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阴影与篡改
许泽州将袋子放在了秦霂的床头柜上，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到，“阿霂，我把附近几家药店的冰天麻都买回来了，大圣者强调說是在新生组织那裡多用一些，吸收完之后记得补涂，可能会有些轻微的痒，但记住不能挠！”
秦霂站在落地窗前，正在眺望远方来去匆匆的行人，听完许泽州的嘱咐，只轻轻“嗯”了一声。
许泽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但后续的督促肯定不能少，自己印象裡，从小到大，秦霂都沒把自己的伤放心上過，跟铁打的人一样，有些伤仿佛根本觉不到疼。许泽州从床头柜這边绕過来，有些纳闷秦霂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得益于三次觉醒的感知力，秦霂的视力可以看清下面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能够看清他们的面部表情，彼此之间的客套，在擦肩而過后，又瞬间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假装的寒暄背后不知流露了几分的真情实感，又藏起了多少隐秘的恶意。
秦霂想起了八岁时，在帝国联邦第五军校附属初等学校裡，第一次遇见许泽州的时候，那個时候，许泽州因为八岁了還沒有基因觉醒而在那所学校裡被受欺凌，路過的秦霂看着被一群孩子围着的，靠在墙角无处可退的许泽州，那么相似的情景，秦霂只觉得恶心，于是秦霂出手轻易赶跑了那几個小孩子。后来……初等学校裡又多了一個孩子们玩笑的谈资，那些人喊他小苍耳，喊经常跟在他身后的许泽州小白鼠。苍耳是一种蔓生植物，当苍耳结的种子成熟之后，母株会自动弹射苍耳种子，避免种子在母株附近生根发芽，与母株争夺营养。瞧，這外号跟他的境况多贴近啊！他不止一次的追赶着那些孩子，想让他们闭嘴，想让他们不要說了，可是他们嬉笑着，蹦跳着，嘴裡吐出无比尖锐的嘲笑，秦霂觉得好疲惫，他怎么逃，都逃不掉那些随意吐露出来的刀子。
许泽州看着秦霂站在落地窗前清瘦萧冷的背影莫名有些心疼。他隐隐知道秦霂在想什么，从他八岁遇见秦霂起，這样的孤寂他见過很多次，即使像现在，這样的感觉也并沒有消逝多少。八岁的秦霂受孩子言语上的欺负，十八岁的秦霂受成人恶意的嘲弄。
秦霂沒有转過头来，依旧保持着那個姿势，但他用尚且還有些嘶哑的声音询问许泽州，“泽州，你還记得帝国联邦第五军校附属初等学校裡，那些虫子嗎？”
许泽州有些诧异秦霂突然提起，“……记得，我更清楚的记得，那是我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许泽洲的印象裡，其实已经对当年欺负自己的那些孩子的脸都模糊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并沒有当年那么愤怒了，他当时的愤怒，他明白，多半是出于自己的自卑，那些孩子们口口声声說自己是小白鼠，可不是嗎？自己就像实验室裡的小白鼠那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些人刚刚好好的戳中了他的痛处。但他還有些不解，“怎么突然想起這些了？”
“后天，帝国联邦第一军校模拟全息舱考试，当年的那些人有一部分会参加，我让赵鹏侵入军校排序系统”，秦霂转過头来，那双一向苍凉冰冷的眸子现在竟然带着某种愉悦的情绪，“到了他们该为他们的话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考试中的异种兽毕竟那么凶残，伤到他们的精神体也无法避免吧！？”
许泽州看着秦霂那是因为愉悦翘起的嘴角，明白，這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些事如果不解决的话，恐怕会成为伴随秦霂一生的死结。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像以往无数次那样，顺从了秦霂的想法。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赵鹏除了中间喝了两次营养剂，其他时候一刻也沒敢停歇，终于成功侵入了帝国联邦军校排序系统。秦霂在一旁边仔细分辨着系统中考生的考号和照片，赵鹏则将选中的考生直接打包进秦霂那一场。系统中考生序号比较靠前的，一般是主家大族的考生，所以，即使在九千多個人裡面挑出五個人来，也還是相对而言比较容易的，只要選擇前十分之一就够了。赵鹏一边操作着，一边說：“幸好這几個人都是天数比较靠前的，按照這個排序系统的排序原则来說，因为老大你定的是第四天下半场，排到四天下半场以后的按照优先评级原则就不好改了。”
秦霂也觉得是天助我也，心满意足的在旁边看着這五個人一并被打包进第四天，末了突然想起来還有讹诈了他们一大笔钱的余烬和林茂，秦霂仔细思量了一下，觉得不能就這么算了，“赵鹏，再加两個人！”
“好！”
過了一会，“欸，老大，這個林茂他是第五天下半场的，不太好改啊！”
秦霂瞟了一眼考生照片，“那就不要那個林茂了，就把這個余烬加进第四天就行！”
晚上九点，余烬悠悠转醒，但一动弹，感觉自己的整個上半身都要麻了，也是，他是靠着床睡過去了，又睡了那么久。他看着自己床边的营养剂，猜到大概是林茂放的。
余烬低头看着自己手心已经能量放射完毕而龟裂的砆能晶，這還是他第一次利用砆能晶的能量来修复精神力，之前也只是从家裡那一堆书上看到過，余烬摸了摸腰，已然觉得沒有那么疼了，但肯定還沒恢复。噢，对了，排序系统。余烬突然想起来临昏睡過去之前，他让林茂帮自己排一下序，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林茂刚刚正在写检讨书的正文，字字深情，情深意切。不带第一遍打的草稿，這已经是他写的第22遍了，之前那21遍，要不就是写错字，要不就是写错话，或者情感流露的不够真切，反正林茂都不满意。猛然听见一阵通讯铃声，林茂差点吓得笔在纸上划拉出一道子。看见通讯显示的人名，林茂是彻底绷不住了，但他又不能不接。
“喂，老余啊！噢噢，什么！過去？现在？”
“嗯，你有什么其他事情绊住脚了嗎？”
“啊，這倒沒有！你稍等一下！”
“嗯”，這边余烬挂了通讯，有点狐疑的看了眼智脑手环，有些搞不清林茂在搞什么，他怎么感觉，林茂现在有些心虚，至于为什么心虚，余烬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茂挂了通讯之后，急急忙忙的给自己的检讨书写了個结尾，最后一审视，整篇检讨书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流露着自己的懊悔，当年他因为成绩下降给老师写检讨书都沒這么真切！希望這封检讨书能给自己争取個缓刑。
“咚咚咚”，余烬听着一反常态的敲门声，觉得更不对劲了，以往林茂要进他的门，只会在门外大吼一嗓子，通知他一下，眼下竟然敲门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进来！”
于是林茂就缩缩着身子进来了。
秦霂靠在床上，狭长的眼睛露出一丝狐疑，因为看着林茂两只手都在后面背着，“怎么了？你手为什么背着？”
林茂沒回答，反而另起话头。“老余，咱俩假设一下，假设假设哈，要是你在這场模拟全息舱考试中会受伤，還会受很严重的伤，会伤上加伤，那你還会参加嗎？”
“不会了。”
“那咱们——”，额，以为余烬会坚持参加考试的林茂，有些绷不住了，他本来设想的是余烬坚定不移，他才能继续劝下去的。
“军校考试两年一度，我想去帝国联邦第一军校，最好是今年，但并不一定是今年。”余烬有些无奈的看着林茂，“是不是排序系统把我排到的场次比较靠前？”
“啊，你都猜到了啊”，林茂有点不知所措，但還是把身后的检讨书交到了余烬手上。
“這是……检讨书？”，余烬简单翻了翻他手裡的几张纸，题目是就排序一事林茂向余烬做以下检讨？余烬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记得，以前林茂最讨厌写检讨了，结果今天竟然写了這么几页，倒還是挺让他惊讶的。
“嗯，你给我抽到的场次，不会是后天那一场吧？”
林茂艰难的点了点头，“后天那一场的上半场……”
余烬：“……那你？”
“我在最后一场……的下半场……”
余烬挑了挑眉看向林茂，整的林茂小心肝一抖。“你把排序頁面调出来，我看看”，說着，余烬就把自己的手环摘下来递给林茂。
林茂也能理解余烬這种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情，毕竟他一开始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他任劳任怨的又输了一遍余烬的考号和密碼，點擊确定之后看着正在加載的小圆圈，把它递给了余烬。
到余烬手上的时候，小圆圈已经停止了加載，余烬看着智能手环投射出的虚拟光屏，白底黑字的考试通知時間：尊敬的考生余烬，請您于八月二十八号下午13时到13时十三分准时……余烬看着通知，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寻思着考试完要不要带着林茂去十二主族的医院看看，毕竟真到了战场上，眼睛問題带来的糟糕后果也可大可小。
林茂有些不解的看着余烬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他就看到余烬以一种智商堪忧的眼神注视着他，“是我不好，我以前只知道你脑髓有恙，可我沒想到的是，你眼睛也不太好使了。”
在余烬充满关怀的眼神注视下，林茂愈发一头雾水，“老余，你…沒事吧？”林茂小心肝颤三颤，這结果，别再是把老余刺激出問題来了。
此刻，他们两個人彼此都以一种很关心对方身体的眼神互相打量着。
余烬看着林茂云裡雾裡的样子，微微弯了弯唇角，以往总是带着寒凉的眼睛也溢出笑意，看的林茂一愣一愣的。“你先去休息吧，這几天养足精力，真正考试的时候，眼神敏锐度還是很重要的。這次我們两個不在一场，我考完后一天就到你了。”
林茂沉浸在余烬的难得的笑意中有点反应不出来，直到迷迷糊糊的出了门才反应過来自己好像逃過一劫。欸，等等！老余刚刚跟他說啥来着的，他在自己前一天！所以，他是第四场？沒错的吧！难道，1弯不成5就能弯成4了！？林茂百思不得其解。
几十公裡之外，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有好几個人。
成铭看着自己的准考证，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上午還是第二天下半场，晚上再一看就变成第四天下半场了，难道是他看错了？2和4差别那么大，不能够啊，他確認好几遍呢！
“怎么了，调出准考证了嗎？”坐在沙发上的成父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儿子，有些不解。
“嗯，不過有点奇怪，上午我看自己還是第二天的场次，晚上就变成第四天了！军校的排序系统也会出错误嗎？”
成父有些不以为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成铭的虚拟光屏，“是官方的系统界面沒错，联邦军校的排序系统都有专家在维护的，估计是你上午看错了吧。”
成铭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噢，对了，這次徐静飞那孩子排在第几场了？”
“静飞他跟我在同一场，都是第四天的下半场。”
“好，从小你们两個就比较要好，這次正好，考试遇上的话也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嗯嗯”，成铭乖巧点了点头，但還是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徐家枝系庞大，徐静飞本人在徐家并不受宠，所以他的二次觉醒還沒自己的稳固呢，与其說是相互照应，還不如說是他照顾徐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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