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为老虎暖胃!!!
“寅斑,我沒有!如果我這么想早就做到了。难道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你有毒,在洞裡日日给你做饭,难道我把天木蓼换成杜鹃百合很困难?只要我把你毒死再带人回去找你的皮,我现在就是将军府公子的正室了!”
寅斑用力地踩着松萝前胸:
“被投毒的老虎皮毛会变色,你這么多事這么麻烦,一定只想要一张完美无瑕的皮毛。你一定想着和他躺在我的皮毛上。你俩躺在我的皮上头,還要干臭不要脸的事。是了,你說好成亲之后就一起到山上抓我,我說的沒错吧?”
听见這话松萝感觉完全不可理喻,這简直是标准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见松萝半晌不语,寅斑俯身低吼道:
“說话啊,哑巴了你!”
沉默半晌,松萝徐徐抬头看着老虎的大脸:
“寅斑,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见松萝如此寅斑一呆,随即徐徐把爪子抬了起来退后了一点:
“你不要胡搅蛮缠!即便杀了你我也不会吃你的尸体,我从来沒吃過自己养的小母人。”
想到寅斑想吃自己,就這样又被放弃了,就连跑到城裡来找自己的老虎都放弃了自己,松萝慢慢站起身:
“你骗人。花娘就是你吃的。你不想看她嫁给别人,所以就在她拉你进山的时候把她吃掉逃进了太行山对嗎?”
听见這话寅斑瞬间傻了。无语片刻,寅斑琥珀色的眼睛慢慢红了:
“松萝,我沒有。那天她說要带我去夫家。她說她夫家的院子很大,裡面有一個大大的池塘,池塘旁边還有很多绿色的植被非常舒服,夏天我可以泡在裡面乘凉。那裡冬日屋裡有炭火很暖和,我還可以趴在她的床上头……那天到了太行山,她命人把车子停下。然后她亲自下来,把有笼子那一段车辙卸下来,又把笼子的门打开了。她抱着我的头哭了好半天,又說她相公還沒有同意,所以需得先把我放在這裡,過几日才能接我回去——”
见寅斑看起来快哭了了,松萝也流出了泪:
“不对。你知道她要丢下你,所以看见他们离开你忽然从山岗上扑下去把所有人都咬死了。如果不是這样,你一個家养的老虎是不可能突然吃人的。你从来都是一只吃人的猛兽,你对我好全都是装出来的。既然是你饿了要吃我,就不要把事情怪在我头上!寅斑,我沒做错,我沒做错!被降成庶女不是我的错,你要吃我也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你们這些男人总要把事情怪到我头上头!寅斑,你或许沒吃花娘,但一定是你弄死了她!”
话音未落老虎忽然上前一步一爪子抡在松萝肩膀上。挨了這一下松萝一声沒出直接像個破抹布一样飞了出去,然后非常用力地撞在了木柱子上头。落下来的刹那松萝感觉左边肩膀和胳膊剧痛,虽然沒有骨折過,但一瞬间松萝几乎确定自己是骨折了。此时此刻松萝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向来无比怂逼的自己,居然站在這裡挑衅一只饿了两天的老虎?
眼看寅斑带着一股庞大的气场踩着大爪子走外八字徐徐接近,松萝终于害怕了。走到松萝身前,寅斑用爪子将松萝肚皮上的小袄勾破:
“你說的沒错,花娘是我害死的。她死了以后,我把她的衣服带回了洞裡头。那时候我每天晚上都会把衣服拿出来放在石榻上闻一闻,但是后来那上面就沒有她的味道了。五百年后成了妖精,我以为花娘已经投胎,所以四处打听希望找到她的下落。但别人告诉我,花娘這种人是上天专门派遣到人间的,她和妲己褒姒一样都有自己的任务。如果让可以转世的人来做這种事,那么在下一世下下一世她就沒办法好好生活。所以這种人不入六道,死了以后灵魂就会飞散,简单来說她的灵魂是神仙用法术捏出来的。但人的衣服上会残存主人的一点点魂魄,因为我一直在盘她在想她,所以那一点灵魂還在。有一种法术叫做還魂术,只要修行足够,我就可以将与她相似姑娘的灵魂化掉捏出一個完整的花娘。你看到的那些姑娘,她们都和花娘很像。有的是身形像,有的是眼睛像,到了最后我只需要一個能给我花娘那种感觉的姑娘了。找這姑娘何其难。五百年了,最开始燕云是南人的天下,后来南人走了匈奴人来了,再后来匈奴人走了北周人又来了。我每日都在這裡看姑娘,我想這么多民族這么多姑娘,总会有一個像花娘。但是沒有,一個都沒有,花娘是独一无二的。但那天我看到了你,我知道花娘马上就可以回来了。但我看错了,花娘她对别人可以很歹毒,但对我永远是温柔的。我不想要一個歹毒的花娘。”
說到這裡,老虎右边的眼睛裡徐徐流下一滴眼泪,然后直接把松萝肚子上的衣服全都撕碎了。最开始看寅斑哭了松萝居然有点感动。虽然這滴眼泪多半是为了花娘流的,但既然寅斑能够跑到幽州找自己,那就說明在他心裡自己总占据那么一点点点点位置。因为要对自己下杀手,意识到以后再也不能撸自己,而且還要再去找第六個姑娘,寅斑感觉难過所以哭了,這颗眼泪中也有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
默默瞅着寅斑,松萝本以为它左边眼睛裡也会流眼泪,但是盯着看了半晌发现左边這颗当真徐徐沒流下来,最后直接因为冬天幽州蒸发量大干掉了。松萝上一次听說的有這种技能的人,還是《七侠五义》裡头的展昭。你要难過就痛快哭,不难過就干脆别哭,不要什么事干個半半拉拉搞得像個阴阳人。
但很快松萝又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寅斑掉一颗眼泪不是因为难過。因为正胡思乱想,松萝就感觉头脸上湿淋淋的,抬头看却发现此刻寅斑已然一改沉痛之色,看着自己雪白的肚皮眼睛放光,口水也开了闸一样哗啦啦地全淌在自己肚子上头。這下松萝瞬间明白了,寅斑哭原来是有饭吃了喜极而泣。听說在逃难的时候第一次吃心爱的宠物大部分人都会哭,做完這個仪式表达自己是被逼无奈以后大家才能忍痛再吃三大碗。
松萝发傻的关头,寅斑已然将指甲徐徐插进了松萝肚皮柔软光滑的皮肤裡。看见松萝肚子上渗透出了一個圆圆的血点儿,而且這個血点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寅斑低下头闭上眼,然后非常认真地将那片血痕舔掉了。尝到血的味道,寅斑忽然露出一個小孩子第一次吃了什么好吃的以后完全克制不住的狂喜表情,又快速低下头用虎牙啃松萝,似乎是想着怎么把松萝的肚皮咬开。
感觉马上就要被开膛破肚,松萝几乎认命了,但马上又想起了那张精美的床铺,自己梳妆台上的镶东珠耳环,還有屋裡面暖暖的苹果香味。下一瞬间松萝猛地从怀裡抓出一把给攻城车防潮防虫用的香沫,直接将香沫全都塞在了寅斑右边眼睛裡。因为攻城车是军事设施比较贵重,所以旁边放的香沫裡头也有胡椒、樟脑等比较贵的药材。被胡椒沫子塞在眼睛裡寅斑立刻低声怒吼并用爪子扒拉眼睛。见寅斑右爪揉眼左爪還在四下乱捞自己,松萝抱着肩膀爬起来拼命跑,但還是被寅斑一爪糊在了地上。感觉這是最后一個活下去的机会了,松萝反手从旁边抓起一個木楔子直接将尖头扎在了老虎的爪上,然后疯了一样奔到门边打开门栓就冲了出去。
松萝现在在的库房其实属于冀北王府后府,后府本来是女子住的地方不该有男人,但是现在被搞得乱七八糟大半個府都塞着军营裡的东西。所以如今這條甬道前面才是真正的后府,但是有墙挡着自己不是老虎跳不過去,而這條甬道往左能通向士兵走的幕次。
感觉往左跑很可能遇到一個半天不来人的情况,松萝转了個身拼了老命努力往右边跑。松萝是被寅斑从婚床上薅下来的,所以本来就沒穿鞋,這一跑之下连两只袜子都飞了,即便如此沒過片刻身后還是一阵腥风袭来。惊恐之下松萝猛地看见南面的墙下有一個非常小的排水口,排水口外面還包着一圈绿色的琉璃。虽然看起来高级但是大小却并不高级,這东西直径就比海碗碗口稍大一点,而且琉璃的缝隙裡头還塞满了干掉的野草。虽然感觉很可能過不去,但眼看已经沒路了,松萝嚎叫一声直接钻进了排水口裡头拼了老命往前爬。可女生再控制体重总归還是有点胯的,很快松萝的屁股就卡在了排水口上头。见此情形寅斑飞扑而来抬着爪子就按松萝正在踢腾的小腿。但是松萝穿了一條红色的织锦长裙,那料子很好所以比较支棱,寅斑搞不清楚哪裡是腿哪裡是空的,所以爪子直接把裙子钉在了地上沒抓到肉。大概是危险真能激发人的潜能,惊恐之下松萝双手按着地一個发力一下子就挣脱出去钻到了前面的院子裡。
刚钻過去松萝站起来完全蒙了,甚至以为是太使劲把屁股及后面的部分留在了洞后头,但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腰上箍着一大圈沉重的绿色琉璃部件,再看时才发现是把排水沟外头那圈琉璃圈都给带掉了。
意识到老虎是可以从墙上跳进来的,松萝只能挂着受伤的左边胳膊,用右边胳膊抱着沉重的琉璃构建奋力往前跑,与此同时寅斑已经跳到了墙上跟着松萝不断走。觉得自己這個肚子上沒衣服腰上挂着瓦的样子当真被人看见,搞不好真得换個国家生活了,松萝只感觉无语。這個院子看起来比外面干净多了似乎是经常有人来的样子,松萝拼尽全力直接拐到了正殿裡头。正殿裡头摆着百宝阁、太师椅和茶桌,茶桌旁边還放着一個点着的小火炉,看起来是休息喝茶的地方,但是此刻這裡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眼看厅裡沒人松萝瞬间怕了,与此同时房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寅斑随时都可能要跳下来把自己叼走大吃一顿。正戳在当地头上出汗,松萝忽然听见一個熟悉的男声自正殿后面的方向响起来:
“這番话就当我沒听過。”
苻雍,是苻雍!
下一瞬间,又一個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因为怪力乱神原非圣贤可以掌控的领域。”
松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公子,是陈公子!两人都在,那么此刻后殿必有守卫。况且寅斑不是野妖精,他不敢轻易伤害沒做错什么事的人类,不敢轻易伤害陈公子這种有根基的官家子弟,自然更加不敢伤害苻雍。所以只要自己跑過去,那么寅斑就绝对不会为了吃一口肉而冲過去惹這种大祸。這么想着松萝快速打开旁边的帘子试图绕過耳室冲到后殿。但就在打开帘子的一瞬间松萝傻了。
此时此刻耳室裡焚着香炉,香炉裡飘着一股袅袅沉香白烟,香炉旁边摆着一支挂衣服的紫檀架。但此时此刻這架子上头沒挂公服之类的贵重服装,而是挂着一张棕黄色的巨大东北虎皮。這张虎皮很大,而且脑袋的部分也是完好的,只有咽喉的地方有一個十字形的孔,即便如此這也是一张全美的虎皮了,总能价值千金。看着虎皮,松萝忽然意识到如果寅斑被人弄死扒了皮,那他的皮大概也是這么大。也许寅斑的皮還会更大,但很肯定地說,即便是处理過后寅斑的皮也一定会比這一张更加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松萝感觉难過起来。寅斑当真是一只漂亮的老虎,要不是因为漂亮,花娘也不会把它捡走带回家。但是最后花娘把寅斑放回太行山,她一定意识到作为老虎,寅斑只有伏在太行山的石头上的时候才最漂亮,因为只有在那裡他才能活着。如果老虎留在幽州,那么它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像一张虎皮。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松萝愣在原地。就在這时一阵脚步声自后殿徐徐接近。意识到苻雍和陈公子要出来了,松萝下意识退了几步站在通向空旷正殿的小门边。就在那头打帘的瞬间,一只爪子忽然从帘子的缝隙裡伸出来。被勾住短袄的后领,松萝四脚离地直接被扯出了耳室。
走进耳室,苻雍站住扫视了一下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前方空间。见陈公子询问地看看自己,苻雍示意沒事,两人继续走到通向正殿的小门边。打帘出去,正殿裡仍旧冷冷清清啥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