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云英编谎话 作者:爱瑷一生 正文 无论顾八娘怎么選擇都面临着深渊。 为了“孝”這個字,顾八娘从青葱少女耽搁成了老女人,不可能在出嫁之初来背着這千夫所指的“不孝”罪名吧。 可這匹布料整整花去了她一两五钱银子,加上土布和箱子裡杂七杂八的东西足足接近三两银钱,交出了這匹红绸缎难道還能保住剩下的东西? 看小李氏和罗氏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顾八娘就是一阵无力,這些可都是她所有的身家了啊!本来春草纺介绍這生意给她的时候她都犹豫来着,可实在架不住一個月后交货的报酬优渥,這才狠下心肠接了這活儿,现在却…… 李氏见顾八娘灰败的面孔心裡一阵解气,花出去的银子不收回来点怎么成?就這么她都觉得不满意,挑剔的眼神在箱子裡又扫视了一圈,斜睨着顾八娘一阵嫌弃:“既然是想孝敬长辈、交好妯娌你就该问清楚人家都喜歡啥需要啥?你看你现在,买点东西都不知道多买些,這绸缎颜色和料子都不错,你再给买一匹這样布料的银子给我,我這就托乔齐进镇子再带一匹回来,省得你大嫂二嫂心裡不痛快,也省得芳儿和芬儿觉得你這個婶娘不公平。” 這個时候,李氏倒是松口承认顾八娘這個媳妇了,可惜顾八娘现在满心的绝望灰心,巴不得和眼前這三個面目可憎的女人沒丝毫关系。可怜顾八娘的绝望還沒完,李氏的這個要求再次击中她备受打击的小心肝。不怪她承受力太差,实在是乔家這三人太過极品无耻。 云英瞧见顾八娘无神的双目,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虽然在旁边坐山观虎斗爽了,可崩溃了一個顾八娘,以后說不定還有什么九娘、十娘补上来,而且,顾八娘可以算是五姐菊花给换回来的,就算是为了两個小的,她也不能够让户籍上成为一家人的顾八娘真的就吃了亏,到时候赔出去的還不是自家的银钱,何必呢! 念及此,云英急忙上前的两步撑着顾八娘不让她倒下,看着正抚摸着缎面爱不释手的小李氏和罗氏认真的一字一句道:“大伯娘、二伯娘,你们是想要帮顾姨给人家绣嫁衣嗎?可是春草纺的戚掌柜說了,要是一個月后沒见着顾姨交上去嫁衣就会让兵大爷来抄家。” 抄家?小李氏和罗氏的动作同时一顿,双双看向李氏。李氏眉头一皱,伸手就想找东西向云英丢来,云英的眼睛很大很亮,眼神很深邃,让李氏从心底生出一种无所适从来;上次也是這样。 “真的。這绸缎可不是我們家的,我們家连饭都吃不上哪裡有银钱买這么好的绸缎?這是人家兵大爷给她女儿买的绸缎,特意找春草纺的梁绣娘帮着绣嫁衣的;梁绣娘认得咱们顾姨,看咱们家吃不上饭,這才把活儿交给了顾姨做。要是你们现在拿走了绸缎,以后人家找来的时候我們只有叫人家到大伯娘和二伯娘家找嫁衣了。好在芳儿姐姐的嫁衣比這個绸缎還软和柔滑、活儿也做得漂亮,說不定到时候人家還能把工钱都给大伯娘呢。”云英很认真很认真的說着,一板一眼的扣着字眼,让人一听就知道春草纺的事情可不是一個九岁孩子能凭空捏造出来的,不是凭空捏造,那就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咯! 要是真如同云英所說,李家村可谁也得罪不起沾了“兵”的人,前面可是有关猎户血淋淋的例子在前。 虽然信了*成,但罗氏還是不想轻易放手,对云英大声喝骂道:“小妮子知道啥,還不快滚出去。” 云英才不会依言“滚”出去呢,而是以一個九岁孩童该有的委屈挤出了几滴泪水:“人家就是知道嘛,顾姨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奶买了板油和猪肉,为了让云英和弟弟妹妹也能吃上肉,顾姨在春草纺求了好久,戚掌柜让顾姨叫押金才能拿活儿,還是梁菟邓系霉艘蹋敢庀嘈殴艘桃淮危匚亍朴14蚕氤匀狻p云英這一哭也是带着自己的委屈,哭着哭着就有些收不住泪水的势头,外面這时候也传来两声和声,原来远根和曼儿跟着乔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家,就站在院子裡,听着云英哭得伤心,两個孩子自然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顾八娘不是傻子,虽然惊讶于云英怎么会知道春草纺裡掌柜和最出名绣娘的名姓,但也知道云英编造的這篇谎话眼下便能够帮她脱出被逼的尴尬境地,当即伸手一揽云英,双双跪在c上稳稳坐着的李氏身前,低泣道:“婆婆,媳妇跟了木头就只知道一心一意为着這個家打算。芳儿、芬儿自有她们爹娘为她们准备嫁衣,我這個做婶娘的到时候有心力自然会帮上一把,哪裡会僭越做不该做的事情。而且媳妇過了穿红绸缎的年纪,云英又要等上几年,所以這绸缎万万不可能是媳妇买的啊。” “娘,這绸缎要是沒了,你儿子就是拿命也赔不了啊。”外面,乔木头一声哀嚎蹲在了地上呜呜低声哭了起来。 “要是我們家赔不出来,那兵大爷肯定能知道我們家還有亲戚……”云英再给谎话加一注砝码,关猎户那时候得罪了人不是连四邻村人都被人敲敲打打警告了一番么?乔木头可不像关猎户独门独户一家,要是到时候真的有那么一個兵丁找上村子来,乔木头赔不出布料,乔家老院子的人可跑不了! 毕竟只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妇,李氏的见识有限,以前横就算了,可但凡经历了关猎户家的事情后,李家村的人对“兵”字都生出了一种沒理由的恐惧感,但凡涉及到這個词,无论谁家都敬而远之;這一点,从李家村的人都不怎么爱出门去镇上就可窥得一二。 罗氏和小李氏更别說了,当初罗氏因为在董家串门子,是看着董柱子被衙役拿着两把刀摁在地上割了好几刀,那鲜血喷溅的样子吓得董家六岁的小儿子到现在都是呆呆的;就因为董柱子曾经和关猎户住得最近关系处的最好,那些衙役便凶神恶煞的要“株连”。 听到這儿,罗氏忙不迭的将手裡的绸缎往外丢,像是丢慢了会被黏在手上似的,强笑着解释道:“我只是看着稀罕,就看看、我就看看,三弟妹可要帮官爷绣好了东西,别让人找家裡来算账。”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