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女子一身橙衣看见她一身血迹吓得叫了起来,祝娴浓眸色一沉按住年绒的嘴,声音虚弱道:“别叫。”
见年绒点点头,她才眼前一黑晕了過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一处不大却很温馨的屋子,她看了看四周,看到那個橙衣女子。
女子见她转醒松了一口气:“我還以为你醒不過来了,你命真好,心口受伤都能好。”
祝娴浓抿嘴,因为她修炼仙道,這种伤還是可以自愈的,所以师尊都沒出面,但是看女子很好的心情,她终究沒說。
“谢谢姑娘。”她声音有些沙哑,女子歪了歪脑袋道:“我叫年绒。”
“祝…祝娴浓。”她有過一分疑虑,按理来說来到凡人之中,她应该隐姓埋名,她们這种人能活很久,若是一不小心留下印记,下次再历练便多有不便。
她们不必被人记住的,可是在面对年绒时,她還是說了真名。
“很好听的名字啊。”年绒坐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你可有不适?”
祝娴浓摇了摇头:“并无不适。”
年绒今年十七岁,自己算了算都可以当年绒的太奶奶了,但是因为长得小,年绒总是要自己叫她姐姐。
怎么可能会叫,年绒沒有亲人,自己一個人住在镇裡,凭借一身医术立足着。
“阿浓啊,你…”年绒有几次想问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但是最后還是沒有說出来。
這次下山,祝娴浓主要是为了历练,师尊沒說历练什么,历练人情世故应该也算吧,况且年绒說镇上应该是有一只妖,但是出现频率太少,基本都是隔了很久出来一次,一次杀一人。
所以流连于此的修士都无功而返。
祝娴浓猜测這只妖应该十有八九是在镇外围,需要吸□□气的,但是修为不高。
“阿浓,尝尝我新学的玉桂酥。”年绒小跑過来,祝娴浓看着面前卖相不太好的玉桂酥陷入沉思:“阿绒,這個真的可以吃嗎?”
“自然自然,這個肯定能吃。”
她有些踌躇的拿起一块,在年绒满含期待的眼裡吃了下去,還…挺好吃的。
后来她在想,想着想着就问出来:“你說這东西做成桃花酥能好吃嗎?”
“桃花酥?阿浓不会有心仪的男子了吧?”年绒一脸八卦的凑過来,祝娴浓撇了撇嘴:“才沒有。”
“要是我沒看到你通红的耳尖,我定然啊,就信了。”
“那也是沒有,我怎么会有喜歡的人?”祝娴浓不信自己会有喜歡的人,她摸了摸鼻子:“桃花酥应该也会好吃吧。”
那时候年绒距离十八岁生辰還有一個月,距离祝娴浓回御和仙门還有一個月零一天。
所以好友不必相识多少年,她与年绒不過相识短短数日,便已然像多年好友一般。
“阿浓,你有沒有幻想過,以后成家的样子啊?”
祝娴浓和年绒坐在屋顶,她眉尾微挑不动声色看向年绒,心裡带了些许波澜,可還是开口道:“我可能不会有那個时候。”
她永远不会成亲,如果无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成亲成家的意义,根本不复存在。
“怎么会,阿浓這么优秀,必然不会孤独终老。”
祝娴浓轻笑:“我不会孤独终老,我会有人陪伴的,只不過我們的心永远不能契合。”
“别碰我!”年绒呵斥着,可是那些人欺她无人撑腰,屋中突然出现一把剑刺過来,就在那些人面前,刺在地上。
祝娴浓走出来,她冷着脸走到年绒身边,周身威压压得那些人喘不上气,她這才松了松:“年绒,有我。”
“你也太帅了阿浓,你要是一個男子,我定然以身相许。”年绒星星眼望着祝娴浓,祝娴浓忍不住心裡嘀咕又說出了声:“你不会以后這样被拐走吧?”
“那怎么可能!得看那個男子是否帅气!”
斩杀那只妖那天,祝娴浓猜错了,這只妖修为居然和她這個金丹快元婴期的人差不多。
“阿浓,還是算了吧。”年绒担忧的想走過来,祝娴浓侧头道“待在结界裡。”
手裡忧瑟剑蠢蠢欲动,她反手刺過去,那猫妖喵的一声躲過去。
祝娴浓站直身子,红色外衣随风而动,她紧握着忧瑟剑,忧瑟剑泛着红光,她剑指猫妖,只见她翻身于空中,红光随她而动,再次打向猫妖。
猫妖也直面招式,直接尾巴聚起黑光抵挡。
祝娴浓见此微皱眉头,由内而外聚起灵气,忧瑟剑一分为二,令猫妖摸不着头脑,她毫不犹疑将其斩杀。
“猫有九條命,這是你最后一條,好好留着吧,死一次重生一次,希望你莫要作恶了。”祝娴浓冷眼看着眼前的猫儿,她方才才杀了它一條命,這只妖虽然吸食多人精气,虽是为了生存,终究還是杀了无辜的人。
但终究念及杀戮不重,她還是留了猫妖最后一條命。
“此后,镇裡平平安安,不会有人再叨扰你。”祝娴浓定定的看着她,身后是她這几日收拾的几個地痞流氓,收拾的妥妥帖帖,她沒有给人過過生辰,在御和仙门裡也沒有。
那裡面对生辰這种东西很模糊,所以她不知道送给年绒什么,既然如此不如送给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为好。
那次分别,年绒哭的跟個孩子一样,她一直孤独一人,好不容易有了祝娴浓,祝娴浓却也要离开。
“阿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你要是有時間,记得回来看我。”
沒有想到,此次一别,下次见面之时,便是十四年后,年绒刚刚诞下一子。
“阿绒,他的父亲是谁。”祝娴浓看着年绒怀裡的孩子,沉默不语。
“我也不知他是谁。”
年绒对那個男人闭口不提,那一晚不论祝娴浓怎么說,她都不說,后来祝娴浓放弃询问了。
“十四年過去,你居然一点沒变。”年绒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她的脸:“我原来以为我這么大岁数得了一個孩子,已经很神奇,想不到却是還有你到现在情窦不开的。”
祝娴浓脸色一变:“我哪裡是沒开。”她抱着年绒的孩子。
這次她匆匆下山为的是寻找叛逃的弟子,不能多留,只待了一晚,她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年绒:“算我给他的。”
最后一次见面,居然只有几天。
“你小子,這可是你娘我的好友,你应该叫一声祝姨。”說這话时年绒還带着笑,梅召杀瑟瑟的看了一眼祝娴浓小声道:“祝姐姐這么年轻,我叫不出口。”
那时候自己一笑“小召不想就不叫。”
她本想這次多留一段日子,可是年绒身体似乎并不支持,她不明白为什么年绒的身体会如此虚空。
“阿浓,我知道你心裡有事,也知道你心中所想。”
那一年,年绒已经四十七,她鬓角泛白,而祝娴浓一如初见一般,一身红色外衣,温柔坚定的看着她。
“世间情爱,总是困扰着人,我想修炼至巅峰,可是那裡却是孤单一人。”
“就如同帝王嗎?”年绒开口:“高位孤冷,阿浓,希望你好的人,不会一味要求你出人头地或是怎么样,像我只希望你一辈子幸福。”
“阿绒,那個人你要替他保守一辈子秘密嗎?”
年绒点头:“即使死,我也会带入黄土,我不知他叫什么,可我知道他是谁了。”
她再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在祝娴浓起身时,她拉住祝娴浓,神色哀戚:“召儿命苦,我看的出他喜歡你。”
“你還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捂住你的嘴,让你不许叫嗎。”祝娴浓轻笑着,年绒却是眼中含泪:“阿浓,找個人陪你吧,這长生的寂寞,我希望你不要体会到,有人知你冷热,亦不要選擇命短的人交心,别再遇到下一個我了,我不想你再体会這种生离死别的滋味。”
祝娴浓回握着她的手,轻声开口道:“我也想,可我不能。”
弥留之际,年绒握着她的手颤抖着:“阿浓,我从未求過你什么,這次…求求你把召儿带回去好不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但是…帮我照顾他好不好…你就权当我自私…权当我让你报答当年救命之恩…”
祝娴浓紧紧握着她的手:“阿绒…为什么你的身体会這样…”她埋头哭着,年绒拍了拍她的脑袋:“召儿命苦…外面人欺负他…我沒办法替他讨回公道…只想平安…他受了太多委屈…可他很懂事…很懂事…”
末了,年绒說:“我不后悔遇到他…时至今日我亦不知他到底是谁…我更庆幸遇见了你…阿浓照顾好自己…有件事…我知当年不是我救得你…阿浓那么厉害哪裡需要我…”
回過神,她抬起头看着今晚的月亮。
“阿绒,小召确实很懂事,我也不想他過多接触情爱,你会怪我嗎。”
就让他做一個强者就好,像师尊一样,像师尊一样…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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