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金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跟我分手？因爲你要結婚了？”
“是。”男人淡笑點頭,一臉欣慰。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金月立刻哭了起來，“我爲了你被爸爸趕出來，御博集團有我跟爸爸的……”
“御博集團是我卓家的產業,跟任何人沒有關係,金小姐，話可不要亂說。”男人依舊帶着淺笑,“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告辭,這幾年你的付出讓我很感謝,但是，也很抱歉,我們性格不合。”
就算到了最後,他也一臉真誠，好像跟其他所有男人一樣，在跟女朋友分手說抱歉，任誰也認爲，至少這個男人的風度還是有的。可是在金月，卻是整個世界都混亂了，她感覺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
卓櫟要結婚？當然！這點她早就知道，甚至還是男人親口跟她說的。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表情是那樣的柔和。那時候她以就算自己得不得愛情，但至少她能理直氣壯的將自己與這個男人用婚姻綁在一起。
一輩子呢，她是他的妻子，她會陪他到老，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人，不管他心裏愛着的是誰，跟他白頭偕老的會是自己，墓碑上，他的名字旁邊會是她的名字。
她相信這一切，所以無論多麼難過，無論多麼不甘，她總是能用此說服自己。
現在這個人說，他的婚姻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男人是怎麼離開的？她一點都不知道。等到連那個人的背影都看不見時她纔回神。若不是面前被使用過的酒杯的刀叉，她差點以爲自己剛纔是做了一個噩夢。
而現實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卓櫟主動跟她約會了，然後告訴她，要跟她分手了。
“這不可能！卓櫟不可能跟我分手。”
卓櫟那麼看重御博集團，爲了他的公司，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她爸爸投入了多少金錢，如果卓櫟拋棄自己，就等於損失公司的資源，他是絕對不可能那麼做的。金月告訴自己，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對，去找爸爸，問爸爸卓櫟究竟怎麼了。
金月急衝衝地回到金家大宅已經是晚上。很長時間沒有回來過的金月見到了好久不見的爸爸。但是金崇明真的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萬能的父親了，他頭髮花白，面色憔悴，坐在輪椅上，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看見最寵愛的女兒出現，他眼中立刻出現了流動的神采，可是這神采並不是因爲高興或者興奮，而是包含着比厭惡更加複雜的憎恨。
“你還敢回來！你這個孽/畜！”男人口中含着濃痰，咬詞並不清晰。但也已經足夠讓金月聽清他說了什麼。
正滿心焦急的金月本是來求助的，熟料一來就被父親辱罵，竟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來人，給我打出去，打出去！”金崇明不能起身，只能坐在輪椅上大吼大叫，可惜無論是管家還是傭人都沒有上前，他們看着這一對父女互動，一言不發。
金月眼淚立刻掉了下來，一臉驚慌地問他，“爸爸，你在罵我？”
就算上次爲了卓櫟偷了家裏的保險密碼，氣的他把她趕出了金家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被他破口大罵，她一點都接受不了這樣的父親。
而跟她無法接受不同的是，金崇明已經氣急敗壞，一手顫顫地指着金月，怒喝道：“滾，給我滾。”
“爸爸！”金月也氣的大叫，“有話不能好好說？我一來你就罵我，你答應過媽媽會好好照顧我，你這樣罵我還有什麼臉去見她？”
“是呀崇明，你的心肝寶貝女兒好不容易回來看你，你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好這麼說她呢。”
正在此時，金崇明的妻子出現了，她一來就笑盈盈地看着父女倆，慈祥親切彷彿是金月的親生母親。
金月憤恨地瞪了她一眼，見父親依舊氣喘吁吁，卻沒有繼續罵她了，便立刻挑明瞭來意，“爸爸，我有話要問你，是不是你跟Alan說什麼了？他生氣了爸爸，Alan現在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
噗！
金月話剛說話，就聽女人一生嗤笑，金月霍地轉向她，“你在笑什麼笑！爸爸現在身體成這個樣子，你還好意思笑！”
“是呢，崇明，看看你的乖女兒，難怪以前你那麼寵她，可真是要多貼心就多貼心，咱們二房的東西，可都被她貼心地掏出去了，就爲給你找個好女婿，你們父女就好好相親相愛一會吧。”女人說完，便妖嬈娉婷地走了。
金月瞪着女人的後背，第一千零一次地詛咒她。
而看着她那俊秀側臉的金崇明，是真的後悔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不是自己一心想要吞併卓氏的話，就不會一敗塗地被那個餓狼弄得一無所有。如果不是這個掃把星看上卓櫟的話，他就不會引狼入室，如果不是當年爲了金月的生母，他就不會跟自己的妻子背心離德弄得現在連在自己家都備受奚落。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現在像一個廢人一樣不得不依靠輪椅過活，他身邊忠心的人都被金莫恩遣走了，兩個兒子當他是個陌生人，妻子每天在他面前假惺惺地輕言軟語。她開始復仇了，他如今的下場讓她格外解氣。
他現在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氣也無處抒發，如果有能力，他會毫不猶豫地掐死這個被他寵愛了多年的女兒，可是他沒有那個能力，眼看着到了這個時候這個蠢女兒還在一口一個卓櫟，渾然不顧他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已經讓他慪的渾身發抖了。
很明顯的是，金月想要從父親那裏得到幫助的期望落空。卓櫟說分手就分手十分徹底，她立刻失去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她知道他住在哪裏的，但是那裏她從來沒能自由進出過。她也知道工作的地方，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進去那裏的資格。
金月終於明白，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幾年之前，她已經明白那個男人不是自己能夠控制得了的。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的資源謀取一個相對有利的位置，有一分努力就有一分收穫，她以爲，看在她爲她付出那麼多的份上，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他不會捨棄她。
可惜她終於猜錯了。
他的溫柔與縱容，其實什麼意義都沒有。
越是想通就越是不明白。
如果他真的那麼無情的話，他爲什麼要浪費時間跟她提分手？有她在難道不好麼？
直到見到蔣靈犀，她才終於徹徹底底正視一件事，爲了蔣靈犀，那個無情而卑鄙的男人，是會做出出乎預料的事的。
靈犀見到金月也非常突然，當她正在散步，是的，外面天氣並不好，但她每天堅持出來走一走。卓櫟對她的管制十分嚴格，自從懷孕以來，不，自從回到京都以來，她已經快一年沒有去除了醫院跟住處以外第三個地方。現在孩子已經七個月，她的肚子大的十分離譜，看上去就讓人擔心，所以最近連跟文藝說話都是靠可視電話。爲了讓自己不至於悶死，靈犀每天會早晚兩次在小區散步，她力氣還好，每天能走半個多小時。而就在這個時候，好久不見的金月就撞到她面前。
大約她也沒有想到會遇到她，或者是因爲沒有想到她已經懷孕了，她一看見她就瞪着她的肚子，好長時間不能言語。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懷孕了，難怪……”金月表情有些扭曲，語氣中有着刻意做出的平靜。
有什麼辦法呢？她不能生孩子了，那次意外之後她的身體傷的很嚴重，也奪去了她成爲母親的可能。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缺陷，她怎麼可能在卓櫟面前一點點立場都沒有？當時卓櫟是那麼心疼她，他曾經抱着她那麼溫柔地安慰她告訴她就算一輩子沒有孩子也沒有關係。
可是此刻，她看到蔣靈犀圓滾滾的肚子，才深刻明白什麼是破滅，她是鬥不過這個女人的。她跟Alan青梅竹馬，她跟Alan心意相通，她跟Alan有兒有女，她爲什麼不去死？
“Alan在哪裏？”金月忍住心中的痠痛，問靈犀。
靈犀沒有說話。
金月冷笑，“你現在滿意了？Alan要跟我分手，是你的主意吧？蔣靈犀，你不過就是一個生孩子的機器而已，你以爲你有多自豪？”
靈犀還是沒有說話。
金月猶如自言自語，靈犀的沉默對此時的她來說是莫大的侮辱跟挑釁，她在對她耀武揚威。
金月心痛難忍，恨恨地瞪着靈犀，在所有人都以爲她會突然暴怒的時候，卻突然哭了起來。“算我求你，告訴我Alan在哪兒。我錯了靈犀，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必須見Alan。”
過了很久，靈犀才說話，“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難看嗎？比當初光着身體自薦枕蓆的時候還要難看，金月，你多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難以想象，最開始的時候，她們居然是朋友，居然還很談得來。
她不知道卓櫟跟她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那些她早就不關心了，她現在心裏，最重要的是文藝跟肚子裏這個孩子，其餘的一切都不在她的關注範圍之內。
所以，見到金月，對她來說真的是個意外，好在這個意外她並不放在心上。於是她轉身，不準備繼續跟她糾纏了。
靈犀知道在金月這個人身上，自己從未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但因因曾經有過的那段友情，讓她面對她的時候還是有點尷尬，她不是爲別的尷尬，而是爲友情這個詞語，以及曾經對她的信任，她讓她的信任顯得那般無地自容。
見她要走了，金月立刻跟了上來，“蔣靈犀，告訴我Alan在哪……”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靈犀冷笑，“我一直以爲，只要是一個人，多少會有點廉恥之心，金月，我現在才知道當初你是怎麼讓你爸爸說服卓櫟接受你的，爲了達成目標，你們居然用卓櫟的父親做威脅，連死人都不放過，你還有臉假惺惺的說愛卓櫟愛的要死？”
“我沒有……”金月立刻否認，可是在靈犀冰冷的目光中她否認的話也說不下去，那個冰冷的目光，跟她的Alan是那麼相像……
金月搖頭，“不，我沒有，我怎麼可能用Alan的父親威脅他，我根本不認識他父親而且他父親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不管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卓櫟不是個會心軟的人。”靈犀說完就走。
金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急如焚。她想辯解，但是見不到卓櫟，在蔣靈犀面前辯解有什麼用？她想認錯，告訴卓櫟她什麼都不知道他錯怪她了，可他連見她都不願意。而他現在一定很高興吧，蔣靈犀懷孕了，要爲他生個孩子，吳浩說這個孩子已經確定是男孩，說不定會跟他很像，那麼英俊那麼迷人，連發梢都精緻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可是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他們都是蔣靈犀的，她跟他在一起，生他的孩子，就如同當初她設想的一樣，生一個跟卓櫟相像又有些許像自己的孩子。
可惜她最後孩子掉了，而且永遠都不可能再有了，現在他又要跟自己分手。什麼都沒有了，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她……
“蔣靈犀你爲什麼不去死！”金月突然衝向了靈犀。
金月想要撞倒靈犀，可是靈犀身邊有人，在她離靈犀還有一步之遙時就被一腳踹了出去。
靈犀身體沒有被撞到，但是被身後的動靜嚇了一跳，猛然回身之際腰身被閃了一下。
她的身體多重要，每天被多少人看着，就怕出現一點問題，聽見她驚叫一聲，兩個人的注意力都被調了回來，他們一心想要確定靈犀有沒有受驚，卻不曾想金月身上揣着手槍，她的手/槍裏面只有一顆子彈，本來是爲了見到卓櫟之後威脅他分手她就自殺的，卻在這個時候用到靈犀身上。
靈犀身體笨重，在看到金月掏槍時第一反應就是護住肚子。
金月開槍的速度並不快，可是她離得太近了，在她叩響扳機那一刻，靈犀以爲自己死定了，好在卓櫟的人都不是軟弱之輩，靈犀立刻被人護在懷中，嘭地一聲槍響之後，那人一聲悶哼，用身體擋住了飛向靈犀的子彈。
卓櫟的住所的高級別墅區，保安系統非常完善，金月攜帶槍支是進不來的，可是她帶的不是普通槍支而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女用手槍，居然被她逃過了安全檢查。
靈犀沒有中槍，但是保護了她的男人中槍之後身體支撐不住往後倒去，靈犀想要撐住他的身體，反而一個踉蹌跟着倒在了地上。
槍響之後，整個小區都被驚動了，金月在叩響扳機之後就被抓住，保安人員也立刻趕了過來，可是靈犀，卻突然感到腹中一陣抽痛，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往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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