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侯一府乱账
昀郡王看见远嫁的女儿回来自然也是欢喜的,除了秦王妃不能露面,一家人也算欢欢喜喜用了一顿饭。饭后,赵燕如就跟着魏侧妃去了兰园,一坐下脸上的笑容就沒了。赵燕和问道:“妹妹怎么了?可是家
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赵燕如叹了口气,眼圈微微红了。汝阳侯家中儿女众多,花费自然大。且不论嫁出去的四個女儿陪了多少嫁妆,单說五個嫡庶子就生了十几個孙儿女,又得买丫鬟小厮伺候,却总共只有庶出的两個儿子有
個半大不小的官职,俸禄是杯水车薪。家裡原有些产业,却敌不過日渐增长的人口,如今日子已经過得有点紧巴了。“二哥,這次公公說来京城,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谋些差事做做,再這样坐吃山空——”赵燕如红着眼圈指指兰姐儿,“你看兰姐儿穿的衣裳還是去年做的,做的时候特意往大裡裁的,今年又小了。我這头上手
上插戴的东西,還都是前几年的样子,都不好出门……”
魏侧妃不由得皱起了眉:“你的嫁妆呢?当时是我瞧着置办的,公中足足有一万两银子,怎日子就過成這样?”
赵燕如苦笑道:“快别提嫁妆了,這些年我手头能动的银子也贴补得差不多了,剩下那那些笨重东西怎么好动的。再不成,恐怕就要卖几亩田土了。”
“你傻呢!拿着嫁妆贴补谁了?”魏侧妃一听就急了。
赵燕如笑容更苦:“也不只是我,大嫂的嫁妆贴补得比我更甚。”嫡长媳,家计不够的时候拿出嫁妆来养家简直是天经地义的。
魏侧妃连声叹气,把女儿埋怨一通,最后道:“来京裡也好,京裡总是门路多,汝阳侯這些年总還有些亲朋故旧罢,姑爷可有些朋友?”“他哪有什么得用的朋友!”赵燕如忍不住想拭泪,“两個兄弟都在外任上,又是庶出的,半点帮不上忙。他大哥仗着将来有爵位,凭什么也不做還要摆世子的架子,上個月刚纳了個妾。我,我還想回来求父
王的。”看了赵燕和身边的秦采一眼,目光掠過她头上新样累丝嵌珠的莲花钗,眼中闪過一丝羡慕,“二哥如今也好了,听說在五城兵马司也是极得力的,你那妹夫也是個学武的,不知二哥能不能——”
魏侧妃连忙道:“你二哥也是进去的日子不久,自己脚跟還不曾站稳呢,還是求你父王给托個人的好。”
赵燕和想了想道:“若有空闲,容我也见见妹夫再說可好?”赵燕如不由得露了喜色,连声道谢,又說了几句话才告辞。出了门,上了雇来的马车,赵燕如脸上的笑容就倏地沒了,看兰姐儿抱着一個大攒盒,不由得皱眉不耐烦道:“什么东西還要自己抱着,给丫鬟们
拿着就是。”
跟着她的是陪嫁丫鬟素兰,如今嫁了人已经做媳妇打扮了,忙答道:“是王妃给姐儿带回去的点心,有五六样呢。”赵燕如看女儿欢喜的模样,不由得苦笑:“她倒想着,我自己的亲娘却不记得给点东西,就连求着二哥帮忙她都拦在头裡,生怕我妨着了二哥前程似的。怎不想想我也是她亲生的,這些年又念着我什么了!
”越說越是伤心,看着兰姐儿掉下泪来,“女儿也是她生的,眼裡却只看得见儿子。可怜我的兰儿跟我一样命苦,连吃個点心也這样欢喜……”
兰姐儿被母亲的哭声吓住了,半晌才小心地道:“娘,我不吃了,留给弟弟吃。”這么一說,赵燕如哭得更伤心了。一路回了汝阳侯在京裡赁的宅子,地方小,一大家子加上仆妇下人六七十人,挤得满满当当,就是赵燕如嫁了個嫡子,也不過分到一处极小的院子,天气已经渐热,却沒有冰,一进了宅子就平白地觉得燥
热了些。先去向婆婆請了安,把儿子带回来,大厨房便传上简单的饭菜来。留在家裡的大丫鬟翠兰笑着解释:“夫人說京裡东西贵,除了璋哥儿身子不好不能减份例,其他人的份例都减了。”赵燕如叹了口气,打开攒盒把点心拿出来,分给儿女们。三岁的璋哥儿被养得十分霸道,看见点心就揽到自己面前,赵燕如皱着眉拿出些来给兰姐儿,璋哥儿便不肯了,哇地一声哭起来。赵燕如本来心烦
意乱,见儿子這样地闹,抬手想打,手举到半空中又舍不得打下来,跺着脚叫乳娘過来把儿子抱走了。
正乱糟着,汝阳侯的嫡次子韩晋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赵燕如连忙迎過去,略带埋怨地道:“怎喝成這样?母亲那裡去請安了不曾?”
韩晋笑道:“今儿在外头遇见了东阳侯的大公子,說起来,东阳侯也是你的外家,怎不去给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請安?”
赵燕如自嘲地一笑:“爷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只是個侧妃,說是外家,我怎么好去的?”
韩晋略有几分醉意地笑道:“我瞧着秦大公子人很是和善,见了我還叫表妹夫呢,听說我如今還是白身,還指点了我几個朋友,叫我去托问一下。過几日,你也该去东阳侯府拜见一下才是。”从前赵燕如沒出嫁的时候,秦王妃逢年過节倒是也带她去過东阳侯府,以表示对嫡庶子女一视同仁,但到了秦家,秦家的儿女们对赵燕妤众星捧月一般地宠着,对她却是冷冷淡淡,甚至還要暗中使個绊子
,不過几次,她就再不敢去东阳侯府了。如今韩晋說秦大公子還指点他门路,赵燕如可真是不敢相信,但若是能多一條门路自然只有好处,当下点了点头:“我明日就去。”汝阳侯一家进京,少不得增加了京城官宦人家许多谈资。绮年现今有闲着的時間,也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当年一进京时看到的十裡红妆:“当初,一條街都满了,怎的如今兰姐儿那孩子穿的衣裳都是旧的?”
料子倒還不错,但一看花色就不是今年时新的了。赵燕恒半躺在床上,正扶着品姐儿在自己身上“翻大山”,闻言淡然一笑:“這嫁妆也是有讲究的,看着抬数多,却也有虚抬一說。且当初大妹的嫁妆,古董绸缎器物多,现银和铺子田地少,抬起来看着好看,成亲之后却是沒多少进项。进的少出的多,自然不够花销。我记得,当初王妃說這是嫁到外地,京城的庄子店铺管理不便,只给她在京郊陪了几百亩田土,每年能有多大进项?那些绸缎器物不必說,過
了這些年价值有减无增,古董就更不好說了,哪有個准价呢?何况堂堂汝阳侯府若到了出去当卖东西的地步,那脸也丢光了。”
绮年撇撇嘴:“用到儿媳的陪嫁,這脸已经沒了吧?”赵燕恒扶着女儿的小胳膊,随口笑道:“那些沒落的勋贵家裡,用儿媳嫁妆的真不在少数,你沒见過罢了。长媳主持中馈,家裡兄弟姐妹一大群,哪個不要吃穿不要人伺候?要想维持住家裡的脸面,少不得就得拿自己的东西填出来。何况汝阳侯自己也荒唐,单是妾室就置了七八個。汝阳侯世子有样学样,今年說起来還不到四十岁,据說已经有四房小妾了,這還不算通房丫鬟呢。只他一房,庶子女就生了五
六個,大妹妹只生了一儿一女,這在韩家算是极少的了,除了最小的庶子未成亲,其余儿子们房裡少說也有两三個子女。你算算,這是多少张嘴吃饭?”
绮年心裡盘算了一下,不由得咋舌:“光吃饭倒還好了,哥儿姐儿们,哪個也得配备上乳娘丫鬟,嫡出的還要尊贵一些,断不能只用一两個人——我的天,光是這些下人得有多少?”
赵燕恒嗤笑:“你還沒算上那些妾室们用的人呢。且這些人成日裡就是挖空心思地穿戴打扮邀宠,這又是一大笔花销。汝阳侯世子那個得宠的小妾今年才十六岁,听說每月都要一件新首饰。”
“败家!”绮年忍不住要唾弃一下,“汝阳侯世子养得起嗎?”
赵燕恒哈哈大笑:“他是侯府世子,自然当自己是养得起的,至于钱从哪裡出来,他就不管了。”
品姐儿觉得父亲的胸膛在自己的小脚丫下面一阵阵地震动,十分有趣,咯咯笑着抬起小脚丫乱跺,看得绮年嘴角直抽,赶紧握住女儿的脚:“不许乱踩你爹爹。”
“无妨。品姐儿才多重一点点。”赵燕恒笑着扶住女儿腋下,让她在自己肚子上跳。
“小心惯坏了她,回头长大了還到你身上跳,看你受不受得了。”绮年轻轻责备了一句,看着女儿小脚乱蹬也觉得有几分可笑,“這样人家,嫁进去做什么!”
赵燕恒微微弯了弯嘴角:“侯府的嫡次子,說出去名声多好听。二弟有一個嫁到侯府的妹妹,将来自然多些方便。”
“這是什么话!”绮年不由得皱眉,“难道是为了儿子卖女儿嗎?再說二弟的前程,汝阳侯府可有帮過忙?”赵燕恒淡淡一笑:“魏氏永远觉得父亲眼裡沒有庶子,永远觉得二弟分到的东西太少。当初她怀了大妹时一心想生個儿子,将来兄弟两個相互扶持,结果生了個女儿——听說自己气得哭了一天。王妃也算是摸透了她心思,只要說是侯府的嫡子,她自然忙不迭答应,哪裡還会想得太多。何况韩晋這人還算不错,虽然平庸了些,却不是胡作非为之辈,只是汝阳侯府实在太乱。当初大妹嫁的时候家业也還過得去
,谁想得到不過才六七年就败落成這副样子。”回手摸摸绮年的肚子,“将来我們有了儿子,断不能养得這样败家。”绮年也摸了摸肚子:“你怎知道就是儿子?”說不忐忑也是假的,這世道就是這样,赵燕恒如今是郡王了,他很需要一個嫡子,尽管在绮年心裡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疼,但事实上儿子和女儿在這個世界就是不
一样的。“你不是连名字都起好了?器,若是叫器姐儿,能听么?所以当然要是個儿子,器哥儿,這才是好名字!”赵燕恒笑着說,把玩累了的女儿抱下来放在床上,轻轻摇了摇,“品姐儿說,你娘肚子裡的是弟弟還
是妹妹?”“弟弟!”品姐儿斩钉截铁,张嘴就来。她现在已经能分得清弟弟和妹妹有啥区别了,但并不明白意义何在,只是整天听如鸳等人說母亲要给她生弟弟,于是牢牢记在心上,一听父亲问,立刻坚决地回答出
来。
赵燕恒乐得哈哈大笑,抱着女儿狠狠亲了一口:“乖女儿!”品姐儿也搂着他的脖子回亲過去,涂了赵燕恒一脸口水。绮年忍着笑叫人拿帕子来给赵燕恒擦了脸,再看品姐儿已经打起呵欠来,开始把脑袋往人怀裡钻了,便轻轻拍得她迷糊睡過去,叫乳娘悄悄抱去了
她自己房裡。
到了這时候,丫鬟们都很有眼色地退下去了,绮年也觉得有几分累,靠着赵燕恒躺下来道:“我看大姑奶奶的意思,是有意求父王帮忙的。”
赵燕恒不大在意地道:“韩晋为人尚可,帮他谋個小小差事也未为不可,只是這么一大家子人,若指着有了個差事就一步登天那却不可能。”怕就怕赵燕如胃口太大。
“若是人還行,能帮就帮一把,大姑奶奶過得不好,父王心裡怕也不自在。”
赵燕恒笑了笑:“好。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只管养胎才好。”
绮年小小翻個白眼:“你說得好似养猪一般。”
赵燕恒笑着把手伸到她肚子上摸一摸:“這样的猪,养来只怕赔了本。”
绮年笑着掐他的手:“就是养猪如今也养不成啊,总得等三弟的亲事完了,家分出去,我才能安心养胎。說起来,真是多亏了肖侧妃呢。”
“也沒几日了。”赵燕恒算算日子,皱皱眉,“到了那日,少不得她還得从丹园裡出来,你小心些。我总觉上回大长公主的病重有些不对。”
“我還当大长公主会求父王解了禁足呢,倒沒想到她沒提這事儿,也沒顺势塞几個人进来。”赵燕恒摇头道:“沒求未必是好事。這事儿就是求了父王也不会答应,沒准大长公主是料到了,所以才不提。但我断然不能相信,她会眼看着這事不管,毕竟這可是她的独生女儿。罢了——”他翻個身,把
绮年搂进怀裡,“见招拆招罢,不塞进人来总归是好事,省得你還得费心去看着。”說着,闻到绮年鬓发间散发出来的淡香,深吸了一口,“今儿用的什么香,這样好闻?”绮年被他紧搂着,已经感觉到了变化,脸上不由得一红:“哪裡有用什么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也不爱那些香料,有了孩子就更不沾了。”她沒那么丰富的香料和医药知识,为保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
就是沾都不要沾。“就是香……”赵燕恒在她颈间贴得更紧,呼吸吹拂到耳根上,绮年也忽然觉得這天气真是热得不行了:“還沒到三個月,那什么,我帮帮你……”声音到后头越来越小,最后就低得听不见了,直接被另一种声
音压了過去……郡王府和总兵府的联姻,从某种程度上来說可能比三皇子的大婚還引人注目,当然這注目更多的是来自柳府那边儿。柳家刚出了一個昭仪,還得了個“贤”的封号,如今孙女又嫁到郡王府,真是如日中天,当红一时。只不過這個辈份论起来似乎有点儿乱,昀郡王跟柳总兵应该算是一辈儿的,可是现在下却是他孙女嫁给了昀郡王的儿子。不過若是从皇帝那边来說,昀郡王跟皇帝是一辈儿的,那么他的儿子娶
了皇帝妃子的侄女又正好了。总之天家這种事,真是乱糟糟。
乱归乱,私下议论归私下议论,并不影响众人纷纷来赴宴。当然,也不影响有些人一面吃着人家的酒席,一面還要议论人家的不是。
昀郡王对此并不理会。辈分這东西說穿了也不值什么,柳总兵家风好,女儿在宫中进退有据,孙女据說也是在柳夫人膝下养大的,必然也不错。能娶到好儿媳最重要,那些虚名倒也罢了。正值四月,郡王府的芍药花已开,女眷们的席索性就设在花园裡,一边赏花一边喝喜酒。不過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有人要找点不痛快,這不是,看着旁边粉白的芍药花,有人就道:“早听說王妃园子裡种的
好牡丹花,可惜今日沒眼福了。”
旁边的大丫鬟闻言瞥了一眼,见那人是秦家的姻亲,便抿嘴一笑:“夫人大约是记岔了,我們王妃园子裡种的牡丹不多,倒是有几株梅花生得不错。”
那妇人顿时有几分尴尬,旁边便有人掩了嘴笑道:“李夫人不常来郡王府,记岔了也是有的。”
李夫人脸上不由得就红了,這分明是說她沒资格到郡王府登堂入室,却偏要充這個脸面,强笑道:“果然是我记岔了,如今该說是太妃了。”
张淳坐在一旁,听着王妃两個字实在刺耳,不由得冷笑道:“果然是郡王妃用出来的好丫头,对客人也是這样的口沒遮拦,不知该怎么罚呢?”那丫鬟笑着对张淳欠了欠身:“谢郑少夫人指教,等喜事過了,奴婢自然去找我家王妃领罚的。”把郑字和我家二字格外加重了些。张淳哪裡不明白這丫头是在說她管闲事管到别人家裡来了,但那丫鬟又是
礼貌周全态度恭谨,這口气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转過了头去。
如鹂远远听见,笑着悄声对小雪道:“姐姐挑人就是准,這谷雨還真是個能說会道的。”
小雪也低声笑道:“這郑少夫人也实在太沒眼色。”自己在婆家還沒站稳呢,倒管起别人家闲事来。
李夫人今儿是带着任务来的,虽然一张口就說错了话,還是要硬着头皮往下說:“听說太妃身子不好,今年连宫中朝拜都沒有去,可不知如今怎样了?”
沒人接茬儿,刚才還能說会道的丫鬟居然闭嘴不语了,只管指挥着小丫鬟们斟茶倒水。张淳耐不住,冷笑道:“刚才還伶牙利齿的,怎么這会儿又不吭声了?”
谷雨利落地又一屈膝,含笑道:“奴婢不知李夫人是在问奴婢,還請夫人恕罪。不過郡王府的规矩,奴婢不在丹园裡伺候,主子们的事是不敢妄议的。”
张淳又被噎了一句,恒山伯夫人皱眉横了她一眼,她不敢再說,忿忿闭紧了嘴巴。李夫人强笑道:“今日是三少爷大喜,這样的喜气,太妃的身子也该好了罢?”
谷雨笑道:“借您的吉言。”却是多一句话也沒有。
恒山伯夫人轻咳了一声:“太妃的身子,下头的丫鬟们自然是不晓得,還是要问问王妃才好。”
绮年刚好走過来,李夫人便笑道:“正說到王妃呢,王妃就来了。今日王府大喜,太妃的身子可好了罢?”
好了就可以出丹园,就可以闹腾了?绮年微微一笑:“三弟大喜,太妃自然是高兴的,今儿說什么也要出来受新人跪拜的。总归三弟成了家,太妃沒了心事,才好安心养病。”
恒山伯夫人笑了一声:“也不知太妃究竟是什么病症,怎么突然就這样厉害了呢?”绮年含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妃這些年一直操劳府裡的事,毕竟是年纪不饶人,平时撑着看不出什么,一旦病了就是来势汹汹,真把王府上下都惊着了。好容易這略有起色,又要撑着给三弟的亲事忙
碌,真是劝都劝不住。好在今儿成了礼也就沒了心事,后头慢慢地养,自然会好的。”
你就睁着眼睛說瞎话吧!恒山伯夫人听得牙疼,却无论如何不好在人家的喜宴上扯出什么来,只得干笑一下:“王妃真是孝顺。”“本是份内事,哪裡当得起夫人的夸奖。”绮年欠欠身,满脸带笑,“吉时将至,我得去前头了,夫人随意。”转過身,在一众女眷们复杂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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