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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冥婚

作者:黑金烤漆冰箱
那两個少年一個穿着明黄色道袍,胸口出是一個巨大的阴阳鱼的图案。脚上穿着灰色的不谢,却是留着寸板头,一脸的阳光和俊秀。

  他分明就是那個古古怪怪的马道长,那個用一张符箓折成手环,封印我肚子裡宝宝的人。

  另一個少年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奔跑而来的时候,额前的碎发轻轻飘荡的。白皙清秀的面容在死气沉沉的树林当中,是那样的干净清秀,和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朝我奔跑而来的时候,嘴裡還喊着我的小名,“芒芒,芒芒我来了”

  是简烨

  他们两個居然真的来了

  那一幕让我呆立在原地,脑海裡闪過无数的画面,从前和简烨在一起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心头。我居然有一种和简烨之间,一下子有回到从前的感觉,可是小腹的冰凉一遍又一遍的警醒我。

  我不能在对简烨抱有任何幻想了,如果要我選擇。

  我肚子裡的骨肉和简烨之间,我一定会選擇自己的孩子,人都是自私的。我站在一個做母亲的角度,不得不自私。

  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個温暖的怀抱抱离地面,那一刻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脑海裡想到的是,我們家和简烨一家出去玩,我掉进水库裡。

  是他想都不想,奋不顾身跳下来把我捞上岸。

  就像今天一样,他搂着诵读佛经诵读到嗓子都要冒烟的我在原地旋转着,声音裡带着激动,却是那般的温和,“我终于找到你了,芒芒,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我是那么的想你,芒芒你对我太重要了。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礼了,你要当落跑新娘嗎”

  “简烨,明天就是婚礼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還有一周啊”我有些茫然,简烨给我的感觉那样的不真实。

  有点像是做梦,但我肯定现在绝非是在梦境。

  我們都进了那该死的,死者之国幽都。

  简烨将我紧紧搂住,声音带着苍白而脆弱,“芒芒,你都失踪了一個周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嗎”

  我都惊呆了,我們在幽都转悠了一周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和宋晴她们,在這裡道:“欧云,你不该這样說顾凉在身体深处,也许能听到我們說的话。”

  我看着那個被司马倩占据了身体的顾凉,紧紧的握紧了手掌,說道:“把她们三個先带回去,我我肚子裡有阴胎,本身就和就和邪祟之物沒什么两样了。应该应该沒那么容易死。”

  說完,我就把欧云和顾凉推上车,心裡却做了必死的决心。

  想想這段日子過的可真够绝望的,意外怀孕,孩子却是個僵尸的。自己的相处了這么多年的爸爸妈妈,還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我在這一刻,想到更多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谜,這下死在阴街之上,也算一了百了,不再为這些事情烦心。

  宋晴被我强行摁进了副驾驶座上,她眼圈红了,死死的抓住我,“不要這样”

  “马道长,开车”我把心一狠,用力的就把纸扎的车门给关上了,车子在马道长的发动之下飞也似的冲出去。

  我自己则是蹲在地上,有些冰冷的蜷缩着。

  我也是怕死的,刚才求死的念头也是一瞬之间产生,现在后悔的不要不要的。可是人都已经走了,我在這裡也许就真的回不去了。

  “芒芒。”简烨在我的面前蹲下,撩了撩我的发丝,目光裡充满了宠溺,“我陪你,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我一下内心所有的防线都被他俘虏了,紧紧的搂住简烨的腰,大哭起来,“简烨,你别這样,你快回去。司马倩說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芒芒,沒有你,我生而何欢”简烨背对着那辆纸扎的冥车,声音温和而又缱绻。我是看着那辆车子呼啸而去,随即就感觉手腕被他抓起来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红线绑在我的手腕上,這让我心头恐慌。

  我拼命抽回手,泪如泉涌,“简烨你干什么”

  “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简烨拖住我的后脑勺,温热的唇瓣吻在我的额头上,让我格外的心慌。

  我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膀,却又觉得身子是那样的虚弱无力。

  在阴间幽都走了這么长一段距离,我又不是亡灵,身体早就透支了。现在连简烨颀长的身躯都抱不住,我拼命的摇头,身子奋力的挣扎着要将他紧紧搂住。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整個人就好像被晴天一记闷雷击中,处于崩溃的边缘,“简烨,不要這样,你走你回去,你你活下去。”

  我发现根本就挣扎不动的时候,就用手去车手腕上的红线,我感觉我的整個世界都塌了,变得暗淡无光。我和简烨走過了十数载的光阴,从小学我就和他一起牵手走過放学回家的梧桐林。

  大学我們一起考到了江城,他成了显赫的简家大少,但却不影响我們之间的感情。

  唯一让我們情感出现变故的,就是那個有些邪冷的僵尸,還有我肚子裡的阴胎。似乎是从他发现了我肚子裡的阴胎开始,就变了。

  可如今,竟然要为了我舍生忘死。

  我

  我怎么能同意

  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简烨放弃自己,成全我的生命。

  這样我的下半生要怎么度過

  那会成为悔恨和懊恼的无底深渊,我不能让简烨的行为继续下去,他有了這根红线就能回去,就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挣扎的更厉害了,整個人都变得歇斯底裡,“简烨,你别這样,你這样我会痛苦一生的。为什么要這样,你不是恨我嗎我怀了鬼的孩子,我我自己還喜歡上了肚子的宝宝,舍不得打掉。”

  “沒有我的日子,你会慢慢习惯的。芒芒,作为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我不怪你”他的手指尖突然点了一下我的眉心,就看到一张黄纸贴在我的脑门上,身体登时就不能动弹。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眼睁睁的看着简烨耳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铃铛声。

  我虽然不知道铃铛声是什么,但是冥冥之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告诉我,那是从阳间传来的铃声,是阳间的人在喊我們回去。

  简烨的時間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我們都活不下去。

  “我我不会习惯的,你为我而死我哪裡有脸继续活下去”我嚎啕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对我撕心裂肺的叫喊,有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溺爱的看了我一眼,对着空气慢慢的說道:“马道长,带她回去吧,就当做兄弟的最后一次求你。”

  耳边作响的铃铛更加的急促和大声,沒有传来马道长的声音,只能感觉到绑在手腕上的红线好像被人拉紧了一样,将我往身后拽去。

  “不要,简烨不要”我惊慌失措,却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我被他略带冰冷的手掌轻轻推开,身子就好像漂浮在空中沒有重心的蒲公英一样,被手腕上的红线往黑暗的深处飞去。

  远远的,我看见简烨站在原地,脸上的笑靥如花,“走,快走,你忘了你肚子裡的宝宝了嗎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是一尸两命。芒芒,你要记住,我我爱你。你爱我嗎”

  “我我”

  我沒法回答,但我真想一切都回归原点,我和简烨的感情和从前一般干净简单。然后,等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就和他订婚,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嫁给他。

  让一生就這么完美而又平淡的過去

  脑海裡突然就变得一片黑暗,意识就好像停顿了许久。

  猛然间惊醒過来,我是从一张洁白舒适的大床上蹦起来了的,身下垫了舒服的蚕丝被。房间裡乌烟瘴气的,全都是一股子灰色的烟雾在弥漫着。

  熟悉的在幽都就听见的铃铛声不绝于耳,模糊的视野中有個黄色的身影举着铃铛跳来跳去的,感觉就像是东北的跳大神。

  我被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又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是马道长拿着铃铛在房间裡四处摇晃,嘴裡古怪的叨念着:“回来吧,回来吧”

  原来我在幽都阴街上听到的铃铛声,是从马道长手中的铃铛上传出来的。

  马道长的那副样子真像是老巫婆在招魂,可是听着他招魂的发音和咬字,我的脑子越来越清晰。在幽都阴间的记忆也越来越明晰,我的脑门上登时出了虚汗,手指嵌入了身子的一层被子裡。

  简烨为了我,自己留在幽都了。

  我现在应该是在简烨家的房间裡,身边

  身边躺着的那個人人,好像是简烨,他穿着绿色的寿衣。脸上被白色的粉底液盖得就好像墙壁一样的苍白,暗红的唇就像是吸血僵尸一样。

  只有那长长的睫毛,保留了原有容貌的俊秀。

  我颤抖了双手,咬着唇伸出一只手去探简烨的鼻息。還沒有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耳边的铃铛声就停下了,就听马道长淡淡的說道:“别试了,還魂的時間已经過去了。他既然把生的希望给了你,就要自己赔上自己的性命。”

  简烨死了

  我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骨一凉,整個人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伸過去的手就這么僵在半空中。我的脑子裡闪過了无数的念头,有的是想办法把简烨救回来,比如去求宋晴的爷爷,去拜访各种能人异士,去求司马倩等等。

  如果這些都救不了他,我甚至想到了到浴缸裡自杀這样极度绝望的想法。

  等到這些念头都在我的脑子裡過了一遍之后,人反而是冷静下来,我将手轻轻的放在简烨的脖子下面探了探。

  沒有呼吸。

  又将手触摸到他的脉搏,他的肌肤冷的就好像冰块一样,让我霎時間就头皮发麻。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却依旧是不甘心的扼住他的手腕,眼泪在此从眼眶裡夺眶而出。

  沒有脉搏。

  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在生死抉择的时候,为了保全我的性命而死了。

  “简烨,你醒醒好不好简烨”我终究是潸然泪下,沒有办法像想象中一样的刚强。身体裡的那种勇敢和坚持就好像被抽走的骨髓一样,生生的从灵魂裡拔除,剩下的只有软弱和悲痛。

  我就和普通人一样忍受不了情绪上的悲痛,将简烨冰冷的手掌贴着自己的侧脸。

  胸口都要窒息了,就好像塞了一块冰冷的湿漉漉的海绵。這样哭下去,只怕会把简家人全都惊动,赶来這裡。

  他们看到简烨死在床上,看到崩溃的我,会如何呢

  我不知道,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简烨能活過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還能做什么呢

  “苏小姐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马道长轻蔑的声音刺入了我的耳中,让我身子猛然间一颤,却依旧无法停止悲恸的哀嚎。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哭的厉害,都有些头昏眼花了,身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不自觉的震颤。人在震颤当中,就感觉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转,可是我還能能够歇斯底裡的发出一声吼叫:“你什么意思你你把话给我說明白了。”

  在我自己都是意识模糊的状态中,沒头沒脑的就抓住了马道长的衣领。中间的過程我已经沒有记忆了,等抓住了他的衣领,才猛然有些清醒。

  我迟钝了一下,就用沒有焦距的目光瞪着他,“你說啊,你說啊”

  模模糊糊当中他的笑容相当的冷,语气也十分的厌恶和嫌弃,“你要是早些听简少的话,把阴胎打了,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出世了。你肚子裡的孽障,乃是不祥之物”

  听了他說的话,我踮起的脚尖就這么落回了地上,震惊的看着马道长。

  难道最近我身边发生的這件事,都和我肚子裡的宝宝有关嗎我一只手松开马道长的衣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還在处于惯性的紧攥着他的衣领。

  内心当中是一片的茫然,最后感觉心头那根弦无声的就断了,身子慢慢的向后栽倒。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大概是已经信了,觉得真的有些生无可恋。

  身子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搂住,耳边传来宋晴的声音,“姓马的,我劝你别乱說话,我們学校女生寝室有尸妖是早就有的事情,你全都推到苏芒头上,是不是有点不够男人”

  她說的我也能想到,只是现在脑子有点短路,很多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我感觉到是宋晴来了,已经忘了要和马道长争辩,立刻问起欧云和顾凉的情况,“她们怎么样了平安回来了嗎那纸车是是给谁烧的”

  “她们沒事,刚通知了她们家裡人,也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至于,纸车是给谁烧的,就该问那個姓马的。”宋晴对于马道长似乎有些敌意,目光冰冷而又锐利。

  马道长对宋晴似乎有些畏惧,沒有刚才那些讥讽,摊了摊手,“苏小姐算是半個死人了,冥车沒法带去阴街,我只好试试烧给她看看。沒想到真的能收到,看来苏小姐以后能赚死人钱,阴阳两界通吃啊只可惜了简少,白白搭上了性命。”

  我算是半個死人了嗎

  我本就是死人

  却要简烨這個活人为我牺牲

  我觉得可笑,又痛恨马道长的冷漠,他說的轻松,一点都不像是和简烨有着什么深情厚谊。

  不知道的還以为是简烨欠他的,马道长现在和简烨有仇。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個妇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什么白白搭上性命,你们你们给我說清楚”

  我听到简烨妈妈的声音的时候,我确实是内心一凉,突然觉得自己连悲痛的资格都沒有。作为简烨的生母,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应该会痛過我无数倍吧

  我

  我该怎么对她解释

  宋晴显得比我更加的理智,她将我扶着坐在床上,看着门口那個女人。简烨的妈妈就這么站在门口不干净来,目光惊恐的看着床上的简烨,脸上因为惊吓過度沒有一丝血色。

  宋晴却是慢慢的开口了,“简烨的妈妈,您先出去,简烨沒事。把门带上,我們一会儿還要下去吃完饭呢。”

  “真的嗎”简烨的妈妈有些不相信,红了眼圈。

  宋晴一字一顿的說:“我的话,您還不信嗎您留在這裡只会害了简烨。”

  简烨的妈妈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是個睿智温婉的女人,此刻她不会像是一般得知孩子死讯的父母一样,只会撒泼胡闹。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竟然把门关上了。

  宋晴這时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马道长的身上,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說道:“姓马的,你和简烨的关系不一般,我不相信简烨死透了,你還能在這裡淡定自若。你一定有办法,否则沒人给你发工资,下辈子你都要喝西北风。”

  “你這也太小看小道我了,我是那种离了简家就会生活不下去的人嗎我可是靠真本事吃饭的。”马道长将衣袂用力一甩,顺手将身上的道袍除去,只剩下裡面的内衬。

  他裡面穿着可不是古人所穿的内衬,而是一身白色的卡通形象的内衬。我上次上網逛淘宝的时候,還看到一件十块钱的同款。

  脱去了衣服,马道长就顺手拿了桌子上的遥控开了空调,“天儿可真热啊,尸体要是暴露在超過华氏七十度,就会加快腐烂的速度。必须要凉快点,才不会臭了。還有别以为我叫马道长,就姓马。”

  我根本就不管他姓不姓马,听到他說尸体和腐烂這几個字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嗡嗡作响。

  下唇被我紧咬着,已经沁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入口。

  那個阳光帅气的简烨,他在我面前成了一具尸体,而且一切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舍不得肚子裡的孩子,给大家招来了祸端。

  连宋晴都說尸妖身上的煞气,会改变周围人的运势。

  那同理,我肚子裡的孩子,它是阴胎,是鬼。

  它身上也许

  也许也有這样的煞气

  我在悲痛中显得格外的脆弱和笨拙,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弥补自己的過错,精神错乱之下低声呢喃着,“是我害了简烨,是我害了简烨”

  我满脑子都是我身子朝阳间飞去时,最后看简烨一眼,他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

  只要一想到這裡,我就会心痛的难以思考。

  宋晴搂住我虚脱无力的身体,狠狠睨了马道长一眼,“你少耍贫嘴了,苏芒果脑残,容易受骗上当,可我不傻。我管你姓牛還是姓马,别给我扯犊子,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怎样能救简烨”

  马道长听完宋晴的這句话非但不生气,嘴角還扬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将双手背咋身后,在乌烟瘴气的房间裡走了几步,然后停在我的身边,目光在我的脸上扫了几下。

  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的手轻轻的挑起了我的下巴,嘴角是一丝古怪的笑意,“办法是有的,不過這得看你,你知道嗎”

  他果然有办法,宋晴說的沒错。

  我的眼泪顿时就收住了,脑子裡虽然還是钝钝的,却明白我刚才太傻了。马道长有意卖关子,如果不是宋晴在旁边,我恐怕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别动手动脚的,姓马的,你再這样我剁了你手。”宋晴经历了這些事情之后,脾性难免暴躁了些,语气十分的冰冷。

  我看這马道长的眼中沒有丝毫,反倒是在观察我的瞳孔一般,带着一种严肃的探索。我拉了拉宋晴的衣袖,让她暂时不要插嘴,我倒要看看马道长到底要干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负面情绪尽全力压下。但是說话的事情,還是有种哭腔和急躁的感觉,“阁下說自己不姓马,敢问高姓大名。”

  “辰骏,马字旁的骏,所以得了個马道长的名头。”他說着就将我的头发帘掀开,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继续看着我的眼睛。

  我在伤痛之下,早已经不会觉得害羞了,淡淡的回视着他。

  他說:“我在看你的命格,好一双天眼,是怀了阴胎以后才打开的吧你原本是纯阳命,多福报,可惜被鬼缠身了。”

  “辰骏是嗎你能說重点嗎”我在心烦意乱之下,不想听他說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更不想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风水原理。对自己有沒有天眼,什么时候打开的更是沒有任何想法。

  我只想救简烨,为了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辰骏笑了笑,收回了手,“我不說清楚,对不起我的职业操守。要救他,就必须有個纯阳命纯阳体质的女人和他冥婚,而你刚好合适。”

  冥婚

  是和死人结婚嗎

  可是简烨還沒死,我和他冥婚,他就能活過来嗎

  宋晴站起来,一脚就踹中了马道长的膝盖,泼辣的說道:“冥婚我不同意,你這個死牛鼻子就知道害人,你知道冥婚是什么嗎人一旦冥婚了,除非契约破裂,否则就要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她她和简烨沒必要沒必要生生世世如此。”

  “宋晴,你别說了我愿意”我的手握成了拳头,坚定的回答道。

  简烨为我而死,我就不能为他放弃生生世世的情爱,選擇和他一直走下去嗎

  “你别被他骗了,你想啊,如果冥婚能救人,那死人都可以找活人冥婚了。”宋晴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看着一屁股被宋晴摔倒在地的马道长,他疼的直哼哼,還說:“你這個女的這么泼辣彪悍,小心嫁不出去。”

  說完,他干脆直接耍无赖盘膝坐在地上,嘴角一勾痞笑道:“简少阳寿沒到,只是魂魄困在幽都,能想办法回来就能還阳。简少過了用红绳回来的時間,那便是幽都的人了,幽都可是有守卫的,要想走可不容易。”

  “那跟冥婚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同意苏芒果和他冥婚”宋晴說的斩钉截铁,对于冥婚讳莫如深。

  我对冥婚除了刚才知道的,生生世世纠缠的缘分之外,一无所知。

  就听马道长百无聊赖的說道:“只有冥婚,才能让幽都守卫放他的魂魄回来阳间和活人完成冥婚,简少的魂魄回来了,如果及时回归肉身,就有机会還阳。”

  守卫

  幽都還有守卫,我脑子裡想到了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内心对简烨有說不出的担心,“什么时候冥婚可以立刻嗎我想尽快救出简烨”

  “怕是不行了,因为你身上已经有一桩冥婚契约了,必须先毁了這桩冥婚,才能和简少结合。”辰骏抓住了我的手腕抬起来,我原先只觉得被他拽的挺疼。

  仔细一看,居然发现在我的手腕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多了一條红线。

  红线上還镶着一块琥珀色的石头,石头玲珑剔透沒有多余的装饰,上面只是清晰的刻着一個字,“芈。”

  我不知道這块石头上的“芈”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只是乍得看见的时候。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好像是被一层液体所迷住了。

  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让我喉头哽咽,就连呼吸都觉得不那样的顺畅了。

  我的手腕上从什么时候就有了這样一根的红线

  它就好像凭空的出现一样,它的存在冥冥之中就好像会牵动我灵魂深处的情愫一般。那种被触动的情愫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觉得它对我有着无限的吸引。

  伸手想要触摸那块琥珀色的石头,却撞上了辰骏以为深长的眸中,他嘴角轻轻一扬,“這是你冥婚的契约红绳,只要剪断了,就能取消你和另一個鬼物之间的联系。”

  宋晴也屏住了呼吸,盯着我手腕上的红绳看,“苏芒果,你你真的和鬼冥婚了,這個冥婚契约不会错的。我听我爷爷說過的,你有了鬼丈夫,就不能嫁给简烨了。难怪难怪婚前会怀鬼胎是他生气了”

  他說的是孩子的父亲凌翊嗎

  “我我冥婚的契约,我冥婚過,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脱口而出,胸腔裡的心脏却猛然间一缩。

  我曾经丢失過七年的记忆,這個契约也许是在那丢失的七年中缔结的。可那时候我不過是個孩子,居然会轻易的和鬼物有了冥婚婚约。

  但如果是真的,這根红绳是我和谁的契约

  那個和我有着契约的鬼物,会是那個纠缠我的千年僵尸凌翊嗎可是琥珀色的石头上,却写得芈字,這個芈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脑子裡闪過了无数种答案,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直到辰骏将一把黑色的铁剪刀塞到我的手裡,“问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只有這一個办法可以救简少。”

  一定要剪断嗎

  我感觉鼻子酸酸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我从来沒见過這個红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万般的不舍。好像這根红绳连接着我生命的全部,一旦被剪断了,我就会失去生命当中最重要的存在。

  “你忘了简少,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你的嗎你不是說,只要能救他,你做什么都可以嗎”辰骏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让我猛然从心如刀割的不舍中抽身出来。

  对,我還要救简烨。

  简烨现在连尸体都凉了,现在是盛夏,時間一长必然是会尸身。他的游魂在幽都飘荡,就永远回不来了。

  到时候便是整個简家的灾难,也会让我這一生都变得痛不欲生。

  简烨他不能死

  “我记得,辰骏,不用你提醒我。我也会救他的”我咬住唇,攥紧了那手中的那把挥动那把黑色的剪子,毫不留情的朝红绳剪去。

  那條红绳比想象中還要脆弱,轻轻一剪就断了。

  “别,先别冲动”宋晴拉住我手臂的时候已经迟了,她有些气馁的看着我手中的剪刀,缓了缓才低声說道,“芒果,苏芒果你手裡的好像是传說中灵媒手上的阴阳剪。”

  灵媒是什么

  阴阳剪又是什么

  我根本就沒空想

  我在绳子剪断的那一刻,就觉得胸口好像被锤子用力的击中了一样,痛苦的难以呼吸了。我捂住自己的唇,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嘴裡喘息的问道:“阴阳剪什么阴阳剪不是就把剪刀嗎”

  “我我”宋晴支吾了几声,叹了口气,說道,“我也是听我爷爷說起過阴阳剪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苏芒果,我提醒你是因为联系契约的红绳一旦断了,就沒有机会回头。你你和鬼爹,以后以后”

  她话說了一半戛然而止,盯着我的手腕看。

  手腕上被剪断的红绳就好像水蒸气一样,散成了无数的分子,最后如同烟雾一样消逝在空气当中。

  鬼爹

  宋晴的话我一开始沒弄明白,转念一想就明白過来了。她說的就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那個說永远不会纠缠我的千年僵尸。

  看来和我冥婚的人,很可能就是凌翊。

  现在红绳断了,我和他也许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等到简烨苏醒過来以后,我便能全心全意的嫁给简烨,而不再受邪祟之物的打扰。想到這裡,我将视线看向了床上上了死人妆,毫无生气的简烨。

  指尖摸了摸他的侧脸,那种人死了以后的僵冷,给人的触觉带来的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伤痛,“宋晴,你也和简烨从小就认识,你不希望他還阳嗎”

  “当然当然希望,阿烨以前很照顾我們,我当然希望他活着。”宋晴的脸上闪過一丝促狭,她看着简烨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一副欲言的样子,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话来。

  我又问她:“那你觉得是冥婚契约重要,還是简烨的生命重要。”

  “我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苏芒果,我总觉得哪裡不对”宋晴很少說话吞吞吐吐的,像现在這样举棋不定,一点都不干脆根本不像她。

  我想大概是這個冥婚契约真的很重要,宋晴才会在关键时刻试图出手阻止切断契约。

  可我对于冥婚契约并不了解,只是在断绝的时候,切身感觉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生命中剥离一样的痛苦。

  但這是救简烨的唯一的办法,宋晴她是纯阴命的女孩,沒法用冥婚救简烨。

  现在再去找愿意冥婚的女孩,天太热,简烨的肉身根本就等不起。难不成還要将他的尸身放进冰柜裡不成

  這样对身体的脏器损伤太大,短時間内,要救简烨,這是唯一的出路。

  我脑子裡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放慢了语速,问她:“哪裡不对”

  “具体哪裡我一时记不起来了,但你要相信我,這真的很重要”說着說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理亏了,她瞄了一眼旁边的辰骏,說道,“可能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不管是不是宋晴多虑了,对我来說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救活简烨。

  我拍了拍宋晴的肩膀,向她无声地表达我内心的想法。她似乎明白我救人心切的想法,帮我在简烨的书桌上抽了几张抽纸,轻轻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干。

  脸上的泪水擦干了,就好像卸下了一层负担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辰骏,“什么时候可以冥婚救简烨還是需要什么准备他的尸身不能再耽搁了,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一切我来准备,你只管月圆之夜穿上嫁衣,和简少的魂魄拜堂成亲就好。”辰骏的双手一撑,直接就坐在了书桌上,双腿凌空在慢慢摇晃着。

  他手裡拿着一部苹果手机,手指灵活的摁着屏幕上的摁键。

  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大概指的是每個月的农历十五,我這個人看日历从来不看农历的,又陷在阴间那么长的時間,根本就不知道今夕何夕。

  我有些急了,“還有几天月圆之夜会不会来不及”

  辰骏依旧是埋头看着手机,他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打字打得飞快。就好像在聚精会神的做着什么事情,根本就不理会我說的话。

  過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真的那么关心简少,希望他回来”

  “是,我希望他回来。”我坚定的回答道。

  “明天晚上就行了,我刚才用手机联系了专业的人。等下就把简家弄成灵堂,多弄几副花圈,還有白绸之类的,全都装点上。恩還缺副棺材,现在估计来不及订制了,买個胶合板的凑数吧”他說着說着就开始沒完沒了的自言自语,說着冥婚上面要用到的采办,整個人都好像走火入魔了。

  宋晴补充了一句,“你這样要吓坏简烨的爸妈,還有简家的佣人的。他们万一以为简烨真的死了,怎么办”

  “這是唯一救简少的办法,吓就吓么,又不会死人。难不成玄学正宗的宋家后人宋小姐你還有别的办法”辰骏关掉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进了白衬衫下面的牛仔裤口袋裡,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嘲弄。

  辰骏大概有些妒忌宋晴的出身,故意算了一把宋晴。我知道宋晴的爷爷很厉害,但是从来也沒发现他们家祖上原来是玄学正宗。

  按照以前的個性,我肯定会立刻替宋晴出头,把辰骏的话中的法器,我虽然不知道着剪刀的来历,但是我却知道普通人是拿不到的。刚一提冥婚,辰骏就把阴阳剪给你,逼你自断红线,我”宋晴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耳语了一阵,“我我觉得”

  她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的說给我听,也提议让我先不要急着和简烨冥婚。

  我一字一顿地反问她:“你认真的嗎”

  我听到宋晴对我說的话,整個人都震惊了,這种做法也太脑洞大开了。要不是宋晴提醒,以我的脑力大概一辈子都想不到会有這样的可能。

  我們被月灵金瞳猫带去幽都本来就不是巧合,加上马道长和简烨出现得太及时了,最后的阴阳剪也出现得十分戏剧性,让事情变得更加蹊跷。

  如果当时沒有這把剪刀,是沒有任何人能破坏我身上的冥婚契约的。

  宋晴觉得,這次的事情有可能是某個人设下的阴谋,目的就是让我剪断手腕上冥婚的红线。

  如果真是這样,在幽都舍身救我的简烨也脱不了干系。

  可我却忍不住怀疑,简烨他会为了一個冥婚契约,而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嗎

  我真的不敢相信

  可是为什么要這么做呢

  是简烨不希望我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有任何瓜葛,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切断我身上的冥婚契约嗎

  這個理由太牵强了,如果我不肯配合和他冥婚,他会死的。

  比起妒忌来說,還是性命来的重要些。

  想想在幽都,简烨字字句句情深意重,我又不敢相信宋晴說的话。

  也可能是我和宋晴多疑了

  因为不管是和简烨冥婚也好,切断契约也好,对他们来說应该沒有任何的好处才对。

  宋晴点了点头,“苏芒果,我当然是认真的,我我在幽都就开始怀疑他们了。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司马倩,怎么哪儿都有她啊”

  我倒是不太在意那個司马倩,深吸一口气說:“去问问你爷爷,看看他怎么說阴阳剪的来历,也许辰骏本来就有一把這样的剪刀。如果他们是特意为我准备的阴阳剪,那他们的心机和城府也太深了。”

  說完我顿了顿,看了一眼床上的简烨,“如果沒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這個阴谋,明天晚上的冥婚照旧吧,不能拖延了。下一個月圆之夜,就是下個月了。”

  宋晴又一次点头,拿出手机要联系她爷爷,发现自己的手机也黑屏了。

  這样一来也只能借用简烨在房间裡的手机,宋晴的爷爷接的挺快的,只是回答的沒有那么爽快。有关阴阳剪的记载,要查阅一下典籍才能告诉我們,而且他還不知道是哪一本书,要到阁楼的老箱子裡一本本找。

  老头子晚上嗜睡,沒說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要我們慢慢等他的消息。

  這下我和宋晴都沒辙了,我們都沒来得及告诉他实情的严重性呢,這就把电话挂了。宋晴家的那個老头,出了名的闲散個性。退休以后唯一的爱好就是逛街遛鸟,偶尔也给人看看手相。

  但是她爷爷因为偷懒,也立了個规矩,一天只接三個活儿,多了不干。

  反正宋晴的爷爷是属泥鳅的,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我和宋晴都估计老爷子是睡去了,接下来也只好听天由命。

  在简家和简烨的爸妈吃了晚饭,等到了晚上辰骏請来的人,就在简家忙活起来。我是一個字都不敢在简家人面前提简烨已经死的消息,也不知道马道长是怎么和简烨的父母說的,他们都很是配合。

  最开始那些人只是往各处贴上白色的喜字,布置素白的绸缎。

  后来又在门口放了花圈,洒了纸钱。

  让我和简烨妈妈一起给简烨穿上清朝新郎才穿的黑色小褂,身上戴了個红绸大花表示喜庆。将简烨的尸身装进一口劣质的胶合板做的棺材,棺材很薄,打开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很寒酸。

  這口棺材真的让人有一种从心底裡的,对简烨的一份愧疚。

  难怪古代人要尽量给死者厚葬,那就是生者对死者的一份寄托,和一份关爱。即便死后的人感觉不到,可活着的人看到自己至亲的人死后還要受委屈,真的很揪心。

  简烨的妈妈全程都很冷静,可当她摸到那一口薄棺材的时候,突然就捂着嘴大哭了起来,“就不能换口好点的嗎就要這样亏待他嗎他他”

  她泣不成声,让所有的人都一起觉得万分的悲痛,心如针扎般的难受。

  “沒時間了,所以就只有這個。”辰骏的态度依旧是那种抽身事外的感觉,既不悲痛,也不幸灾乐祸。

  就好像他和简烨从来也不认识一样,只是简家請来的一個做法的法师。

  “为什么简烨就這么命苦啊为什么马道长,你是高人,有你在,怎么還会出這样的事情”听了辰骏的话,简烨妈妈哭得更加的伤心了,口口声声的在质问马道长的专业水平。

  她平时是那样的温婉,此刻拳头如同雨点一样落在马道长的胸膛上。

  马道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挨揍,目光淡然,然后轻轻俯身,嘴角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哭得再大声点,他不是你亲儿子嗎你亲儿子死了,你就哭這么点动静啊”

  我沒想到辰骏对待简烨的死,会是這样一种冷漠加嘲弄的态度,那种表情就好像巴不得简家人全都因为简烨的死而伤心难過才好。

  难道他不是真心要救简烨的嗎

  他跟在简烨身边,会不会只是为了报复简家人

  不行,我

  我要保护简烨和简烨的家人。

  想到這裡我倒抽了一口气,质问他:“马道长,你你在說什么請你再說一遍,我們不是說好要”要把简烨从幽都就回来的嗎

  为什么還要刺激简烨的家人

  我還沒把话說完,就被马道长辰骏打断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好好超度简少爷的亡魂嗎简夫人死了儿子,难道不应该哭的更伤心一些嗎”

  “洛辰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真的死了嗎”简烨的妈妈如遭雷击一般的愣的原地,双手握成拳头揍辰骏的手悬停在半空中,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辰骏依旧是笑而不语,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翩翩而立着。

  简烨的妈妈一下就变得歇斯底裡了,在众人的面前揪住辰骏的道袍不松,“当初我让你陪着简烨的时候,你都說過什么了你這個骗子,你是害死我的简烨的。全都是因为你,我不会放過你”

  我听简烨的妈妈喊他洛辰骏,才知道這個马道长原来姓洛。

  他此刻的态度傲慢至极,轻轻的就将自己的道袍从简烨的妈妈手中扯出来。

  然后,双手都摁在简烨妈妈的肩膀上,慢慢的将她的身子往地上压,“不放過我,也是葬礼以后的事情。”

  简烨的妈妈好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一样,身子下降的過程中被洛辰骏操纵着,根本沒办法反抗。

  等到洛辰骏說完话的时候,简烨的妈妈已经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给我哭。明天你的儿子就能冥婚给你娶儿媳妇了,還希望简夫人能够配合。”洛辰骏依旧是我行我素,根本就不在乎简家人的看法。

  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打算把利用我和简烨冥婚,将简烨還阳的事情提前告诉简家人。既然洛辰骏不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我肯定也不会多嘴坏事的。

  等他双手拿开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在简烨妈妈的肩膀上被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纸。她跪在地上仰着头,悲愤的咬着唇,怒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

  “配合,我們简家一定配合。”简烨的爸爸倒是很信任這個洛辰骏,十分陪着的跪在简烨妈妈旁边,将激动的简烨妈妈抱住,“马道长是得到高人,他說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我們還是配合吧。”

  随着一家之主,简烨的爸爸发话,简家上下的哭声比方才更加的悲怆。

  洛辰骏請来的工人接手了我和简烨妈妈手上的活儿,他们将简烨的尸体抬入胶合板棺材内,将棺盖盖上。

  又用墨蓝色的纸剪成的“奠”字贴在棺材的两头,還有灵堂的正中央。

  最终,棺材也被摆放到了灵堂的正中央,灵台前的香案上白色的蜡烛有人的手臂般粗细,烛火摇曳,有一种說不出的诡异。

  每隔一個时辰,也就是两小时,都会有人出门到灵堂外面撒一次纸钱。

  简家其他人的任务,就只剩下一個字,哭。

  整整一個晚上,我都在陪着简烨的父母跪在灵堂前,一边哭一边烧纸。如果哭的不够大声,就会被洛辰骏骂,最后哭都成了一种任务。

  我和宋晴两個人都還年轻,哭了大半個晚上,话,就感觉我的手臂被一個冰冷娇小的身躯紧紧的抱住了。宋清颤抖就跟筛了糠似的,好像很害怕门口的那個喊魂的声音。

  又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宋晴才缓缓开口,“苏芒果,你千万别答应,否则你会被恶鬼带到幽都当替死鬼的。”

  替死鬼

  我被弄的一头雾水,奇怪道:“什么替死鬼”

  “就是简烨的替死鬼啊,你上课好好听了嗎就跟能量守恒定律差不多,生命也是守恒的,简烨要从幽都回来,就必须有所牺牲。”宋晴脸色苍白,冷汗在她的额头都快成瀑布了。

  我沒想到她会那样的紧张,“不对啊,不是說只要和简烨冥婚就能救他么。”

  “沒那么简单的,苏芒果,要就一個死人沒那么容易的。除了要让他灵肉结合,也要给他一定数量的阳寿的。我我只是沒想到姓马的,会做出這样的事情给他续命。”宋晴抱着我已经哭出声音了,在惊吓過度中,她是那样的脆弱。

  而我已经不知道该害怕什么了,就问她:“那那姓马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還是有些不习惯叫洛辰骏姓马的,不過宋晴喊他姓马的,我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說。在我看来,有毒我都去過了,已经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宋晴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整個人都软倒在我的肩头,耳语道:“他一定是开坛做法,請了鬼神帮他做這件事情。這种做法,可是为人所不齿的,所谓請神容易送神难。那可是鬼神,修行千年的鬼才能作为鬼神,沒人能对付的了的。他也不想想怎么收场到时候,那只千年鬼神到处喊魂,会死很多人的。”

  原来洛辰骏還是在乎简烨的,他为了简烨請了個自己都掌控不了的鬼神。

  我心头這才有了几分的紧张,鬼神大概就是厉鬼的加强版,也就是修行了几千年的厉鬼。他把這种东請来,难道不怕简家和附近的人都被鬼神给害了嗎

  “那要是都沒人答应它,会怎么样”我问這個問題的时候,心想着,后果话

  在缺氧的状态下,我的脑子有些钝,只觉得這声音熟悉,却听不出到底是谁。

  生命好像在我的身体裡正在一点点的流逝着,我的五感也变得十分的迟钝,模糊之间听到那個阴冷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冷笑:“你虽然是幽都的那位大人,受万鬼朝拜。可现在你现在受了重创,我可不怕你。”

  “滚”那個从雨幕中传来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企及的威严,冰冷的低喝出声。

  在光亮之中,我看到有一只白皙的玉手握住了从眼球裡伸出的枯手。雨水落在他手背的肌肤上,就好像落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上一般,有种吹弹可破冰肌玉骨的沒敢。

  但他的面容却那般的模糊,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是谁。

  那眼球怪明明沒长嘴,可是却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你受伤了還敢惹本君,都是這個女人害你受伤的,你還救她。我今天就杀了你,取代你在幽都的地位”

  那东西洋洋得意的话還沒說一半,就突然沒声了。

  “找死。”他利落的将手插入眼球当中,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浑浊的液体。那样的气势根本就不像是受了重创,更让人有种胆战心惊的臣服感。

  眼球就好像萎缩的气球一般,干瘪在了地上。

  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混了刺骨寒冷的雨水流淌了一地。

  我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大脑也能够思考了,雨水从天空浇灌下来。将我穿着白色麻衣的身体打湿,不断有雨水从头发和额头上滚下来。

  他背对着我,在雨幕之中,背影消失的很快。

  我大喊:“谢谢你救了我,你你到底是谁”

  淅沥的雨声充斥着耳膜,却再也听不到那個男子的声音。

  那只死死掐住我的眼球莫名之间就消失了,我茫然之下摸了摸胸口,湿漉漉的衣服下面好像有一個坚硬的东西。

  伸手摸进去,居然是一块触手温润冰凉的玉佩。

  猛然掏出来一看,它還散发着光芒,是凌翊佩戴在腰间的那块凤凰玉佩。我的眼眶在一瞬间湿润了,是早就說不管我的凌翊救了我。

  是他在受伤的情况下,還来救我。

  那天晚上我梦见他出现的并不是梦,他的确是将随身佩戴的凤凰玉佩,又挂回了我的脖颈。他依旧是放心不下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却不再露面。

  我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

  那颗眼球說他受伤了,還是因为我。

  那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让我不可遏制觉得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堵着的是一块被水浸透的棉花。

  我朝他背影消失拼命的追上去,却再次被绊倒摔在地上。

  在玉佩的白光照耀下,地上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血迹裡带着淡淡的好像是腐烂苹果一样的味道。

  就好像那天,我的解剖刀划破他皮肤之后,空气裡蔓延的那种味道一样。

  那是

  那是他的血

  我跪在雨水中,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无头绪,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感觉在雨水当中,整個身体都在变得沉重和恍惚,最后竟然是一头栽倒在那滩血泊中。

  倒下时,意识還沒有完全的泯灭,只是看着天上落在地面上的雨水。

  腹中的胎儿好像在這個时候有了意识,他似乎动了动小手,想要摸我,“妈妈,妈妈,别难過有宝宝陪你”

  我虚弱的說不出话来,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对着才从腹中苏醒的孩子說话。

  傻孩子,妈妈不难過。

  我只是

  我只是想找到他,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我。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就磕上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猛然惊醒的时候,身子上干干的。

  我跪在一個灵堂的前面,我的身上干干的,沒有一丝水迹。

  好像還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带着抹胸的嫁衣,我的脑袋上沒有红盖头。但是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饰品,手指上也被涂上了大红的指甲油。

  我摸了摸自己脸,从上面摸了下一层厚厚的脂粉。

  估计我的脸是被人上了死人装了,如果有镜子,镜子裡的我,皮肤一定惨白的吓人。就好像躺在棺材裡的,简烨的脸一样。

  香案上的烛火被风吹的四处摇曳,墙上的那個蓝色“奠”字格外的醒目,一只小小的木质的排位放在两只蜡烛的中间。

  简家的地面全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别說跪了,就是光脚走在上面,也都是感觉温和而不觉得冷。但是此时此刻,我的膝盖就跟跪在冰锥上一样,有一种刺骨的寒意。

  可我并沒有起来,周围沒有人,天色也是暗的。

  窗外面是一轮圆月如皎,我应该是和简烨在冥婚。

  不過,简烨人呢

  我张目四顾了一眼,寻找简烨的身影,就见到那口放着简烨尸身的胶合板的棺材還放在我身后,也就是灵堂的正中央。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响了洛辰骏挂在房间裡的几只黄铜风铃。

  我觉得有些冷,也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

  就听见几声“咯咯咯”的,几声鸡叫的声音,我一开始還以为我幻听了。就见到从棺材后面,突然跑出了一只屁股上长满了七彩羽毛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一只脚上,還绑着一根红线。

  那只公鸡好像一点都不怕人,在棺材附近,迈开了鸡爪信步着。

  而且還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边走嘴裡面一边還发出嘀咕一样的鸡叫。這时候,天還沒亮,所以暂时沒有发出打鸣的声音。

  等到了四五点的时候,我估计這只鸡就能够开始唱上。

  鸡脚上的那根红线好像特别的长,从它的脚上一直延伸到房门外头。就好像在幽都遇见简烨和洛辰骏的时候,看到的系在他们手腕上的红线。

  所不同的是,這一根系在大公鸡脚上的红线上,有无数黄豆大小的铜铃。窗外的寒风轻轻一吹,就会摇晃响起一阵幽幽清脆的铃音。

  我记得以前看過一部恐怖电影,电影裡的女主角冥婚,就是和公鸡拜的堂。

  我真的是脑洞大开,心裡面想這只尾巴像孔雀一样五颜六色的大公鸡,它不会是从幽都回来的吧

  或者說,我得跟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和一只公鸡结婚

  想到這裡,我的心跳猛然变得沉重了。

  在這空无一人的灵堂前,我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双眼一直盯着那只鸡的反应。

  大公鸡依旧是這么走着,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但是,它好像是刻意走的很慢,一时半会都還在左拐右拐的慢慢靠近。就跟一只喝醉了酒一样的醉鸡,走的是s形的路线,连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突然心血来潮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人额头上的阳火最旺盛。在遮住额头上阳火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见過宋晴的爷爷用這招,治疗過小儿夜啼。

  說是孩子体弱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不干净的东西所缠上,把小孩儿的额头遮住了,就能保护沒有自主意识的孩子。

  至于原理,我并不清楚。

  說這些都扯远了,跪在冰冷的灵堂前的那天晚上,我把手放在额头的一瞬间。立刻就看到了不同,大公鸡的身上好像坐了個人,那個人穿的是绿色的寿衣,看得人心裡忍不住的有些发毛。

  一开始视线還有些模糊,就跟深度近视带個人的感觉产不多,只感觉坐在大公鸡上的正在对我笑。

  大家别觉得一個人坐在公鸡上,是不可能的。

  人的重量压在鸡的身上,那非把鸡给压扁了不可。但是,如果是换做是人的灵体呢,以前就有传闻說灵魂的重量约等于三克。

  三克也就是一张纸张的重量,压在鸡的背上,倒也沒什么。

  我本来能看到邪祟之物,是因为有肚子裡的宝宝,现在宝宝沉睡了,我這方面的能力就削弱了。

  等到公鸡越走越近,周围的空气凝结到冰点的时候,我才逐渐看清楚那只鸡背上的人脸。那张脸的轮廓是那样的熟悉,是简烨的脸,简烨的魂魄坐着一只大公鸡从幽都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马道长洛辰骏還是有几分实力的。

  那坐在鸡的背上的简烨,手裡面拿着一只蜡烛,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他一直对我笑着,那种笑好像洋溢着一种幸福,却也不对我說话。

  “简烨”我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如水一般的瞳眸清澈的看着我,却沒有說半個字,脸上表情就跟雕塑一般动也不动。那只大公鸡本来看起来醉醉的,突然就猛的一发力,扑腾了翅膀飞到我旁边的蒲团上,把我给吓一大跳。

  然后,它红色的鸡眼一面对着我,似乎正在冷静的观察我,小小的眼睛裡還折射着我的倒影。

  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這鸡除了能给人当坐骑,现在還智能了,居然就這么快速的跳到了新郎官的位置上。

  我就感觉自己的后背猛然就被人压住了,耳边传来了洛辰骏的催促声:“快和公鸡拜堂,要来不及了。”

  “拜堂怎么拜”我看過电视,手也脱手离开了额头,登时就看不见了坐在鸡的背上的简烨的灵体。

  古代人结婚,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

  等等

  我真的要和一只大公鸡拜堂

  這也就算了,所谓的高堂又在哪儿

  我都沒看到简烨的父母。

  洛辰骏松开我的后背扶额,嘴裡有些无奈道:“你這么蠢的女人,也不知道简烨是怎么看上你的你沒看過古装剧嗎先拜天地。”

  我当然看過古装剧,只是我沒想到要跟公鸡拜堂。

  我硬着头皮答应:“好。”

  “一拜天地,快点。”洛辰骏催促我一声。

  我立刻转头到背后,对着大门的位置叩拜了一下,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蒲团上的公鸡。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简家的佣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悄沒声的就进来了,往大公鸡站的蒲团下面撒了一把稻谷。

  那鸡头为了吃地上的谷子,就這么不断地点地,拜首也算是厉害。

  “這么容易就想拜堂成功,你真的当幽都的守卫是吃素的嗎”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冰冷的感觉就跟直接吹到心裡一样。

  這個声音我认得,那是在我寝室晃悠的无头鬼发出的声音。

  是他来了嗎

  我抓紧了胸口衣服的衣料,心裡面充满了纠结和紧张,我想看看他平安无事。但我又不希望任何人破坏简烨回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简烨他還年轻,還有大好的前程要去追逐,他不能死。

  大公鸡就跟双脚被开水烫了一样,在原地大跳,恨不得能立刻就飞出去。鸡嘴裡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把我都给看呆了。

  不過這只大公鸡好像受到了什么控制,怎么也离不开我身边你的那個用缟素做的,蓝线镶边的蒲团。

  看样子,应该是被脚上的红线控制住了。

  不然按照鸡的脑子,铁定是不听任何命令,直接翅膀一扇逃走了。狗能训练到对人绝对忠诚,但是鸡的智商太低,一切都是按照本能行事。

  我心头心乱如麻,脑海裡都要炸开锅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和這只好像在做垂死挣扎,拼命扑腾的公鸡拜堂嗎

  這样拜堂之后,真的可以救简烨嗎

  “快点,他妈的,苏芒,你是不是故意慢吞吞的要害死简少”洛辰骏整個都急眼了,拉着绑在食指上的红线,控制那只大公鸡。

  我一听只要抓紧時間,依旧還能救简烨,赶忙转過身叩拜高堂。

  至于那只鸡能不能配合,已经不是我能管的。就见洛辰骏在危机关头,一手就掐住了鸡脖子,强行把它摁住,跟我一起拜高堂。

  高堂上本来是沒坐任何人的,是两把空空的梨花木椅子。

  简烨父母双全,沒有所谓的高堂在,這個冥婚還能行嗎古代人可是讲究的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是简烨爸妈要是在這裡,非得吓死了不可。

  想想看他们的儿媳妇,在他们面前和一只公鸡拜堂,那得多恐怖啊

  我看到晃动的烛火,還有吓得屁股裡不断喷出鸡屎的大公鸡,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摁住鸡头拜空椅子的洛辰骏,“是不是是不该夫妻对拜了”

  我心裡虽然怀疑拜高堂這一关并不做数,但是還是着急的想把仪式完成。

  只见他皱了眉头,摇了摇头,“不行,你看看你的手腕,红线只缠上了三分之一,說明刚才那一拜沒效的。必须把简少的父亲母亲請来。”

  請简烨爸妈

  這时候,谁去請

  怎么一开始不带過来

  我心裡都是疑问,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着扑腾的公鸡,它嘴裡不断地溢出血来。排出的鸡屎也慢慢的变成带着血色的血块,身上的毛在扑腾的過程中不断地掉着。

  看着就要死了,看個属于无头鬼的声音沒有說话,只是在空气中冷笑,把那個鸡啊吓得有够呛了。

  门口突然站了几個人,他们气喘吁吁的哆嗦道:“办成了,终于办成了马大师,我把人带来了。”

  “你们怎么才来快点,抬进来。”洛辰骏一边指使着人把两個身躯抬进来,是两個昏迷状态的人。這两個人刚被放在椅子上,抬他们的人就撒丫子跑路了,就跟见了鬼似的。

  洛辰骏皱了眉头,抱怨了一句,“一個個都是胆小鬼。”

  灵堂前,坐着简烨的爸妈,只是都是昏睡状态的。

  他们二老看着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洛辰骏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了。

  “再拜,刚才沒完成的仪式继续,快点”洛辰骏又催促了我一声。

  我却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看着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红线,问道:“他们怎么了你对简烨的爸爸妈妈做什么了”

  “废话真多,我就是怕他们耽误事情,快点,苏芒。简烨能不能活,就看你了。”洛辰骏一手压着鸡的脑袋,一手压着我的脑袋就对着高堂上的两個拜了。

  磕完了头,我脑袋撞在地上,觉得晕乎乎。

  却听无头鬼终于說话:“真是不自量力,连大人的妻都敢算计”

  随着它的一声冷哼,那鸡喊的真的是撕心裂肺,洛辰骏却耗不流行的扭過鸡身,冲我吼道:“夫妻对拜。”

  我闻声刚一颔首,那鸡就再也不受控制,脱手飞出去。

  “碰”

  一声响過后,我才发现那只鸡在仓惶之中,一脑袋就撞到了墙上,在墙上溅了一朵鲜红的血花。

  鸡

  鸡居然活活给撞死了

  原本来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一脑袋撞到墙上之后,身子突然就软下来,顺着洁白的墙壁慢慢的滑下来。身子萎靡在了墙角,看着似乎是沒死透,绑着红绳的鸡爪子還在不断地抽搐着。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裡蔓延,和香烛的味道融合到了一起。

  我脑子“翁”一声有些乱了,這无头鬼真是厉害,居然逼得一只鸡自己自寻短见装死。這鸡一头撞死了,那骑在鸡身上的简烨的灵魂怎么办

  我和简烨的冥婚是不是失败了

  简烨還能活過来嗎

  一连几個問題,让我脑门上顿时见了汗。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那根红线沒有消失,而是变得完整了。红线上還穿着一块蓝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带着浅浅的水纹,像极了泡在清流浅溪中的雨花石一般的好看。

  石头的表面還一個文字,仔细一看,是個“简”字。

  我默念出石头上的“简”字,感觉心跳猛然间加速,好像冥冥之中和简烨产生了某种联系。我能感觉到,在大公鸡临死前最后一刻,帮我和简烨完成了冥婚。

  简烨现在大概是可以還阳活過来了,现在唯一的阻碍,大概就是那個躲在暗处的无头鬼。我害怕它伤害简烨,手指紧紧抓着身上衣服的布料,听着房间裡的动静。

  洛辰骏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线,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然后,翻转到掌心朝上的位置,看到了上面那块蓝色的石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连老天都在帮我,就差一点,简少就回不来了。看来真的要感谢這只七彩翎羽大公鸡,是它带简少从阴间回来了的,還代替简少和你冥婚。”

  洛辰骏大概和我說了一下,从阴间救出简烨的過程。

  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過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一边烧纸,一边喊着简烨的名字。最后放出一只七彩翎羽大公鸡,让它胡乱奔跑,洛辰骏手上则是抓着绑着鸡爪的红线的另一头。

  等到公鸡跑到了幽都,把简烨的魂魄接到了,红线就会剧烈震颤。

  红线上面所系的一個又一個的黄豆大小的铜铃,就会同时响起,作为警示。洛辰骏在阳间,只需要收线就行,由于幽都和阳间并非一個世界。

  大公鸡走的是阴路,路途并不长,红线也就只有十多米的样子。

  “可是可是无头鬼還在,你刚才应该听到它說话了,它不是来破坏我和简烨的冥婚嗎”我反倒沒有洛辰骏那么轻松,有些神经质的盯着那只死去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鸡爪抽搐了一会儿,终于僵硬下来。系在鸡脚上面的红线看着很长,一直延伸到房间外头,很难想象红线的另一头是绑在洛辰骏的手指头上的。

  那根缠在洛辰骏手指上的红线,被他随手就用阴阳剪剪断了。

  听我提到无头鬼,他嘴角有些调皮的一扬,略微喘息的靠着身后的棺材,“沒想到你也认识這只无头鬼”

  我這才发现洛辰骏身上也全是汗,明黄色的道袍都变成深色的,整個人都好像从池塘裡捞上来一样。

  這时候,却一個劲儿的朝我笑,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笑。

  倒不像是对无头鬼有恃无恐的笑容,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我被他的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你不怕嗎”

  “怕,据說它是幽都一個大人物身边的狗腿子,不過”洛辰骏卖了個关子看着我,那脸上一点城府都沒有,看着還真不像個坏人。

  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要不是他坑了我好几次,我差点就被他阳光调皮的外表给骗了,沉默着不說话。空气裡的气温又恢复了夜间的正常温度,附近的邪祟之物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无头鬼大概也是走了。

  毕竟我和简烨的契约成立,已经成了不可扭转的事实。

  它如果只是为了破坏我和简烨的冥婚,现在留下来恐怕是沒有任何意义了。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连带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起想了。之前刚一醒来,就要和简烨冥婚,我都来不及思考我腹中宝宝的情况。

  现在,冥婚契约成功,简烨应该也会還阳。

  作为母亲,我不得不替我自己的孩子想。

  昨天晚上昏迷之前,我明明记得我肚子裡的宝宝好像苏醒了,可是在灵堂裡醒来却沒有感知到他在我腹中的胎动。

  想到這裡,我立刻就去摸自己的手臂和手腕,看看是不是有符箓之类的东西。摸過一遍之后,发现双手的手腕和手臂都沒有符箓。

  我正在摸索自己胳膊和手腕的动作停了一下,静静就听洛辰骏說:“你应该猜到了,无头鬼阻止你和简少冥婚失败,只能够无功而返。”

  “洛辰骏,我身上的這身衣服是谁给我换的”我一边问他,脑子裡的念头一闪而過,蹲下身子摸了一下两只脚的脚踝。

  果然,右脚脚踝上套着一张带着些许温热的符箓所编的脚环。

  我的身上真的是有符箓封印了腹中宝宝的行为和意识,一种母狮保护幼狮的情绪一下就占满了我的全部,這個世界上沒人能伤害我的孩子。

  我都已经答应要救简烨了,他为什么還要這么做

  他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脸瞬间沉下来,情绪好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将符箓从脚踝上扯下来,送到他面前质问:“洛辰骏,你什么意思”

  “你先别激动,我是怕你肚子裡的阴胎破坏冥婚,才暂时封印的他。毕竟,简少并非這個孩子的生身父亲,你想啊,万一這個孩子中途阻止,你必然是有所犹豫的。”洛辰骏接過那张被我扯下来的符箓,脸上带着哂笑。

  他這個解释倒也合理,刚才時間紧迫,如果肚子裡的宝宝一闹,让我分心了。我恐怕就救不了简烨了,洛辰骏看着粗心大意,沒想到为人却是這样的心思缜密。

  我问他:“那简烨的爸爸妈妈被你搞晕了,也是为了效率”

  “当然,多一個人清醒着,就多一個碍事的人。”洛辰骏回答的理所当然的,嘴裡還吹着口哨,“现在好了,简少很快就能醒過来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着洛辰骏那双明亮的眼睛,总觉得哪裡不对。照他的這种路数,宋晴不会也中招了吧

  我醒過来的时候就在灵堂裡,可沒有看到宋晴。

  按照宋晴的性格,她必定不会丢下我一個人去和死人冥婚。宋晴胆子小我知道,但是她也是一個极为仗义的朋友,我和宋晴可是打小的玩伴。

  我眯了眯眼睛,“你把宋晴也弄晕了”

  “這一点我可以发誓,宋晴不是我弄晕的,她那天把你从雨裡带出来,就发烧了。”洛辰骏连忙矢口否认。

  宋晴居然发烧了,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信任這個洛辰骏,所以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上去做每件事都好像挺有道理的,却极度危险。不动声色的就把人推到生死一线当中,完全就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从来不顾略别人。

  我甚至觉得洛辰骏和简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基情啊,洛辰骏满脑子都是保护简烨。为了简烨甚至把鬼神招惹来了,要不是

  要不是有凌翊赶来,大家都得完蛋。

  “简烨什么时候醒来”我终于把回归正题,那個棺材半天了,看起来都沒什么动静。要不是洛辰骏一脸轻松,我都有点担心简烨醒不過来。

  洛辰骏屁股坐在胶合板做的棺材板上,双腿一荡一荡的,嘴角是迷人的笑容,“怎么你终于开始关心简少的安慰了,看来你這個女人也不是完全沒良心。”

  我看這個胶合板跟纸糊的差不多,他這样也不怕乐极生悲。老重一個人非得坐在這么薄的胶合板上,也不怕把胶合板坐塌了。

  這时候,就听到胶合板做的棺材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好像是裡面有什么人正在拿手指头敲着棺材板子。

  逐渐的棺材裡响起了几声咳嗽的声音,好像是裡面的简烨醒了。

  我急忙催促道:“你還不下来”

  洛辰骏比我還急,用手掌心撑着棺材板想要下来,结果一用力直接就应验了我刚才的担心,直接就把棺材盖给压塌了。

  這种胶合板的棺材不仅不牢固,還是二手的,上面有一股子尸臭味儿。

  据洛辰骏說,就是這样的棺材看上去才真实,才能骗過幽都那些守卫的眼睛。现在,他自己個儿直接就摔进了那带着浓重尸臭的棺材裡。

  棺材裡传出一声惨叫:“马道长,你压死了我了。你還不起来,我刚醒過来,你就想要我的命嗎”

  是简烨的声音。

  那声音阳光中带着一丝清冽,犹如一股清泉般流入人的心田。

  “草,老子辛苦救你,你就是這么报答我的”洛辰骏更生气,破口大骂起来,两個大男孩相互争吵,一下把灵堂裡冰冷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走到棺材旁边,看着被洛辰骏压在身子下面,痛的直龇牙的简烨,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仿佛有好几個世纪都沒有看到简烨一样。

  他看到我了,一脚踹开趴在他身上的洛辰骏,在棺材裡站起身把我一把搂住,“芒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命我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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