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不想社交
第一天的活動反響遠比望舒意料地要好。
望舒在不同平臺的賬號上都發了蒲莊古鎮文化節的內容,評論裏有許多人要來蒲莊古鎮看線下的她。
九九家漢服也轉發了,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就在揚市,或者是臨近揚市江南地區的粉絲過來打卡。
文化節上漢服圈的同袍本就多,圈子,消息更是傳得快。
單單一個上午,涌進通草花展覽館的人就不計其數,爲了維護秩序,主辦方甚至還派了人過來,幫忙限流。
通草花展覽館外的隊伍更是排起了長龍。
許多人奔着漢服來的人本意是想隨便寫幾個答案,反正答中的人一定很多,這跟隨抽獎沒什麼區別,可是當他們進來後,一見這五個關卡,傻了眼。
遊戲規則也很簡單,唯二的要求是不能碰觸花朵,以及在設置的一米紅線外觀察。
可當他們真的站在紅線外探長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那幾盆花時,發現壓根兒看不出有哪兒不一樣。
“我覺得第二盆有點像假花。”
“不像吧,我家裏就有養芍藥,第二盆跟我家裏養的一模一樣啊。”
“第三盆才比較像吧?我認爲是第三盆。”
“五盆都是真花吧。”
戴成葉笑眯眯地:“怎麼會呢?就是有一盆是通草花,是我的師妹望舒做的。”
路人甲:“真厲害,你是師兄肯定更厲害吧。”
戴成葉的笑容立馬垮了:“沒有,我是個菜雞。”
路人乙:“能透露一下答案嗎?”
實話,盆景這些都是師妹自己擺的,戴成葉沒有參與,聽到路人這麼一問,他仔細瞧了幾眼,露出猶猶豫豫的表情。
“我覺得像是第五盆。”
路人丙:“我第一個就排除了第五盆,你是個攪混水的吧。”
戴成葉板着臉:“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每一個關卡前都十分熱鬧,還有人把照片拍到了上,並寫了標題——你能認出哪一朵是假花嗎?
反響相當熱烈。
還有人爲了研究出哪一朵是真的,哪一朵是通草花,特地在展覽區仔仔細細地觀察着通草花,一會兒在展覽區,一會兒在遊玩區,就爲了找出真正的答案。
他們工作室的公衆號在短短一天之內漲了一萬的粉絲,要知道他們的戴振和非遺通草花工作室在過去八年裏統共就只有一萬不到的粉絲。
戴成葉很興奮:“師妹,你這個方法是真的好,今年好熱鬧啊,我感覺大家都來我們這個展館了。隔壁的展館都羨慕哭了。我剛剛看到好多紅過來了!公衆號漲了好多粉絲!周邊也賣得好好啊,好多通草花一大早就賣空了。我覺得我們人有點不夠啊,要不要我去找個朋友過來?”
望舒看着人擠人的展館,以及外面還在排隊的長龍,:“也好,你找幾個信得過的朋友過來幫忙,我們按照日結的工資給他們,不能白要別人幫忙。”
戴成葉:“好,聽師妹你的。”
戴成葉人緣倒是不錯,電話撥了幾通出去,很快便喊來了人。有了幫,望舒也確實沒那麼辛苦了。不過她心裏也高興,一天下來雖然忙得連拿的會都沒有,介紹通草花也差點把口乾了,可是他們的展館收穫滿滿,就連隔壁展館的負責人也過來討教經驗。
望舒社交能力向來不強,瞅着玉雕館、木偶戲館、還有剪紙館的三個負責人,心裏頓時有些慌。只不過別人態度實在真誠,望舒深吸一口氣,按捺下心慌,想着黎洲應對別人時的氣定神閒,以極其緩慢的語速向三位負責人傳授經驗和另類的宣傳方式。
只不過三人的態度各不相同。
木偶戲的覺得有趣,符合當下潮流,打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剪紙的負責人年紀比望舒他們大一些,聽了有些遲疑,:“我師父怕是不願意,望舒妹子,你這麼做經過你師父同意了嗎?”
望舒正想話,玉雕的負責人冷冷一笑,:“我看未必經過戴老的同意,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知道胡來,好端端的陽春白雪弄得四不像,你們通草花早些年是隻能戴在貴人頭上的,現在拿出來當遊戲玩,老祖宗知道了都得掀棺材板起來罵你一頓。我們玉雕纔不屑用這樣譁衆取寵的方式來吸引人,懂行的自然懂,不懂的不配來。”
完,他關上玉雕展館的門,揚長而去。
望舒有些尷尬。
木偶戲館的負責人安慰望舒:“不要跟他一個老頑固一般見識,大清早就滅亡了,姐姐我覺得你做得很好,什麼陽春白雪的,咱們都是非遺,再陽春白雪,以後連個知道的人都沒了。他不懂變通,趕不上潮流,腦子一根筋,姐姐千萬別放在心裏。”
望舒也沒料到隔壁玉雕館的負責人會態度如此激烈。
可轉眼一想,年紀大的確實不像年紀的容易接受新事物和新潮流。
雖然師父了全權交給她處理,今日反響也極其好,但此時此刻的她心中還是有些遲疑。
萬一師父也是這麼覺得的呢?
可是如果師父反對,她就不幹了嗎?
望舒想了想,堅決地搖頭。
不,她還是要幹。
她也許無法在言語上服師父,但她覺得這樣做很好,以一種平易近人的方式讓更多人願意去了解通草花。
只要開了這個頭,後面就會慢慢好起來了。
陽春白雪是根本無法徹底融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裏的,下里巴人纔是最容易打入的。
望舒悄悄地和戴成葉:“師兄,我們先瞞着師父,不要讓師父知道,等文化節結束了再跟師父這個事。”
戴成葉眼睛驟亮:“懂,我懂,先那啥對吧,就那個砍頭的成語。”
望舒:“嗯,對,先斬後奏。”
戴成葉拉嘴鏈子:“懂,先斬後奏。”
未料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望舒在展館裏招呼着遊客,戴成葉就慌慌張張地衝進來了。他整張臉都白了,神色惶恐,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的。
看他臉色,望舒也有點慌,但這兒能主持大局的人只有她,所以誰都能慌唯獨她不可以。
她深吸一口氣,:“師兄,你別慌,發生什麼事了?”
戴成葉:“師師師師妹,你你你你你別怕。”
就這樣她才更害怕啊!
望舒被他的情緒感染了,緊張起來,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戴成葉指着外面,道:“師父來了,他他他他怒氣衝衝地殺來了,搬着一張藍色塑膠椅子往我們展館門口隔壁一杵,跟黑臉門神似的,好多排隊的遊客都有些害怕。”
望舒一聽內心咯噔了下,緊張的情緒拉到了極致。
雖然她昨天打算先斬後奏,也打算就算師父不願意,她也要硬扛到底,但是畢竟昨天只是想想而已,喊口號誰都會喊,可現在師父真來了,她整個人也慌得不行。
她真的真的特別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
哪怕她現在長大了,可是她還是會害怕板着臉的大人,總覺得像是學校裏的班主任和教導主任一樣。
望舒打就是一個乖學生,從來沒有逃過課,老師什麼就乖乖點頭的那種。
在她心裏,老師就是最可怕的大人。
現在也是如此。
她下意識地想給黎洲打電話,可是又怕黎洲笑話她現在還跟個學生似的害怕老師,害怕師父。
戴成葉滿臉不知所措地問望舒:“師姐怎麼辦啊?”
戴成葉每次一慌就喊師姐。
望舒纔不想當這個師姐,她左看看右看看,:“你先去拖着師父,我馬上來。”
戴成葉問:“師姐怎麼拖啊?”
望舒:“就就插科打諢,或者你給師父表演一個,要是師父找我,你就我上廁所去了。”
戴成葉欲哭無淚:“師姐你尿遁怎麼可以不帶上我?”
然而話還沒完,望舒就急匆匆地走了。
她去了一個比較沒人的角落,撥通了黎洲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就慌慌張張地:“哥哥,我師父要罵我了怎麼辦?”
黎洲問:“發生什麼事了?”
望舒用最簡單的語句和最快的語速概括了。
她做好了被黎洲笑話的打算了。
不過黎洲沒有笑話她,而是輕笑了一聲,:“你能在這個時候想起我,我很開心,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擔心,就把你原原本本的想法告訴你師父就行了,他如果反對的話,你把電話給他,我來跟他。”
望舒:“真的可以嗎?”
黎洲:“對,可以,你也是有家長的人,老師罵你,你讓家長跟他。”
望舒慌亂的心情瞬間穩定下來。
她“哎”了聲,:“我都快二十四了。”
黎洲笑道:“沒關係,在我這裏,你永遠可以當一個不長大的孩,不想社交,我來;害怕捱罵,我來。”
望舒:“總覺得不太好,人總要長大的。”
黎洲:“不需要用世俗的目光來約束自己,沒有任何一條規定人到了年紀就該幹些什麼,你害怕社交不是一個缺點,人成長了應該是能幹任何想幹的事情,包括不想社交。”
望舒瞬間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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