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七章
太奇怪了,太反常了!
攝政王怎麼看都不是個純臣啊!沒道理對皇帝這道政令無動於衷,這等於是給堂堂皇叔戴綠帽子。英大人這種臣子都忍無可忍參奏皇后了。攝政王是誰啊,手握兵部大權的權臣,會對皇命俯首帖耳?
可惜,不管是周圍的人如何的試探攝政王真正的想法,如何慫恿攝政王跟皇帝對着幹,甚至連府裏的幕僚們都琢磨着要不反了吧,皇帝欺人太甚,沒必要再忍受他的愚蠢和張狂了!
結果,從皇命下達到欽天監指定的成親之日的這段時間內,攝政王還真的沒有跟皇帝打擂臺,也沒有對皇命陰奉陽違,反而一改常態的張羅起婚事來。
別說朝堂裏面的人大跌眼鏡,就連府裏的僕從們也是丈二摸不着頭腦。
難道他們真的要迎來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做女主人了?!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他們這羣仗着王爺的權勢在皇城裏橫着走的僕從們日後怎麼擡得起頭,會不會成爲大楚的笑柄啊!
府裏的異常很快就引起了雲音的注意。哪怕她依然被秦寒羽囚禁着,身邊還是有兩個丫鬟伺候。
從前段時日開始,丫鬟們見到她的態度就拘謹了起來,甚至,偶爾雲音還可以從她們躲避的眼神中看到憐憫!
憐憫?這麼多年了,她已經忘記被外人憐憫的滋味了。
很快,秦寒羽對她的態度轉變也讓雲音心裏敲響了警鈴。相比以往,秦寒羽粘着她的時日逐漸增多,有時候一天有十八個時辰在她身邊,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過段時日我會很忙,提前補償你不好麼?”
雲音沒有說話,她只是麻木的承受着對方的擁抱,偏開頭,一如既往的對他的話語渾不在意。
秦寒羽攏緊了她,在她的額頭上印下吻:“你不知道,其實我比皇兄更先遇見你。在欽定你爲太子妃之前,我曾經參加過世家子弟的幾場詩會。你不喜歡詩詞歌賦,偏愛騎馬狩獵,沒少被周圍的人爲難。有一次,你的馬被人弄壞了馬蹄,奔跑中馬受驚,你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雲音呼吸一滯:“那一次救我的人?”
“是我。”秦寒羽的下頜頂在她的肩膀上,與她耳鬢廝磨,“你不知道,我當時嚇得滿手都是虛汗,生怕握着馬鞭的手不穩當,讓你真的跌了下去。馬的速度那麼快,若是被踐踏,重則沒命,輕的話也會肋骨腿骨骨折。”
幸好有秦寒羽在,馬鞭一卷,將即將落馬的雲音給捲入了懷中,化險爲夷。
“我一直以爲……”
雲音脣瓣哆嗦。當年她到處打聽救她之人的姓名,結果所有人都三緘其口,沒過兩個月她就成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我怕壞了你的聲譽,所以叮囑旁人不得泄露我的身份。誰知道,那日回去後,我滿心滿腦都是你在馬背上馳騁歡笑的身影。我想着,要不要去跟你坦白,若你不介意我的隱瞞,我就去求父皇賜婚。誰知道……”
雲音啞口,落下一滴淚來:“我們錯過了。”
“是啊,錯過了。”秦寒羽的吻一路往下,含住她的脣瓣,“好在,上天還是憐惜我的,讓我再一次徹徹底底的擁有了你。”
這是時隔半生,兩人第一次緊緊相擁,也是雲音第一次對他敞開了懷抱。那一夜,在日後無數個夜晚中成了秦寒羽唯一的追憶,越思量越難忘。
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某一日,秦寒羽突如其來的帶來兩套喜服,興致勃勃的催促着雲音換上。
雲音翻看着大紅喜服上精美的刺繡,狀似不在意的問:“怎麼突然想起弄這些東西,我們又用不上。”
秦寒羽已經把自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聞言寵溺的道:“難道你不想彌補一下我們的遺憾嗎?這套衣服是我親自畫的繡圖,畫的時候我就想過它們被你披掛在身上的樣子,你一定是世上最傾國傾城的新娘。”
他更想說:哪怕是當年的封后大典上那一套鳳袍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
雲音拿着那定由無數紅綠寶石鑲嵌而成的黃金鳳冠在頭上比了比,秦寒羽順手就幫她戴在了頭頂,左右端詳,逐漸流露出沉迷的神色:“真美!”
雲音對鏡莞爾一笑,秦寒羽瞬間就被蠱惑,一把抱起佳人,從此恨不得日日*不早朝。
老天爺是真的對秦寒羽看不過眼,甜蜜太過,真相來臨之時,亦如狂風驟雨,瞬間就將兩人多日的恩愛摧殘成了殘枝敗葉。
雲音捏着那鳳釵,笑得眼淚縱橫:“一生一世一雙人!你都要娶別人了,還跟我說永生永世做夫妻!好你個秦寒羽,上半輩子我就被你欺瞞,下半輩子你還準備怎麼忽悠我?你把我當成了傻瓜嗎?我堂堂一國之母,被你囚禁在這方寸之間,見不得人,伸不得身,這也就罷了,你還要輕視我,糟踐我,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我恨啊!我怎麼那麼的蠢,居然會相信你的話。被欺騙了這麼多年還不夠,我居然還相信你有苦衷,你有真心,你會對我……”
她瞪視着眼前不言不語的男人,兩行血淚淌在頰邊,一字一句的說:“我恨你!秦寒羽,我恨你一輩子!”
短短一日,雲音就好像喪失了活着的欲·望,對外界不聞不問視若無睹聽而不聞起來。任憑秦寒羽對她威嚴恐嚇,對她甜言蜜愛,甚至是跪下自殘,雲音都無動於衷。
她的雙眼再也沒有閉合過,總是遙遙的望着窗外發呆。關上窗戶,她的視線就落在虛無當中,任憑你搖晃哀求都不會轉動一下。
每一口飯食都喂不下去,短短的半個月她就身形消瘦宛若枯骨,秦寒羽逼得沒法,只能一口一口親自將稀粥渡入她的喉間,逼得她在這凡塵之中殘留着,苟活着。哪怕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攝政王成婚的當日,整條長街都被馬車給堵得水泄不通。
許慈眼看着那人頭攢動的街景,對秦朝安擺了擺手:“我不去了,你早去早回吧。”
作爲兵部侍郎,頂頭上司就是攝政王,於情於理秦朝安都必須去恭賀。等到他的人影也匯入了人·流·當中,許慈才讓車伕找個了四通八達的接口停了下來。
這裏距離攝政王王府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前後左右都是人來人往非富即貴。
她足足在這裏等待了差不多半日,在女兒抱着肚子忍不住詢問的時候,許慈才指着車簾外的一個人影:“把馬車駛過去。”
秦奕奕探頭去看,卻被許慈給壓制。
這個時候,王府內的筵席早已開場,街道上除了馬車就是高牆,不多的馬童依靠在車廂邊上喫着乾孃。
許慈的馬車並不快,到底還是嚇住了路中間的婦人,幾乎是風吹就倒似的趴伏在地面上,半響都沒有動彈。車伕跳了下去,詢問了一聲,許慈這才慢悠悠的打開了車簾,問:“有沒有受傷?”
車伕搖頭,許慈親自跳了下去,攙扶起老婦的上半身,低頭詢問:”您沒事吧?能起身嗎,不能的話我幫您找大夫。放心,如果真是我家的錯處我不會逃逸不顧的。”
許慈問了好一會兒,那婦人才反應過來似的,極其沉重的偏了偏頭,目光越過她望向街道那一頭繁華的景象,半響後只說了一個字:“痛!”
許慈立即把人半抱了起來:“先去我家吧,家裏有大夫。您有家人的話,我可以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婦人搖了搖頭,許慈摟着對方的腰肢,感覺手掌下崎嶇的骨架,心裏五味雜陳。
車伕見是個年老的婦人,也不必避諱什麼這纔上來搭了把手,把人擡到了馬車內。今天這輛車外表再也普通不過,內裏倒是五臟俱全,地毯靠枕和暗格全部都有。
許慈讓老人躺下,在頭下墊了枕頭,又餵了水,秦奕奕趴着過來問母親:“奶奶傷了哪裏了?”
許慈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不知道,還先讓大夫看一看。你乖一點,別吵了奶奶。”
秦奕奕點頭,小心翼翼的靠在了婦人身邊躺下,摸着對方的腹部:“不痛痛啊,痛痛飛走啦。”
老婦人在沒有絲毫雜質的童言童語裏掀開了眼簾,原本混沌的雙眼在看清楚秦奕奕的面容後有驚詫閃過,粗糙的脣瓣緊緊的抿着:“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秦奕奕看了看母親,許慈點了點頭,她才輕言輕語的道:“我叫奕奕,精神奕奕的奕奕。”
老婦人的掌心覆蓋在秦奕奕的手背上,感受孩子那細嫩的肌膚:“好名字。”
等回到了府裏,許慈果然立即讓人去請了大夫來。並且把老婦人擡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裏面只有小小的三間房,一間主屋,一間花廳,一間書房。
秦朝安回來的時候就知道家裏來了個‘客人’,站在門外聽大夫回話,知道老婦人只是飢餓過度要食補而已才放下心來。
許慈正看着丫鬟們給老婦人換衣裳,隔着屏風聽到秦朝安的聲音才走出去:“這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用了飯嗎?”
秦朝安道:“沒用。那種喜宴,誰喫得下。”
許慈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我也沒有,等會一起好了。”
等到丫鬟們也退了出來,秦朝安才攜手與許慈一起走到牀榻邊,仔細端詳老夫人臉色,關切的問:“您身子感覺如何?家住何方,若是有家人,我立即讓管家去請。養病的這段時日您老就先在府裏安心待着吧,病好了再回去,如何?”
老婦人半靠在牀邊,聚精會神的將秦朝安從上看到下,最後停留在他那一雙桃花眼上:“你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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