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御和仙门创立至今,天才无数,可能比得上星鹤师徒的少之又少。
祝娴浓从幼年起就跟随星鹤,星鹤是少年天才,在他手下得训,对祝娴浓来說是万年福分,她十分珍惜,所以一直以来她凭借努力,一步一步弥补天赋,她一步一步成为仙门令人惊羡的祝师姐。
她看着面色冷清的师尊,低下头复又看向不远处,师尊常常放空,她也不知为何,可她觉得就這么看着师尊也是极好的,她喜歡师尊,這件事沒人发觉過,因为她常常偷看师尊,在无人之时,在所有人目光被吸引之时,在璀璨之时,她眼裡心裡只有师尊。
她从来不在乎结局,不在意過程,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从来都不一定是对等的,起初她也是這么想的…
星鹤亦擅长音律与画作,他第一次答应祝娴浓为她画的时候,祝娴浓歪着头:“雏菊花吧,师尊,听說那朵花最是难画…”
难画的不是雏菊,是她的那颗心。
星鹤同意了,为她纸笔画了雏菊花,她很开心,她也会作画,不過更多的是壁画,她总是不太会画正脸,也有自己的小习惯。
“师姐!”祝娴浓一听就是柳予安,小姑娘跑過来,她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对啦,为析长老今天让我們去承别山,我們一起去吧?”
今天,祝娴浓想起来了,今天是人世间中秋节,中秋节要团团圆圆,她刚准备摇头,就听见柳予安說:“星鹤长老也去,师姐不去华然山就沒人了。”
听到星鹤也去,祝娴浓点了点头,柳予安挽着祝娴浓一起去了承别山,柳予安心情很好她仰着脖子四处张望,祝娴浓随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瑜昼正与为析长老低头說着什么。
“师姐,你听說了嗎,瑜昼师兄前段時間下山历练大放异彩。”
祝娴浓摇了摇头,她沒有关注過仙门裡面的事宜,更别提关注别的男子了。
星鹤对她好之又好,整個华然山的资源都为她所用,她也沒有辜负這些,努力修炼,可她总觉得星鹤对她的好,有些奇怪。
祝娴浓下山历练,遇到了一個叫年绒的人,那個人教她做吃食,但是她自己想试一下桃花饼,她整日在小厨房捯饬,终于做出来。
可是那個桃花饼,味道真的很一般。
想了想,她還是气馁的放弃了,大概她是真的不会做這些吧,挠了挠头转身离开,夜裡她翻来覆去還是不甘心,一想到小厨房還有,她便起身去。
“嗯?我怎么记得就在這裡呢?”她皱着眉头找了一会儿,可還是沒有找到,她不明白,明明就是放在這裡了。
次日一早她便去问了满星,满星摇摇头:“沒有看到啊。”
满星是华然山除了他们师徒二人以外的另一個活物,是一株满天星所成。
祝娴浓坐在星鹤身边,她低头看到星鹤正在看御和仙门過往记录,无意间看到上面有個名字。
望念。
祝娴浓微皱眉头,星鹤看书的速度很快,可偏偏在這页停留许久,惹得她也多看了一眼,星鹤放下书,祝娴浓听见他說:“浓浓,你心裡有杂念。”
祝娴浓心裡咯噔一下,她错愕的看向星鹤,自己那点心思藏的這么好,怎么会被发现。
“师尊?”她强装平静,与星鹤对视,她将眼裡情爱与惊慌掩饰的很好,仿佛只是一個弟子而已。
“听說你在人间遇见了一位女子。”
祝娴浓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她轻笑:“师尊說的是年绒?”
“那女子并不一般。”
座谈会时,祝娴浓乖巧的跟在星鹤,后来她把年绒的孩子带回来了,說心裡话她对這個少年沒什么感情,但是年绒不一样,年绒的嘱咐她记在心裡。
星鹤对這個男孩沒有過多干涉,她知道在她這個时候,也可以收一個小小徒弟,但是她想让小召去真正的师父,可以教他更多的师父那裡,而不是待在自己身边只做一個二代弟子。
好在梅召杀沒有太大反骨,她对浮意感官本身不差,可因为小召,她不太喜歡這個马马虎虎的女子。
只要在师尊身边就好了,她沒有别的心愿,仅仅這一個,甚至不求過多,华然山只有她一個弟子,她也满足。
她本以为日子就這样過下去,可她知道了梅召杀体内有魔气,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件事,独自在深夜裡把梅召杀体内魔气转化到自己身上。
然后下山历练,那一次她体会到刻骨铭心,明明自己那么帮助,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她红着眼感受着苦楚,回到华然山,她想和师尊說一說,這山下的人从来沒有御和仙门的人好相处,都有心机,当然年绒除外,可她看到师尊身边的女子,浑身的冰冷,让她第一次对星鹤的漠视。
该怎么形容呢,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师尊身边的女子可以让师尊弯腰,师尊眼裡也有数不尽的柔情,那都是她从来沒有见過的。
她想只要大比依旧大放异彩,师尊還是只会看向自己,那個女子已经不在华然山了,但她沒注意,沒日沒夜的修炼,终于在大比时突破。
她原本不想去找浮意的,但是一想到小召可能喜歡這個女孩子,她還是心软的找到,找到时浮意重伤昏迷,她刚准备施救,遇到了梅召杀,她至今還记得梅召杀那句话:“我本以为善良如阿姐,永远不会做出這种事情。”
原是不信任啊,祝娴浓苦笑,却沒有想到师尊也如此认为,甚至让她去雪岭山。
“所谓天赋异禀,不過是笨鸟先飞。”祝娴浓红着眼睛看着星鹤,想从他眼睛裡看出些许不忍,可是沒有。
外人都說御和仙门星鹤长老嫡系弟子天赋异禀,可她真的沒有那么多的慧根,不像梅召杀一样,但是她還想努力修炼,此时此刻她眼裡含着泪。
柳予安怒气横生道:“不可能!师姐不可能這样做,你们不要人多势众就去說,你们谁都不在现场,凭什么這么污蔑她。”
可她一人說不過百人,只能苦苦哀求星鹤:“星鹤长老,那個雪岭山终年寒冷,踏足之人不過几日便会陨落。”
她能感觉到体内魔气流转,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好控制,可她想多了,自小就有执念的她,是魔气最好的载体。
眉心倒月形状的印记想跳出来一般,被她强行压制,她绝对不允许在师尊面前暴露。
雪岭山很冷,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流失,可她无声笑了,看着双手微微颤抖着,她跌坐在雪中,大风刮的刺骨,她紧闭着双眼,寒冷的风一直吹着她,她慢慢伸手抚摸着若隐若现的倒月,她从不后悔。
每做一個决定她都不后悔,因为那是她当时所认为最好的决定。
现在她也不悔,可作为一個魔,那些七情六欲都会被无限放大,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把握好這裡面的界限,可好像并不行。
她有一個执念,在她一切正常的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如今有了魔气后,在心裡一直放大,现在她满心满意都是那個执念。
她想克制,可是這根本克制不住。
终于,她落了泪,炙热的泪水落在雪地上,融化了雪,可寒冷的风雪還在吹着。
出了雪岭山她沒有選擇回御和仙门,而是先去了年绒家裡,那裡已经破破烂烂的,她坐在屋中,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门,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当柳予安死在她面前时,她全身僵硬冰冷,怀裡的小姑娘一点点断了气息,她红着眼眶。
“可惜…再也沒法叫…叫你娴浓师姐了……”
祝娴浓眉心倒月痕迹越来越明显,她并非圣人,即使努力克制還是压制不住了,她看向梅召杀,只那一眼无尽的落寞与绝望,此后她便要与世间为敌,若是控制不住魔气,她便会被无尽恶念吞噬了。
她想救柳予安,但是以她现在带着魔气的能力,完全不行,這世间无人能救柳予安。
泪水落了下来,這世间对她好的,其中就有柳予安,她想好好护着柳予安,可她护不住了,身子轻颤着。
她扔给浮意一块石头,那石头闪闪发光,她道:“给星鹤。”
那裡面承载的,是她的情。
她把柳予安带到一個隐蔽的地方,将她放入冰棺之中,注入魔力,她要保存柳予安的尸身,若是有一日可以恢复,就好了。
做好一切,她独自站在月河边,她想跟星鹤說清楚這些事,她想再看看师尊,若是师尊有办法,那她也许還能回仙门,還能做师尊的徒弟,可她等到的是星鹤和御和仙门众人,她笑着落了泪,那一刻,哀莫大于心死。
眉心倒月印记越来越明显,直到刻印在上面一般,众人全都剑指自己,她看向了星鹤,星鹤沒有动静,她想问一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說不出口,那一夜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恶的念头被激发出来,由魔掌控了她的身体,是她亲手杀了雪雾言,她对這個师姐本就沒什么感情。
如今不過是除去一個不相关的人,可這個师姐眼裡却复杂的很,她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她神色冷淡的看着雪雾言倒在地上,她看到一缕白烟飘了出去,她沒有去理会,手中忧瑟剑上鲜血在滴落。
玉阳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打過来,所有人都打過来,对他们而言,自己已经不是御和仙门的弟子而是一個魔,不被世人容忍,连妖都不及的魔。
她看着身后的悬崖,狠心跳下去,她感觉到全身经脉尽毁,灵力溃散,生命力也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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