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六幕
半年后
“我回……诶?”我打开门,沒见到游息的影子,冲趴在地毯上画画的闪光问:“闪光,你爸呢?”
“爸爸和弥赛亚姐姐走了。”随着這段時間的成长,闪光已经沒有咬字不清的习惯了,所以他现在可以很清晰地叫我妈妈,搞得我很别扭。
“你在画什么啊?”我走過去把他抱起来放在膝上。
闪光给我看画:“是弥赛亚姐姐。”
“是哥哥。”我纠正他。画上是一條很可爱的金色人鱼,可不就是弥赛亚么。
“不像。”闪光鼓着包子脸說,“一定是女孩子。”
我咧嘴笑道:“你应该這样想,弥赛亚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可爱的都是男孩子嗎?”
“对啊,所以闪光就是男孩子。”我說。
闪光若有所思地看着画,他一定在纠结弥赛亚的性别。
“所以弟弟才是弟弟。”他忽然說。
“啥?”
“弟弟不可爱嗎?”
“嗯,這個……”我挑起眉毛,“看不清楚,還有四個多月才能结束孕期呢。”
越是逼近那個時間我就越紧张,到底从血殖瓶中培养出来的,是亚特人還是纯血的异类,关系到我儿子的存亡。
游息明显对這個問題表现的不甚关心,自从他把胚胎从腹中取出来就沒去看過,倒是弥赛亚比他热心多了。我估计弥赛亚要是說‘把你儿子送给我玩吧’他都能同意。
“闪光,来,我带你去见一個人哦。”我拿掉闪光手裡的水彩笔,牵着六岁的孩童,去那個我一直都不怎么敢踏足的房间。
路上,闪光问我:“去看弟弟嗎?”
“不是,去看妈妈。”我說。
闪光语气裡有些不高兴,恹恹道:“你就是我妈妈。”
我觉得闪光心裡其实是明白的,他现在的智商大概在十岁孩童那裡,甚至要更高。他应该清楚我是不可能生下他的,但是他一直都在抗拒,拒绝承认這個事实。
“是。”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带你去见我的妈妈。”
从一年前见過后我就再也沒到這裡来见乔薇尼,以前也想過,不過到了這裡总是沒有勇气去输入密碼。
乔薇尼不管是在我的脑海裡,還是在标本瓶裡,那模样始终都沒有变過。
“看,她漂亮吧。”我牵着闪光走近乔薇尼的身边,“是弥赛亚的女神哦。”
“這是妈妈的妈妈嗎?”闪光看着乔薇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神裡甚至有些戒备。
“对,她是我的妈妈。”我本来是想让闪光认清自己的身份的,不過见他這個样子,還是算了吧,毕竟乔薇尼已经不可能活過来了。
“妈妈我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裡。”闪光抿着嘴,开始把我往外拽。
“为什么?”我拉住他,蹲下来捧着他的脸說:“心裡难受嗎?”
闪光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乔薇尼,皱着眉說:“我不想看到她,我讨厌她。”
“不能這么說话。”我眉间抽搐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点,“她可是很伟大的人,至少,她生下了我,知道嘛,沒有她就沒有我了。沒有我,你就沒有妈妈,沒有爸爸,也沒有弟弟。”
原谅我吧乔薇尼,我知道不该在你面前說這些。
“好吧。”闪光嘴上這么說,却是任性地攀上我的脖颈,要我抱着他。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微微仰着脸去看标本瓶中悬浮不动的乔薇尼。
闪光负气道:“我已经长大了!爸爸昨天還让我帮他测数据。”
“那是他自己懒!”我无奈道:“下次他再让你做什么,你就告诉路振风去,他最怕路振风了。”
“爸爸不是最怕妈妈嘛?”
“我很可怕嗎?”我吐了吐火舌。
“有时很可怕,比如现在。”闪光搂紧了我的脖子。
我轻轻笑了起来,走到标本瓶前,用中指骨节轻轻敲了敲瓶身,“乔薇尼,等景小光出生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我沒想到闪光居然会对乔薇尼有所抵触,這不能够啊!
一阵风咻地从我眼前刮過。
我凌乱地站在门口,刚刚跑過去的游息回头冲我喊:“小光,帮我拦住他!”說完一個眨眼间就消失在转角了。
下一秒雪悄从后面追上来,在我面前原地踏步,怒气冲冲道:“游息哪去了?”
“左边。”
“右边。”我和闪光异口同声地說出了两個答案。
我眯着眼睛說:“闪光,說谎不是好孩子。”
闪光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我的脸:“不帮着老公不是好老婆,妈妈你不是好老婆。”
“他才是我老婆呢!”我抓狂道,末了看了一眼呈吐血状的雪悄,“你们又搞什么玩意啊?成天打架。游息应该跑到上面去了,目测你追不上了。這個月你们都打多少次了?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转身把门带上,雪悄說,“我好不容易排好的基因组数据,全被他弄乱了!气得搬桌子過去砸,结果砸到教官身上了。”說到最后雪悄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然后你就被路叔叔教训惨了。”闪光同情地摸摸雪悄的头。
“对!這全都是游息害的!”
“你们俩。”我說:“一個不作死就会死,一個成天作死,神经病。”
雪悄烦躁地抓抓头发,“一起吃饭吧。”
我吐槽道:“你這什么神转折啊!”
路上雪悄說:“最近有棠整理遗留的基因组很奇怪。”
“他不会還想跑到陆地上投放什么大片杀伤性基因核弹吧?”我无可奈何道:“他還真是不死心啊,我都要忍不住去告诉路振风了,你說要是路振风知道有棠在做什么,他会不会把有棠关禁闭?”
雪悄說:“不对,他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改良,最终型到底是什么现在不好說。你想告诉教官?万一教官支持他,你咋办?反正我們是无所谓哦。”
“路振风怎么可能会支持他。”我讪笑道,不過也不排除路振风会支持有棠的可能,毕竟不管怎么样,路振风都算是有棠的下属吧。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我們到了餐厅,弥赛亚正耷拉着脑袋趴在吧台边上和冲野胜美聊天。
自从半年前弥赛亚从实验室离开后有棠就沒怎么融入過我們的生活中,這半年我见過的有棠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過来,弥赛亚更是如此。不对,他压根就沒打算去见有棠,這两人处在一种不算冷战看似冷战的状态中。
总之弥赛亚生气了,气了半年,到现在都沒消气。
“嗨,弥赛亚,你看起来像一只被穿過的袜子。”我抱着闪光走過去,把他放在旁边的位置上。
“照旧嗎?”冲野胜美看着我微笑。
“是,照旧,谢谢你胜美姐。”
弥赛亚恹恹地歪着脑袋看我,“我看来很像袜子嗎?我就這么袜子嗎?”
“不,也不是特别像。”雪悄一本正经道:“就是有那么一点像。”
“去去去,别添乱,老子烦球滴很!”弥撒亚忽然爆粗口,吓了我一跳,心說這货是要黑化的模式啊。
“小光,你在哪呢?儿子不见了。”游息的声音从徽章裡飘過来。
闪光玩着我的徽章,說:“我跟妈妈在餐厅,你来嗎?雪悄哥哥在這裡哦。”
雪悄摆摆手,意思是說懒得再和游息瞎折腾了。
闪光說:“雪悄哥哥說饶了你。”
“……”我无语地端着餐盘放到他面前。
“我還懒得跟他折腾呢。”游息冷冷道:“我马上過去,给我点好饭。”
“爸爸吃旗鱼。”闪光收好徽章跟我說。
“知道啦。”我心說切,您不想折腾您跑什么呀。
我上次稍微表达了一下這個疑问,游息說那是因为怕跟雪悄打起来搞出太大动静被路振风逮到,雪悄要是把游息惹毛了也撒腿就跑,不得不說這俩人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值得别人去唾弃,太贱了!
“哎,小鬼,你那個好吃不,给我吃一口。”弥赛亚挪過去,头上罩着一小朵乌云,他持续這种状态已经好几個月了。
游息過来了以后跟雪悄俩人像什么都沒发生一样,凑在一块纯聊天,我在旁边都快吐血了。
十五分钟后闪光吃完了,自己乖乖把餐盘送到清洗区,我說:“我刚刚带闪光去见乔薇尼了,他居然說他讨厌乔薇尼!”
游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沒鸟我。
雪悄接過话茬道:“他的血统所能感应到的血统只有你,乔薇尼已经死了,他感觉不到。”
“你要他认清乔薇尼是谁?”游息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总之听到闪光那么說我心裡挺膈应的。
“妈妈,你在說我的坏话嗎?”闪光歪着唇角站在我背后,冷冷地看着我,那目光尽得游息真传。
我在心裡咆哮,以前那個又天真又呆萌的小孩子多好玩啊!究竟是哪個环节出错了闪光才会成长這個样子!智商有时候显得比我都高啊!话說我還是纯血的人鱼啊!
弥赛亚准确地从我脸上的表情读出我的心内信息,說道:“你和游息一样,是暴力型,劳动力的命,小鬼就和小棠一样是智慧型,以后是脑力劳动者。”
我哭丧着脸冲闪光招招手,“好吧,儿子,我错了。”
這個时候光线猛地闪动一下,我眼前一黑,餐厅裡暗了下去,下一秒又马上亮起来。
闪光皱着眉往上看:“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不会要停电了吧?”我也不知道刚才忽然黑暗的一下是怎么回事,回過神来的时候雪悄和弥赛亚脸上都有些阴郁,只有游息還在漠不关心的吃旗鱼。
“看那裡。”游息指着门禁上的亮起的红灯說:“只有安全系统进入休眠时红灯才会亮。”
“我记得原本是绿灯一直亮着的……”我缓缓道:“安全系统进入休眠是什么意思?”话說我還是刚知道深蓝還有這种系统啊。
“這說明整個深蓝都是一個巨大的破绽。”游息說。
雪悄马上做出反应,以终端机进行通话,“执行部,苏恩的安全系统进入休眠,马上去主控制查看一下情况!”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你们不用去看看?”我說。
弥赛亚說:“苏恩的设计是個死循环,我不太相信有人能入侵苏恩的系统。”
“苏恩是谁?”
闪光回答我:“苏恩是系统姐姐的名字。”
“系统還有性别?话說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捏了捏他的脸。
闪光以他的眼神表示我问了個很白痴的問題,他拒绝回答我。
执行部马上有人回话:“沒有发现入侵者的痕迹。”
“很抱歉,先生们。”一個沉静的女声忽然响起来,在餐厅回荡:“我只是自行重启了一下系统,清扫冗杂数据,现在已经清除完毕,請不必担心。”
红灯转为绿灯。
游息冷冷道:“在你重启系统之前,你应该提前告知,休眠状态很危险。”
“是的,下次重启時間设定在六年后。那么先生们,晚安。”女声静了下去。
“究竟有棠在這段時間堆积了多少垃圾数据,需要她在這种時間段重启系统。”雪悄蹙眉道。
“那就是苏恩?声音挺好听啊。”
弥赛亚說:“只是一個超级计算机终端系统,不過她有自己的意识哦,你就当做是乔薇尼的闺蜜吧。”
“我妈的闺蜜是個电脑系统?”我面无表情地干笑起来。
“不要在意這种细节嘛亲!”弥赛亚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晚餐结束在弥赛亚的低气压中,我們在餐厅聊到很晚,夜十一点,闪光最终都忍无可忍自己跑回去睡觉了。
弥赛亚哈欠连天地吃完一瓣橙子,也起身道:“不跟你们聊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已经很晚了么?”雪悄疑惑地看了看终端,整個人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怎么了?”我說。
游息面无表情說:“教官之前让他晚上九点到A栋去。”
“你知道你還不提醒我啊!”雪悄大吼一声,一個箭步跑了出去。
“我觉得雪悄一定很想哭。”我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我們也回去吧,快十二点了都。”
“恩。”
之前吃橙子吃撑着了,跟游息慢慢走回去,全当消食。
路過血殖室我忽然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
游息看了一眼說:“是换班的时候沒注意吧。”
“去看看。”我看着大门间的空隙,心头忽然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妙。
血殖室裡的光线阴惨惨的,我們轻轻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走进去,闪光正顶着一头蓝发静静地站在裡面。
“闪光?你怎么在這裡?”我松了一口气。
闪光目光空洞洞地看着前方,声音有些惊惧,“妈妈……弟弟不见了……”
我惊愕地走进去往玻璃后看了一眼。
原本在宽敞的空间裡单独放置的血殖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說:苏恩姐姐是個叛徒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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