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仨贱货 作者:未知 那三個旁若无人嬉笑着的正是刚才撞了徐子桢的几個书生,這时站在一丛盛开的早菊旁得意洋洋摇头摆脑的,一副老子文才天下第一的模样。 徐子桢一直惦记着要给那三人一点教训,却沒想在這裡又碰上了,听见他们說要联句成诗,倒是勾起他一丝好奇,要說来到宋朝后他還沒见谁现场作诗呢。 “既如此,就由小弟先为抛砖引玉便是。”三人之中最胖那個轻摇折扇,来回踱了几步,站定身体朗声吟道,“秋风拂绿萼,姹紫混一sè。” 徐子桢差点一口气沒缓上来,這也叫诗?混一sè,這胖子是ma:'j-ia:ng打多了吧? 三人之中個子最矮的一人抚掌笑道:“妙,妙啊!苏兄首句便如此jīng彩,岂不是为难小弟么?” 胖子苏兄笑道:“平兄說哪裡话来,你的学问可不在我之下,速速接来,莫要讨罚。” 矮個子平兄哈哈一笑,倒是不含糊,开口就来,手中折扇收起朝着周围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妇邪邪一笑:“我yù抱香归,独做赏花客。” 徐子桢现在撞墙的心都有了,他這二流大学的都知道,做诗得讲究韵脚平仄,可這俩货念的是什么?打油都不如啊!那矮子更可气,做出的那句玩意等于在当众调戏那么多女子,简直就是個yín货! 這时第三個书生开口了,他倒還算是斯文的,一直都沒說什么话,不過看样子却是最拽的一個,负手昂头吟道:“怎奈rì西落,留憾花间過。” 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他自己還挺满意自己這句诗,不過徐子桢已经无力吐槽了,连旁边段琛段烟两個大理书生也都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瞧瞧,连人家老外都鄙视了不是? 那三個书生很快又发现了一件事,他们每人一句,现在成了六句,可离整首還差上一句,而這最后一句又该由谁来补上呢?三人又开始互相假客气了起来。 忽然人群中迸出一個响亮的声音:“人過花零落,惊现仨贱货!” “哈哈哈……” 所有在這裡看花的,不管是念過书的還是沒念過书的,都被這句大白话给惊得一阵愕然,随即忽然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段琛還算是有点风度,以手掩口勉强憋着,不過肩膀却抽啊抽的抖個不停,莫梨儿转過了身死死咬着嘴唇,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可小脸却已经涨了個通红,段烟倒是一点都沒顾忌,直接笑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眼泪横飞。 而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徐子桢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奇道:“怎么?我接得不好么?” “是你!”胖子已经认出這就是在山下被自己故意撞了一下的人,要說這小子太可气了,這么個泥腿子偏偏身边跟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现在還编這么一句歪诗来恶心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子桢故意装傻:“咦?這位兄台认识我?” “啊呸!谁认识你這泥腿子?”胖子脸上的肥肉已气得簌簌发抖,要不是看他小子身材壮实,自己早扑過去揍他一顿了,“我问你,你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泥腿子?徐子桢還真是破天荒头一次被人骂這個,不過也难怪,他又不能穿着公服来庙会,现在這身衣服還是金羽希借他的,人家小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這身衣服也就是成衣铺裡买来的普通货,看着就跟一個草头百姓沒什么两样。 “公子不是读书人么?怎么连這么句大白话都听不明白?”徐子桢一脸惊讶。 旁边两個书生也围了過来,矮個子冷笑道:“小子,你是活腻了吧?连我們得云社都敢得罪?” 德云社?郭德纲也穿越来了么?徐子桢一愣,扭头问莫梨儿道:“得云社是啥玩意儿?也是說相声的么?” 莫梨儿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笑声甫出却又觉得不妥,赶紧說道:“徐大哥,得云社乃是江南第一大诗社……只是梨儿却不知相声是什么。” 徐子桢恍然,随即却不屑道:“嘁!第一大?就大出這么個水平来?還泥腿子……别看了,就說你呢胖子,你這水平我看连泥腿子都不如,還好意思笑别人?” 胖子已经脸sè发青,不知道說什么好,矮子哗的一下打开折扇,傲然道:“笑你?你是什么东西?值得少爷们笑?” 徐子桢還沒說话,一旁的段烟却是忍不住了,跳了出来叉腰骂道:“你们三個不知所谓的家伙,作的不知什么烂诗,眼睛却贼溜溜地看美女,要是你们說的得云社都是這样的人,那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這话一出,连那個始终沉默装酷的书生都忍不住了,踏上一步怒喝道:“住嘴!哪裡来的黄口小儿?小小年纪也敢妄评读书人?” 徐子桢怕段烟吃亏,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冷笑道:“哟,听你這口气三位似乎還是书香世家,沒請教三位高姓大名?” 他来北宋沒多久,也不知道眼前這三個活宝是不是在歷史上有那么一号,先打听一下再說,万一碰上自己知道的,也好有应付的招。 那书生傲然而立,指着胖子道:“這位苏兄苏世清,乃少府少监苏大人之子。”又指着矮子道,“這位平兄平达吾,乃礼部郎中平大人之子。” 徐子桢撇了撇嘴,不认识,沒听過。 那书生最后一指自己,冷冷地道:“不才张令,先父乃天圣八年进士,前虢州知府张先是也!” 咦?张先?這名字好熟。 徐子桢在脑子裡搜索了一番,忽然一愣:“你是說张先,张安陆先生?” 還真被他碰上個听說過的,這张先是北宋著名的词人,为官清不清他不知道,不過這位张大人生xìng风流倒是挺有名的,私会尼姑,老年纳妾,都是他的风流韵事,他在八十岁那年還娶了個十八岁的小妾,可谓宝刀不老。 当时苏东坡喝喜酒的时候還即兴作诗一首开他的玩笑:鸳鸯被裡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說的就是這老头。 张令不禁有些得意,头颅昂得愈发的高:“哼,你倒也算有点见识。” 徐子桢猛点其头:“是是是,如此看来三位公子果然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佩服佩服!”突然间他话风一转,冷笑道,“只是张公子沒能继承令尊的文采,却偏偏学到他的风流,哦不,风流都不是,只能叫下流,我看令尊泉下有知的话都得替你害臊。” “混帐!”這下张令再也酷不下去了,恼羞成怒道,“你竟敢污蔑我先父,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毕竟是官宦子弟,手下总有那么几個狗腿子跟着,他這一声令下顿时从旁边跑過几個人来,一個個面目狰狞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将徐子桢擒下。 “住手!”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一個看着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摇着折扇晃了出来,对那几個狗腿子瞥了一眼,斥道,“滚回去!” 张令和苏世清平达吾本已摩拳擦掌等着上去把徐子桢暴打一顿以出胸中這口恶气了,可一见這年轻人出现,却顿时蔫了下来。 苏世清干笑两声凑了過去:“不知钱兄在此,小弟失礼了。”平达吾也過来行了個礼,张令则怏怏的挥了挥手,让几個家丁退了回去。 姓钱的年轻人慢悠悠走了過来,傲然道:“我說张令,這庙会乃是欢娱之地,你让下人随意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张令似乎对這姓钱的书生颇为忌惮,嘴角扯了扯還是忍住了火气,随即将刚才徐子桢随意接句并侮辱他们三個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作揖道:“钱兄见谅,小弟亦不愿在此佳景之地行此卤莽之事,奈何此人辱及先父,小弟可就……” 姓钱的书生一摆手:“嗐!屁大点事儿,我還以为他怎么你了呢,不就說了几句实话么?” “你!”這下张令的脸上也挂不住了,顿时涨得通红。 钱书生不再理他,转身看向了徐子桢,上下打量一番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兄弟行啊,一個布衣居然把他们三個读书人气成這样,你叫什么名字?” 徐子桢对他的印象不错,特别是他开口的语气和自己有几分相似,都那么不着调,当下摆了摆手笑道:“我叫徐子桢,哥们儿怎么称呼?” “好說,我姓钱名方,表字同致。” 徐子桢一乐,钱方同志?這名字真够后现代的。 可就在這时,一個yīn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钱兄,這大白天的你不在家乖乖读书,跑這儿帮着外人欺负我們得云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