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者:霓裳淚
寧靜的夜晚,白翎和秦悠揚坐在露臺聊天。晚風吹拂,清新帶有花香的空氣讓人周身愜意。白翎仰起頭看着天空,星空格外澄淨,悠遠的星月閃耀着,她逐漸放空的身體慢慢陷入繾綣。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她突然開口。

  秦悠揚點了點頭。

  “有一個小女孩,她出生沒多久就被家人遺棄了。但幸運的是小女孩被另一個小你男孩給救了,男孩帶她到了雨林深處的寨子。救她的男孩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男孩是寨子主人的外室妻兒,也算是寨子裏的小少爺。兩個外面來的孩子就這樣相互陪伴一起在寨子裏慢慢長大。寨子有個夫人管理着寨子裏的大小事,被撿回來女孩被她分配成寨子裏的下人,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幹活,不僅負責男孩的生活起居還要幹很多粗活。那時女孩還太小,經常幹着活就瞌睡了,結果就被管事的姨婆一頓鞭打。或者,地板擦不乾淨、踩壞田壟里昂貴的花苗、驟降大雨來不及收衣服等等......都會被打的死去活來。”

  白翎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敘述着,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女孩每天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天還沒亮就是開始幹活,入夜後才能趴在走廊邊睡覺。但每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她都睡在男孩的房間裏,男孩每天晚上都會把她抱回房間,放在房間的角落的小墊子上並給她蓋上毯子。男孩漸漸長大,越發高大強壯的男孩已經在寨子裏有了自己的話語權,他不讓寨子裏的人再欺負女孩,並告訴夫人以後他要娶這個女孩。自此以後男孩幾乎和女孩形影不離,男孩去哪裏都會帶着女孩。他們經常到林子裏唱歌玩耍,摘蘑菇、打兔子、採花。在寨子西面山腳下有一個天然的古樹溫泉,古榕樹的樹根浸在溫泉水裏形成天然的溫泉池。他們常常去那裏玩兒水,那也是他們的祕密基地。女孩在男孩的保護下過了幾年快樂的時光......直到女孩10歲的時候夫人把女孩配給一個四十多歲的軍閥當老婆。”

  白翎露出一絲嘲笑:“在那種地方......那種環境......絕大部分的女人只是消費品,明碼標價唾手可得。女孩們的婚嫁沒有年齡的限制,只有標價的高低。”

  秦悠揚從愕然到忿忿,緊蹙着眉,但依舊沉默着聆聽。

  白翎說着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路,許久後才繼續:“男孩知道後與夫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那時的男孩已經高大健壯不可小覷,而且作爲老爺最器重的兒子,他早就成了夫人的眼中釘。男孩攪黃了這門婚事,開罪了軍閥被老爺打得半死。夫人則暗地裏計劃把女孩賣到寨子外面。但夫人的計劃男孩已經提前知道,便順水推舟地把女孩送出了寨子。出了寨子,男孩便把女孩送到了果敢......”

  說着,她突然深深的呼氣,彷彿在水底潛了太久的人一下跳脫水面後的劇烈呼吸。她閉上眼思考後才繼續:“男孩把女孩放到了果敢的一所中文學校門前,對女孩說:‘等你長大,我來接你。’說完,男孩給了女孩一個信封便離開了。信封裏面有一張紙和一些錢......”

  “後來呢......”秦悠揚觀察着白翎眼神的變化,心裏已經猜到了。

  “後來,女孩被在果敢生活的雲南夫婦領養,再後來跟着經商的養父母回到了中國。”白翎說完擡起頭看向秦悠揚。

  秦悠揚和她目光相對後把她擁進懷裏,邊撫摸着她的頭,邊輕拍着她的背說:“女孩長大以後成爲了一名優秀的歌唱家。”

  她聽着他的話,無法自控的頃刻間淚流滿面。她以爲自己早就忘記了,可回憶的時候,那些畫面竟然那麼清晰。那個瘦弱無助的女孩,穿着破爛的粗布袍躺在泥濘的雨裏,被抽打後的傷口被雨水衝得散發着灼痛,即便她無力的躺在雨裏像一隻瀕臨死去的小鳥,那些人還會上前踢開她,那樣兇狠的毫不留情地把她踢到更遠處的泥濘裏。那一刻,她以爲自己就可以這樣死去,終於可以解脫了。但當她再次睜開眼,她還是活着這片地獄裏。她被丹抱在懷裏,他給她擦藥給她食物。那段時間,她就像一個擺件活在丹的房間裏,丹不在的時候她都躲進櫃子裏,只有丹回來的纔會打開櫃子把她抱出來,她只有依偎在丹的懷裏纔敢入睡。那時候,她才五六歲。

  長大後,無數次的夢裏,她都哭着從夢中驚醒。夢魘中的她就像被丟進黑色的深海里,根本無法呼吸。

  她哭着哭着一度失控,她以一種近乎哀嚎的聲音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麼錯?爲什麼要那樣折磨她?爲什麼?爲什麼......”

  月光清冷的灑在露臺,夜風中的她像被撕裂般的低吼,她抓着他的手臂不可自控的全身顫抖。

  回到果敢後,丹在母親的老房子休息了一晚上。老房子一直由隔壁的阿婆料理打掃,晚上阿婆送來了簡單的飯菜,是丹喜歡的魚粉、三角餃和甜糕。他記得鈴小時候最愛喫甜糕,用椰子和木薯粉做成的甜糕粘膩香甜,鈴每次喫都會狼吞虎嚥噎到自己。丹每每想起鈴小時的樣子他就不禁笑出聲。

  小時候的鈴總是髒兮兮的,赤着腳穿着麻袋裁改成的長袍,凌亂如鳥巢一樣的頭髮,一張怯懦的小臉沾着食物乾涸的痕跡和污泥的印子。當他實在看不去,就會帶着她跑到山裏的溫泉洗澡。那是一棵長生不老的參天古榕樹,長在滾燙的溫泉水裏,那樣枝繁葉茂鬱鬱蔥蔥。他帶着鈴在水下的樹根洞穴裏游泳嬉戲,玩兒到累了鈴就會在他懷裏睡着,被溫水洗淨的鈴,小小臉龐白裏透紅,脫掉麻袋長袍的小身軀卻瘦骨嶙峋。

  十幾歲的他和五六歲的鈴就像親兄妹一樣彼此毫無禁忌。但現在,丹再回想起自己懷中鈴那小小的身軀,卻有了無法抑制的悸動。也許是因爲見到了長大的鈴,那樣的嬌豔動人,那迷人的曲線下他還隱隱約約能看到她幼時的影子。

  他想着鈴在舞臺上唱歌的樣子,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身邊的男人。他朦朧中陷入了夢魘,夢到他牽着鈴的小手,夢到被父親吊打,夢到二夫人和她的兩個兒子猙獰的嘴臉,夢到自己站在雨林外的雷區看着地雷全部爆破將整個寨子燒成灰燼,而滾滾黑色的濃煙中,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屹立在熊熊烈火中唱着山歌,像是母親又像是鈴

  翌日,丹醒來的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這個夢太長,他幾乎是不肯醒來的執意要做完,即便最後那樣慘烈,但是夢裏那片刻溫存已經足夠讓他如飛蛾撲火般的深陷其中丹驅車回到寨子時,刀瓦正在寨子門口抽菸。看到丹後,他與丹對視了幾秒便用眼神暗示,順着着刀瓦的眼光,丹看到寨子裏停着的幾輛奔馳大G。他了然於心,徑直走進會客廳。

  會客廳裏,漢克坐在茶臺的主人位泡茶。自從父親帕坤走後這個茶臺就閒置了,丹是自然沒有這種閒情逸致的,只有漢克每次來纔會坐那裏悠閒地泡茶。

  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問候,丹沉默的在漢克對面坐下。漢克燙了一個茶杯放在丹的面前,倒滿茶後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爲什麼對召勐趕盡殺絕?”漢克看向丹,淡淡開口問。

  “他們想坑我的貨還和國際刑警合作抓我。”

  “說重點!”漢克恢復一貫不可置疑的口吻。

  “他們是二夫人的人,故意設計我。”

  漢克點頭示意丹繼續。

  丹冷哼笑問:“還想讓我說什麼?”

  漢克突然大笑,但深灰色的瞳孔漸漸收縮,冷哼:“你敢殺老二老三,還怕別人報仇嗎?”

  丹漸漸失笑,只有一抹狠厲還遺留在嘴角:“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怎麼現在不想把戲演戲去了?”

  “我是知道你殺老二老三,但是......”漢克頓了頓,手裏卻猛地一用力把手中的茶杯生生捏碎。“我不願意相信......你不僅殺兄,還弒父!”

  丹一瞬間面如死灰,一動不動的看着漢克。漢克獵鷹一般的眼睛與丹四目相對,相視許久後,丹蒼白的辯駁:“我沒有。”

  漢克聽完又是幾聲大笑,笑着笑着一擡手將茶臺上的茶具全部推散到一邊的牆上,茶具頓時碎的到處都是。“你沒有?”

  “是二夫......”不等丹說完,漢克已經狠厲的看向丹,凌冽的目光逼迫丹噤聲。

  “二夫人想殺父親......你很早就察覺到了不是嗎?可你卻由着她,甚至暗地裏幫她遮掩?嗯?我說的對不對?”漢克恢復平靜。

  “沒錯。”丹嘆了口氣說。

  “爲什麼?”

  丹突然釋然的笑了,露出一抹陰鬱的說:“爲了錢、爲了權、爲了得到他的一切。”

  漢克看着丹,許久才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這些早晚是你的,就算老二老三不死一切也都會是你的。你應該知道,他們跟你爭的話我會支持你,幫你得到父親的一切......你到底爲什麼?爲什麼連父親都不放過?”

  丹幽幽的開口:“你幫我?你不屑和我爭而已。你是大軍閥,你有軍方政要的世家背景,父親都要敬你和大夫人三分!我知道我無依無靠,所以無論二房怎麼欺負我我都可以忍,但是他們賣掉了我的女孩,從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心要復仇。老二老三死有餘辜,而父親呢?除了給我一口飯他爲我做過什麼?呵呵,只要他一天不死,我就不能繼承這裏的一切,我就沒有辦法接回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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