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描红
余德告诉“主持說城裡人一般供奉观音菩萨、太乙救苦天尊,符咒也多請辟邪护身符。似天地君亲师神位此前从未有人来請過,连带的庙裡道人都不善画。”
既然主持直陈不会,李贵中自是不能强人所难,无可奈何道“爹,看来還是得我自己画了”
他不能叫舒窈失望。
李满囤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点头道“你先试试”
他也试试。
下午他话都說出去了,他爹還等他给回话呢
正房出来,李贵中正想着這事要不要先告诉舒窈一声,沒想抬头就看见了舒窈。
对于余德空手而回,舒窈不仅早已知道,且還想好了对策。只神位相关的笔记還在李贵中书房,所以舒窈听說李贵中家来后立刻来找。
“大爷,”舒窈道福“对于天地君亲师神位,妾身有個主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李贵中赶紧问“什么主意”
舒窈道“一般人习字都是自描红起,然后临帖,最后一气呵成望空写三步。学写神位想必也不例外。”
“所以妾身想着既然一时半会难练出望空写神位的本事,但若能有個描红框子,這写神位的难度是不是就能减了”
“描红”
最初的惊讶過后,李贵中不得不承认“不错。可以试试。”
舒窈继续“一般的描红框子都是从既有的字上剥下来的。如此,就先得有個样字。”
李贵中
這不就跟“先有鸡還是先有蛋”似的又回到先得有字上去了嗎
李贵中心裡嘀咕,却沒出声,依旧听舒窈讲“既然天地君亲师神位有五個字,那样字必然也是五個。五個字只一個人练写,慢,但若分给五個人,一人只练一個,是不是就快了”
李贵中闻言恍然大悟,击掌道“不错。這就似标准件生产一样。先分写出五個标准样字,再把五個样字布局成标准條幅,即得一副绝好字帖”
眼见李贵中明白了自己意思,舒窈抿嘴一笑,不說了。
李贵中顺着思路往下讲“现在的問題就是要有五個人。我、你,嗯,還有爹”
舒窈接“如果一时找不到人,妾身的奶娘和采薇也勉强可以”
虽然這样一来,有点扫她婆的脸,但事紧从权,暂顾不得了。
李贵中点头“我先去跟爹商议”
李贵中前脚出门,李满囤后脚就去书房,王氏跟送,结果正撞上舒窈来找李贵中,這临门的一脚就迟迟沒迈出去。
耳听儿子要杀回马枪,李满囤和王氏对视一眼,复又坐回堂前
听完李贵中的讲述,李满囤点头道“贵中,既然书、笔记有两本,一会儿你先拿了笔记来我們对下是不是跟书一样。再就是這写的人最好也分成两拨。我跟你一本,你媳妇跟她奶娘采薇一本”
王氏坐一旁听着,心裡明白李满囤這样讲,都是为照顾自己面子過去十几年,她养尊处优,不說写字了,连绣样都沒描一個。
以至今日“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家子人现就她一個提不起笔
打发李贵中回去拿笔记,李满囤转脸跟王氏道“這零件标准化制造思想最早是世子夫人给想出来的。贵中媳妇今儿能参照此法生出這個描红的主意来,可见为人不只聪明有急智,還很用心,文章、书读得透,能学以致用”
這就很难得了。
似他和贵中,還是红枣的爹和兄弟呢,家常红枣红枣的挂嘴边,都沒想出来。
“贵中媳妇不错,”李满囤肯定道“咱们好好待她,将来一准是贵中的贤内助”
這是李满囤头一回跟王氏夸赞红枣以外的女孩儿,王氏口裡答应,内裡则愈觉惭愧对于耳朵磨出茧的零件标准化思想,她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世人对她女儿红枣的花式赞誉,只她自己从沒想過去看、去学,更别提用了
一时笔记拿来,李满囤看笔记上的“天地君亲师”神位跟自己那本道法科仪确是一样,放了心,告诉李贵中道“你既以你岳父为师,這個师就你来写。我写這個天字。”
五個人裡以他为尊,李满囤当仁不让。
等李贵中给舒窈送笔记走后,王氏立问“老爷,你刚說的贵中以谁为师”
亲家嗎
這是打哪儿說的
李满囤闻言笑道“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刚贵中拿来的笔记,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王氏点头。
李满囤递過手上的道法科仪“你觉得比我這本如何”
王氏翻阅一刻后道“两本书虽都有天地君亲师神位的出样,但老爷這本的文字主要讲的是敬奉天地君亲师的缘起和善果,意在劝人敬奉、向善。”
“刚刚的笔记着重的则是神位的写法。看着更似道士写神位的心得体悟,有点,嗯,有点女婿早先拿来的文章解析的意思。”
“不错”李满囤认同“早先女婿不過拿了四篇文章给贵林,贵林和我相继都中了秀才。当时我們都感慨谢家是家学渊源。”
“但何谓家学呢现今看来可不就是类似這样只在家族内传承的心得笔记贵中既读了他媳妇嫁妆裡的他岳父笔记,便是继了他岳父的学问衣钵。自然当以他岳父为师。”
王氏笃信神佛。神佛传承历来都只“师传徒”一條径。由此听多了祖师一件袈裟,一個饭钵、一首诗即得一派传承故事的王氏很容易地就接受了李满囤的說法,添油加醋道“老爷,今年六月六,贵中媳妇在她院裡晒了一天的书,我当时沒当回事,现今回想這笔记啥的怕是很不少。”
比女儿女婿给的三個匣子多多了
“這也是我要嘱咐你的。”李满囤乘机道“還记得两年前陈玉讨书吧這就是前车之鉴。所以我琢磨着贵中媳妇嫁妆有她舒家家学的事不宜声张”
李贵中告诉舒窈“窈儿,刚我跟爹都商量好了,爹跟我写天、师两個字,你看你是不是写亲這個字”
舒窈点头。
“天地”即“乾坤”,他爹写了“天”字,“地”這個字,李贵中不无遗憾地想其实最好是由他娘来写。偏他娘写不了,由此就只能让舒窈的奶娘来了。
因为遗憾,余下两個字李贵中就沒提,舒窈自也不会提,当下只道“這個字的大小是不是也定一下”
直等李贵中走后,舒窈方跟她奶娘丫头道“嬷嬷,這個地字說不得只有你来写了。采薇你写君字。”
阮氏早知如此,倒沒推辞,只采薇惴惴问道“大奶奶,小人写這個君字合适嗎”
她只是一個小丫头啊
确实不合适
舒窈以为這個“君”字最好由瞻仰過天颜,又执掌一方的官,比如山东布政使谢子安来写,才能写出“君”字的端庄威仪。
拉上采薇,原是沒法子的法子。但事已至此,当下能做的也就是宽慰采薇,不要因为自卑位低,以至写出来的字也畏缩一团。
舒窈安慰道“圣人云臣事君以忠。采薇你虽是丫头,但也是君主的臣民。你只管写,写时只秉着你对君王的恭敬心跟忠心就好”
对于有一定书法基础的的人而言,若只是临摹一個字還是很快的。如此到晚饭时候,基本每人都写了好几十個。
初排條幅,李满囤一马当先地拿出了自己写的“天”字。
因中秀才时得了大宗师一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评语,這些年李满囤沒少练“天”字,故而今儿一個时辰内练出来的神位“天”字就不仅形似,還很有“天高巍峨”的意思。
舒窈见状不免心說她公公到底是個秀才。字,比她和李贵雨强多了。
李满囤自己也很得意平时功夫沒白下,今儿不就用上了
不過李满囤得意沒多久,便看到写第二個字的阮氏拿出一沓“地”字来跟他写的“天”字一個個比对,以期挑出最合适的一個
阮氏一個奶娘,李满囤后怕地看着阮氏手裡的字竟然能把一個“地”字写出這么多种变化。幸而他先选了“天”字。不然倒過来,他今儿一准要丢人。
侥幸,太侥幸了
挑拣一刻,阮氏终选中了一個“地”字摆到桌上,转身道“老爷,小人這個地字的笔画還是细了,不够“地阔宽宏之意。小人斗胆,想借了老爷的天字回去对着再练”
李满囤抹脸“可以”
王氏不通书法,但心裡依旧堵得慌一個家历来都是“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她男人的“天”字写這么好,她却写不出登样的“地”字。這不仅仅是丢人的事,且事关男人儿子儿媳妇对她的看法尊重了
去了嘚瑟,再看小丫头采薇写的“君”字,李满囤就沒提他来写的事他是练“天”字的同时也一道练了“君”字,李满囤如此想“君”字写出来一准比采薇好,但“君亲师”三個字得一般大小,他难道和儿子媳妇一块儿扎头练字
如李满囤所想舒窈和李贵中写的“亲”、“师”两個字也是笔画粗细不一的問題,由此约定了次日一早一块儿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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