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告知
方城县虽大体比较平和,沒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或案件,但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之类的小案件也還是有一些的,所以此时监房内便有不少人关在裡头。
穿着打扮一看便知不是是富家老爷的季春山一出现,便引得了不少的注目。但见季春山和高捕头并行而走彼此笑谈似乎关系不错的样子,监牢裡的人便沒想到季春山竟也是来被收押的。
高捕头直接带着季春山来到监房的最后一间,然后用从牢头那裡要来的钥匙打开了监门。二人都进去之后,高捕头便对季春山道:“季当家,這间监房還沒关過什么人,所以還算干净,又是朝向最好的,每日還能晒两個时辰的太阳,和别的关着人的监房也离着远些,不用怕被吵到,你看如何?”
“這自然是很好的,多谢高捕头费心安排了。”這间监房的确如高捕头所說,和一般的监房比起来干净许多,除了靠墙用砖石和木板搭起的一张简易的床外,便再无他物,便是霉味都沒有什么,這比季春山原本想的要好多了,哪裡還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好,等下我再派個人送套干净的被褥和马桶什么的来。对了,你若有什么需要,便直接告诉牢头就是,我已嘱咐過他了。”高捕头又道。季春山自是又对他道谢。因着古县令那還在等着高捕头,所以安排好了季春山的事后,高捕头便离开了。
高捕头走后,季春山在监房裡站了会,然后便走到了木板床上,直接盘腿坐了上去,闭上眼,沉思起来。而此时县衙外,对面街边的一家茶楼二楼的临窗包间裡,却有两個相对而坐满脸难看的人,其中一人更是暴躁的砸了手裡的茶杯。
“你不是說此事万无一失嗎?怎么那季春山根本就沒有被定罪?”林瑾满是怒火的看着叶锦明,显然对季春山只是被收押這個结果很不满意。
叶锦明挥挥手,让刚刚一直在衙堂外看着,待结束后便给他们来报信的小厮下去,然后才开口道:“季春山是叶清岚的丈夫,叶清岚又是郭教谕重视的晚辈,古县令是顾忌着郭教谕,才会如此。不過少爷不必担心,季春山女干污過孙氏是事实,不是他說沒有便沒有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古县令到底也不是徇私枉法之人,不過是因着郭教谕的关系,不好轻断而已,但不管再审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季春山他跑不了。”
当初叶锦明因舞弊被终身罢举之后,他对季春山的怨恨一时甚至超過了叶清岚。就因为季春山一句他永远也比不過叶清岚,让他一心想着考中秀才,如此才能超過了才是童生的叶清岚,然后永远的把叶清岚踩在脚下。抱着這种强烈的念头,加之沒有了交际应酬的钱财,他倒是对读书真的刻苦了起来,更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被夫子连连夸奖,然后他便再一次参加了童生试。
這一次,他连過两试,且均名列前茅,人人都道他必中,他也是信心满满。但是,当有人告诉他只要二十两银子,就可以买到一份最后一试的试题时,他犹疑了许久,最终還是买下了。而等考试当日,他打开试题粗略一扫,发现竟和之前自己买到的试题是一样的时候,立时心中狂喜。
他想着,他终于能成为秀才了,想到叶清岚,想到季春山曾带给自己的那些屈辱,叶锦明激动的不能不已,直接就将自己依着买到的那份试题提前做出来的文章写了上去。志得意满的他写完后,只将文章检查了一遍,確認无误后便提前交了卷子,出了考场,然后,他便从夫子的口中,听到了和自己在考场上看到的只一字之差,但意思便以完全不同的考试题目。
晴天霹雳不敢置信不足以形容叶锦明的震惊,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到地面不過如此,而几日之后放榜之时,他的名字果然沒有在得中榜文之上,而是在了榜文旁边,一张同时张贴公示出来的,十来個因舞弊而被终身罢举的学子中,如此,更是让叶锦明从地面又被打进了深渊。
前途断绝,名声尽毁,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這是叶锦明从府城回到安平县所遭受的,然后,他便把這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了季春山的身上。叶锦明刻骨的怨恨季春山,甚至超過了叶清岚,他想要报复季春山,但此时他无权无势人脉断绝,纵使他找到了之前同季春山一起到他家曾喜酒喝的季春山過去的好友,问出了季春山過往干下的不少糟污事,但到底也沒能力折腾起什么来。
直到他无意中当街救下了林家的二少爷林瑾,之后更是给林瑾出了几個主意,帮着林瑾办成了几件事,便得了林瑾的信任和看重。而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发现林瑾因着季春山开的铺子抢了他的铺子生意的事,而对季春山十分的厌憎,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再次去找到季春山曾经的朋友冯贵,从冯贵口中问出了孙氏的地址,不過孙氏已经离开了洋河镇,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最终在县城裡找到了她,然后,他估摸出叶清岚怀孕的月份,耐心等候了一段時間后,最终在這一日,让孙氏敲响了县衙门外的鸣冤鼓。
林瑾听叶锦明說得如此笃定,想到之前叶锦明从来算无遗策,便点点头,暂且信了他。
另一边,温良脚步匆匆,已回到了季家,只是才一进门,便见到了已等候他多时的丹青。
“老爷被暂时收押了。”温良只对丹青說了這么一句,然后又道,“他让我告诉你和丹蔻,让你们照顾好夫人,還有句话让我转告夫人,夫人可醒了沒?”
“夫人還沒醒,但是就算夫人醒了,你现在也是不能和他說這些的。”丹青沒想到竟果然如季春山所說,季春山真的沒能回来,只是想到季春山走前嘱咐她的话,她忙拦住了温良,解释道:“老爷走之前說了,必须胡大夫和郑麽麽都在,才能和夫人說這件事,但胡大夫如今出诊還沒回来,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和夫人說,不然惊到了夫人,有個什么好歹可怎么好?”
“這…這咱们也不知胡大夫去了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老爷那可怎么办?”温良一贯平和斯文的样子,此时也不免显出几分焦急来。
季春山在堂上不认孙氏状告他的事,更是隐隐透出有人指使孙氏诬陷他,温良作为季家的人,自然是相信季春山的。只是要如何帮季春山洗清嫌疑,却不是他们下人能够随便去做什么的,還是得听叶清岚的指示。
“要不,要不我去外头再請個大夫来?想来,胡大夫也是不会介意的吧?”一旁的齐婶建议道。要胡大夫在一旁,无非是怕叶清岚突然知道季春山出事受惊,坏了身子,但也不一定非得是胡大夫,别的大夫也应是可以的。
丹青也是有些急的,只是季春山即已同她這么嘱咐了,她便只能按季春山說的做,且她其实比温良他们知道的還多些,不止季春山,只怕如今整個季家都被人盯着呢,若真的从外头找来個人,她也是难以放心的。
“姑娘,此时古县令应是已经派了高捕头去洋河镇查证那孙氏等人的话了。县裡离镇上来回不過两個多时辰的路,最快,最快明日怕是就要复审,留给咱们想法子救老爷的時間可不多了,夫人那還是越早知道,越早有准备的好啊。”见丹青迟迟不做出决定,温良不由再次开口說出了此事的紧迫性。
温良這么一說,丹青也不免有些心乱了起来,她一时怕耽误救季春山,一时又怕自己一個不慎让叶清岚有了不好,正左右为难之际,季家的门被叫响了,听声音,正是送胡大夫去看诊的丁祥。
胡大夫回来了!丹青等人惊喜,忙亲自去开了门。丁祥和胡大夫正站在门外,一见门一开竟来了這么多人,不免吓了一跳。等胡大夫被丹青急切的拉进门裡,又听丹青說了季春山的事后,便也立时沉肃了脸。
听丹青說完了季春山的交代,胡大夫沒說话,只放下了药箱,然后取出纸笔写了张方子出来,交给了丹青,道:“照着這方子煎碗药出来。”
丹青一看方子,上头大多都是补药,且因着叶清岚常喝安胎药的缘故,一般的常用药材家裡都是备着的,便无需再到外面去抓了。熬药不时一时半会能成的,所以众人虽然都是着急的,便也只能耐心等着,這期间,郭母和吴婶儿,却是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季家。
季春山虽才来了县城几個月,但他的点心铺子裡卖的点心既新鲜,味道又极好,且之前季春山又因着叶清岚怀双胎搞了個半价优惠的庆祝,当时便让季春山這個东家的名声,不比铺子小多少了。而如今,季春山却以弓虽女干之罪被人告到了县衙,更是已经被收押了,便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迅速传遍了方城县裡的所有街头巷尾。
看季春山不顺眼的自是拍手称快,和季春山关系一般的感慨之后便也只是张望等待,若季春山過了此关以后自是一如往常,若不能,他们也不過只是叹息两声便罢了,而同季家交好的,自是第一時間便赶来了季家相助。
郭母、吴婶儿她们自是最担心叶清岚的,直接便进到了后院,但当丹青将她们都拦在了叶清岚的卧房门外,又告知了她们因着季春山的嘱咐,所以還沒告诉叶清岚此事后,几人才暂时平静下来。得知叶清岚還未醒,胡大夫的药也還沒熬好,便都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不安,在正厅裡坐着等着了。
好在不多时叶清岚便醒了,他起身后不见季春山自是要问的,只是這时药也熬好了,丹青便先端来让他喝了下去,之后便扶着他到了正厅裡。
一见正厅裡竟坐满了人,叶清岚着实意外不已,道:“伯母,婶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又微微皱眉,带着些许责备之意看向丹青,“伯母她们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丹青沒說话,只看向了胡大夫,胡大夫便起身上前给叶清岚诊脉。叶清岚不免有些不解的样子,因为今天早上胡大夫已经给他诊看過了。不過胡大夫要诊,他便還是伸出了手来。
很快,胡大夫便放下了手,然后对丹青点了点头,丹青轻轻舒出一口气,然后自己便站到了叶清岚的面前,行了一礼后,才缓缓地将不久前,季春山在家中被衙门的官差带走和之后衙堂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叶清岚。
叶清岚原本被郭母等人异样的神色和胡大夫的举动弄得满心茫然,但随着丹青的诉說,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渐渐凝住了。
作者有话要說:叶锦明其实也算是被小攻原身坑了,他是真的认为孙氏被原身给那啥了,所以才這么笃定。
然后關於怎么救季小攻,我只能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季小攻手裡也是有叶锦明的把柄的。
最后,受受不会太辛苦什么的,毕竟身边那么多人,他只是动动脑子计划安排下去,然后幕后指挥就行了,跑来跑去来回折腾的都是别人。
挺着個大肚子,谁敢让他出门,我也绝对不敢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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