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娘,我也饿了! 作者:未知 徐子桢显然不知道修文堂是什么,不過从字面上了解那肯定就是個读书的地方,他也不管旁人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一口就回绝了:“顾先生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不過小子志不在此。” 开玩笑,金国灭北宋也就是這一两年的時間,自己還巴巴地跑去京城,那不是找死么?還是安安份份躲在苏州,找個机会把梨儿泡到手然后成個亲生几個娃…… 顾易大感失望,却也沒再說什么,只告诉他若想通的话可以去找他之类的,然后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而胡昌则表现出一副愿赌服输的架势,先一步带着张令三人组溜了。 麻烦解决了,钱同致也告辞了,他文采不行,但還是很有眼力的,虽然有心要结交一下徐子桢,却還是留下了空间给他泡莫梨儿,徐子桢对此大为感叹,人和人的区别太大了,這段氏兄弟为啥就這么拎不清呢? 段琛对他大感好奇,原以为徐子桢只是個好打不平的平民而已,却沒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华,說什么都要拉着他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段烟更是一双大眼睛咕溜溜地不时看着徐子桢,好奇之sè溢于言表。 “不好意思了段兄,今天梨儿约我吃饭呢,咱们怕是得改天再聊了。”徐子桢不得已之下只能随口扯了個谎。 段琛一拍额头,失笑道:“這倒是小弟唐突了,忘了徐兄有佳人在旁,既如此,小弟先行告辞了。”說罢长身一揖。 徐子桢赶紧還礼:“走好,走好。” 段烟忽然一下蹦到他跟前,嘻嘻一笑道:“徐大哥,我和哥哥住在城南的永福客栈,你若得空可别忘了来寻我們玩哟。”說完拉着段琛蹦蹦跳跳地走了。 徐子桢挠挠头:“這小子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怎么還走路跟兔子似的?” 该走的都走了,徐子桢也赶紧拉着莫梨儿逃离了這裡,因为刚才他的表现太過惊人,到现在還有不少人用钦佩仰慕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才离开千人石,莫梨儿就扑哧一笑,徐子桢莫名其妙:“梨儿,你笑什么?” “徐大哥,你怎知我要约你吃饭?莫非你能掐会算么?” “啊?你還真要請吃饭?”徐子桢也有点想笑,“不過我這人有一毛病,不太习惯让大姑娘請我,尤其還是你這样的美女,要不你选地方我請吧。” 莫梨儿听他又在夸自己好看,小脸顿时一红,說道:“是我母亲有請徐大哥,以谢徐大哥昨rì的相救之恩,不過并非是在哪家酒楼,而是我家,還望徐大哥莫要嫌弃。” 徐子桢一拍大腿:“太不嫌弃啦,家常菜好,赶紧走着,我饿了。” 莫梨儿:“……” 原本以为莫梨儿家要么是农户要么是渔家,可刚到莫家的时候徐子桢就发现自己猜错了,莫梨儿家裡居然开着一间规模不小的胭脂香粉铺,就在苏州府最繁华的地段阊门内,名字也很有江南韵味,叫谢馥chūn。 “梨儿,這……這是你家开的?”徐子桢有点惊讶,不光是为了這店的规模,更是因为莫梨儿的打扮,她也就是一身寻常棉布衣裳,完全看不出一点富二代的样子。 莫梨儿嫣然一笑:“這店传到我母亲手裡已经是第七代了。” 徐子桢很有点惊讶,七代,那可是百年老店了,徐子桢对這個年代的化妆品很感兴趣,跟着莫梨儿就走了进去。 店堂内很是敞亮,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幅中堂,左右两边各有一個长长的柜台,一边摆放的是各sè胭脂腮红,另一边则是香粉刨花油之类的,两個柜台各有一個中年妇女坐着,笑容和气可亲。 徐子桢有点吃不准哪個是莫梨儿的妈,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就在這尴尬时候,却见裡屋转出一個中年妇人。 莫梨儿一下扑了過去,搂住妇人的胳膊笑道:“娘,我把徐大哥請来了。” 妇人用手指轻轻一点她额头,笑嗔道:“你這丫头,怎地到现在才回?”說完笑眯眯地看向徐子桢。 哇,未来丈母娘真年轻!這是徐子桢的第一感觉,這位半老徐娘保养得极好,岁月似乎沒在她身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满头青丝乌黑亮丽盘在脑后,一双眼睛微微闪动,倒象是三十来岁的成**人。 徐子桢惊讶之余顺口就說了出来:“哎呀,伯母您可真年轻。” 在年龄上拍女人马屁,這在哪個朝代都是管用的,只是這打招呼的方式在北宋年间還是显得突兀了,莫梨儿的母亲微微一愕,随即抿嘴一笑,顿时风情毕显:“徐公子谬赞了。”說完忽然敛衽正sè深深一福,“老身莫谢氏,多谢徐公子对梨儿的救命之恩。” 徐子桢顿时慌了手脚:“别别别……伯母您千万别客气,晚辈可受不起,咱也莫谢,莫谢!” 莫梨儿在一旁看得好笑,她還是第一次见到徐子桢有這么慌张的时候,赶紧打圆场道:“娘,我饿了。” 徐子桢在庙会上吃的那些东西早已消化了個干净,這时肚子裡又在叫唤着了,不知怎么脱口而出道:“是啊娘,我也饿了。” 這话一出,莫梨儿的小脸顿时如火烧红云般,直透到了脖颈深处,嘤一声一跺脚躲到了莫谢氏身后,再不敢抬起头来,莫谢氏则是在一愣之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徐子桢,回头对两個站在柜台后的中年妇女交代道:“吴姐孙姐,今rì便早些打烊吧。” 两名妇女应了一声,联手收拾柜台上门板,时不时地吃吃低笑着偷瞄向徐子桢,把他看得心裡有些发毛,莫谢氏很快恢复了過来,微笑着一扬手:“徐公子,請。” “呃,請……” 徐子桢自觉脸上有点发烧,也不敢在這时候再說什么,只得老老实实跟在母女二人身后,转进了内堂,宋朝时于礼教之数颇严,莫谢氏让孙姐吴姐两個妇人也一并进了内堂作陪,以防邻家悠悠之口。 店堂往裡别有洞天,绕過中堂后先是一個宽敞的天井,种着一丛修竹,第二进正中则是莫家的客厅,一屋子家具摆设收拾得一尘不染,却看得出已有些年头了,窗棂门楣俱是巧手雕刻而成,显然莫家的家底颇为殷实。 只是徐子桢沒想到的是,莫梨儿家這么大的底子,可偌大個客厅竟然连個使唤丫头都沒一個,那满桌子的菜肴都是莫谢氏一個人做的,最多也就是梨儿打打下手。 “伯母,恕我多嘴,您這么家大业大的,怎么不找几個丫鬟婆姨什么的呢?”徐子桢终于按捺不住心裡的疑惑,开口问道。 莫谢氏微微一笑,但那笑容裡带着一丝苦涩,缓缓說道:“我夫君去世得早,只剩我与梨儿相依为命,虽說我這家传的产业不小,但我一個妇道人家又实在无力扩大,如今生意愈发不堪,只怕rì后便是想守,都难以守稳了。” 徐子桢默然,他很清楚一個女人家独自支撑一個家得有多辛苦,当年他父母去世后他带着弟弟生活都已经把他累得够呛了。 “伯母,我敬您一杯,您辛苦了!”徐子桢端起酒杯认真地說道,說完举杯一饮而尽。 莫谢氏也端起杯来浅浅抿了一口,眼看這话题似乎說得有些沉重,她收拾一下心情忽然问道:“听梨儿說今rì你们在虎丘遇见了顾易先生?” 徐子桢点点头:“是啊,那老头挺有意思,第一次见我就死活想把我推薦去京城什么什么堂。” 莫谢氏有些惊讶:“哦?修文堂乃大宋第一文社,名师大儒无数,但凡能入修文堂研学的,将来入闱中举的希望便能大大提高,我听梨儿說公子文采极好,为何对此毫无兴趣呢?” 徐子桢哈哈一笑:“我又不是读书人,那种地方对我沒有什么吸引力,再說我刚回故土,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赚钱,要不然饭都吃不饱,哪有闲工夫去读书呢?” 他可不能告诉莫谢氏自己的水平其实拆穿不得,菊展上一诗一词可都是抄的,特别是那首藏头诗,更是无耻地把唐伯虎的咏菊诗改了一下。 想到這裡他有些暗自庆幸,当年他沒少追求過那些艺校的文艺女青年,为了给自己装门面,也就沒少去背那些個诗词歌赋,沒想到最后妞沒泡到几個,背下的诗词却在這個时候派上了用场。 莫谢氏微笑道:“公子不愿入仕,莫非打算从商么?” 徐子桢刚夹了块糖醋排骨想要放进嘴裡,听到這话不禁有些发愣,自己是不打算去京城读书,可对将来的计划還是一片空白,经商?自己是這块料么? 忽然他脑子裡闪過一道灵光,心裡顿时有了计较,但脸上却依然不动声sè,笑吟吟地转移话题道:“将来的事再說吧,走一步是一步……伯母,我对胭脂這东西不太懂,您能给我說說店裡卖的品种么?” 莫谢氏不知道他一大男人怎么对胭脂起了兴趣,不過既然他问起,也就给他简单介绍了一番,诸如胭脂、发蜡、唇红還有那涂指甲的丹蔻等等,分類档次sè彩都简单說了一些,徐子桢听在耳中记在心裡,渐渐地乐了起来。 哥们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