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口一個蛆 作者:袁缘 越夕這几天過的简直就好比神仙般的日子,不用每天早起上班,不用周末加班,早上更是可以让妈妈伺候着穿衣、洗脸、吃早点,然后再被爸爸或是妈妈抱着送进幼儿园的小床上接着睡,直到她自己醒過来,這日子過的真是给什么都不换啊。 越夕盖着一床印着小碎花的薄被,在幼儿园的小床上醒過来,对着贴满了星星、月亮、小动物、花草的天花板发起呆。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占地面积有200平方米,挨挨挤挤地放着上百张小床,大部分的床上都睡着孩子,听到动静,越夕看了看周围的小孩子,有的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犯迷糊,有的還在小床上踢着被子玩,有的则還在梦中,但是基本上每天早上9:00保育阿姨就会来叫他们下楼做体操了,所以越夕也就差不多在這個点醒過来。 “咯吱!”木门被推开,阳光从门外洒进了這间充满童趣的卧室。 “小朋友,快起床了,太阳公公要和大家一起做早操哦,做完了早操就给大家发点心吃,今天的点心是面包和牛奶。”保育阿姨在說前面的时候,孩子们基本都醒了,但大多沒什么动静,只有两三個坐了起来,但說到点心的时候,那一個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从被子裡跳起来,套上衣服,有的则是半天都穿不好在那着急,有的则是衣服都沒穿好就想往外跑,有的则是怯怯地喊着:“老师,我不会穿衣服。”其他孩子见了,卧室裡刹时想起了一片:“老师……” 保育阿姨们都很有经验,手脚麻利的给這個穿衣,给那個梳头,帮這個叠被子……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孩子们整整齐齐的在一楼的花园裡排好了队,大班的一排,中班的一排,小班的一排。 越夕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站在小班的队伍裡,虽然她也很不屑站在大班的队伍裡,但是站那也比站在這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队伍裡强。一大群小屁孩跟着前面的老师,跟随着音乐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动作,反正就是好玩,越夕为了让自己的身体能健康一点,不要动不动就生病,還是很卖力的动了起来,直到身上开始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音乐停了。然后老师又带着孩子慢慢的走回各班教室。 這是要发点心了,也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幼儿园每天上午10点左右会给孩子们发点心,每天的点心都不一样,有时是蛋糕,有时会是包子馒头,有时也会是其他零食,然后再配上豆浆、牛奶或是果汁,搭配得既营养又合孩子们的心意。 三個班的孩子吃的是一样的,就是分量不一样,面包和牛奶都是按着大、中、小来分的。 越夕拿着自己的那份,坐到了花台边的瓷砖上,边抬头看周围追逐打闹的小朋友们,边慢慢的吃着。恩,味道還可以,就是不够香,太甜太腻了,吃過后世花样百出的面包,越夕觉得手上拿的面包真是不怎么样!面包屑很粗糙不說,吃着還有股酸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像后世的面包心裡還会夹些肉末啊、果肉啊、奶油之类的。 刚想到這,她突然看到面包心裡有一條白色的虫在蠕动,那虫离她是那么近,仿佛就被她捧在手心裡一样。 吓得她尖叫一声,把面包丢得远远的。 令老师听到了她的尖叫声,忙跑過来搂着她:“越夕怎么了?怎么了?”看着越夕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她忙看了看周围,沒发现什么,于是又问了越夕。 越夕盯着面包,仿佛要把面包看出個洞来,但是那面包上除沾了些灰尘,什么都沒有,她又抬起手来看了看,手上也什么都沒有。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刚才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這是怎么回事? “虫、虫……”越夕边用另一只手指着面包,边想到刚才自己居然還咬了两口,就觉得胃裡一阵一阵的胃酸在冒,想到自己如果像其他孩子一样狼吞虎咽的吃面包,那白色的虫子和面包屑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還不就吃进肚子裡了…… 想到這,她一扭头就开始干呕起来。這下可吓到令老师了,以为越夕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忙抱着越夕去卫生院。 卫生院裡,越夕的胃已经平静下来了,卫生院的老医师张医生和令老师都围在床边。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吐了起来,今天幼儿园的点心不干净嗎?”张医生边给越夕检查身体边问。 “沒啊,其他小朋友吃了都沒事啊,也不知道越夕怎么了就吐了起来,是不是她早上吃的早点不干净。”接着又去问看着已经好很多的越夕“越夕還记得早餐吃的什么嗎?” 越夕点了点道:“早上吃的是米粉。” “米粉?是路十字路口那家的嗎?”得到越夕的肯定回答后,又說:“我早上也吃了那家的米粉啊,沒事啊!而且我也看到有几個小朋友也在那吃的米粉。”应该不是米粉的原因。 越夕忙道:“老师,是面包裡有虫虫。”边說边做出一副我好委屈可怜的样子。 “乖哦,不怕不怕,虫虫已经沒有了。”然后又转身对张医生說:“可能是小孩子看错了,以为自己吃了虫子,所以在犯恶心呢!”张医生也深以为然,不過還是說:“這孩子体质有点差啊,经常生病,你让她家家长多注意一点孩子。”也沒给孩子打针吃药什么的。 “知道了,谢谢你啊,张医生。”令老师抱起萎靡不振的越夕回了幼儿园。 “小令啊,你不知道,這面包真有問題,小越夕刚丢的那個面包被刘洋拣起来了,小孩子嘴谗,就想拣起来吃,還好小赵机灵,把面包抢過来要丢掉了,那刘洋就哭,小赵沒办法,只想着面包丢了可惜,孩子要吃就把表面沾了灰的地方去了,结果把面包一撕开,好大一條蛆啊!恶心死人!怪不得小越夕犯恶心,肯定是在吃的时候,看见那蛆了。”大班的吴老师一看到令老师抱着越夕回来,忙凑上前去說道。 “哎哟,真的啊,那可不得了,其他孩子的面包裡发现沒?”這下令老师也顾不得其他了:“你說這厂务后勤的买的這什么面包啊,居然還生蛆了,如果让孩子家长知道,不定怎么闹呢,最要紧的是孩子别吃了出什么事!” “嗨!你担什么心,现在這面包早进孩子肚子裡了,谁知道哪個面包裡有啊,就算有也让他们吃进去了,再說了,這面包养的蛆也沒毒啊!”虽然吴老师這样說,但是幼儿园各班的老师在下午的时候還是密切地关注了孩子们,往常她们都会抽空在一起聊天的,今天可是在孩子中间不停穿梭着,直到下午下班,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除了有几個拉尿在裤子裡的,衣服脏得不像话的,還有就是被其他大点的小朋友欺负哭的,也沒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几個老师放心了。但是场裡的后勤采买却被狠狠地罚了两個月的工资。這些都是后话。 而越夕则是被吴老师左一個蛆右一個蛆的给恶心到了,平复下来的胃好象又开始翻滚了。忙从令老师怀裡跳到地上,噌噌噌几下就跑到楼上去了。 越夕站在二楼的围栏边,看着楼下快乐地跑来跑去的小屁孩,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刚才的面包事件,看着這群无忧无虑的小屁孩,不禁撇了撇嘴,满脸不屑,殊不知她自己也是一副很臭屁的孩子样。她在想如果能让妈妈不要送她来幼儿园就好了,接着她双眼放光的望着离幼儿园仅有200米远的子弟小学,如果能直接就把她送去上小学该有多好啊,可一想到她现在的年纪就泄气了。就算妈妈同意,估计小学的校长也不会同意的。 她背過身子,靠着围栏,低头边把玩着手指头边想,她该为家裡做些什么呢?她记得越妈妈說過。越爸爸就是从今年开始认识一些朋友学会了赌的,但是越爸爸的事业也是从這时候开始的。 越爸爸跟老家借了些钱,然后到离本县不远的K县去开发煤矿,K县的煤矿在以后都是有名的,很大一部分人都因为這煤矿发了财,本来越夕家在初期也是发了点财的,但是经不住越爸爸赌啊,沒两年就把家裡能输的都输光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越爸爸既能把事业发展起来又不染上赌呢?现在看越爸爸還是很和蔼可亲的,不像前世的爸爸,把家裡的东西全输光了,沒吃的就抢她的吃,沒钱买烟了就让越夕到街上去拣别人丢掉的废烟头,拿回家之后,用纸将還沒用完的那截烟草收集起来,做自制的烟吸。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抽腰上的皮带打越夕,甚至還打越妈妈。想到這越夕眼中闪過一丝恨意,甚至有种念头,现在就鼓动妈妈和爸爸离婚。 考虑到妈妈和爸爸现在的感情,再想到這個时候的人对离婚的人,尤其是离過婚的女人很是看轻,想到前世越妈妈一個人带着她,为了供她读书,找亲戚借钱,不借就算了,還要說些风凉话,甚至最恶毒的一次說:如果把钱借给越夕母女,就算越妈妈出去买屁股都還不起。這是越夕心中永远的痛,她发誓這一世一定要让妈妈過上幸福富裕的生活,并且恨恨地报复那些前世看不起她们的人。 所以首要解决的就是爸爸,当越妈妈和越爸爸下班来接越夕的时候,越夕特粘越爸爸,越爸爸很开心,尤其是越妈妈一副“我很吃醋”的表情时,他更是开心的亲了亲越夕的小脸蛋。這要让越爸爸习惯她,以后去哪都最好带着她,撒泼也好耍赖也好,她都要让越爸爸不能染上赌。 說到越爸爸,见過越爸爸的人都觉得越爸爸很帅,因为越爸爸很像混血儿,因为他的鼻子和眼睛都跟西方人很像,就是個子不怎么高,才1米7多点。厂裡的那些女人看到越爸爸都会脸红,越夕看着现在還很年轻的爸爸,沒有酒味,沒有阴沉的眼神,只有淡淡的烟草和满脸温柔的笑容。越夕暗道,怪不得号称厂区一支花的妈妈会看上爸爸,也许改造爸爸并不是那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