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蝶恋花 作者:未知 包厢内七哥眼睛一亮:“這就是顾大师之孙么?果然一表人才。” 容惜道:“這几年内他倒是风头颇健,得了個江南第一才子之名,也不知……” 话音未落,就听见大厅某角落裡有人大声說道:“琉璃姑娘唱得好,琴也弹得還可以,可要說绝配么……這可就有点牵强了。” 容惜一愣,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徐子桢从角落那桌边站起身来,不禁意外道:“咦?他也来了?” 七哥奇道:“怎么,你认识此人?” 容惜抿嘴一笑:“算是吧,此人既在,那今rì怕是有意思了。” 七哥愈发感到好奇,也微微坐直身子往下看去。 徐子桢這一声清楚地钻进了所有人的耳中,顾仲尘神sè微动,却沒多少变化,显然涵养功夫极好,只是在场有不少是顾仲尘的拥趸,哪容得這個穿着一身地摊货的年轻人妄自指摘他们的偶像?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顾公子和琉璃姑娘說话要你插什么嘴?” “何方狂徒?居然对顾公子高见有异议?” “小子,你……” 徐子桢眉头一挑,抄起桌上的酒壶猛地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脆响,酒壶被摔得四分五裂,那些人猝不及防下被吓了一跳,不由得闭上了嘴。 “嗯,清静了……我话還沒說完呢,你们就唧唧歪歪的。”徐子桢懒洋洋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慢條斯理地道,“顾公子說什么是他的事,难道我就不能有我的看法?就连顾大师他老人家都不会不让人說自己的意见吧?” 他把顾易搬了出来,倒是沒人敢再反驳他,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依然很不善。 琉璃不愧为镇馆花魁,连气度也非一般,对徐子桢的话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亭亭袅袅地走過来,对他福了一礼,微微一笑,娇声道:“這位公子請了,不知公子所言之牵强在何处?愿闻高见。” 顾仲尘也朝着他拱手一揖,微笑道:“仲尘才疏学浅,還望兄台赐教。” 徐子桢看得很清楚,琉璃的眼中有些好奇,不過這也不怪她,毕竟自己穿得太寒酸了些,只是那顾仲尘却不同,嘴裡說着赐教,眼神裡却隐隐有着一丝高傲与不屑。 嗯,這小子不服气。 徐子桢也不理他,跑去隔壁桌上拿了人家的酒壶過来给自己满满地斟上一杯,一饮而尽,這才慢悠悠地說道:“琉璃姑娘,苏大学士写這首蝶恋花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老头了,而且這词看着优美,实则却包含着苏老头满肚子的牢sāo,你一個姑娘家……呃,還這么漂亮,但只能唱得出這词的美而唱不出他的味,你說牵强不牵强?” 琉璃還沒說话,顾仲尘却点了点头抢先說道:“兄台所言果然有理,小生佩服。” 咦?這小子捧我的场?吃错药了吧? 不過顾仲尘话头一转,接着又說道:“既然兄台如此說,想必腹中定有佳作以献琉璃姑娘吧?” 徐子桢一乐,就算顾仲尘不說,他也已经作好准备了,不就特么一首词么,不就特么蝶恋花么? 他故意干笑一声道:“這個……顾兄這么說就有点不厚道了,我又不是读书人,随便說点自己的意见已经算不错了,還要我给琉璃姑娘作首词,這不是难为人么?” 顾仲尘哪肯就這么放過他,笑眯眯地道:“兄台怕是過谦了。” “那好吧,我就献丑了。”徐子桢清了清嗓子,沉吟片刻,眼光忽然变得深邃悠远,开口吟道: “今古山河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 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整個大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谁也沒有想到這個看着象個下人似的寒酸小子会吟得出這样的作品来,這首词的上下阙前三句壮志豪迈,后两句却是婉约凄伤,众人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画面,既有着战争的悲壮,也有英雄的柔情,让人回味无穷。 北宋饱受辽国之欺,如今辽国已经国势衰败不值一提,但却又出现了個金国对大宋朝虎视眈眈,中华大地从不缺乏热血青年,徐子桢這首词深深地刺激到了在场许多人的心脏,大厅内沉默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惊雷似的叫好声。 琉璃微张着樱桃小口,眼神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她不是寻常青楼女子,对徐子桢的穿着打扮其实并沒有轻视之意,只是徐子桢开口就是大白话,完全不象是個读书人的样子,但现在這首词却让她震撼得难以自拔。 顾仲尘受的打击比她更重,他心裡也早就拟好了一首蝶恋花,就等着徐子桢出丑,然后悠然奉上自己的大作,一来不动声sè地出了這口气,二来也能有個明显的对比,好让自己出個风头以搏美人青睐。 可现在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对比是有,但落在下风的却是自己,因为他已经很清楚地分辨了出来,自己准备好的词完全不能和徐子桢這首相比。 整個大厅内只有少数几人能保持冷静,比如同行的段琛和钱同致,還有张令三人组,他们都曾在庙会上见识過徐子桢的文才,所不同的是现在段琛和钱同致在拼命鼓着掌,张令等三人则是黑着脸。 二楼包厢内,七哥一脸讶异道:“此人开口粗鄙如市井,這首词却是极妙,难怪你說有意思。” 那rì在庙会上徐子桢吟诗赋词惊顾易的事情钱同致曾告诉過温承言,而温承言又曾告诉過容惜,所以容惜并沒有太吃惊,只是现在依然被這首豪情与柔情并存的词深深打动了,眼神怔怔地看着角落裡的徐子桢,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子桢肚子裡暗笑,就算你顾仲尘号称什么第一才子,可跟人家清朝大才子纳兰容若一比什么都不是,這首蝶恋花出塞可是纳兰词中他最喜歡的一首,在和平年代都能让人热血沸腾,更不用說在這年头了。 琉璃愣了半晌,忽然深深一拜,檀口轻启:“公子大才,琉璃拜服!” 顾仲尘也总算回過了神,深吸了一口气长长一揖道:“仲尘甘拜下风!” 大厅内又是一阵sāo动,江南第一才子居然服软了,徐子桢也颇有些意外,只是接下来顾仲尘却微微一笑又說道:“方才兄台曾对琉璃姑娘的琴艺评之为‘還不错’三字,想必兄台于此道更为jīng通,仲尘厚颜,愿乞一闻。” 妈的,你小子有完沒完?徐子桢哭笑不得,看来這古代的才子名气越大越不能得罪,要不然真得烦死。 他脸上不动声sè,但在琉璃眼裡看来却是默认了,她jīng通曲艺,特别是对乐曲方面有着极大的癖好,一旦见到有此中高手便忍不住要請教一番,现在听顾仲尘這么一說更是心痒,忍不住也道:“琉璃也請公子不吝赐教。” 徐子桢心裡暗恨,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泡妞,而是要和妞推销他的睫毛膏,现在這么一搞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包厢內容惜忽然有些幸灾乐祸,抿嘴笑道:“琉璃的琴艺连我都自愧不如,看来這顾仲尘怕是将中他的软肋了。” 段琛和钱同致的脸sè不大好看,他们是一起来的,看着徐子桢被人逼成這样,他们也暗自着急,可是出乎他们意料,徐子桢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赐教可不敢,我就当专为琉璃姑娘奏一曲吧。”說着对琉璃笑了笑,“我這人爱交朋友,特别是女朋友。” 琉璃抿嘴轻笑,眼波流转间让在场几乎所有男人都直了眼,素手轻扬指向琴台:“公子請。” “啊?”徐子桢一個激灵醒了過来,“我可沒說要弹琴。” 琉璃不解地看着他,旁边张令忍不住大声嘲笑道:“阁下莫非想耍赖?” “耍你妹!”徐子桢一点不给他面子,回头对琉璃笑道,“抚琴需得心境平和,可是琉璃姑娘就在眼前,我怎么都静不下来,所以我只能换個玩意儿弹弹。” 琉璃听出他话裡的调笑之意,双颊又是微微一红:“但不知公子擅长何种乐器?” “嘁!”徐子桢双手背负傲然挺立道,“只要是此间有的,就沒我不会的。” 這话一出全场顿时哗然,這口气好大,就连顾仲尘和包厢内的容惜也都惊呆了,莫非真的小看他了? 只是徐子桢接着翻了個白眼,又說道:“可我凭什么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