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砺剑石
“槐叟，你确定是這边？”
“错不了，老夫的听地藤，一听一個准。”
二人虽将声音压得极低，但风言术還是听得一清二楚。
雒原天眼远望，神情忽有些微妙——二人竟都认得，一個是灵髓坊拦路的老者，另一個，却是蛇蛛夫人。
二人摸进地窟中，蛇蛛夫人忽然抽了抽鼻子，“有血腥味……還有——蛛毒！”
槐叟一顿拐杖，一点微光恰照亮了八目狼蛛骇人的残尸，“這、這是？”
“八目狼蛛，有人捷足先登了……”
蛇蛛夫人声有恨意，正想上前搜尸，突然浑身一震，“什么人？！”
一赤纹黑袍的冷面男子从阴影中现身，“怎么，风玄冥就派你们两個来送死？”
“灵焰！”槐叟脸色大变，拐杖点地飞退，“快走！回去禀报两位大人。”
“别跑啊，正想找人试刀呢。”灵焰道人一挥骨刀，“影缠珠”墨绿光芒闪动，忽喷出蛛丝将槐叟远远缠住，如提线木偶般拉回。
蛇蛛夫人脸一沉心一横，反倒猱身疾进，五指如钩直锁灵焰道人咽喉。
灵焰道人轻轻闪過，沉声道：“蛇蛛无眼，偏寻死路。”
蛇蛛夫人贴身紧逼，旋身扫腿，脚踝处青黑煞气骤涌——刹那间，竟凝出三條青蛇虚影，分别扑向灵焰道人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近在咫尺间，灵焰道人却不闪不避，只是一抖袖，魔气如烟凝障。魔气冲荡下，三條青蛇虚影坍缩为一條青莹小蛇，霎时缩回蛇蛛夫人裙裾下。
远处，槐叟见挣脱不掉蛛丝缠身，也变了脸色，拐杖猛地向地上一戳。
岩隙间窸窣声骤响，千百條碧藤破石而出，如巨蟒反向灵焰道人绞杀。
灵焰道人一挥骨刀，刀锋過处，藤蔓尽断。可斩落的藤條上竟纷纷生成木瘤，形如人脸，落地瞬间化作一只只扭曲的人脸木身精怪。
“木鬼？有点意思。”灵焰道人哂笑一声，忽挥起一面赤血小旗。
遍地木鬼齐声滚倒，细小如藤條的“手臂”抱着肿大的瘤脸，哀嚎不已。
灵焰道人一拍手，魔气燃起黑焰凝成一只黑鸦，正是以魔气催动的拿手好戏——“炎鸩术”。
黑鸦展翼喷吐黑火，吓得蛇蛛夫人亡命疾退，亦将遍地木鬼焚烧一空。
“一個身上藏蛊，一個身怀鬼术——风玄冥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灵焰道人负手而立，傲然一笑道：“今日饶你们一命，回去告诉风玄冥——這万妖窟是我的了。再敢過来，就做老子的刀下之鬼。”
…………
吓走二人，雒原目的已达，即刻潜回混沌地渊阵，移土上行。
证实了“灵焰道人”還在万妖窟，“剑归藏”便已“洗白”——剑神医之名，還大有用处。
這几日，幼貘虽频频“食梦”，但水自流仍未转醒。只是开始有表情变化，挣扎摇头，时說呓语，仿佛魇在梦中……
移阵的一天時間，雒原将千丝缠、八目狼蛛的丝囊和影缠珠精炼为一体，驭使起来越发顺手。
经历“姜涣”一梦，雒原在炼器之道上如脱胎换骨。青灵鼎上的铭文，更是提示了“梦境化实”的可能。
种种未知，都在推动雒原继续探索梦境……
…………
时隔多日，剑归藏再次现身幻雾泽旁的“难民营”，顿时引起一阵轰动。
“见過剑归藏大人！”几個“老相识”纷纷上前见礼。
剑归藏亦拱手還礼，“哦？几日不见，洪道友竟突破至凝元境，可喜可贺啊。”
洪运筹红光满面，腰杆挺直，气度也为之一新，“借剑归藏大人金口吉言！在下前日在灵髓坊上购得一枚定元丹，侥幸功成……”
“什么？侥幸？”黄小漠一头扎进二人中间，扯着洪运筹道，“洪大哥，怎么听着沒我什么事啊？”
洪运筹憨声一笑，讨了個饶，“是是，多亏黄小哥赞助了一大笔灵石。”
“赞助？洪大哥好不要脸！”黄小漠不依不饶，“那可记着账呢，要還的——以后春品碧湖茶，夏供冰荔果，秋食炙犀肉，冬饮千嶂雪，一個都不能少！”
洪运筹大笑道：“好家伙，你這般吃法，我挖多少石头也不够使啊……”
“挖石头，莫非灵髓谷下发现了灵石矿脉？”剑归藏奇道。
“真要有那种好事，就轮不到俺们了。”洪运筹嘿嘿一笑，取出一块棱角分明的灰白石头，“就這东西，叫砺剑石。”
“我之前在幻雾泽陷入梦中，梦见成了一個古代劳役，在地底挖這石头好几年——如今我去挖砺剑石，一個顶旁人十個，总能赚上一些……”
“砺剑石……”剑归藏伸手捏了捏，那熟悉的手感仿佛梦中，“的确是個好东西。”
——只可惜，太少了。
“剑归藏大人，可找到医治沉梦之人的办法了？”谢奇士在一旁问道，看上去，他倒是沒什么变化。
“略有所得，還需驗證一番。”剑归藏也不兜圈子，环视一周道，“有沒有无亲无友，或是已被放弃，死了也沒人找麻烦的沉睡者——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這么一說，围观之人纷纷看向谢奇士。
“那些人，正由在下照料，剑归藏大人請随我来。”谢奇士低头道。
紧靠岩壁的角落，枯藤做墙，败草为席，三人并排躺在草棚裡，個個眼窝深陷，隐有衰腐之味。
“照顾得不错，谢道友有心了。”剑归藏回過头，对围观众人道，“在下施法之时，容不得打扰。”
“吾立一法阵在此，闯阵者，生死自负。”
布下“云遮雾绕阵”和“五行禁制阵”，雒原仔细查证了一下三人状况，果然都有精血和魂力流失之兆。
何人所为，无需多猜。谢奇士见洪运筹凝元有成，定是心有不甘——但他似乎走了另一條路。
不過三人都无大碍，雒原也无意去追究，袖中灵兽袋轻启。幼貘在草席上打個滚，懒散地爬到中间那人身侧，鼻尖轻触其太阳穴，缕缕轻丝如烟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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