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在杭城註冊的多成电子有限公司。”赵默拿起手边的公司资料,翻到案例展示那一页,她看着上面显眼的标识,默默递到周念眼前。
交|警执|法监控系统。
周念抬掐着這一页,又往后翻了几页,案例裡還有酒店监控系统和学校的监控系统......看到這裡的她眉头紧蹙,极力平复心中的愤怒,张开嘴问去赵默:“只负责我們学院?”
“是。”
“多久了。”
“19個月。”赵默滑动着手机,那上面是今早才收到有关這间公司的现金流,小小的公司创立仅两年,就能谈到這样的业务,她沒有深入這家公司的背景,而是让人去查了学弟和张辽最近碰面是什么时候。
這张網,似乎要铺的比原来要更大了。
赵默看着周念往后一靠,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她垂眼扭着手腕,在微微凝重的气氛裡,询问着周念的想法。
周念松开眉头,现在的她沒有任何想法,甚至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捏住资料她微微摇头。
赵默掏出民暖暖今早给她的糖果丢到周念手裡,想想自己還是太早說出来了,况且周念的阅历摆在那,“现在什么感觉。”
“无力,想不通。”
周念拆着糖果的时候抬眼看去赵默,两侧的窗户微微打开些,而对方已经点上一根烟,在那点星火亮起后,清香的烟丝味飘到了鼻子前,她的烟瘾就這么被勾了出来,“能借個火嗎?”
赵默挑眉一笑,将烟夹伸了過去,资料裡說的优秀学生此刻却熟练的抽出最边上的那支烟,“什么时候学会的?”
“沒有学会這一說。”周念从赵默那借来火机,刚点燃,就缓缓說着:“我爷爷在我奶奶去世后,就开始抽烟斗了,他去世后我也就......试了几次。”
“這样。”赵默看着周念眼裡的光逐渐暗淡下去,略有些抱歉的說着:“让你不开心了。”
“不是這個原因。”周念始终沒有抽上一口,她在很小的时候被父母指使,去劝爷爷戒烟,而爷爷总是慈祥地笑着說:‘想筠桦了嘛’,明明爷爷最宠她最听她话了。
之后,第一次经历生死告别的十六岁的她,站在灵堂后面拿着烟斗学起爷爷的姿势,被猛地呛到的她眼泪夺眶而出。
恍然明白,思念会让人的心变得极度空旷,望不尽的海洋尽头,看不见的漫漫草原,漂泊的人,朝前奔跑的人,都在盼望着快点到达想要的终点啊,只是這路途遥远,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慰藉自己,终究能见到的。
赵默看着那周念手上的烟慢慢燃完,她才出声:“你希望然然亲自跟你诉苦?”
“我希望,也不希望。”周念在烟燃尽的最后一刻,缓缓吸完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按到手边的烟灰缸裡,她才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希望能陪伴她,也想要做她的聆听者,同样,听喜歡的人诉苦,会不自觉的想要代入自己,我装不出什么置身事外的样子,所以挺不舒服‘无能为力’這個感觉。”
“所以你想帮她做点什么事。”赵默一语击中了周念现在的心情,她拧开了水放到周念手边,接着又說:“你想怎么做。”
“在這之前,goody能告诉我有关教授以前的事情嗎?”
赵默抬眼看去已是神态自若的周念,耸耸肩,迟早会知道的,她连田祈然结婚、深爱的人的孩子都能接受,還有什么不能接受呢,一张嘴,便将田祈然与稚优那二十来年的相爱经历告诉了周念。
起初,她们在世交的背景下,是普通的姐姐妹妹。
中间,然然的艺术天赋被稚优捉到了,双方父母都同意稚优带着她学习。
高考完后,然然问宝贝,女生喜歡女生,会很奇怪嗎。
那年然然沒敢跟稚优說自己喜歡上了她,可宝贝儿胆子大,她跑来說自己喜歡女生。
大一,然然依旧沒有告白,她看着稚优被叫去参加各种宴会,接触门当户对的男性。
大二,宝贝把我們上床了的事情跟然然說了后,在一场聚餐会上她喝醉跟稚优告白,稚优想也沒想就接受了,当着我們所有人的面,一点也不矜持。
也是从那個时候起,稚优也不再担任任何职务,只挂個名在那,因为流言太多了,影响到了学校和然然,可這对她两的感情完全沒有影响,即便传到了双方父母那,稚优也护着她。
后来她们吵過一架,我不记得原因,我們那天去送然然出国,宝贝问然然,为什么不让稚优一起去,她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人总要成长’。
回来后的事情,你现在也看到了。
听着這些的周念,缓缓望向校门口,“教授手上的疤痕是稚优去世的时候割的吧。”
“是的。”赵默也随着周念的目光看向窗外,共情能力太强的人,是会伤害到自己那颗柔软的心,她摇摆间看回周念,闭上眼說着:“如果沒有祈儿......”
“也许我就遇见不了教授。”一個人想要寻死,任谁都拦不住,除非有支持她活下去的原因,周念低下头看着手机裡的照片,她和稚优的爱,变成了巨大的圆石出现在眼前。
赵默点点头,无奈一笑的說着:“我說完了,该你了。”
“我想做的,也很简单。”周念看着手表上的時間,這会儿田祈然应该下课了,“虽然我還是不明白這裡面的事情,包括教授结婚......”
“田祈然是被威胁的。”
周念神色一愣,她用了几秒来处理這突如其来的信息,“张辽威胁?”
在赵默平静而缓和的话语间,周念的面色慢慢灰暗了下去,她攥紧了手裡那份资料,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您告诉我這些,是有其他的意思嗎?”
“当然有。”赵默抬起眼,看着這双初见时就似曾相识的眼睛,她浅笑起来,对自己的意图毫不遮掩的說着:“让你替稚优多爱她一点。”
“這個不用您說,我也会的。”周念打开车门踏了出去,仰头看向正午的阳光,眼也不眨地說着:“但是,不是替稚优。”
“這样最好。”赵默掏出口袋裡的移动存储,這裡面存的都是稚优拍的视频,甯姐一直替稚优好好保存着,今天特地从那拷贝了一份過来,就等着周念說到這句话,她放到对方的手裡后,才缓缓說着:“你应该会喜歡這個。”
周念看了看這小黑盘,疑惑的发出声音,“這個是监控的內容?”“然然以前的视频。”說完话的赵默看见周念的眼顿时来了神采,好笑的问去:“有這么兴奋?”
“有。”周念随即低下头看向车裡的赵默說了谢谢后,浅笑地问去:“为什么会信任我。”
“因为然然看你的时候......”赵默打开烟盒刚拿出一根烟,犹豫了下又放了回去,接着說:“就跟看稚优一样。”话到此,赵默沒有再說下去,說多了也只是徒增周念的烦恼。
“挺好的。”周念接受,也不反感,她认为,多认识稚优,也就能多认识田祈然,“最后一個問題。”
赵默哼笑起来,看来周念跟她妹妹小时候一样,有种旺盛的求知欲,“问。”
“goody和稚优打赌的是什么?”
“你对這個感兴趣啊。”赵默撑起下颚看向周念,满不在乎的說着:“赌我是不是花心大萝卜。”
“真的?”
“假的。”赵默朝周念丢去一颗戒烟糖,懒懒地连眼皮也不想抬起了,“她赌我会后悔。”
“還能赌這個。”周念把手裡的硬盘塞回到包裡后,弯下身子对着赵默咧嘴一笑:“我可以跟你赌一個嗎?”
“哦?”
“押什么。”
“押然然吧。”
周念摇摇手,田祈然是人,還是她心爱之人,怎么能随便拿来被当成筹码呢,“這样多沒趣,难道是怕输?”
“你這样也挺像稚优的。”赵默看都不想看周念的脸,光是听语气都能猜到对方正一脸兴奋的样子,何况当年稚优也是用這样的激将法来让她同意赌约。
“哈哈,我還以为goody是那种,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站起来的人。”
“你先說說你打算赌什么。”
“不赌了。”周念拍拍自個的手,漫不经心地抬手就把围巾又缠了一圈,“我先走了。”
“你的欲擒故纵,有点不好使。”
“不好使,就更不想赌了。”
赵默徒然一笑,唉,這种反而更勾着她想知道周念是跟她赌什么了,“行吧,下回跟你对赌。”
“下次再說吧,不過您真的会按我所想的那样替我做?”
“你是想丧尽天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哈哈哈,只是觉得goody這么神通广大,能查到那么多,为什么不直接处理呢。”
“你說呢,根正苗红,更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赵默和周念两人的太极拳推来推去,答非所问,她们却相视而笑,彼此心知肚明,周念想做的,也是赵默私底下正在做的。
“真的该說再见了,我還得去见我爸。”
“再见,帮我跟周副院长问好。”
周念低下头,举起手裡的资料,晃了晃,“goody,您不会连我姨妈日期都知道吧?”
“资料裡沒有這個。”
“唉,您见過我父亲了?”
“见過了。”
周念早该预料到,在她听到那句:‘若是你需要,随时来找我’的时候,赵默就已经把她的家庭资料都已经收集好了,怪不得会信任的這么快。
赵默看着周念那恍然大悟的样子,甚是有趣,她轻笑着說道:“骗你的。学院的监控位置下午会发给你。”
周念怨念地撇了眼赵默窃笑的样子,只好装作悻悻然地說着:“恩,還有工作室。”低头看了眼手表,還有十分钟够她多說几句,“goody知道教授還有其他的房子嗎,或者是稚优的房子?”
“知道。”
“恩,看样子您都派人去检查了,您觉得需要检查下唐莘那嗎。”
“现在安排下去。”
“车辆呢?”
“甲壳虫那辆有。”赵默放下手机,虽然周念所說的她都提前做好了,但她依然想知道周念为什么会建议她不要替换掉监控,“你确定留着那些监控?”
“恩,留着吧,张辽估计快回来了,等他在场的时候,再把监控器换掉。”周念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连忙翻开多成电子有限公司的资料,找到了设备范围,“goody,我觉得您得去查下别墅区的路口的监控和学校对面的监控。”
說完话的周念缓缓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监控,她盲目地猜测起一件事情,吞吞吐吐地问向赵默,“goody要查查教授家嗎?”
“我正打算去呢。”赵默把事情全部讲给周念听的這個决定,沒有做错,原先還略略担心着对方仅仅20岁的阅历能不能承受住,现在不仅不担心了,還可以借机锻炼下她。
“恩,那有结果再联系了。”看着赵默的车子越开越远,她才缓缓翻开另外一份资料,那上面是张辽以前的背景资料,這对她来說完全沒有任何用处,她根本不需要了解张辽以前做過的事情得過的奖项,更不在意张辽以前是怎样的优秀,资料本翻到倒数第七页,从這起,记录的都是张辽曾经参与過的项目和账户资金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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