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村长
折腾了一下午,此时已是傍晚,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候,吴婶儿和胡大夫都打算离开了。两人为自己家忙碌了一日,季春山总要回报一二,這二人皆是独居,回去也是冷锅冷灶,還要自己现做饭,是以赶忙挽留二人。
吴婶儿胡大夫自是推拒,季春山却只把卤鸡和酱肉往二人怀裡塞,只道,若不愿留下,便带回去了吃,也是一样的。季春山难得坚持,吴婶儿和胡大夫拗不過他,只得答应留下。
季春山拿着两個空碗回了厨房,把碗洗干净后,便从米袋裡抓出几把米来,准备投洗過后熬粥,這时,吴婶儿忽然来到了厨房。
“吴婶儿,有事?”季春山问道。
吴婶儿道:“你一個大男人,熬熬药也就罢了,咋還干起灶上的活计?快出去吧,這裡我来就行了。”
季春山笑道:“我原先在醉仙居的时候,也在灶上干過一段日子,這沒啥。”
吴婶儿却不管他,只把他往外赶,“出去,快出去,别妨碍我。”
季春山无奈,只出了厨房,又道:“吴婶儿,米面口袋都在架子底下,還有菜油和麻油,梁上挂着肉,架子二层的笸箩裡是鸡蛋——”
季春山沒交代完,便听得吴婶儿在厨房裡不耐烦道:“知道了,恁的啰嗦。跑了一下午,不嫌累得慌,回屋待着去吧。”
听到吴婶儿看似嫌弃实则带着关心话语,季春山不禁笑了笑。
被从厨房裡赶出来,季春山却沒有回东屋,而是出了院门,朝村子裡走去。
安平村是個杂姓村,坐落在大瑶山西峰山脚之下,村子不大,四十来户人家,二百多口人,主要靠种田为生,只要不是遇上连年的天灾**,村民们自给自足,温饱還是做得到的。
一路走着,路两边房舍越发密集起来,一座接一座,路上更遇到了不少同村之人,只是无论男女老幼无一人与季春山搭话,但他走過之后,却闻得身后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不用问便知其必是在议论自己。
季春山无暇顾及,径直朝村中走去,期间路過一座灰瓦青砖的房子,大门紧闭,一株桂树被石头围墙圈在院裡,冒出只余些许残叶的树冠。這是村裡唯二两座砖瓦房之一,另一座是村长家的,而這一座,则是原身从前的家,后为了给原身的爹治病,便卖了出去。
季春山脚步未停,只匆匆扫了两眼,便径直朝村中的村长家而去。越過村子正中那颗不知道生了多久的大榆树,就看到了村长家的房子。
房子大门敞着,院子裡空无一人,季春山站在门口刚要敲门喊人,就见一個年约二十来岁裹着头巾腰腹略显臃肿的年轻妇人,手中拿着一個装着针线的笸箩从东厢房裡出来。
季春山认出,這年轻妇人乃是村长冯德礼的二儿子冯广良之妻小李氏,只是见到此人,季春山却不禁有些迟疑,沒有开口。可他這么一個大活人堵在门口,那小李氏却是一下就看了過来。
看到自家大门前站着個人,小李氏不由惊了一下,待认出来人是谁时,却是倏然变了脸色,甚至微微退后了一步,手裡的针线笸箩也掉在了地上。
季春山见那小李氏身怀有孕,却被自己吓得脸色煞白,连话都說不出来了,不禁有些无奈。這小李氏与原身却有過些许牵扯,但也却是无辜受累。
原来這小李氏未出门之前曾被季春山相中,苦求父母上门提亲,可此时季家已然败落,且季春山也无甚好名声可言,虽季春山父母向来与人为善,但李家心疼女儿,不忍女儿终身错付,是以断然拒绝。
季父季母本就知此事不可为,上门提亲不過是因为儿子苦苦哀求,也为了彻底断了儿子的念想,所以被拒后心中并无怨愤,见季春山不在强求,也就放下了。却不想,村长冯德礼的二儿子也钟情于這小李氏,意欲聘娶为妻。
村长自是知晓季家也曾提亲小李氏,且季家为本村人,若是自家最后聘娶了小李氏,日后同季家难免生出嫌隙,徒生是非,是以拒绝了儿子的請求。只是這冯广良对小李氏情根深种,宁可终身不婚,也不愿另娶他人。
村长父子失和闹得阖村尽知,不過因顾忌小李氏名誉,是以外人并不知父子俩争吵的缘由,季父季母自然也不知晓,還曾上门规劝,直到心疼儿子的冯母登门来求,二人這才得知自家才是一切起因。
季父实为通情达理之人,知晓前因后果后,便亲自登门与冯德礼恳谈。在那之后的几日,冯家便去了李家上门提亲,而李家也是立时就应了下来。
闻得此事,季春山自是暴怒不已,他自知自家与村长家之差距,便认定那小李氏乃是那嫌贫爱富水性杨花空有皮相只会勾引男人的下作女人,眼中再无半点美好,心中更是由爱生恨。
待小李氏嫁過来后,季春山时常从暗处窥视,每每小李氏独行,便要上前去纠缠一番。好在他也有所顾忌,不敢真做什么,多是言语侮辱谩骂。
小李氏与冯广良两心相悦,颇受波折才成就好事,但曾因她致冯家父子争吵,是以她初到冯家便被冯母告诫了一番。她不敢再因自己多生事端,便只得躲避忍耐。
小李氏郁结于心,却又无人可诉,形容愈发憔悴消瘦,其夫冯广良看在眼裡不明所以,可每每问起,小李氏却避而不答。冯广良心中存疑,既明问不出什么,便暗中查探,不想沒多久,就撞见了孤身一人外出洗衣的小李氏被季春山拦住,季春山言语侮辱不說,還当场脱去上衣,甩到小李氏身上,命小李氏为他洗了。
冯广良怒火中烧,气红了眼,忍无可忍跳了出来。他虽然不如季春山高大,但在外做工有一身子的力气,且又是盛怒之下,一拳头就把怔愣住的季春山打倒在地,然后整個人也扑到季春山身上,左一巴掌右一拳头的狠揍了起来。
小李氏在冯广良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待听得季春山的惨叫才回過神来,见季春山满脸是血惨叫连连,而冯广良也打红了眼睛,丝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怕闹出人命,小李氏赶忙上前拦着,却反被冯广良甩了开来,最后沒办法,只得赶回了家告诉了冯父。待冯父带着长子冯广安赶過去时,季春山已沒了声响。
冯父大骇之下,忙与长子拉开了冯广良,待探得季春山心脉未断气息犹存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让长子赶紧拴马驾车,将季春山送去镇上医馆诊治,而自己,则是亲自到了季家。
季父季母闻得此事,自是震惊担忧不已。待随冯父进了镇子,在医馆裡见到整個脑袋被包的只余一條嘴缝儿,且依旧昏迷不醒的季春山时,季母顿时哭晕過去。
此事虽說季春山有错在先,但季春山毕竟是季家独子,且又是冯广良动手在先,唯恐季家报官问罪于冯广良,是以冯家表示会尽全力治好季春山。而在得到季父绝不会报官的承诺后,冯父才终于放了心。
季春山伤势看着严重,但多是外伤,醒来后养了一個多月就好了。季春山言行不当在先,但也很受了一番皮肉之苦,两家都表示不在追究对方错過,此事本来就此也就了解了,可季春山得理不饶人,妄想凭此事拿捏冯家,榨取钱财,最后,被气急的季父一棍子打断了腿。季春山对季父尚有几分畏惧孝顺,见季父当真怒极,只得安分了下来,而后又被冯家二子暗中修理威胁了一番,便彻底歇了心思,甚至自此之后,等闲不到村子裡去,村长家更是已有数年不曾登门了。
這次季春山打算要做的一件事,却是需得村长帮忙才能办成,是以只得登门,却不想到了村长家,见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小李氏。
看到小李氏被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不知道怎么是好了,季春山只得开口,缓声道:“嫂子,我叔在家嗎?”小李氏比季春山小一岁,但其夫冯广良却是比季春山大一岁,是以须得叫一声嫂子。
小李氏回過神来,看了眼季春山便避开了视线,双手不自觉在捂上肚子,呐呐道:“在,在的,在屋裡。”
小李氏刚說完,便听得正房裡有人喊道:“老二媳妇?叫你拿個针线,怎的這么慢?”
說着,便见一中年妇人掀了堂屋的门帘子走了出来,四十来岁,做乡下寻常妇人打扮,正是村长冯德礼的妻子李氏。她虽与小李氏同姓,但却并非同族,并无亲戚关系。
“婶儿。”季春山叫道。
李氏自然也是看到了季春山的,也不由微微变了脸色,怔愣了下后,不自在地笑了笑道:“是山子啊?你咋来了?”
季春山笑着回道:“我有件事想請冯叔帮忙,冯叔可在家吧。”
李氏道:“在家,在家,就在屋裡头抽烟袋呢,你快进去吧,莫耽误了事。”
“哎。”季春山应了一声,便径直进了堂屋。
院子裡,李氏等季春山进了屋,才走到小李氏身边,将地上的针线笸箩捡起来塞到小李氏手裡,并压低声音道:“回你屋裡去,我不叫你别出来。”說罢,转身进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說:今天加更一章,凑够三万可以去bs求個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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