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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星夜

作者:清未
那是王挽君第一次见到金夫人。

  金夫人将她领回了自己在容城的住所。

  那是王挽君第一次踏进那么豪华的房子。

  金夫人拿了水果点心招待她,又耐心地听她倾诉了自己的事情。

  听完她的故事后,金夫人面上沒有什么波动,她看着王挽君,眼神温柔而沉静:“挽君,你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沒有偷钱,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嗎?”

  王挽君吸了吸鼻子,沉默着摇头。

  金夫人說道:“因为你穷,在這個世界上,穷就是原罪,你想想,如果你是個有钱人,大家還会不会相信你会去偷你同学的钱?如果你有钱,即使你那個同学污蔑你,也沒有人会相信有钱的你会去偷那400块钱。”

  王挽君听着金夫人的话,一些之前想不明白的問題此刻仿佛突然清晰了起来,她想着想着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金夫人凝视着王挽君,将王挽君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全都尽收眼底,她继续說道:“如果有钱,你的同学不但不会怀疑你偷钱,他们反而還会觉得是那個同学在污蔑你——還有你妈妈,她的病本来也不是治不好,只是钱不够,如果有钱,她一定不会選擇离开你、离开這個世界——你现在還小,将来等你真正走进成年人的社会,你会发现,钱的作用远不止這么一点点,如果你有钱,周围的人都会尊重你,很多难办的事情,只要有了钱,就会迎刃而解。”

  王挽君看着金夫人,虽然她還不懂金夫人口中的成人世界的事情,但她能深刻地体会到,如果有钱,她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幸福许多。

  沒有和妈妈的生离死别,也沒有校园暴力。

  “可是,”王挽君低头抓紧了身下的沙发:“我要怎么样才能有钱呢?”

  金夫人看着王挽君,温柔地笑了,她转头,从精致的手包裡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王挽君:“我可以教你怎么赚更多钱,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就来花城找我。”

  王挽君低头看着那张名片,上面印着

  ——金之旅旅游公司,金梦华

  金梦华,就是金夫人的本名

  那时,她就在心裡坚定了一個想法。

  她要考上花城的大学,去找金夫人。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她开始熬夜学习,赶高二、高三年级的功课。

  如果能够跳级,她不仅可以躲避开這些对她进行校园暴力的同学,還可以省下两年的学费。

  于是,在高一上学期结束后,她直接以优异的成绩跳级去了高三。

  高三年级的学生,头顶都悬着高考這把大刀,沒有人去关心王挽君這個跳级生的事情。

  也沒有人有那個闲工夫去对她进行校园暴力。

  最后王挽君在高考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花城的研华大学。

  然后,她踏上了离乡的列车,去了离家乡很远很远的花城。

  可是,這些往事,即使她逃得再远,都沒有办法真正从心底抹去。

  总有一些伤痛,是時間也奈何不了的。

  残留的咖啡在她的头发裡逐渐冷凝,顺着她洁白的脸庞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她胸前白色的衣襟上,像是干掉的血迹。

  她的人坐在那裡,神魂却仿佛回到了那條阴森破败的小巷裡。

  她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揍得爬不起来的自己。

  看见了从她的头发裡渗出来殷红的血。

  看见了黎若决绝离去的背影。

  看见了趴在地上孤单无助的自己。

  看见了她是如何卑微地爬到廖雪琪脚边向她解释。

  看见了廖雪琪居高临下的笑脸

  她說:“我当然知道钱不是你拿的——因为,我看你這张狐狸精脸不顺眼。”

  那些久远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又像是水中的幻影一般,一下就流转過去。

  最后定格在金夫人温柔的脸上。

  她說:“穷就是原罪。”

  穷就是原罪!

  因为贫穷

  从小到大,她都沒太感受過来自他人的善意。

  为了能够获得他人的喜爱,她开始努力伪装自己。

  给自己买贵的衣服,照着时尚杂志裡的女郎那样做时髦的打扮。

  她以为把自己伪装得足够光鲜就足够了。

  可她却依然无法融入到同龄人的圈子裡。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瞧不起的不是她的贫穷,而是她身上由贫穷带来的自卑、畏畏缩缩和谨小慎微。

  那是再光鲜的衣着、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的,来自骨子裡的穷酸气。

  她用了两年的時間才摆脱掉過往岁月裡那個卑微不堪的自己。

  她以为她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

  就算当初她被周容媚陷害,成为全民喊打的公敌以至于差点在国内待不下去时,她也沒有害怕過、退缩過。

  可她沒有想到,当廖雪琪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些她不愿回忆的往事,依然可以让她疼到撕心裂肺。

  一如当年。

  不曾因为時間的流逝有半分的消减。

  那是她成长岁月裡一段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它刻在她的灵魂裡,融入她的骨血中。

  是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噩梦阴影。

  眼皮上糊的咖啡已经不再滚烫,可她却依然不敢睁开眼睛。

  她怕包在眼皮下的泪水落下来。

  虽然她已经习惯于把眼泪当成道具来使用。

  可是,這一次,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

  她的唇色苍白,在周围奚落的笑声裡深吸一口气抬高了下巴。

  纵然此刻狼狈不堪,她的背脊却依旧不屈地挺直着,她闭着眼伸手在桌上摸索着,想要摸到一方纸巾擦去脸上的脏污。

  也顺便擦掉還沒有溢出眼眶的泪水。

  在她惶惶然摸索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是沈听山站起来挡在了她的面前,也隔开了廖雪琪带着恶意的目光。

  “這位先生,你应该還不知道吧,你身后的這個女人,我們学校稍微熟悉她一些的人,都不愿意搭理她,”廖雪琪侧头点了一支烟,先吸了一口,目光才落在沈听山脸上,夹着香烟的手对着王挽君毫不客气地指指点点:“像她這种品性恶劣的人,看到都觉得脏了眼,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她才十八岁就已经大三了嗎?不知道的還以为她是天才学霸呢,但其实,她是因为偷钱的事情败露,在以前的学校呆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跳级好赶快毕业。”

  “就是,”苏宁附和着廖雪琪,凑上去对着沈听山說道:“你对面這個女人,她穷就算了,她還偷钱!這首先从人品上就已经坏掉了,她现在和你在一起,說不定也是为了你的钱,這种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和她来往了。”

  廖雪琪和苏宁的话,字字句句都直戳王挽君心裡最脆弱的痛处,她的脸色也随着她们的话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她们不仅毁了她的過去,還想要毁掉她的现在!

  王挽君看不到此刻沈听山脸上的表情,她只听到他轻轻的笑声,像是从鼻子裡哼出来的,带着一丝冷冷的不屑:“我的事情還轮不到他人来管!”

  她心中陡然一惊,還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已经有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然后,是柔软洁净的纸巾轻轻擦拭着脸庞的温软触感。

  绵软的纸巾,一点点,轻柔而细致地擦干她脸上残留的咖啡。

  一阵冷冽沉稳的香气顺着纸巾淡淡地沁入到周遭的空气中,王挽君认得,那是沈听山身上的味道。

  像是如水月色覆盖万裡白雪,苍茫雪山中,一株株傲然挺立的松柏,在静夜中落下簌簌的积雪。

  纸巾轻轻地擦干净她眼睫毛上的最后一颗水珠,她缓缓睁眼,正对上他居高俯视下来的面孔。

  那样深沉的一双眼睛,裡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他一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另一手执着洁白的纸巾,为她擦拭着脸上的咖啡。

  他的背脊依旧如孤松一般挺立,修长身姿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他垂眸凝视着她,晶莹润泽的唇瓣映着灯光,显出一种妖冶的殷红,带着水润的光泽。

  在她睁开眼的刹那,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仿佛在极力隐忍着情绪,以至于眼眶微微泛红,泪光却只是在眼眶裡打转。

  她本是圆润纯真的葡萄眼,不带任何杂念看人的时候,便显得极为纯粹,像极了森林裡最澄澈明净的湖泊,倒映着森林和天空。

  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睛,此刻裡面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满当当全都是他。

  她脸上的咖啡已经擦干净了,他执着纸巾的手却停留在她的脸旁忘了收回,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吃痛地蹙了蹙眉,他這才将她松开。

  旁边的廖雪琪见沈听山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眼珠朝着脸色苍白的王挽君一瞟,阴阳怪气地笑道:“王挽君,两年不见,看起来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又进步了不少啊,十五岁就敢去男人家裡過夜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当年,王挽君被廖雪琪带人打得全身是伤,身上的伤還好,可她的脸,也被揍得彻底变了形。

  当时因为怕病重的母亲看到她脸上的伤为她担心,所以她不敢回家過夜,就在外面的網吧混了几夜。

  這到了廖雪琪嘴裡,就成了她在男人家過夜!

  王挽君看着廖雪琪,眼角的余光却在留意着旁边的沈听山,她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晶莹的泪水如滚珠子似的从浮着水光的眼裡一颗颗地滚落下来,配着她苍白的面色,很有几分小白花的柔弱,可她的說出的话语却铿锵有力:“我从未做過這样的事情,两年前你带一群人在巷子裡将我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我都沒有认下這莫须有的罪名,今天你就算再找人将我打一顿,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认下!”

  沈听山抬手招来了餐厅的服务生。

  “你好,這裡有几個人寻衅滋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就餐体验了,麻烦把這几個人請出去!”

  王挽君此时已经彻底整理好了情绪,她冷眼看着廖雪琪他们几個被餐厅的服务生毫不客气地赶出去,只留下一路骂骂咧咧的声音,各种污言秽语都骂出来了,最后在餐厅门被关闭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她哼笑了一声,眼珠滴溜溜一转,又落在了沈听山站在她身前的背影上。

  在沈听山转過身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也不說话。

  他的眉目舒展,瞳色在阳光中变得稍微浅淡了一些,此时看来,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她趁着他现在脾气還不错,大着胆子拉拉他的袖子,仰起脸說道:“哥哥,我的衣服脏了,头发也好脏,都黏在一起了。”

  她看似自然实则别有用心地提起自己被弄脏的头发和衣服。

  因为她知道,沈听山下榻的酒店就在這家餐厅旁边。

  “哥哥?”沈听山哂笑一声,走到旁边去拿自己搭在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外套:“小孩,我比你大了整整十岁,论年龄,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王挽君脸上撒娇的表情刹那间凝固。

  她很容易就听出了他這番话背后的另一层意思。

  ——他在拒绝她有意识地靠近。

  难道他刚刚那片刻的温柔,都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被欺负的可怜小孩?

  她身子微微向前趴在桌子上,单手托腮,眼神专注在他英俊的脸上,笑吟吟地道:“长得帅的叫哥哥,不帅的才叫叔叔。”

  他伸手捞過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裡,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给她任何回应,转身去结账了。

  餐厅裡,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精致的饰品上,为繁复精细的浮雕镶上一层金色的边。

  白色蕾丝的窗帘轻轻拂過红玫瑰娇艳的花瓣,玫瑰柔情而馥郁的香气融化在室内的空气中。

  王挽君低着头,点开微信,调出黎若的聊天窗口。

  就這么凝视着黎若发给她的關於明晚班级聚会的信息。

  【咱们班计划在金色岁月搞一個聚会】

  【廖雪琪她们也会去】

  微翘的睫毛恰到好处地掩盖了眼底的锋芒,殷红的唇畔勾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只有手机屏幕在她漆黑的眼底,映出一点点冰冷的光。

  廖雪琪——就让她再得意一会儿吧。

  毕竟,過了明天,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直到一片阴影落在身上,她才收起眼底的算计和阴霾,抬头朝着面前的人看去。

  沈听山站在她面前,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衬衣面料柔滑,泛着微微的柔光,扣子松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锁骨处的肌肤,细致如凝脂美玉,再往下一些,顺着微微敞开的衣襟,可以看到一点点他胸口处结实的肌肉轮廓,下身的黑色西裤勾勒出他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整個人看上去肩宽腰窄、身高腿长,加上他個子生得极高,看上去像极了秀场裡的男模。

  他微微垂下头看她,两缕碎发落在他白皙光洁的额前,显出一种别样的秀致:“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先去我那裡洗個澡换身衣服再回去。”

  作者有话要說:当小君的這段回忆落幕时,我其实還有很多很多想写的东西

  对于廖雪琪,虽然后面会有专门的章節写小君的复仇

  但因题材原因,校园暴力与复仇虐渣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要侧重点,所以也不会长篇幅大量对其进行描写

  《浴火娇愁》它讲的是一個漂亮女人为了跻身上流社会,与男人们展开一场欲望游戏的故事

  夜幕,是夜晚的开始

  也是這场游戏的序幕

  在這场游戏中

  女主和男人们,赌的就是谁先沉沦

  可惜,有的男人远比她想象的危险

  所以当初《浴火娇愁》的大纲做到這個地方的时候,《生如夏花》這個故事就在我脑子裡萌了芽

  生如夏花,它其实是一個女孩子遭遇严重的校园暴力后蜕变归来复仇的故事

  因为篇幅的限制,《浴火娇愁》裡写到的校园暴力只是冰山一角

  《生如夏花》因为是以這個为主题,所以会更加展开来写

  夏花所遭受的校园暴力比王挽君的遭遇有過之而无不及

  和王挽君后来的不择手段(预警!!!)一样,夏花并不生来就是病娇

  她们最初都是很柔软而美好的女孩子

  夏花也是在无止境的欺凌与羞辱中逐渐扭曲了心灵,才有了后来那個心理存在严重問題的复仇版病娇夏花

  是的,不论是王挽君還是夏花,她们的心理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問題

  在《浴火娇愁》這個故事裡,王挽君最终会遇到治愈她内心伤痛的人

  可实际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够幸运地遇到那個人

  更多的人是在用一生的努力去修正自己因创伤而不正常的心灵

  诚然,施暴者可以利用灰色地带躲避惩罚

  但受害者同样可以利用灰色地带予以還击

  《生如夏花》原是泰戈尔的诗句:生如夏花之绚烂

  之所以给這本书起這個名字,是希望不论是夏花,還是像夏花一样沒有被人善待的女孩子,最终都能拥有绚烂的人生

  今天得作话有点长,不過作话是不计费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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