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日2
徐思年坐在餐桌上,双手撑着脸等待寿星過来点蜡烛。
他弯下腰,火星子慢慢靠近蛋糕上的蜡烛,倏的一瞬间,房间裡有了唯一的光源。
徐思年的眼镜被蜡烛上的火光点亮,笑盈盈道:“快点坐下许愿吧!”
陆止拉来凳子坐下,乖乖地低头让徐思年给他戴上生日帽:“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嗎?”
徐思年恍然大悟:“对哦!”
她的歌声充盈在陆止耳边,声音温柔清透,简单的生日歌也能被她唱的很甜。
徐思年眼眸清澈,火光不断在她眼中跳跃,兴奋因子在她笑容裡剧烈燃烧。
陆止想,真是個笨蛋。
還好,這個笨蛋属于我。
一曲完毕,徐思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尽是期待:“快许愿吧。”
蜡烛在火下燃烧,一截一截被溶化顺着柱璧滑落,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陆止心脏被爱意填充,鼓囊囊一团,徐思年随便一碰就会炸开,将她整個人包裹。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陆止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沒吃過苦,沒碰過难,因此這么多年来沒有過强烈的心愿。
可在這一刻,他却清晰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需要什么。在這一刻,他希望能够通過祈祷的方式,完完全全将她留住,留在身边。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個笨蛋盯着蛋糕看個不停,口水都要流出来。
她手中的银刀折射出一道光线,直直地照映在她微翘的眼尾,如同他一般,义无反顾闯进她的世界不容一丝拒绝。
徐思年将刀递给他:“你许了什么愿?”
陆止拔掉了蜡烛,从徐思年手中接過刀,神神秘秘道:“愿望說出来就不灵了。”
他眼眸深邃,眼底的情愫席卷而来,徐思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只好转移话题:“快切蛋糕吧。”
银刀還未沾上奶油,一道手机铃声便突兀响起,打破两人间秘不可宣的氛围。
陆止皱了皱眉,将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了個身,屏幕亮起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瞥了徐思年一眼,退出座位站到一旁接电话。
“什么事……我沒空……”
“……我现在過来。”
陆止动作急匆匆,捞起床上的外套就胡乱一穿往外走,徐思年跟着他的动作起身,一脸着急。
“怎么了嗎?你要去哪裡呀?”
陆止摘下生日帽随意一丢:“我去一趟医院,你在家等我,很快回来。”
“那你——”
徐思年话還沒說完,门已经被他从外用力合上。“嘭”的一声巨响,震得她眼睫轻颤、头脑晕眩。
房子裡昏暗一片,陆止离开后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就连香甜的蛋糕静静地端在桌上沒人动。
窗帘遥控器不知被扔哪去了,徐思年只好尝试着去拉开帘子,可窗帘高高挂在顶上又重又厚的两片,最终也只能放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又杳无音信起来。
房子裡寒气渐起,徐思年呆坐在凳子上,许多的疑问和话语都沒来得及表达给他。
生日帽被丢在地上折了一角,她蹲下身捡起来重新调整好放在了蛋糕旁边。
她离开房子前帮他把东西都收拾整齐,屋外已经灯火通明。房门“咔嗒”一声合上,徐思年感觉到心裡一块沉重的东西摇摇欲坠,连同那束香槟色的玫瑰一起随之枯萎。
外头孩童胡闹,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徐思年行走在人群中,身后是接踵而至赶绿灯的行人,所有人神色各异。她行走在其中,忍受胃裡的翻涌与疼痛,只感到异常的孤独。
陆止接近凌晨才到家,房裡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清。
即使知道她已经不在,却仍然喊了句:“徐思年?”
屋裡空荡荡,无尽的幽暗和冷清回应他的呼喊。
他打开灯,空旷的房间霎時間全被照亮,餐桌上摆放的饭菜、蛋糕和生日帽還附着一些人气。
他走過去才发现蛋糕的一边放着一個盒子,跟一台音响。音响是上次在徐思年见到的同款,蛋糕形状倒是很衬今天的氛围,他也沒想到上次随口提了一句“這音响造型好奇特。”就被徐思年用心记住,送到了家裡。
丝绒盒相比之下小巧许多,盒子右下角刻了一個字母“l”,系着一個简单的蝴蝶结。
陆止放轻力道打开,裡面躺着一條围成圈的银手链。
手链温度冰冷,戴在手腕上一股寒意袭来,凉了陆止一寸皮肤。
桌上的蛋糕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生日帽被捡起拾在餐桌上,饭菜已经被冻得结油。所有的东西她都沒碰,就连她喜滋滋抱来的玫瑰此刻也静悄悄地凋谢,不复清晨的鲜艳。
发過去的信息她沒回,拨過去的电话她沒接。
陆止心被揪成一团,顿感无措和歉疚。
天边泛起鱼肚白,小区楼下的大爷大妈穿着作训服挥舞着银剑,晨时的早餐车在小区内一圈又一圈的转悠。徐思年醒来时餐车已经摆开,一群上学的小孩围着转。
她收拾好后立即下了楼,那群学生已经一窝蜂涌出小区,餐车旁边只零散站着两三個人。
付钱时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她一面咬着鸡蛋灌饼,一面滑手机。
陆止传来的信息很简单,睡沒睡,回沒回家,吃沒吃。
每條信息都隔了将近一個小时,估计也是忙裡偷闲发出来的。电话是夜裡打的,最后一通是深夜十一点,昨晚那個时候徐思年已经香喷喷入睡。
早上七点,街道才将将苏醒,徐思年料定陆止這個点沒起床,索性也沒回信息,握着個饼走在深冬的街道上。
徐思年到达附小校门口时,王大爷正在收听广播。
“南城预计在未来两個星期内發佈降雪预警。”
“徐老师,今天来得好早啊。”王大爷伸头往外看。
徐思年咽下一口饼:“今天有我的早读。大爷,吃了嗎?”
王大爷又将脑袋收回去,窸窸窣窣两下掏出個鸡蛋来:“徐老师,来,這我家那個早上煮的鸡蛋,吃一個吧。”
大爷眼睛笑得眯起来,握着鸡蛋的手還往外伸了伸,徐思年也不好意思不再收,走了两步将鸡蛋接了過来。
“谢谢啊大爷。”那枚鸡蛋還热着,徐思年捂了两下就藏进了口袋。
王大爷笑得更开心了,又缩回保安亭去听广播了。
那姑娘刚想拔脚往裡走,身后忽然有人喊住她。
“徐思年!”
那人来势汹汹,语气裡隐隐藏着些委屈。
徐思年闻声转過头,陆止穿着一件长款黑棉袄,气喘吁吁地朝她走来,嘴巴裡呼出的白气袅袅升起。
徐思年握着饼快步上前,男人三下两除二就抓着她胳膊往一边道上走,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她,却又不敢下重力道。
两人走到一旁沒什么人的地方陆止才停下,他身上寒气沉沉,徐思年有些发怵。
“你這么早来這做什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陆止率先委屈起来:“你沒接我电话!我去你家你也不在。”
徐思年奇怪了:“你這么早找我做什么呀?”
陆止怀疑她脑回路不正常:“你說呢!”
她终于反应過来,而后也委屈起来:“我又不是故意沒接电话的,你干嘛凶我!”
“我…我沒凶你。”陆止嚣张的气焰果然灭了下来,“那你不是沒接电话嗎,我担心……”
男人眼下乌青,整個人显得有些憔悴。
徐思年不忍看他一副乖乖挨训、委委屈屈的模样,将鸡蛋饼送到他嘴边:“吃早餐了嗎?”
陆止环住她,低头咬了口冒着热气的蛋饼,含糊道:“沒吃。”
闻言徐思年把蛋饼递给他,又将口袋裡的鸡蛋掏出来,“你把手握成拳头。”
陆止一脸疑惑也只能乖乖照做。
徐思年握着鸡蛋看了两眼他的拳头,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空荡荡,沒有那條手链。
徐思年犹豫再三,将他的手放进了自己還热乎的口袋裡。
這姑娘“咔咔”两声把鸡蛋往自己指骨上碰,蛋壳裂痕碎开,她低头认真剥着鸡蛋。
這操作给陆止看呆,捞起她的手一看,结结实实。
偏偏她還沒意识,鸡蛋被剥得干干净净递到他嘴边,嘴裡還念念有词:“這個鸡蛋還是校门口的保安大爷给我的,還热乎着呢。”還继续哄他,“咬一口,快咬一口。”
陆止真是被她磨得脾气都沒了,低头一口咬了半個鸡蛋,剩下半個大方让给徐思年。
“昨天是我错,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告诉我。”他一脸真诚认错的模样,语气都放低了几分。
徐思年把最后一口蛋饼喂到他嘴裡,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昨天是什么事情?那么着急。”
陆止眸色暗了暗:“朋友病情时好时坏,家裡人都不在身边,所以托我帮忙多照顾照顾。”
徐思年心下了然,并无多言。
临走时,陆止扯住了她的袖子,“中午下班来接你吃饭?”
处理完李随的事情后徐思年肩上担子轻了不少,许多空闲時間都能抽出来,现下陆止约她吃饭也沒有拒绝的道理。
徐思年偏头再次看了两眼他空荡荡的手腕,心裡不免酸涩,皱着眉有些艰难地开口答应了他。
那天中午吃饭时徐思年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句:“你那個朋友是谁啊?”
陆止一口饭囫囵吞下,闻言愣了愣。
而后,徐思年看见他喉结滚动。
他神色自若,垂眸仔细给她剔着鱼骨:“付卓凝。”
餐厅有人推门而入,冷空气随之袭来,冻得徐思年汗毛竖立、牙关轻颤。
她不间断地安慰自己,沒关系,于陆止而言只有個朋友。
男人看出她的不对劲,放下筷子安慰:“徐思年,我跟她沒关系,只是应承了她父母的委托而已。”
陆止双眸紧锁住她,徐思年被他深邃的眼睛中的坚定而安抚,缓缓静下心。
那天之后,双方都默契地沒有再提過這件事,也沒有再提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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