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头山的愤怒 作者:贪狼独坐 入夜,二头山的胡子们照例聚集在寨子的聚义厅裡跟着老秀才颜正清和“字匠”观鱼小道士学着识字儿。 寨子裡并沒有纸张,胡子们面前都摆着一個沙盘,大伙便就着沙盘用木棍儿写字。 而讲课的颜正清则是用黑碳條在木板上写写画画,指点着字该怎么读、怎么写。观鱼则四处巡视着胡子们的学习状况,防止他们躲懒。 穿着长衫,带着园框眼镜的颜正清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修长的身躯,清瘦的面庞和那缕缕白的长须,整個人看起来温文尔雅颇有气度。 而他讲课也讲的非常彩,时不时的還和胡子们开开玩笑,以笑话的方式說說字的意思和用法,聚义厅裡传出阵阵笑声。 屠千军站在外,看着大厅裡三百多胡子们咬着木棍儿皱着眉在沙盘上歪歪扭扭的写写画画心中不禁又些许感慨。 這二头山自打自己来了之后,总算是有了些变化。這帮骨子裡带着热血的汉子们懂得的更多了些,至少现在這大厅裡的汉子们能写的出自己的名字。 屠千军清楚的记得,当老吧嗒“九柴”在沙盘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并得到观鱼的確認后,尽管那字写的歪歪扭扭但這老吧嗒却忍不住的掉泪。 活了大半辈子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九柴掉着泪和一众老弟兄說,当年乡裡的土豪欺负他和他爹不识字,拿着說是买粮食的文书让他们画押。 老实巴交不识字儿的九柴爹以为這是那土豪和他定来年收粮食的文书,沒多想就画押了。 结果,沒几天那土豪却带着自家的护院拿着這文书来收地說是九柴爹把家裡的地卖给他的文书! 九柴他爹当然不肯认!更不肯让地!结果那土豪便指使着他家中的护院打伤了他爹占了他家的地,九柴知道后便跑去告状,那县官让他写状纸结果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這时候那土豪却拿出文书說是九柴家已经画押把地卖给他了!于是那县官怒喝他无理取闹,把他赶出了县衙。 官司,理所当然的输了……九柴的爹气急之下一命呜呼!老娘也每天以泪洗面,沒過多久在病急之下,又缺医少也随着九柴的爹去了。 那土豪嗤笑着收了他家三代人积蓄下来的土地,把他赶出了小村。后来无家可归的九柴辗转流浪来到了二头山,由老面瓜带上了寨子。 直到三年多以前,才由屠三炮带着他和几個掌柜的潜回了山东老家一气儿灭了那土豪满十二口,拿着仇人的人头放在了九柴爹的坟前九柴這血仇才算报了。 但,九柴的家也沒了。 在屠千军感慨的当口,胡子们的识字儿课也结束了。一众胡子们嘻嘻哈哈,互相打闹着准备离开大厅回屋裡睡觉去。 但台上的观鱼却清咳了一下叫住了大家。 “咳!咳!大伙儿先不忙着回去,白爷有些事儿得和大伙說說。”观鱼余光扫到寨子裡今晚负责“卡子”的崽子们也都让人叫回来了,于是便把小白龙請上了台。 小白龙沒有含糊,上了台后对着四周先抱了抱拳!目光严正神情肃穆。 “大伙儿都知道,前段我跟着少掌柜的下山去‘了水’(侦查)一個红窑,本想着如果這家红窑是良善人家照着咱二头山北风好的规矩那是不能碰的。” 說到這裡,小白龙顿了顿低着头沉声說道。 “但沒想到,咱竟然看到了一個畜生!杂种!我见到了一個人最杂碎的一面!”随着小白龙的低吼,崽子们心都提起来了。 “水香”小白龙白爷,在寨裡的掌柜中大约是最好說话的。虽然放“卡子”的时候崽子们偶尔偷懒,他发现了也会训斥几句,但他绝不会和大掌柜的說也不会過于严惩。 崽子们有的好耍钱(赌博),有时候分来的银钱一会儿便耍沒了年底给家裡带点子啥的时候拿不上钱垂头丧气的不敢和掌柜的们說。 也是白爷,不用崽子们提就二话不說垫上自個儿的那份让山下的弟兄给卖上些玩意儿拿上些银钱给家裡送去权当是帮崽子们尽了孝心。 所以,虽然白爷长着清秀,样子稚嫩但寨子裡的崽子们都服气這位說话声音不大,好脾的白爷。 但今天,好脾的白爷发火了!這让崽子们心气儿一提!這次的红窑看来還真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個晚上,我跟着梁不良……”小白龙沉默了一会儿,渐渐用着低沉的声音将自己那個晚上看到的一切缓缓提起。 随着他的一段段描述,崽子们的双眼逐渐的红了起来!不少的崽子们都呼哧呼哧的喘這粗气,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就這样,我在房顶上就這么看着這一家三口……”逐渐的,小白龙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低下头默默的流着泪。 崽子们只看见了小白龙低着头,而掌柜们却看见他通红的眼睛裡全是泪水滴答的滑落在他的衣襟上。 其实不仅仅是小白龙,大厅裡的崽子们不少也在用衣襟抹這眼角。 “狗日的!穿他狗娘养的!!(注1)”一声怒吼在人群中响起,随着這声怒吼崽子们“哗~”的议论开了! “穿?!老子看该给那杂碎玩‘看天’(注2)!!”又一個怒吼声响起,這声怒吼引起了一片的附和。 “碎了他!!咱给他挂上五匹‘帘子’(马)碎了他!!(五马分尸)”崽子们的怒吼声不断的在聚义厅了响起。 二头山,原本收容的多是曾经被土豪们欺辱過的汉子们。每個人几乎都有着曾经被欺压、被霸占、被折辱過的曾经。 小白龙的描述,让這些汉子们感同身受!一瞬间便激起了他们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怒!這种愤怒如浪涛般滚滚而来,越激越大! 紫轩、飞鹞子和屠千军几個暗暗的对视了一眼,目的达到了!凭着這种战心,只要动手得法砸下這個红窑不過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屠千军缓缓的到聚义厅前方肃穆的看着一众怒吼的崽子们提起手压了压。一瞬间,崽子们的声音平息了下来。 经過這段時間的训练,崽子们都极为服气這位年纪仅有十五岁的少掌柜的。在這個时刻,他们更想听听自家少掌柜的如何說。 “咱二头山起局子以来,从来不‘克’良善人家。這是方圆五百裡地儿的乡亲都知道的事儿。”屠千军看着大厅裡黑压压的人群低沉的道。 “今儿,我就问问大伙!這杂碎咱‘克’!還是不‘克’?!” “‘克’!!!”一众崽子们齐声怒吼!有些激动的甚至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椅子、桌子上! “那好!弟兄们明天休息一天,咱好好准备!明晚咱就杀奔雷家山!灭了這杂碎梁不良!!”屠千军沉稳的点了点头大声怒吼! “遵少掌柜的令!!”一众崽子们齐齐抱拳怒吼!之后通红着双眼,由各自“棚子”(小头目)带领着缓缓散去…… (注1)在夏秋之季,把人脱光,绑在大树上。东北的山裡蚊子、小咬、瞎牤很多,一到黄昏,成群的飞来,叮在人身上,一夜之间就能把人血吸干。 (注2)也叫“看山”的,這是最残酷的方法。把一棵青干柳小树{一般是碗口粗细}的一头削尖,插进人的肛裡,然后一松手,人被挑上天空。 ┆┆┆小┆最┆中┆书┆百 ︶┆┆。┆說┆快┆文┆名┆度 ┆。┆┆︵┆┆=┆+┆搜 ┆┆┆┆┆最┆第┆索 ┆┆┆┆┆新┆一┆: 第一温馨提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