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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作者:黛色微微
顶点欲壑难平!

  在那样的一夜激情過后,那個人却要用DNA鉴定的方法来確認自己的身份。

  灵犀哪怕是有着艺术家的想象力,也沒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這种境地。尤其偏偏,她還沒有反抗的余地。

  接下来几天她沒有见到卓栎,在经過抽血,指纹提取,眼角膜扫描等等一系列的采集之后,灵犀能够做的,只能是等待。

  几天過后,卓栎终于露面。当时灵犀正在给文艺做饭,偌大的房子裡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灵犀时刻等待着卓栎出现,但从头到尾沒有听到有人开门。直到她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来,才看见男人拿着一沓资料坐在客厅沙发上。

  结果显而易见,他终于確認了自己就是蒋灵犀本人。

  看见灵犀,他很是随意地将资料放进资料夹,然后对灵犀微笑:“今天吃什么?”

  他說今天吃什么?

  为什么他能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轻描淡写地让所有的事一笔带過?

  灵犀怒气翻滚,她手裡拿着铲子,她很想一下敲過去。不過她不能在女儿在面前這么做,而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他尽快为文艺安排治疗,所以无论心中多么气愤恼火,灵犀都忍了。人家說为母则强,她发现自己恰恰相反,她更弱了,更懂得忍耐,更容易妥协。

  “文艺想吃米粉,我做了两碗,你要不要?”深呼吸之后,灵犀扯出一個笑脸。

  男人点点头,等着灵犀把米粉端過去。

  文艺還是很怕卓栎,看见他坐在那裡,就小心翼翼地跟在灵犀身后,一点都不敢靠近。

  灵犀沒有办法,给男人端了饭之后,只好抱着文艺一点一点喂她。离开w市的时候带的有药,文艺一天吃的药比饭還多,胃口越来越不好,短短一個月不到,已经瘦了十几斤,抱在怀裡不像抱着個四五岁的孩子倒像抱着一只狸猫。

  這几天她又晕了两次,鼻血也流的很频繁,别墅到处都是监控,楼下守卫也寸步不离,灵犀沒能出去,也不能出去。好不容易喂文艺吃了饭,灵犀将孩子抱回房间放好,這才关了门出来。

  “卓栎,我們好好谈一谈。”灵犀坐到卓栎对面,說。

  男人点点头,“你說。”

  “文艺的身体等不及了,我們必须尽快安排给她治疗。我知道我們之间的事情還沒有了结,但是不论如何,能不能先把孩子的身体看好再說。”

  卓栎听着她說话,表情很认真。等灵犀說完之后,就见他带着那完美的微笑,反问:“她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的孩子,你是她爸爸!”灵犀几乎跳起来。她万万沒有想到卓栎会是這种态度。

  男人挑了挑眉,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你确定那是我的孩子?”

  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被怀疑女儿的身世,灵犀几乎又羞又怒。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撒谎?”灵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這句话。

  男人表示:“我沒有其他意思,如果你真的确定那個孩子是我的的话,那我們可以马上做亲子鉴定。我一开始沒有打算過问,是因为不想跟你为了這件事计较。我這裡,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小孩,我对你的纵容让我自己都诧异,我怕你让我失望。”

  灵犀沒有說话,男人见她真的不打算继续分辨,于是拨了电话,让人立刻過来带文艺去做亲子鉴定。

  如果可以的话,灵犀真的想立刻就走,她真的不该回来的。

  可是想到女儿的身体,再多的委屈愤怒都只能往心裡咽。

  那天她陪着文艺午睡,小女孩挽着她的头发玩了一会,突然问:“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心如刀割。

  灵犀哄着她:“宝贝儿怎么会死?妈妈不是就在身边么?”

  “哦!也对。”小女孩粲然一笑,就抱着她的手臂闭眼入睡。灵犀搂着她的心肝宝贝忍了很久,终于沒有忍住哭了起来。

  不敢在女儿面前哭,她一個人进浴室开了冷水,哭的肝肠寸断。

  亲子鉴定比想象的要快,两天之后卓栎就安排了文艺住进医院。灵犀也陪着去了,知道男人在联系国内外的专家并且已经得到确定答复,一颗心這才稍微松了松。

  医生陆续到位,但是他们并沒有马上为文艺安排化疗,灵犀每天陪在医院,一個心来来回回被揉捏着,碎了又碎。

  在回京都的路上,灵犀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准备接受卓栎的质问跟怒火。但是她想,只要见到了卓栎,女儿的病情就能得到治疗,她就不用那么担心那么惧怕了,曾经的的十年,那個人都是她的依靠她的主心骨。

  可是回到這裡之后她才发现,這一切的一切還是要自己的一個人面对。這都是为什么呢?在w市的时候,至少還有席俊柯鼓励她呀?

  明明不用再为治疗费用发愁,明明不用再担心找不到最好的医生。现在的她却更感觉孤零零,好似整個世界上,只有自己,和她那個躺在病床上与命运抗争的女儿。卓栎的存在像一個符号,意义非凡但单薄抽象。

  为什么不让她去死呢?只要能换回女儿的健康的话。

  時間变得格外难熬,每一秒钟似乎都被拉长,但它们又似乎又在飞速流逝。灵犀的心全部在女儿身上。她每天见到卓栎,但已经沒有了与他說话的力量。

  命运无关乎轻重,现在除了文艺,什么都已经沒有了意义。

  那天医生终于宣布,文艺的病情被暂时控制,只要找到合适的办法,让她重新健康起来并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化疗的方案還沒有定下,因为她的肝脏還在老化,這对化疗過程是個非常不安定的因素。

  但是对于灵犀来說,這也是进展。

  长時間以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在稍微放松一点之后,所有的后遗症一次显现,灵犀疲惫不堪,终于病倒。

  卓栎对文艺毫不关心,但在灵犀病倒之后,立刻强行把人带回了家。

  灵犀也知道自己不能病倒,于是非常配合地在家休息。

  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觉的灵犀在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尝试听着音乐放松再入睡之后,很快进入梦乡。這次灵犀睡的特别沉,不知過了多久,在睡梦中的她感觉到一束强烈的目光,有人在看她。

  這种感觉太明显,那目光就仿佛化作了实体一般粘贴在她身上,让她睡梦裡也不能安稳。她挣扎着想要醒過来,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在挣扎很久之后猜终于才逃脱梦魇,猛地睁开眼睛。

  呼!

  灵犀大舒一口气,按着猛烈跳动的心脏,過了好一会才发现黑暗的房间裡那個木石一样一动不动的人影。

  “你……卓栎?”

  這個时候,在她的房间裡做什么?

  灵犀想要伸手开灯却被男人抓住了。

  他的手指冰凉,好像刚刚从冷水中捞出来。

  “灵犀……”

  男人轻声喟叹,整個人似乎并不清醒,迷迷蒙蒙,好似梦中一般。

  “你怎么不去睡觉?”沉默半晌,灵犀问他。

  男人靠近她,喃喃吟哦,“灵犀,這些年你去哪裡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灵犀张张嘴,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

  夜太凉,黑暗過于浓密,她心裡還沒有放开的,因为男人的为难跟侮辱而压抑的愤怒与羞耻,也被這浓密的夜晚给凝固了。

  所以此时听见她他的声音,只觉心酸。

  這段時間她疑心扑在文艺身上,对于卓栎,她沒有关心,沒有关注。有时候她也感觉的到他正在用他那能够穿透实质的灼灼目光观察她。而她不顾上,也无法计较,只能假装不知道。

  不管是为了文艺也好,還是为了自己也好,灵犀知道,這個状态是不对的。

  自己的不告而别,五年不曾联系,這一点并不会因为他们都不提起而不存在。還有文艺,她多想告诉卓栎,告诉他她是怎么怀着她,怎么生下她,怎么一個人照顾她,怎么被席俊柯找到,又一次亏钱了他。

  她有太多的心事,有太多的委屈,她想要找個人倾述。

  而這一切,从他们再见之后,這個男人一直不曾能提起,她也就不知如何說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這一刻的卓栎,比她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显得软弱。她任他搂着,心想,也许正是时候跟他說一說那些事情,他们的女儿,他曾错過的了五年光阴。

  可惜男人并沒有倾听她的心情,他比她更加需要发泄。

  他抱着她,像一個受尽委屈的孩子。

  他說:“我错了,我不该冷落你,灵犀,哥哥错了,错了好不好。”

  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房间裡光线暗淡,灵犀看不到男人的脸,但她感觉到他带着颤音,以及脸颊上淡淡的湿意

  她的心被扎了一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卓栎?

  他难過?他在哭?

  這個男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灵犀不知道心裡是欣喜更多,還是难過更多。

  一时之间,這静谧的房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之意。

  两人相拥着,都不曾說话。

  外面沒有风,灵犀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此时沒有灯,她也能看清男消瘦的身体轮廓。

  “卓栎,我怕你怪我,所以不敢回来。”很久之后,灵犀才开口,說道。

  “为什么?”

  “是你說的,你不想要孩子,那时候我怀孕了,却看见你对金月……我害怕你让我去堕胎……”

  卓栎整個人躺在床上,将灵犀像小孩子一样抱在怀裡。

  “所以你就悄悄走了?”

  “如果我沒有走,你会怎么做?”灵犀问。

  男人并不迟疑:“给你堕胎。”

  灵犀還沒有来得及生气,就听他說:“你看,那個孩子让你现在多伤心,如果沒有她,你不会离开我,也不会這样提心吊胆……”

  “可她是你的女儿,卓栎,你不能這样。”

  “我知道,所以我会全力医治她,我原谅你,灵犀,我永远会原谅你,但是你要知道,仅此一次,沒有下次,你不该那么任性,我总是原谅你……”

  就像一個梦一样,一整夜,他们說话,關於過去的五年,關於文艺,關於彼此。

  他们甚至都以为,一切都過去了,他们会重新开始。

  可是天一亮,仙蒂瑞拉的甜蜜魔法解除。

  灵犀迎接的第一個消息,就是男人再一次的DNA坚定。

  不仅如此,躺在病床上的文艺,也一样接受了又一轮的亲子鉴定。

  灵犀這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从十四岁,到二十九岁,相处十年,分别九年,她对他的了解,原来還是這么少。

  以前她知道這個男人霸道,這個男人自我中心,這個男人控制狂。

  但她从来沒有想過,如果一件事脱离了他的控制,对他来說意味着什么。

  从相识开始,自己的一切都在這個男人的掌控之中。就连他出国读书的那四年,尽管不能相见,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還是通過林德汇报到他的手上。

  過去的五年却是真正的脱离了他的控制。

  也许,对于一個霸道的人来說,這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個必须掌握控制权的人来說,這是无法忍受的事实。

  因为五年的脱离控制,他怀疑她不是真正的蒋灵犀,她怀疑文艺不是他的亲生子。

  他怀疑她是被敌人制造出来的替代品,他怀疑她随时会再一次消失。

  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去丢失了這五年時間对她的控制权。

  因此,他不惜每一周进行血样毛发甚至掌纹等等各种鉴定,来確認她的真实性。

  灵犀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這样卓栎,已经开始化疗的文艺,却突然接受了這個父亲。

  不知道卓栎心裡是不是也明白這样频繁的鉴定行为過于变态,但他不能忍受,所以灵犀跟文艺就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接受鉴定。

  一切,并沒有变得好起来。

  灵犀觉得,现在重病的不是文艺一個,而是他们三個。

  三年前,当席俊柯找到自己的时候,那一刹那她是惊喜的,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时她多么希望找到她的人是卓栎。

  但有些东西她很明白,卓栎跟席俊柯是不一样的。

  席俊柯可以陪着她对着一颗小草发呆,可以陪着她因为一句歌词辩论一個下午,卓栎却不会,他是一個侧头侧围的实用主义。

  所以是不是,他這样大费周章的控制,可以被理解为一种深刻的在乎呢?面对卓栎,灵犀第一次觉得他不那么坚不可摧了。可是,她已经来不及思考這些,因为文艺的治疗方案,终于有了结果。

  作者有话要說:今天的更新完成,還是九千,要人老命了,求留言啊,哪怕一個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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