。
古县令又对季春山问道:“季春山,你身旁的這几人,你可都识得?”
季春山便扭头去看,将四個人挨個都看了一遍后,他才回道:“回禀大人,草民只认得其中两人。”
沒等古县令再问,季春山便将自己认识的两人指了出来,這两人其一便是今日状告他的原告孙氏,另外一人却是原身曾经的狐朋狗友之一,冯贵。
作者有话要說:關於flag,前面季小攻說让受受安心养胎,一切有他,然后他现在就要被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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