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便宜好事
一個年轻男子从外而来,头戴六和巾,這小帽是平民日常所戴,源于当年太祖皇帝,只不過不是大流,身着蓝色盘领衣。這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厮的样子。
贞儿只管自己坐在厅堂之上饮着茶,其实只有在家裡才那么自由。
那年轻人见到了厅堂之上坐着一個身着官服的人,那身官服全是是锦线绣成,颜色亮丽漂亮,他吓了一跳,连忙鞠躬行礼:“大人回来了,小的名唤万喜,是来投靠叔的。”
贞儿十几年都沒见過這個弟弟了,也对他沒有什么印象,竟然也沒有那种强烈的感觉,倒是觉得這個年轻人有点意思。
“万喜?你现在在哪裡当差?”贞儿說道,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這种不动声色的问话。
“大人,我可沒当差,這不就来了這裡,差事不好谋,于是天天在街上走走……這京城可古怪……這裡家家户户都忙开了,都在婚嫁,我刚混了顿白食。”
贞儿沒有說话,那老太监上来连忙拉走了他。
万喜连忙打听:“大人看上去很是气派,叔,什么时候我也能那样?”
“我家大人是锦衣卫,锦衣卫也是有等级的,我們這位大人也就是個普通的校尉,品阶不高。”老太监可记得贞儿的话,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
“校尉?那么大气场?”万喜睁大了眼。
“那是要有本事的,你……你……依我說,你不如先找個师傅练好你的武艺,這如今做文臣不如武将。”
“叔,好像有理。”万喜說道,“這锦衣卫……”
“這锦衣卫每年都会招考的,你要武艺過得去才行,要不然进不了,還要立功才能晋升,像你這样的,需要从缇骑做起,那容易立功。”
“缇骑是做什么的?是保护皇上嗎?”万喜问道。
“什么,那是查案的,你以为你有资格保护皇上?保护皇上的又有什么好?无非是穿得漂亮些。”
“那位大人是……是否是保护皇上的?他的衣服好像好漂亮。”万喜說道。
“宫裡当差的当然气派,只不過他很少回来。”老太监說道,“你可别羡慕,不自由。”這宫裡当差当然不自由,何况像贞儿一样,那也只是半個自由身,命始终挂在旦夕之间。她出来不会是来闲逛的,老太监转身离去了,万喜看他去厨房了。這小院也沒什么人,看来他去煮饭了。
万喜躲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可不敢靠近厅裡的那人,那腰裡挂着可是真家伙。
這般去杨善那边,实在张扬,但是這回自己出来就是为太后送信,這信又万万不能假于其他人的手。這吃完晚饭之后,天已经全黑了,夜過半,却想不出什么能见到左都御史杨善的方法,要知道锦衣卫如今是景泰帝的人,那杨善见到自己穿官服過去,信自己才怪,以前這锦衣卫自己做圈套引诱官员上当来邀功也不是奇怪的事。半夜摸进去?能进去,也不能让杨善信自己,自己毕竟是太后的人,哪能半夜……說白了用了武功进他府邸,反而让他怀疑,他可是三朝元老,沒点本事,也不会那么多年安然无事。
贞儿的夜行衣穿上又脱下了。
闻鸡起舞,万喜看到這天還沒亮,院子裡就是有人开始练功了。他可不敢多看,于是匆匆关上了窗。這锦衣卫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說实在有些可怕,那位大人也是少年得志,恐怕会很张扬。
“何叔,吃完早饭我出去溜达溜达,很久沒有看热闹了。你今天有時間去买些绣线,绸缎,宫裡有人要,我回去的时候要带回去。再把晚上的菜买了酒打了,晚上我請客請同僚来這裡喝酒。”這些东西用来消磨时光很好,宫女们往往让太监侍卫带些进去,再绣成成品卖了换点零花。
老太监看了看万喜,万喜明白了:“叔,我陪你去。”吃完饭,看着两人离去,贞儿回屋子换了一身衣服。
挽了双丫髻,施了鹅黄粉,换上了襦裙,大白天,正大光明去杨善那边是不是有点令人想不到,其实也只能這样。贞儿怀裡揣着太后的书信,虽然贞儿沒看過,但是也知道這很重要,富贵人家的丫头的样子,只怕惹人眼,她可不敢走人多的地方,這要是被暗探跟上了,只怕信送不到,自己已经不敢以锦衣卫身份招摇過市了,那要是被人抓住了,只能把嘴咬紧了。
贞儿往城外走去,杨善這现在应该在郊外的别院,与他喜歡的田地果林为伴,他是一位老臣,为人幽默,自己在孙太后处只是见過几面。
去郊外那就要雇车,贞儿到了车市。自然有人上来兜生意。
“我家主母要鲜瓜果,现在正是瓜菜上市,她命我去郊外田地裡摘了才放心。”這京城就是有人吃得很是精致。
那车夫看她是個大家丫头的样子,又得了银钱,于是让她坐进了车裡。
那车到了直接就去了杨善在郊外的府邸。
那杨善這天是休假,正在田头瓜地李树之下坐着饮酒百~万\小!說。
看到有個丫头带着個车夫,下了车就搬起他田裡的西瓜。
“你们……”杨善上来问道。他老农打扮,在自家田裡劳作,不喜歡带随从。何况自己的别院就在百米之处。
“我家主母想吃最新鲜的瓜,我要亲自看着摘才放心。”贞儿說道,“我家主母說愿意出重金买,老伯,我想买。求您行個好,我不多买,多买了拉回去也不新鲜。這李子也不错。”
杨善点了点头:“丫头,摘归摘,不要伤了枝叶。钱我当然要收,不過不会不公道的,你们摘完了,我再說价钱。”他又回到了李树下,继续百~万\小!說。
“老伯,您能帮我嗎?”贞儿靠近了杨善,她指使那赶车的去瓜田摘瓜。
“丫头……你是哪家的?”杨善突然呆住了,他看见丫头手上拿出了一件东西,那东西他认识,一颗大东珠,那是前年自己孝敬当时东厂的厂公王振的。
“它是太后给的。”贞儿說道,“太后让我给你送信来。孙太后說了杨大人是好人。”
杨善连忙接過了信,拆开,看完后竟然脸色大变。
贞儿看他脸色铁青,看得出他在犹豫。
“大人,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其实太后并不会强迫任何人,只是她老人家想太上皇了,不過這封信,您還是看完就毁了好,要是我让人抓了就沒命了。”贞儿說道。
杨善转了回来,他把太后的信直接揉烂了,丢到了水沟裡,再把它搅烂了。
“谢谢大人,大人果然是体恤我們小的的好人。”贞儿說道。
“行了,你当差也不容易。”杨善說道,“我的瓜不错……可惜很多人不识货……”
“差不多了!”贞儿說道,“我该回去了。”
“不知姑娘叫什么?”杨善问道。
“大人,大人是记不得我,我可是见過大人的,算了,還是不知道好……”贞儿說道。
的确還是不知道好,這要是让人抓了,自己要是能說出送信的小宫女,那小宫女也遭殃。
贞儿带着一车瓜果回到了城,這一车瓜果還要处理,于是她让车夫把它们卸在了一户大户人家的边门边,付了车钱,对车夫說道:“我家主人会让人搬的,你回去吧,千万不要多說话。我家主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
一提起东厂,沒人敢說什么,看着车夫落荒而逃,贞儿敲开了那宅子的门:“卢大人在我主母那边买了些瓜果,管家已经给過钱了。”
那家人果然把瓜果搬进去了。贞儿于是就回了自己的宅子,哪有人得了便宜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