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求情
自从女儿被送进宫受到百般恩宠之后,原江南巡抚林之原,因为才能显著渐渐受到凝宇的器重。两年多来,多次升迁,如今不過而立之年的他已经官居从一品,进入皇室内阁。他上前启奏道:“陛下,南方番邦多次与我朝交战,如今他们的大王子司徒远颐已经兵败被我朝擒住。番邦现在上书求和,无條件换回大王子,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皓月凝宇略略地沉吟了一下,恐怕這也是今晨朝会之上最有价值的一個话题了吧。他的心中早有决断,但是并沒有說出口,他想听听這班大臣有什么意见,于是问道:“那依众卿看来,朕该如何处置呢?”
兵部侍郎赵宝真出班启奏:“依微臣愚见,万万不可答应番邦的請求,南方番邦觊觎我皓月国的国土久矣,多次侵犯我国。连年来与其交战,各有胜负,如今我們好容易擒出他们的大王子,又怎么能這样轻易的放他回去呢?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武官们大都支持這种观点,纷纷点头。
但是文臣们却不這样认为,他们要的是以文治天下,于是身为首辅的宰相王柬礼大声道:“侍郎此言差矣!多年交战,使得我边境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和番邦重修两国之好,這样对两国百姓来說岂不是比日日胆战心惊来的好?”
凝宇心中也正有此意,可還沒等他說话,赵宝真便再次据理力争:“宰相說的确是实情,但是蛮夷之邦可有信誉二字,如果我們答应放大王子回去,万一他们再次毫无顾及的侵犯我国又将怎样?毕竟有大王子在我們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许多大臣也都点头称是。
“這……”王柬礼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得转向上座,“請陛下圣裁!”
一遇到大事就這样争吵不休,结果却沒有一点独到的见解,凝宇冷冷得看了众臣一眼。
体会到从自己身上划過的锐利目光,大臣们全都噤若寒蝉。
凝宇道:“两位爱卿都言之有理,朕决定:派林之原代表我朝前去议和,不提任何條件,无偿释放所有番邦俘虏,只留下司徒远颐一人,告诉他们国王,我朝将奉司徒为上宾,赐宅宇一座,与我朝一品大员同起同坐,如果他们有诚意与我朝修好,永不再战,朕会考虑亲送王子回国。如若不然,就不要考虑他们的王子了,起兵再战就是,朕将御驾亲征!”
赵宝真听完皇上的决策,连忙下拜:“陛下英明!陛下的睿智真是前无古人!這样一来,战则有人质牵制番邦,不战又可使边境百姓安居乐业,使得我国永远占据主动。可谓一举两得!”
众臣也都同样齐声拜下:“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之后,林公公上来传话:东王皓月弘宇前来问安。
凝宇不屑:“叫他进来!”众兄弟中,他最看不起大哥皓月弘宇,生性胆小怕事,即便父皇不将他废黜,即使登基之后恐怕也做不了几天皇帝。
“参见皇上!”虽然贵为皇帝的哥哥,但是在宫廷礼节中,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所有臣子不论等级都一律要按礼节行事。所以走进大殿后,皓月弘宇倒头便拜。
“兄长請坐,你我兄弟,不用如此见外。”
“多谢陛下!”
待他坐定,林公公奉上茶来,弘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皇上,欲言又止。
聪明如他的皓月凝宇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当下吩咐林公公道:“小林子,我和兄长许久不见,有很多话要說,你先下去,到门外侍侯吧。”
“是!”林公公领旨退下。
“這裡沒有外人了,兄长不妨有话直說。”
听着皇上的话,弘宇的脸微微泛红,他自觉难以启齿,便转了個话题:“今天早上,臣进宫给太后請安,太后吩咐臣来看看皇上,兄弟之间這么久不联系了,难免会生疏,叫外人看了,岂不会笑话我們皇家嗎?于是臣就過来给陛下請安。”
感觉到他的言不由衷,凝宇顾做不知:“哦,原来這样呀。看来母后多虑了,你我亲为兄弟,怎么会为這样的事生分呢,今日兄长难得进宫来一趟,朕就命林公公陪兄长到处走走。”說完起身便要传林公公。
弘宇连忙阻止:“先不着急,先不着急。臣還有些话想跟陛下說說。”
“哦?什么事情?兄长慢慢說来。”下面說的才是正题。
“臣记得……当年和前朝兵部侍郎魏明青梅竹马的女子因为参选秀女被父皇看中,便入宫做了贵妃,于是魏明一直未娶,后来他因为就驾有功,父皇感其诚,便……便把贵妃赐還给了魏明,成就其一对神仙佳侣,在当时传为美谈,不知……不知陛下是否记得此事?”他吞吞吐吐的說完,已是满头大汗。
“那时朕還很小,不過后来听别人說起過,确有此是。不知兄长的意思……”說這些有什么目的?他不禁皱眉。
“臣……臣……臣……”弘宇突然跪下,下定决心地說:“臣从前便和玉妃娘娘感情甚好,后来玉妃进宫做了陛下的嫔妃,臣便死了心,可是近来,臣听說皇上极度厌烦玉妃,又重新燃起了臣的希望,因此臣請陛下效仿先帝,成全了微臣吧!”
倒吸了一口气,作为哥哥,他竟然来抢弟弟的女人,凝宇强压心头的怒火:“那兄长是想做当年的魏明了?”
“正是!”
“但是如果朕沒有记错的话,魏明是一直未娶,可是兄长却早已娶了妻,恐怕這会连孩子也有了吧?”
“回皇上,那是臣当年奉了太后之命!只要皇上现在成全了微臣,微臣一定会奉玉妃娘娘为正室。”弘宇不敢抬头。
“哼!”凝宇再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当年魏明是救了父皇的性命,父皇才会赏赐于他,你对朕有過什么功劳?你自己說說看!”
“這……”弘宇一时语塞,他本以为既然皇上如此讨厌玉妃,只要自己亲自出面,碍于兄弟情面,皇上一定会将玉妃赐還给自己,可是沒有想到,事情发展到這步田地。现在皇帝已经大怒,自己的性命真是岌岌可危,现在他已经把来时秋琏的嘱托忘的一干二净。此刻的他只求自保,恨不得把刚刚說出的话吞回去:“臣斗胆!請陛下恕罪!”
“你起来吧。等什么时候你也救了朕一命,朕也许会考虑将她赐给你做奖赏!”凝宇起身向内室走去,“你走吧,对于今天的荒唐事,希望以后不要在提,念在你是朕的兄长,我們有着多年兄弟情谊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朕就不再计较了,不過,朕不想再出现這样的情况!你心裡应该有数吧。”
听到皇帝沒有责罚自己,弘宇喜出望外:“臣一定守口如瓶!也再不敢觊觎娘娘!臣告退。”
就在他要走出门的那一刻,耳边响起一個低沉的声音:“那你见過她的容貌了嗎?”
“回皇上,臣沒有那個福分。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摘下面纱。”他不敢欺瞒。
“下去吧。”
那样一句“臣从前便和玉妃娘娘感情甚好”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王府沒有规矩嗎?让一個未出阁的女子如此轻易的抛头露面!一层薄薄的面纱在男人面前算是一种阻隔嗎?除了自己和皇兄之外,是不是還有别的男人?一想到這他便怒火中烧,愈来愈深的嫉妒啃噬着他的心。他真想立刻见到她,质问她!但是理智战胜了嫉妒,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批阅奏章,可是奏章裡的內容,他却一個字也看不进去。
中午的时候,王公公前来传话,于是皇帝随他便去见太皇太后。
待到礼毕,凝宇先开口了:“皇祖母叫孩儿前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孩儿說?”
“昨天宴会上的事,我都听說了,皇上对玉妃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赵氏显得很不高兴,“皇上如此对待一個嫔妃,是不是過于苛刻?我从来沒有听說過她有什么過错呀?宫女们說玉妃当场被皇上逼的吐了血!你說她一個不過十七岁的姑娘家懂什么?皇上为什么要把她父亲的過错迁怒于她?”
又是因为她,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让這么多人来为她求情。但是对于一向为自己着想的太皇太后,凝宇一直孝顺有加,此刻他也不好忤逆皇祖母的意思,于是低头认错道:“孩儿知错。”
她又怎么能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呢,他哪裡会那么容易就认错了,于是只能稍稍耐心劝解:“宋家现在也被皇上密切监视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過皇上的眼睛,宋王爷是個两朝功臣,不過是一时糊涂,以我看来皇上這样对待他也就够了,不要再对他的女儿苦苦紧逼,那個丫头我看着也挺可怜。皇上的做法传出去岂不让人觉得你心胸狭窄嗎?”
不管她怎么說,凝宇只是低头不语,赵氏自觉說服不了他,只得让他退下,对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一個无辜的女孩呀!”
听了這句话,凝宇心头一震,但是却沒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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