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之狂宴 作者:未知 “是你杀光了他们。” 洛伦佐眼神变得凝重,他看着萨博,他想知道在那公牛的面具之下究竟是個什么样的人。 “是啊,都死了,這是导师要求的,他们回来后以为会得到赞赏,实际上他们确实得到了,好吃好喝,致幻剂想用多少用多少,随后我把那個房间封死,从门缝裡倒入火油,他们死的时候致幻剂已经起效了,他们只会感受到天国那温柔的怀抱,就此长眠在其中。” 萨博淡淡的說着,丝毫沒有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暴行。 “为什么要杀了他……”洛伦佐刚想說出来什么,可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一切,神色转变,最后握紧了手中的温彻斯特。 “這就是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這一切的原因对嗎?” 大侦探终于意识到了這所有的异常之处,从来都沒有无名的善意,对于洛伦佐是這样,对于萨博也是這样。 “是啊。” 萨博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来开心也听不出悲伤,這样的神态洛伦佐曾见過,维多利亚中央医院裡,那些将死之人时常会這样,世间的一切都干擾不到了他们,不喜不悲,有的仅仅是对于死期的无奈与坦然。 那是注定的命运了,沒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那不是凡人可以接触的东西,仅仅是了解到它的存在都是莫大的罪恶……如同那烈日一般,哪怕是直视它都要付出双眼被灼烧的代价。” “所以這就是他们的代价嗎?死亡。”洛伦佐說着。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洛伦佐,矮小的身影蹦下了椅子,摇摇晃晃,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死亡是一种解脱,至少比活着强很多,大侦探你不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說這就是你大发善心的原因嗎?知晓這些东西的人都得死,无论是银鱼号的船员,還是此刻的我們,今夜這裡的所有人都得死,对嗎?” 這就是萨博如此坦诚的原因,洛伦佐的到来仅仅是意外之喜,今夜步入這狂宴的人都得死,這是对那触碰禁忌的祭品,只有血与肉才能令其安宁。 致命的霰弹枪指着萨博,洛伦佐的视线完全放在了他身上,只要他扣下扳机,霰弹枪便会释放锥形的弹幕,以他那矮小的身材注定躲不過。 “那么你呢?你也知晓了這一切,那么你的死亡也是在今夜嗎?” 洛伦佐质问道,如果那神圣之棺真的是某种不可言喻不可触及之物,那么萨博也应是被清算的一员。 只见萨博坦然的回答道。 “是的,今夜我也会死。” 从一开始萨博就沒打算让任何人活着离开,之前的赌局也仅仅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游戏而已,仅有的几根手指拾起了刺剑,轻轻的抖动便发出撕裂空气的啸声,随后沾染在其上的鲜血如雨坠下。 “停下!” 伊芙拿起了赌桌上的左轮枪,弹槽裡只有一发子弹正处于激发状态,此刻有两把枪指着萨博,他们赢定了。 “等等伊芙!” 洛伦佐突然呵止了伊芙的行动,冰冷的眼神有了些许的迷乱,他意识到了危急,带着厉色。 “原来你的目的是這個啊,這才是你有闲心和我們玩硬币游戏的原因对吧?” 萨博点着头,刺剑在几根手指的操控下凌厉且致命。 “你可是洛伦佐·霍尔默斯,血河惨案中你用枪与剑杀死了数以百计的帮派成员,比起侦探你简直就是個手法熟练的杀人狂,而我是個畸形,正面交锋必定不是你的对手,好在你需要情报,這为致幻剂的发作争取了很长的時間。” 這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致幻剂,它们本来的浓度就不高,可在萨博的刻意操作与拖延時間下,洛伦佐已经吸入了不少,此刻他的视线裡已经出现了幻觉。 公牛的面具仿佛活了過来鲜血在那怪异的脸上流淌,這时洛伦佐才猛的发觉那面具根本不是什么公牛的样子,那只是一個有着犄角的怪物,只是洛伦佐的常识让他下意识的以为這是只公牛。 “闪开!伊芙!” 洛伦佐怒吼着同时扣动扳机,他已经产生了幻觉,他无法确定眼前的事物,他能做的只有让伊芙躲远点以免误伤。 可是伊芙沒有回应他,女孩的眼神裡带着些许的惊恐,可以看出她很想冷静下来,但握枪的手却在颤抖。她也产生幻觉了。 穹顶之下,雷鸣响彻。 沒有時間给洛伦佐犹豫了,四散的弹丸将赌桌打得稀碎,但却沒能命中萨博,那矮小的身影比洛伦佐想象的要迅捷太多,刺剑在空中留下银白的轨迹,如同游戈的带鱼,随后锐利的斩向洛伦佐。 危急之下洛伦佐只能抽起自己的手杖抵挡,刺剑那崩裂的刃口如同锯刀,斩开了木质的外层,随后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与我一样的剑啊!” 萨博高呼着随后沿着手杖继续猛斩下来,木质的外壳彻底崩裂,其下那金属的光泽明亮无比。 洛伦佐被這斩击击退了几步,根本想象不到那样的身体裡能爆发出這样的力道,缠斗之下温彻斯特已经沒有太大的作用,洛伦佐将它挂在了身后,随后握紧了手中的杖剑。 萨博說的沒错,這是与那刺剑相同的武器,只有刃与柄,那用来保护的剑格早已不在。 剑格是剑刃中用来保护剑士的东西,在两把剑刃僵持在一起时它能保护剑士的手不会被下滑的剑刃割伤,可现在這两人的武器上都沒有這個东西,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他们从不在乎保护自己,或者說自信到在敌人伤到自己前就杀死对方。 “你也应该被致幻剂干擾了对吧。” 正因致幻剂的作用,洛伦佐眼中的世界开始微微扭曲变形,他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枪械自然无法捕捉到敌人,但剑不同,就像盲人的拐杖一样,手中的剑碰到的是真实的,這不会欺骗洛伦佐。 “我已经习惯在幻觉裡挥剑了,這种事习惯就好。我是天生的弱者,所以手段自然要卑劣一些,還希望你能理解。” 萨博挑着剑,在他的视野裡世界也是一片扭曲,但他在這裡已经生活太久了,久到根本影响不到他。 他是天生的畸形,跑不快跳不高,又在赌局裡失去了巨大部分的的手指,他想赢,他太想赢了,从他出生那天起他就是個失败者,他什么也沒有,所以要用尽他可以掠夺到的一切。 “很久以前我就习惯在兜裡藏把沙子,扬在敌人脸上的瞬间挥剑斩开他们的喉咙。” 萨博說着另一只手背到了身后,身体呈弓状,下一秒如离弦之箭杀来。 剑与剑撞击在了一切,溅起的火花在幻觉的作用下仿佛燃起的大火,在那大火之后犄角的怪物狰狞而来。 萨博的能用力的只有那几根手指,正面的拼杀他远沒有洛伦佐有力,所以那刺剑如同游蛇一般,撞击之后带着撞击的冲力向另一個角度杀来,就像蜻蜓点水一样绝不多做停留。 杖剑紧跟着萨博,但紧接着萨博腾空转身那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猛的脱出。 洛伦佐一直等待着這個机会,萨博挥出他那手中的沙子,于是洛伦佐直接掀起了大衣遮掩住萨博的视线,可出乎他预料的,那挥出的不是沙子却是粉尘一般的东西。 狭小的战场裡瞬间充满了红色的烟尘,洛伦佐第一口吸入后便意识到了不妙。 這是致幻剂,大剂量的致幻剂。 屏住了呼吸,洛伦佐翻滚着冲出了這团烟尘,而在他身后萨博就那么呆呆的站立在其中,平稳的呼吸着,丝毫沒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神经在被入侵,洛伦佐拉开了距离,颤抖的手从怀裡拿出香烟,那是洛伦佐的最爱,裡面填有醒神的草药,虽然不知道能对抗這致幻剂有多久,但总比沒有强。 可還未等洛伦佐点燃香烟,地狱般的幻境吞沒了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柔软,皮肤的表面感到些许的炽热,于是那穹顶的吊灯如烈日般燃起。 “你们吸食后就会看到這种东西……這哪是什么天国啊。” 洛伦佐已经很久沒有见過這样的景色了,犹如地狱那亵渎的仪式,舞池之下人们的身体腐烂破损,怪异的生物从他们体内孕育而出,那欢愉的呻吟已经变成无止境的惨叫,而在這一切中萨博缓缓从那烟尘中走出,那金属的面具完全长入了他的头颅裡,钢铁与他的血肉合二为一,随和他的狞笑,那面具也缓缓裂开漆黑的口。 “天国与地狱对于而言不都是相对的嗎?对于我而言這裡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望着這這猩红的世界,萨博的声音夹杂着乱音,举起刺剑锋利的剑尖直指洛伦佐。 “霍尔默斯先生,你不曾是牧师嗎?快为自己祷告吧。” 于是那矮小的身影狰狞了起来,空气都随着這异变变得更加炽热,這就好像沐浴在熔岩之中一般。 洛伦佐很清楚這些都是幻觉,可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了,现在自己的感官也开始被误导,自己以为自己站着,說不定实际上自己已经倒下,手中握的剑也不再值得信任。 至于祷告……那种东西真的会有人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