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摆摊儿
老汉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既不出声催促,也沒有露出一点点不耐烦的神色,等妇人挑选好,给了他五個铜板后,脸上的笑纹不禁又加深了许多。
妇人挑选篮子的时候,便放开了牵着男孩的手,男孩很乖,沒有到处乱跑,老老实实的站在妇人身边,只是扭着小脑袋,好奇地看這儿看那儿的。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离他不過两三米远的季春山,男孩胆子似乎挺大,对着季春山這么個高高壮壮的陌生人也不显得害怕,還好奇地指着板车上的肉松饼问道:“叔叔,那是什么啊?”
看着這個和季宁煦差不多大的男孩,季春山不禁心软了软,笑着說道:“這個啊,是叔叔做的肉松饼,可好吃了,叔叔送你快儿吃好不好?”說着便拿了一块出来,就要给男孩。
男孩看着肉松饼,眼神中明显流露出馋意,却摇了摇头,道:“谢谢叔叔,不過我娘說,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季春山一愣,他都看到小男孩偷偷咽口水了,沒想到小男孩会拒绝,不過看這孩子說话间十分有礼貌,对外人也不失戒心,倒是让父母教导的不错。
男孩和季春山說话间,妇人已经买好了竹篮,打算带着男孩离开了,沒想到男孩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季春山這边說道:“奶奶,我想吃肉松饼。”
妇人闻言便看向了季春山,扫了眼他摊子上的东西,问道:“肉松饼是個啥?是你卖的?”
季春山便简单解释了下,最后道:“您尝尝看,喜歡就买些,不喜歡也沒关系。”
這时,一旁的何老汉也为季春山說话,道:“大妹子,這肉松饼可是好东西啊,刚才小伙子也送了俺一块,那味道,沒得說,你這会不买回头卖光了可想买都买不到了,這可是小伙子独门的手艺,找不出第二份来。”
对于陌生的东西,尤其是吃食,妇人一般是不愿轻易尝试的,但她不想孙子难過,又听何老汉這么說,便接過季春山掰好的一小块尝了一口,感觉味道确实不错,又喂了孙子一口,见孙子也真的喜歡,便对季春山道:“味儿的确不错,怎么卖?”
“一文钱一块。”季春山道。
季春山刚說完,那妇人便皱眉道:“這么贵?”就這么小小的一块,两三口就沒了,就要一文钱,都够买两個鸡蛋了,妇人觉得有点不划算。
“大姐,這個价钱不算贵了,我用的都是纯白面,這肉松馅儿也是用上好的猪后腿肉做的,本钱就不少,不過赚個辛苦钱罢了。”季春山解释道。
听季春山這么說,妇人又回味起肉松饼的味道,倒觉得這价钱也不是不能接受了,便道:“那就给我包三……包二十块吧。”
妇人原想就买几块给孙子解解馋,突然想起自己過几日要回娘家参加外甥的婚事,正好多买些给老娘带回去尝尝。
老太太年少守寡,辛苦拉扯大他们兄妹几個,吃了不少苦,如今六十多岁了牙口不好,吃口肉都嚼不烂,這肉松饼饼皮酥软,肉松馅儿入口即化,方便吃的很,正好让她老娘当零嘴吃,便一口气让季春山包上二十块。
“好咧!”季春山应道。
這次一共带了三百块肉松饼,這开张第一宗买卖就卖出去二十块,四舍五入就是十分之一啊,不由的十分高兴,等用油纸包好了交给妇人后,還多拿了一块给了男孩吃。
见妇人见此,一下花了二十個铜板的心疼不禁淡了些,想着這小伙子看着粗粗壮壮的,倒是個心细大方的,便笑道:“回头我帮你宣传宣传,多拉几個客人来,不白吃你一個饼。”
“那我就先多谢大姐了。”季春山也笑道。
妇人被季春山一声声大姐叫的,心裡最后一点痛快都沒了,笑道:“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叫啥大姐,叫大婶才是。”
季春山一脸诧异,奇道:“不能吧,大姐看着挺年轻的,我還以为您就三十多呢。”
沒有哪個女人听了這话会不高兴,妇人更是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條缝,却笑骂:“你這小子拿我打趣,我要是才三十多,哪来這么大的孙子。”
季春山嘿嘿一乐,憨笑道:“那倒也是。”
那妇人被季春山逗的笑個不停,心情一好就又在季春山的摊子上买了一斤豆腐,二十块五香香干,两條熏素鸡,却是又花出去十文钱,不過见其走时依旧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模样,想来也是花的心甘情愿的。
妇人走后,何老汉对着季春山默默竖起了拇指,季春山呵呵一笑,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季春山的摊位虽然位置偏僻,但每次有人从他的摊子前经過,他便吆喝两声,尤其是有带着孩子的,更要全力推薦自己的肉松饼,他也不怕被无视拒绝的尴尬,加上嘴甜会說话,基本上只要是在他摊子前停下来的,最后都不会空手而归。
或是买快豆腐回去做菜,或是给自家男人买些香干素鸡下酒,還有则是给家裡的老人孩子买几块肉松饼尝尝新鲜。
当做样品的几块肉松饼都已经试吃光了,带来的肉松饼也已经卖出了大半,香干素鸡腐皮也卖了不少,豆腐相比之下倒是销量一般,连一板都還沒卖完。
时辰還早,季春山倒也不着急,有客人就招呼,空闲了就和何老汉扯闲篇打发時間,不知不觉,又是一個时辰過去。
這时,一個看起来不過三十,身段窈窕容貌秀婉一身枣红衣裙的年轻妇人来到季春山的摊子前,声音柔柔地问道:“大哥,你這可是卖肉松饼的?”
季春山正将卖空了的豆腐板换到下面,另一板豆腐搬到上面,一听有客上门,看样子還是得了别人的安利来的,便赶忙转身招呼。
“是我這,大……嫂子买点尝尝?”一看到那妇人的脸,季春山不由一愣,但很快就反应過来,如常的招呼着。
倒是那妇人听到季春山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待看清季春山的脸不由惊道:“是你?”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曾被原身苦苦纠缠的那個孙寡妇。
季春山脸上的笑意不变,却透出淡淡地陌然疏离,就像是对待一個陌生人,他沒接孙寡妇的话,而是道:“大嫂子可以先尝尝,要是不喜歡不买也沒什么。”季春山虽是這么說,却一动沒动,不像对待其他的客人那般,热情主动地递试吃品。
孙寡妇惊疑地看着季春山,半响才摇了摇头,道:“不了。”說完便转身小步离开了,她走出了几步還回头看了一眼,见季春山似乎在低头整理什么,却是一眼都沒往她這边瞧,不禁秀眉微蹙,一脸心事的走了。
待孙寡妇走远了,季春山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孙寡妇本就是洋河镇人,碰到她季春山有心理准备,只希望孙寡妇不忘初衷,一心想摆脱了自己就好,不然又是一笔麻烦。
又做了几笔买卖,季春山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进午时了,他清了清东西,豆腐剩下最多,還有将近一板,肉松饼還剩二十几個,香干麻辣味的還有十来块儿,素鸡和油皮倒是都卖完了。
季春山将豆腐一文一斤都处理了,随后便打算收摊。
他正收拾着东西,摊子前突然围過来几個人,季春山一看,都是二三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正中明显是领头的却是個刚到季春山肩膀,干瘦黢黑的汉子,左脸上一道自嘴角到耳垂的狰狞刀疤分外显眼。
這人季春山认得,是洋河镇的混混头子,因家中姓余,他又排行第八,人们敬称一声余八爷,可私底下却都叫他余八或余大疤瘌。
据传,余八早年当過几年兵,后来负伤退役后回到家乡,又与当时洋河镇的地头蛇发生了冲突,這余八虽然看着瘦小,但在军营混過几年,又上過战场杀過人,和几個地痞无赖打架自然是不怕的。
那地头蛇仗着人多,本不把余八放在眼裡,但看着沒几下的功夫,自己的一众小弟就都被放倒了,也不禁来了火气,更重要的是他要是不把余八打趴下去,把面子赢回来,那他在洋河镇也混不下去了。
不得不說,那地头蛇能当上领头的也有两把刷子,比余八高了一头多不說,一身鼓胀的肌肉壮硕的如同一头黑熊。余八一开始也差点吃了大亏,慢慢的也认真起来了。
只是那地头蛇只靠蛮力沒有技巧的乡野路子到底是不如余八這种专门练過的,眼看着就败了,沒想到,他突然从怀裡摸出一把匕首来,照着余八的脖子就挥了過去,余八险险躲過致命处,左脸颊却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余八也被激出了杀意,他不顾涌血的伤口,一把夺過匕首,反手就是一刺,匕首尽数沒入了那地头蛇的心口处。
地头蛇死了,他无亲无故,他那些小弟一看他死了竟直接跪了余八当老大,竟是沒一個人在乎他的死活,之后,余八就成了洋河镇的新地头蛇,只是,和从前那個地头蛇相比,余八虽也收保护费,但也干该干的事,更是从不欺男霸女,洋河镇的治安好了很多,商户摊贩们交保护费也算交的心甘情愿,都尊称他一声余八爷。
原来的季春山倒是很崇拜這位余八爷,還想当他的小弟,只是余八却不知为何很厌恶他,虽不至于见一次打一次,但也从沒给過一次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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