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星夜
因为花城寸土寸金的地价
而在這鳞次栉比的高楼群中,却藏着一片年代久远的矮建筑群。
其中有一座外观像是欧洲中世纪的城堡。
它矗立在一方翠绿的草坪上,当阳光洒落其上时,犹如童话梦境。
這座建筑的名字叫金之旅,简称金屋。
它云集了花城最一流的美女。
金屋的客户,往往非富即贵。
也因此,路過其庭院门口的寻常百姓,常常能看到那些寻常时日很难见到的豪车在金屋门口排成一溜的壮观场景。
金屋的主人,叫金梦华
江湖人称,金夫人
金夫人原是风月场出身,后来凭着手段和魄力一路攀权附贵而上,在三十二岁的年纪就成功功成身退,自己开公司做起了幕后老板。
這金屋虽是個有名的美人窟,但却不是外人所以为的那种风月场。
金夫人笼络了一帮美人到其麾下,去帮她维护拓展社会上各個层面的人脉。
上至名流显贵,下到三教九流。
明面上她只要求员工陪同客户出席各类交际场,并根据客户的需求助其交际。
毕竟,金屋的人脉網遍布花城各個阶层,即便是金屋的客户,也经常需要借助金屋的人帮忙牵线搭桥、成其好事。
至于在這個過程中,员工和客户之间会不会发展进一步的关系,那就不是金夫人所关心的范畴了。
她只关心安排给员工的工作是否顺利完成。
此刻,金屋的大厅裡灯影幢幢,人头攒动。
喧嚣之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兴奋地仰头盯着台上一個個走着台步的漂亮姑娘。
激荡的乐声混合着人们的呐喊声在大厅裡回荡。
与别处的美人窟不同,台上的姑娘们并未着暴露的服饰,也沒有過于浓艳的妆容。
台上,一個身着红色曳地长裙的女子行走至舞台正中,指尖勾着两侧垂落的红绸,抬起纤细的双臂轻轻一撩,红绸在她身后如羽翼展开,在半空中流淌出丝绸质感的光泽。
瞬间点燃了台下的气氛。
“下面,有請我們本次金屋天使秀的压轴,新秀模特——巫姜——”
主持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尚未落下,台上便已沉入一片黑暗。
紧跟着,是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尽头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身上。
裙子的样式像西式的婚纱,白纱长至拖地,有如晨雾,若隐若现地笼着一双漂亮的长腿。
灯光自天花板上洒落,整個舞台,霎那间亮如白昼。
女子迈开长腿,随着律动的音乐向前走来。
朦魅缥缈的白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又徐徐落下,像是弥漫开来的雾气。
“真是——太美了!!!”
“看到沒有,我早說巫姜很美,這下你们相信了吧。”
“漂亮,太漂亮了!”
“不愧是金屋第一美,果然沒让我失望!”
巫姜在众人滔滔不绝的夸赞中,沐浴着灯光矗立在舞台前方最靠近观众的地方,然后,一手叉腰,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一撩,将垂落的白纱扬起,露出一双修长骨感的腿。
白纱在半空飞扬,那双修长的腿雪白,在强光下泛着玉色的柔光。
台下瞬间燃炸
大多数人只知道金屋第一美巫姜,只有金屋的核心员工以及极少数顶级的vip客户才知道,金屋不止巫姜独美,金屋真正的王牌其实是金屋双姝。
金屋双姝,王挽君与巫姜
一個纯真美好、见之忘俗
一個媚骨天成、尽态极妍
但因为金屋a级的姑娘只有顶级vip客户才能接触到
因此,只有极少数客户见過王挽君。
所以江湖中常被人提起的,也大都是金屋第一美。
台下,无数的男人在为巫姜呐喊,而巫姜的目光却胶着在不远处的金夫人身上。
她的身后,站着今夜走秀的其他姑娘。
她们分为两列,站在她的左右两边。
她站在中间,是最令人瞩目的那一個。
金夫人端着酒杯,遥遥凝望着舞台上的巫姜。
璀璨的灯光洒落下来,落在巫姜眼底,明亮如星辰闪耀。
她在雷动的掌声中微微抬了下巴,笑容明艳而夺目。
像极了两年前,王挽君只身一人从遥远的容城来到花城找她时的模样。
那是一個阳光明媚的下午。
窗外的玫瑰花圃裡,红玫瑰正迎着阳光炽热绽放。
玫瑰的香气融化在阳光裡,在屋内若有似无地缭绕。
——那香气有些撩人
王挽君就是在這样一個香气浮动的下午出现在她面前的。
彼时的王挽君,不過十六岁的年纪,背着一個洗得发白的蓝色书包,脚上蹬着一双陈旧的帆布鞋站在她面前。
风从窗外悠悠吹进来,掀起少女白色衬衣的衣角。
金夫人拿了一把香扇半掩粉面,懒懒地卧在柔软的沙发裡,只露了一双眼睛含笑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在她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少女微微红了脸颊,有些忐忑地理了理头发。
虽然她的头发并沒有乱。
金夫人轻笑一声,话音裡带着点嘲弄的意味:“若說是美貌,我這金屋裡从不缺美人,随手抓来就是一打,美貌在我這裡,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打着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着,也不去理会王挽君尴尬的脸色,只从眼角的余光朝着她懒懒地一瞥:“若确实因工作需要,别的姑娘都可以和客户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能?”
时至今日,金夫人依然還能回想起王挽君那时轻狂的言语。
她說:“凭我会成为金屋的门面!”
当然,她留下王挽君的理由,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她那句轻狂的言语。
——而是因为王挽君得天独厚的气质。
她明明长了一张清纯的脸蛋。
却生了一副妖娆的身段。
清纯能诱发男人的初恋情怀,而性感则会激发男人的原始欲望。
這样的货色
任是男人看了
都会想要悉心捧在掌心珍藏,却又忍不住想要在她身上尽情发泄
像猫爪子一样
抓心挠肝。
這样的尤物,天生就是能勾人的。
虽然她当时答应了王挽君的要求。
但那不過是她的权宜之计。
王挽君生在一個清清白白的家庭裡,从小又规规矩矩地长大,心裡一時間不能接受也很正常。
但名利场向来是利欲熏心的。
熏得久了,灵魂自然会被彻彻底底地改造一番。
到了那個时候,也就不会在乎一具皮囊了。
她有那個耐心等王挽君改变主意。
她也相信,過不了多久,王挽君就会改变主意。
“金姐。”
巫姜的声音打断了金夫人的思绪,她抬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巫姜:“你刚刚的表现很棒,那边桌的李总已经钦点了要你過去作陪。”
金夫人对着不远处卡座的方向努了努嘴。
巫姜随之看過去,那边坐着三個年龄各不相同的男人。
其中两個穿着西装,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是這裡的常客李总和张总。
另一個则有些面生,看起来不過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白净秀气。
那人脸上戴了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老成得与那张秀气的面孔有些不搭。
巫姜收回目光,正对上金夫人含着微笑的脸。
“给你送钱的可不是我,是那些客户,”金夫人打趣道:“你怎么不赶紧去李总那边,反而跑到我這裡来了?”
李总是這裡的a级客户,平日裡对标的都是王挽君那個级别的姑娘,今天能被他看上,是她巫姜的福气,可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来找金夫人。
“金姐——”巫姜咬了咬唇瓣,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金夫人:“李总是這裡的a级客户,现在李总点名要我作陪,我是不是可以升a级了?”
金夫人偏着头,只拿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似乎是在认真思考這件事。
平日裡在交际场上被人来来回回地打量惯了,巫姜早已练得皮糙肉厚不怕人瞧,此刻被金夫人這么一打量,她却莫名有些紧张,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攥紧。
良久,金夫人才笑着摇了摇头:“巫姜,你刚刚的表现确实很棒,不過我认为,你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升a级的事情我会考虑,你也别想太多,踏踏实实工作赚钱,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好。”
方才被金夫人打量时,巫姜分明在金夫人眼中看到了赞赏和肯定。
可临到头,金夫人却给了她一個否定的回答。
她的心,也随之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随之而起的,就是不可抑制的愤怒,她先是冷笑一声,身子朝着金夫人的方向前倾,红着双目问道:“金姐,论长相、论身材,我有哪一点比不過王挽君?這话可不是我狂妄自大,毕竟金屋双姝的名头可不是我自封的,那是客户们给的!凭什么她王挽君就是a级,而我就只能屈居b级呢?难道就因为她不和客户睡嗎?”
說到最后,她的话裡都带上了刺,咬牙切齿的,使得這张漂亮的脸蛋显得有些狰狞。
“我說過我只关心交代给你们的工作能否顺利完成,至于你们是用什么方式达成的,我并不关心,王挽君她每次都能良好地完成她的工作,這沒什么可指摘的,你再看看你——”金夫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嫌弃地朝着巫姜一扫:“我也不是沒给過你机会,是你自己把机会给浪费掉了,我以为经過上次,你已经想明白了,现在看来,倒是我高估了你。”
巫姜从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声:“巫姜沒读過什么书,脑子也不好使,你不說明白一些,我還真想不通,還請金姐给個明白话,巫姜也好知道自己输在了哪裡。”
金夫人挽起袖口,垂着眼睛,解下自己戴在腕上的手表扔在面前的桌上,抬眼见巫姜一脸茫然的神色,便介绍道:“這是宝珀的月亮美人,市场售价21万五千!”
巫姜一听,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她一边发出低低的吸气声,一边瞪大了眼凑上前摸了摸那块表:“就這一块表,這么值钱呐!”
金夫人眉头一皱,利落地收回了手表:“训练了你這么久了,怎么一见到值钱的东西還是這副下贱的样子!”
巫姜一时沒反应過来,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抢,抬眼见到金夫人微带怒容的脸,這才又赔着笑脸道:“好东西自然人人都喜歡嘛,我能再摸摸它嗎?”
金夫人把手表戴回去,轻蔑的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巫姜身上:“就你這副德性,永远也别想比得過王挽君!”
“话可不能這么說嘛,”巫姜這才直起身子,把那尖尖的下巴一扬:“我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知道钱的重要,自然会表现得更在意钱,哪像人家王挽君,她又不缺钱花,自然要比我端庄体面多了,我要是混到她這個级别,有大把的钱花,我也可以像她這么体面!”
“就你這一见了钱就两眼放光,开口闭口都是钱的德性,我若真给你升了a级,只怕還沒等你给我赚到钱,倒先把我的客户都给赶走了——既然你這么喜歡钱,那我就告诉你,想要過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你就得收起你那套,等你什么时候不再张口闭口都是钱了,我自然会把你升到a级!”
“好好好,不提钱不提钱,”巫姜有所动容,站起身,对着金夫人礼貌颔首道:“金姐,那我先去李总那边了。”
“等等。”金夫人叫住了她。
巫姜转身,疑惑地看向她:“金姐還有什么吩咐?”
金夫人对着李总那边抬了抬下巴:“李总那一桌的年轻人,叫路远,是咱们金屋的常客,他家裡是做零售的,非常有钱,他的财力已经够得上金屋的a级了,但他一直沒有註冊,想来是沒有特别喜歡的姑娘,你若能拴住他的心,让他成为金屋的vip客人,我就升你为a级。”
“金姐請放心,”巫姜拍拍胸脯笑道:“我保证,只要他上了我的床啊,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当王挽君踏进金屋的大厅,正看到巫姜扭着纤腰往那边儿的卡座走過去。
那卡座裡坐了两個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两個男人周围還坐了几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巫姜人還沒走近,先就扬起一张笑脸,娇声软语地迎了上去:“李总——”
其中一個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一把搂住巫姜的纤腰,带着她落了座:“今儿我专程带了两個朋友過来给你捧场,你倒好,左等右等半天等不来人,让咱哥几個在這裡喝酒解闷儿,害得我這位朋友都去了好几趟厕所了。”
說着,李总就抬手指向了旁边一個空着的位置。
巫姜顺着李总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她记得,那是路远之前坐的地方。
她心裡可還记得金夫人交代的事情,但眼下李总明显是有些不悦,他捏了捏巫姜腰上的嫩肉:“你說說,你该怎么补偿我?”
巫姜只拿眼睛左右扫了扫。
她方才不過因为升职的事情和金夫人多說了几句,李总他们几個有這些個小姑娘好酒好菜地招呼着,怎么倒像是吃了多大亏似的。
她娇媚一笑,先是拿手在李总胸膛轻轻拍了拍,而后起身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說道:“巫姜一個小人物,竟然让李总這样等待,是巫姜的不是,来,我先自罚一杯!”
說着,她便仰头把酒灌了下去。
李总的目光落在她被酒水润湿的唇瓣上,笑道:“一杯怎么够呢?起码——”
還未等他說完,巫姜已经含着一口酒直接封住了他的唇。
旁边的张总一看這架势,赶忙带着几個小姑娘开始起哄。
這一口酒喝得香艳而旖旎,唇瓣分开之时,巫姜雪白的脸蛋已然变成了浅浅的粉色。
——缺氧憋的
她一手环着李总的脖子,另一只手空出来拿手背擦了擦嘴角。
但李总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并不会因为她方才這一出而放過她。
在看似平和的言笑晏晏间,一杯接一杯的酒被灌进了巫姜肚子裡。
王挽君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地看着。
墙壁上,一盏昏黄的小灯,在寂静的黑暗中发着微弱的亮光,模模糊糊地,落在巫姜一张明艳的笑脸上。
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恍惚间,王挽君想起了她刚刚来到金屋的一個晚上。
那是一個月凉如水的夏夜
她在一個饭局裡被客人灌了很多酒。
到了后来,她看人时,都能看出三個重影来。
好不容易寻了個理由到外面来呼吸新鲜空气,她刚刚扶着路灯站稳,還沒来得及吸进第一口新鲜空气,就直接哗啦啦地吐了出来。
夜裡的街道繁华热闹,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一個人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
偶尔会有人好奇地侧头看一眼,然后再一脸漠然地走過去。
眼底闪過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
吐完之后,她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了看餐厅楼上灯火通明的窗户。
這才刚刚开始
一会儿回去還得接着喝!
那时她刚刚入行,酒量還沒练出来,在這种事上很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酒量倒是练出来了
但受损的胃却再也沒办法恢复了
她出来得匆忙,连纸巾也沒来得及带,只能拿手背对着嘴角一抹。
然后,扶着路灯柱子缓缓直起身子。
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過去——
是一個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穿着干净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
干干净净地站在她面前
就像她们這個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那样
女孩的笑容温和,朝着她递過来一包纸巾。
“拿這個擦。”
她刚刚吐了一阵,此时只觉得胃裡绞痛,全身乏力
也懒得跟女孩客气,直接从她手裡拿過纸巾,扯了一张出来擦嘴。
女孩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在路边的灯光下,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喝這么多酒,但是喝酒伤身,還是少喝为好。”
說出這句话时,女孩的脸颊突然就红了。
似乎是才反应過来自己作为一個陌生人沒有资格說這些。
王挽君倚着路灯盯着女孩泛红的脸颊。
然后慢慢站直了身子。
她的身材高挑,比女孩高了整整一個头。
漆黑的影子,便這样盖在了女孩身上。
也遮住了落在女孩眼底的光。
她微微眯着眼,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
這影子真脏。
她往后退开一步,让光亮重新笼罩在女孩身上。
“谢谢。”她說道,表情有些冷淡。
“品如——”
王挽君冲着女孩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对和蔼的中年夫妇站在美食街的中央呼唤着女孩。
妇人依偎在丈夫身边,冲着女孩招了招手:“品如,走了。”
“啊,我爸妈叫我了,”女孩转头对王挽君說了一句:“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王挽君站在原地,一直默默地看着女孩一家三口的背影
直到他们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潮裡。
远处灯火幢幢,像是摇曳的波光。
那些热闹繁华的灯火落在她眼裡,竟然难言的酸涩。
也只有這样温暖的家庭,才能培养出這么温暖的人吧
她背靠着身后的灯柱点了一支烟,遥望着沉沉的夜空。
香烟夹在指尖,刚吸了一口,包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来电,抬手揉了揉脸颊,换上一副笑脸,接起电话:“赵老板好的好的,我马上上来!”
挂掉电话后,她把手裡的烟头捻灭了扔进餐厅门口的垃圾桶裡,匆匆回了饭局。
那個时候她并沒有想到,這個叫品如的女孩,会成为她未来的大学舍友。
王挽君收回停留在巫姜脸上的目光,转身,隐入人潮。
這繁华如梦的金屋。
裡面生长着的,都是任人践踏的野草。
之前她搭上了倪东這根高枝儿,原以为可以就此离开金屋,去過更加体面的生活了,结果临到头却因为被倪百强发现了她在金屋工作而功亏一篑,害得她不得不去重新物色新的目标。
虽然她在這金屋裡只做外联的工作,并沒有接過那些腌臜活儿,但只要她在這裡工作,别人就难免会对她有一些别的看法。
這就等同于旧社会交际场裡的歌女舞女,即便你真的只是做唱歌跳舞的工作,别人也会觉得,你肯定在背地裡沒有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初她在容城第一次遇到金夫人的时候,金夫人告诉她可以教她怎么赚更多钱。
当时她看金夫人名片上写的是旅游公司,就真的以为金屋只是一家普通的旅游公司。
直到她来到花城,才知道金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初她不是沒有過犹豫,但她之所還是選擇在金屋工作,实在是各种原因综合在一起使然。
当初她考上研华大学,她的家裡只剩下了外婆一個老人,根本拿不出供她上大学的学费。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向亲朋好友借钱,但之前为了给母亲治病已经向所有能借钱的亲朋好友借過钱了,而且直到她考上大学那会儿她欠的钱都還沒還完。
所以那個时候根本沒有人愿意借钱给她们家。
上不了学可人還得继续生活啊,所以当时外婆到处求人帮忙,好不容易才给她找了一份纺织厂女工的工作。
她明明考了全校第一的成绩,却不得不面临辍学去工厂打工的下场。
她是何其的不甘心!
她至今都忘不了,她收到研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那种既高兴又绝望的心情。
那时,她几乎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唯有金夫人,愿意借钱给她,帮助她完成她的大学梦。
当然,她也不止去金屋這一條路可以選擇,她還可以選擇在外面工作一段時間,攒够钱去重新读大学。
可最后,她依然選擇了接受金夫人的帮助,并成为了金屋裡的一名员工。
她之所以做出這样的選擇,除了因为金夫人愿意资助她读大学,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金屋会免費为外联部的员工提供涉足上流社会所必备的社交礼仪和技能培训。
除了常见的餐桌礼仪,金屋還提供舞蹈、马术、赛车、花道、艺术、珠宝鉴赏等课程。
势必要将外联部的员工打造成最迎合上流人士喜歡的模样!
那时她已经萌发了嫁入豪门的念头,但她知道,那個时候的她,既不懂得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又不了解他们的喜好,就算她生得再漂亮,在他们面前也還是個土气的小赤佬,肯定入不了他们的眼。
为了能够更加体面自然地和這些人打交道,她必须要进行相关的培训,那段時間,她找了很多的培训机构,但那些培训机构的课程收费都特别贵,她要拿出读大学的钱都已经十分艰难了,更别說是這些额外的培训课程。
在這种情况下,金屋免費提供的课程自然就格外令她动心。
那时的她不過十六岁的年纪,又沒有什么见识,一时就被金屋提供的好处迷晕了眼,就這么加入了金屋的外联部,成为了金夫人手下的一名员工。
但是,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想要享受金屋提供的免費课程,就必须要与金屋签订至少为期八年的合同。
往后若是想要提前终止合同,就必须按照在金屋的级别等价值赔偿违约金。
等到她意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想要离开金屋时,却又支付不起那高昂的违约金……
這也令她愈发地希求能够早点遇到一個有钱的男人,然后从他手裡弄点钱過来偷偷结束和金屋的合同。
现在她好不容易搭上了沈听山這個比倪东還要豪的豪门,决计不能再出差池了!
她此次過来,就是想要找個借口在金夫人這边請一個长假,這段時間都不再接金屋的活儿。
虽然她在金屋裡還沒有遇到過自己生活中认识的人,但干久了就难免不会遇到。
比方說上一次陪温特出席饭局遇到倪东。
为了她未来的上位之路能够少一些隐患,她必须想办法尽快脱离金屋。
王挽君穿過往来的人群,来到金夫人這边,金夫人一见了她,赶忙从沙发裡站起来,亲热地上前拉着她坐下:“君宝贝儿,不是說要在家裡呆一個暑假嗎,怎么這就回来了?”
王挽君取下肩上的挎包放在一边:“金姐你也知道,我家裡现在就剩了外婆一個亲人,我這次回去,本来是想好好陪陪她老人家的,但——”
王挽君說着,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我外婆现在住的那房子,是楼龄已经有三十几年的老楼了,年久失修不說,连個电梯也沒有,楼道裡到处都是邻居乱扔的垃圾,老鼠窝也不比這差吧!”
她抬眸看向金夫人:“而且這次回去,我明显能感觉到外婆苍老了很多,外婆她這一辈子沒過過几天好日子,我就想要赶紧攒够钱在這边买套房子,把我外婆接過来,我就怕——”
說到此处,她顿了顿,稳定住情绪,方才继续道:“我就怕买房這事儿如果再拖下去,我外婆她就等不到那個时候了——她都已经那么老了!”
“嗯,”金夫人脸上带着心疼的表情,点了点头:“挽君,如果你要买花城的房子,那全款买下来起码也得好几百万了,這对你而言恐怕会比较困难吧,可如果是贷款买房,你现在沒有固定收入来源,也沒办法获得银行的贷款不是嗎?”
王挽君抿着唇一脸忧郁地点点头,心中却在暗自计较着打算顺着這個话题自然而然地向金夫人提出自己要出去找实习的事,并趁机提出請一段時間的长假。
一来是为了避免将来在金屋遇见自己认识的人,特别是她鱼塘裡的鱼。
二来她也想趁着這個机会尽快在外面找到一個有钱的男人,然后尽早跟金屋解除合同。
况且,他们学校本来就有大三出去实习的硬性要求,否则就毕不了业。
所以以找实习为借口請长假,金夫人同意的可能性也更大。
金夫人并不知晓王挽君心中的那一番计较,她瞧着王挽君一脸忧郁的神色,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笑眯眯地拍拍王挽君的手背:“其实你大可不必這么忧虑,可以让男人给你买房呀,凭你這條件,让男人买房给你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嗎。”
“金姐——”王挽君笑着睨了一眼金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有钱的男人都精明着呢,想让他们心甘情愿从口袋裡掏钱给我买房,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倒也不是不可能,”金夫人凑近了一些,对王挽君道:“你還不知道吧,夏欢欢都已经买房了,就买在城南的锦悦澜山!”
城南,那是花城有钱人聚居的地方,而锦悦澜山则是城南出名的高档小区!
“什么,”王挽君吸一口气,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她怎么做到的?”
“還能是怎么做到的?”金夫人笑眯眯地道:“自然是男人给买的呗,那位老板可疼夏欢欢了,說是夏欢欢现在住的那出租屋條件太简陋,周围环境也不好,就干脆给她在城南置办了一套房子。”
王挽君好奇道:“哪位老板這么大方?”
“這位老板說来你也是认识的,就是风腾互娱的屈尽然屈总,”金夫人說起此事,就笑得合不拢嘴:“屈总出手可大方啦,房子、车子什么都给夏欢欢配齐了,她现在呀,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傍身,走出来就跟那金窝裡长大的大小姐似的。”
王挽君一听說是屈尽然,当即便明白了:“所以夏欢欢现在是被屈总包养了。”
“话也不能這么說,人家虽然沒有一纸证书,那也是正儿八经地恋爱過日子呢,”金夫人拍拍王挽君的放在大腿上的手:“你看,夏欢欢她一個c级,靠着屈总扶摇直上,现在房子、车子都有了,你的條件,从各方面說来,都比夏欢欢优越,你如果放开些,试着去‘接受’那些喜歡的你客户,自然很快也可以有自己的房子的。”
金夫人刻意隐瞒了夏欢欢那套房子并沒有在夏欢欢名下的事实,避重就轻,只专挑能撬动王挽君内心的好处說。
因为金屋的姑娘不能私自和客户之间建立包养关系,如果客户如果想要包养金屋的姑娘,就必须经過金夫人這一关,金夫人便可以借此和客户之间建立更为稳固而长久的合作关系。
今天巫姜那番赌气的话倒是提醒了金夫人,王挽君這颗摇钱树如果能够想开一些,尽早跟了哪位老板,那她带来的好处肯定比现在要更为可观。
当初她以为,王挽君不肯,是因为刚入行心裡一时难以适应。
這一晃都两年過去了,她却還是這样。
简直出乎意料地固执。
其实金夫人所說的事情,王挽君不是沒有考虑過。
她确实很羡慕夏欢欢当下的生活。
但包养這种关系,总归是沒有婚姻关系来的踏实。
而且名声上也不好听。
她不過略微思忖,而后抬起头来,笑盈盈地将刚刚被金夫人带偏的话题拉了回来:“我现在也不想其他的,就想踏踏实实在這裡一边工作一边攒钱,這次来金屋主要是想跟金姐說一下,我下学期就要大三了,我們学校要求大三的学生要出去找实习做,不然就毕不了业,我现在又要上课又要实习,這段時間可能就沒有那么充足的時間接金屋這边的活儿了。”
金夫人闻言,唇角的笑意收敛,显见得是并不想答应此事的态度:“宝贝儿,不是我說你,你看看咱這金屋裡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客户们又是朝三暮四的,你要是消失太久,他们肯定就去找其他人了,即便你将来再回来,只怕也很难再接到像现在這样又轻松酬劳又高的好差事了——金姐的建议是,先别急着請假,你去找個轻松点儿的实习,也未尝不可二者兼顾啊。”
作者有话要說:人在缺钱的时候往往就很身不由己……
划重点,君哥在金屋掌握了舞蹈、马术、赛车、花道、艺术、珠宝鉴赏等技能,将来她跟各位大佬们打交道时可是要考的!!!
虽然我速度慢了点,但我每天都在跟自己說gkd!!!
關於上一章問題的前情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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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路第41章,绮丽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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