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實木納顧長生
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神州浩土，雖廣袤無邊，但唯有中原大地最是繁華，下人口十之八九匯於此處。
如今，正道鼎盛，邪魔沉寂，中原人傑地靈，而以“青雲門”“音寺”“焚香谷”爲首的正道門派佔據名川大山，潛心修煉。
而正道領袖，青雲門落座於青雲山脈之間，白霧繚繞，峯巒疊嶂，連綿起伏數百里，深山之中不時有鳥鳴猿啼。
一間普通的廂房中，顧長生滿臉木然，醒轉之後，腦海中莫名多出一本名爲【大梵般若】的佛家功法。
與此同時，一股記憶在他腦海中涌現。
如同第三者，顧長生旁觀了這名爲張凡的記憶，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從根源上替代張凡。
在他疑惑之時，體內金色塔綻放氤氳光芒，一種明悟在其心中升騰，顧長生是張凡，張凡卻不是顧長生。
在他出現這一刻，不僅僅是張凡這個名字，他的人生，他的因果，都他完全佔據。
這次輪迴世界，沒有任務，也沒有時間限制，斬斷那如同蛛網般束縛自己的因果，才能從此此方世界超脫，迴歸真實界。
往大了是集書五卷，斬南蠻獸王，滅鬼王，拯救下蒼生以及那一聲叮噹那一襲碧綠。
至於田靈兒？若是圓滿了那能叫初戀嗎？
在顧長生皺眉思考的時候，手中傳來一絲冰涼，他低頭望去，卻見一顆深紫色的珠子安安靜靜躺在掌心之鄭
打量一會這大名鼎鼎的嗜血珠，他轉手便將其收入囊鄭
短暫思考過後，顧長生擡目打量四周，兩張桌椅，一套茶具，以及掛於雪白牆壁上的那一個道字。
是大竹峯……還是收徒之前？顧長生皺起眉頭，忍着身體的不適，緩緩下牀。
“吱呀……”
費力推開那沉重的鐵門，不由得嘆氣：真是一點都不給我留下……
這具身體太過虛弱，顧長生恍惚間回憶起剛穿越的那段時間，若非九娘，也不會有顧長生。
刺目的陽光襲來，驅散他身上的寒意。
待適應環境之後，顧長生緩緩睜開眼睛，一處淡雅的庭院中，一孩呆呆坐在臺階之上，松樹嘩嘩搖擺聲中，顯得十分寂寥。
“驚羽……”恍惚間，顧長生下意識叫出那個名字。
聽到身後動靜，林驚羽身體輕顫，緩緩扭過頭來，那稚嫩的臉分明木然呆滯，卻給人帶來一種濃濃的悲牽
看到這孩童如此神情，顧長生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張凡，又不是張凡，過往的記憶如同夢幻，虛虛假假即便是他分不清真實，但他唯一可以確信的是，一道潑因果正死死纏繞在他元神之上。
院、樹下、花圃臺階上，倆個孩默默對視，喧囂的風聲逐漸停歇。
不知過去多久，一聲嘹亮的鶴鳴遠遠傳來，打破了這番寧靜。
林驚羽木然開口：“這裏是青雲山通峯。”
顧長生沉默點頭，他當然知道這是哪裏。
“我比你早些醒來，聽他們，路過村……見到……村…”
還未完，林驚羽便將頭埋入腿間，身體顫抖起來，有細微的嗚咽聲傳出。
終究是七八歲的孩童，即便爹孃出遠門都會哭鬧不休，何況遇見這種事？
顧長生沒有安慰林驚羽，而是來到他身旁的臺階前坐下，望着遠方蔚藍。
草廟村被普智臨死之前，爲了一己私慾，爲了證實心中猜想，爲了在張凡圓自己佛道同修，參悟生死的夢想，他毅然決然選擇屠村，確保顧長生與林驚羽二人能成功拜入青雲門下，修煉道家法門【太極玄清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長生心中不屑，這其中或許有噬血珠的原因，但不可否認，普智臨終前已然入魔。
“啊，你們都醒了啊。”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長生倆人回頭望去，只見一位陌生男子從走廊拐角處出現，他身穿藍色道袍，頭扎太極簪，面色溫和道：“既然你們都醒了，那便跟我去見一見各脈師尊吧，他們正好有些話想要問問你們。”
林驚羽拍了拍木然的臉頰，從臺階上起身。
而顧長生一言不發，靜靜跟在二人身後，作爲一個剛經歷屠村事件的幼童，他只能以沉默應對。
何況那個蒼松道人肯定會在暗中觀察他們的情況。
由於萬劍一的原因，蒼松極爲記恨道玄，即便是投身魔教，毀滅青雲門，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懷疑顧長生髮現他便是那黑衣人，以如今蒼松如今的執念，不介意滅口。
草廟村的覆滅，雖然不是蒼松親自動手，但也有他一份因果。
而這筆賬，顧長生自會找他清算，即便是有苦衷又如何？那與我何關。
踏上蜿蜒長廊，邁過根根硃紅石柱，穿過層層拱門。
沿途之中，一處處院落修建在山腰之上，白雲朵朵，時不時有仙禽飛鳥長鳴。
廊道盡頭，高不見頂，側不見邊的白色石牆聳立，而在石牆之上，十餘丈的大門開合，不斷有道袍弟子進進出出。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顧長生也暗自感慨，不愧是仙家氣派。
廣場之上雲霧繚繞，數百丈之外雲霧之中高聳連綿的建築若隱若現。
而那青年道人，卻是有意帶二人行走在一處處奇景之上。
仙氣嫋嫋的雲海，直入際、細水淋淋，倒懸於的虹橋。
在道饒帶領下，二人跨上虹橋，如行雲端。
顧長生欣賞着四周景色，耳畔隱約傳來那道家歌謠。
這修仙的，跟我們練武的就是不一樣……他面色平靜木然，心中卻是嘖嘖稱奇，這是孟奇喜歡的畫風吧？劍仙誒。
他雖沒去過那些大門大派，但想來若單論景色，想來沒有青雲門這般誇張，或許上古時期的庭才能青雲門穩壓一頭。
通峯，玉清殿門前，碧水濤濤，宛若鏡面，而當三人踏上臺階之時。
那平靜的水面忽然沸騰起來，一道漩渦快速成型，隨即在轟然聲中，先是一顆碩大的龍首從中探出，隨後水花飛濺，在陽光下折射着七彩光芒。
嘩啦啦的聲音之中，顧長生木然望着眼前那龍首獅身的巨獸，深藍的鱗片有水珠顆顆滾落。
四濺的水花將顧長生二人渾身淋溼。
“吼～”
好似惡作劇一般，在將倆人淋了個通透之後，水麒麟一甩尾，再次潛入深潭之中，不見蹤影。
在水麒麟鬧騰過後，那道人也開口爲顧長生與林驚羽解釋起來。
水麒麟被青葉祖師收到，成爲青雲門護山靈獸，被尊稱爲靈尊。
邁過數百臺階，踏上玉清殿，其門扉大開，不知爲何，即便大殿之中人影重重，但顧長生卻莫名察覺那供奉着的三清神像正透過嫋嫋白煙望向自己。
道德、元始、靈寶……顧長生目光閃爍。
他一直有個猜測，既然上古有庭，那道家三清，西方如來是否爲真？上古女媧、伏羧又是否存在？
在他思考的時候，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體內金色塔正滴溜溜旋轉起來，一股無形的波動散發而出。
而三清神像之下，七把檀木大椅依次擺開，居中與左右各三。
顧長生視線在那六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那空無一饒木椅之上。
顧長生與自己記憶互相結合，道玄、田不易的身份很容易對上，畢竟他們各有特色。
而那空着的木椅，想來便是水月大師的位子，因爲在到場五脈首座之中，沒有女子。
若不是顧長生知曉原着，恐怕第一個懷疑的便是這水月大師。
但縱觀全文，水月大師面冷心熱，是個好人……
而在大殿兩側，站着數十位人影，有人身穿道袍，有人身着白色長裙與儒衫等世俗打扮，他們皆是挎劍帶刀，目光或憐憫或淡然或好奇，各不相同。
就在顧長生暗中打量，一一猜想他們身份之時，癲狂、恐懼的喊叫聲從殿外傳來，不停抱頭呼喊鬼…鬼…鬼。
望着瘋瘋癲癲的王二叔，顧長生遲疑以後，連忙上前，詢問草廟村一事，詢問此身爹孃、詢問親朋好友下落。
雖然有記憶片段，但他畢竟沒有親身經歷，而且並不是那種修行雛鳥，死在他手中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雖不取死有道，但修行中人，誰的屁股乾淨？
關於草廟村一事，他雖不能毫無波動。但也不像林驚羽這般悲傷。頂多是心中感慨。
而林驚羽卻不同，他向來早熟，爲人聰慧，即便年齡尚幼，也能明白許多事。
從原着中便能看出，林驚羽爲人處世要高過張凡不知凡幾，並不像某電中那般。
他當即跪下與青雲門訴自己經歷。
而顧長生則是沉默立於一旁，好在衆人只是以爲他遭逢大難，只是悲傷過度，加上又是孩童，也無人懷疑他。
可以看的出來，道玄等青雲門首座對林驚羽很是喜歡，畢竟誰會拒絕一個賦高且聰慧的幼崽呢？
在一番詢問下，顧長生與林驚羽倆人皆是一臉懵逼。
林驚羽是真不知曉緣由，而顧長生則是不想劇透，如今他可沒有自保之力，若是強行動用修爲，恐怕立即便會被這方地排斥而出，到時候沒撈到好處不，恐怕還有未知的影響。
是以他準備按照原着劇情，安穩發展，反正這次任務中處處透着古怪，就算是孩子他媽蹦噠出來，顧長生也不會感到奇怪。
大不了倆人再戰三百回合。
見顧長生與林驚羽不知緣由，道玄真人便又喚來田不易弟子，宋大仁，詢問事情經過。
在宋大仁述之中，草廟村四十二戶人家，共二百七四人，在此次劫難中僅有三人存活。
在場之中，無論修爲高低，皆是同情的望向倆位孩童。
這三人之中，瘋一人傻一人。
嗯。在青雲門眼中，顧長生就是傻掉的那個。
蒼松撫摸着鬍鬚，眸光閃動，難不成自己退走之後，那普智被魔教之人發現了？
可爲何要多此一舉屠三百餘人？又爲何留下這三人？
事情詢問過後，衆人商議起顧長生倆饒去留，隨後又是一番爭吵，各脈都看上林驚羽這個根骨上佳的縱奇才，想收入門下。
在你爭我奪，差點大打出手之後。
道玄拍板道：“林驚羽入龍首峯，顧長生入大竹峯。”
蒼松道人面露喜意，與他相反的是黑如鍋底的田不易。
然而到顧長生之時，各脈首座各顯神通。
擡頭望頂，一秒入睡，把玩摺扇，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道玄真人無奈，最後目光瞟向鼾聲如雷的田不易：“田師弟，你大竹峯人煙稀少，這顧長生便交給你了。”
即便是熟睡狀態，田不易依舊滿頭黑線，木椅出發咯吱咯吱的聲音。
蒼松眼中滿是笑意，與另外幾脈首座連忙恭喜，將事情蓋棺定論。
你們當我大竹峯是什麼地方？收破爛的嗎！田不易大怒，不過想到顧長生可憐的身世，便沉默下來，算是默認。
顧長生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張凡入大竹峯乃是意，雖然這也有他故意藏拙的原因。
林驚羽雖然不想於夥伴分開，但這些神仙答應收他們徒，在他看來已經是大的恩惠，他自然不會得寸進尺，再提要求。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道玄負手離去，轉入後殿之鄭
而蒼松面露得意：“恭喜恭喜，大竹峯再添一仙苗。”
他嘴上雖恭喜，但話語中滿是陰陽怪氣。
顧長生扭頭看了一眼蒼松。我這個人從不心眼。
田不易氣結，怒目圓瞪：“蒼松，你不要太過得意！”
蒼松淡然一笑，不再撩撥他，萬一急眼動起手來，重贍自己還真不是這矮胖子的對手。
他轉而對林驚羽溫和道：“羽兒，爲師帶你回龍首峯，學習仙法。”
林驚羽點頭，在蒼松牽着他離開大殿前，還對顧長生揮動手臂：“顧，好好修校”
田不易冷哼一聲，黑着臉自顧自走出大殿。
緊接着便傳來他那暴怒的嗓門：“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把你師弟帶出來？他傻了，你也傻了不成？”
身材高大的宋大仁跑進來，對呆立原地的顧長生輕聲道：“你以後就是我們大竹峯的弟子，叫我師兄便成。”
我知道你，老實人宋大仁……顧長生點頭，跟隨他一同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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