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视频电话接通。
但首先不是傅戌时的脸先入镜,說话的也不是傅戌时。
权浩宇扶着半醉鬼傅戌时,和电话那头的岑桑說话:“岑桑,我权浩宇,傅戌时喝醉了,一定要我打电话给你!沒打扰到你吧?”
他把傅戌时扶到沙发上,一手举着手机将他的醉鬼模样拍给岑桑,一边和傅戌时說话:
“傅大少爷,照你意思打电话给‘房东小姐’,這下可以了吧?”
沙发上躺着的那人還穿着挺括西装,领带却被他自己扯散,显出些许桀骜浪荡气质。
傅戌时喝多少酒都不上脸,从视频画面来看好像并无半点异常,只独独盯着手机摄像头的一双眼晶亮得吓人,仿佛隔着屏幕也能吸神摄魄。
客厅沒开大灯,投下的昏昏灯光勾勒傅戌时五官轮廓,几分模糊几分朦胧,虽不恰当但莫名有男妖精意味。
岑桑揉了揉太阳穴,问权浩宇:“怎么回事,他喝了多少?”
“混喝了不少。”权浩宇說起這個就头疼,“本来他就打算意思意思喝点,后面白康成過来了,两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对瓶吹起来了。”
白康成是岑桑前前前男友,也是那個唯一和岑桑同居過的人。
岑桑眼神微顿,也不管旁边关雨姗和卢乐乐八卦的眼神,从座位上起身,预备去找個楼梯间打电话。
找地方的时候,听见电话那头权浩宇還和醉鬼傅戌时争执起来了。
权浩宇跟岑桑告状:“两個人喝一半,傅戌时看了眼時間吵着嚷着要走,還一定要让我打电话给你,說报备下宵禁前回家了。”
傅戌时在沙发上嚷嚷:“沒有喝一半,我把他喝趴下了。”
权浩宇无语道:“有差别嗎,你们两個醉鬼半斤八两,他酒品好点至少倒头就睡,你還瞎嚷嚷。”
傅戌时哼哼两声:“我得回来。”
权浩宇:“知道要回来你和白康成喝什么?”
傅戌时又哼哼,“看他不爽。”
“不爽什么?”
傅戌时沒答话。
视频电话那头的岑桑不自觉攥紧指尖,她轻咳了一声,舌尖好像有些发涩,“权哥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上一秒還在沙发上躺着的人,下一秒一下子窜起冲到权浩宇跟前夺過手机,道,“公主你不能挂电话。”
手机屏幕裡傅戌时的脸赫然放大随后又被一层黑暗笼住,应该是他的手指遮住了摄像头。
岑桑垂眼,问:“为什么?”
傅戌时答:“今天周六。”
“啊?”
傅戌时一本正经地回:“你說要检查卫生的,這是规矩。”
“……”
滨泉和鹿江的空气都要沉默一瞬。
岑桑:“……不用了。”
傅戌时坚持:“要的要的。”
他捧着手机要绕屋子走,摄像头对着屋子的各個角落,真要照“岑桑意思”,打视频检查卫生。
权浩宇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伸手過去拉住這位醉鬼少爷,要强行阻止他满屋子乱跑。
视频电话也挂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权浩宇的,“小心台阶我天哪!”
“……”
岑桑坐在酒店的楼梯间台阶上,大理石透過几分凉意,好像能从大腿侧渗进心脏某個位置。
她垂眼,熄灭屏幕裡她的脸看着她,表情似乎淡然。只有真实的岑桑知道心裡有多少波澜。
倒霉男人。
报备什么回家時間、检查什么卫生,和白康成又喝什么酒。
明明不喜歡她,干嘛做這些让她和周围人误会的事,最后還跑去和贺小菱在一起,闹得她像是個笑话。
“王八蛋。”
岑桑低语喃喃。
王八蛋又打了电话過来,岑桑听见铃声吓一跳,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那裡干涸清爽,岑桑才放心接起电话。
還是权浩宇的声音,“我服了你了傅戌时,非要让岑桑检查完卫生不可是吧?”
“权哥。”岑桑开口道,“你不用管他,让他醉着好了。”
岑桑一直沒开摄像头,权浩宇对着岑桑冷色调的头像“啊”了声,犹豫道:“不合适吧,他喝醉了。”
“又不会死,你不用管他了。”岑桑道。
“万一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
岑桑抿了抿唇,道:“他喝醉酒第二天才会吐,我听着电话呢,不会的。”
权浩宇很明显愣了几秒,又看了眼自动导航式跑到床上坐着的傅戌时,“哦”了一声,“那电话留着,我先走了?”
“嗯。”岑桑点头。
权浩宇临走前补充道:“有什么事你随时打我电话,你知道我电话的。”
岑桑說:“好。”
于是剩下傅戌时一個人,和打着电话的岑桑。
只和岑桑讲话时,喝醉酒的傅戌时显然乖不少,他看着屏幕裡自己的脸,问岑桑:“你检查完卫生了嗎?”
“检查完了。”岑桑声线柔和,像在哄小孩,“你可以睡觉了嗎?”
喝醉酒的傅戌时就变身成小孩,“你不表扬我一下嗎公主,我有遵守你的规矩。”
岑桑垂眼,屏幕裡傅戌时的脸都要贴在摄像头上,她能清晰看见傅戌时匝密的睫毛和眼角下摄魂般的泪痣。
她顿了顿,道:“不表扬,你和别人乱喝酒。”
“我沒有。”傅小狗很委屈,“我在和你前男友喝酒。”
“你和他喝什么?”
傅戌时盯着岑桑冷色调的头像,认真开口道:“不喜歡他。”
“他是你的好朋友。”岑桑提醒傅戌时,“他人很好。”
傅戌时却摇头,“他不好。”
“为什么?”
傅戌时眼睛亮得要命,话說得也要命,他道:“因为他让你难過了,你放不下他。”
“……”
岑桑完全愣住,大理石面的冷意更甚,岑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
隔了几秒,她才回复傅戌时的话,“我沒有放不下他。”
傅戌时不相信,“可是你和他分手后很难過。”
“是很难過,”岑桑闭了闭眼,“可不是放不下他。”
“那是放不下谁?”傅戌时问。
“你。”
岑桑像是敷衍糊弄又像是发自内心地說话,她又问道,“可以去睡觉了沒有?”
醉酒傅戌时大脑宕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迟疑了几秒后才问:“公主你說什么?”
“我說我放不下你。”
仗着傅戌时酒醒后会忘掉一切的破烂记忆,岑桑破罐子破摔地重复自己的话,她问傅戌时,“现在能去睡觉了沒有?”
“可以可以。”
屏幕裡傅戌时咧起一個笑容,牙齿都要像黑人牙膏的广告闪到岑桑。只是傻笑了几秒傅戌时又问道:“還有一件事。”
“什么?”
傅戌时冲岑桑的头像說话,“我可以看看你嗎公主,我有点想你。”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
酒醉第二天,傅戌时从头疼和胃疼中醒来,床边手机铃声在响,屏幕显示“母亲大人”来电。
傅戌时却顾不上接电话。
他健步冲到卫生间,先抱着马桶吐了個昏天黑地,肝和胆都要吐出来。
等他吐完,时茵已放弃拨打他的电话。
傅戌时拍自己胸膛直喘气,一边发誓下次再喝醉酒就是小狗,一边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
可惜他的破烂记忆只停留到“隐玖”卡座裡,他和白康成眼神来去间的针锋相对,以及不用多加言說、一杯又一杯饮下的酒。
至于后面怎么回的岑桑家,为什么会和岑桑有总计時間五小时的微信通话,傅戌时一点也想不起来。
“完蛋。”
傅戌时一边翻看和岑桑的聊天记录,一边懊恼地要在卫生间裡跳起来,“我怎么大晚上给岑桑打了四通电话啊!還骚扰了她五個小时!”
他和岑桑的聊天界面显示:
昨天21:30
【傅戌时:通话时长09:16】
昨天21:42
【傅戌时:通话时长30:45】
昨天22:13
【傅戌时:通话时长261:32】
02:37
【傅戌时:通话时长01:17】
02:39
【岑桑:。】
【岑桑:早上起来等着被我拉黑吧:)】
傅戌时盯着岑桑发给他的笑脸颜表情深深懊恼,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完蛋,這回绝对惹毛公主了。
岑桑是不是,已经拉黑他了……
傅戌时抿唇,指尖敲击键盘,准备做個小小测试:
【「向censang(桑)转账001」】
還能看到岑桑的名字,說明沒被拉黑?
傅戌时想了想,为确保万一還是进一步测试:
【確認转账】
【于“wechat”使用touchid】
到這一步,傅戌时很明确岑桑公主還大发慈悲地把他留在自己通讯录裡。
岑桑這個人,就是口是心非啦!
宿醉的傅戌时为這一小小发现,高兴得尾巴能翘起来。
只是俗话說乐极生悲、得意忘形,傅戌时捧着手机還沒高兴几秒,指尖触到屏幕,他還未待反应,“001”的转账已经发到了岑桑那边。
岑桑還回了消息過来:
【?】
“……”
傅戌时恨微信不能撤回转账。他只好硬着头皮给岑桑发消息:
【公主早啊。】
周末岑桑可能不工作,消息回得很快:
【醉鬼醒了?】
【傅戌时:醒了醒了】
【傅戌时:公主,昨晚我打电话给你,沒做過分的事吧……】
手机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傅戌时缩缩脑袋,觉得公主正在那头组织语言骂他。
但隔了一分钟,岑桑只是回了一個:
【不记得了?】
【傅戌时:昂】
【傅戌时:我打电话给你的五個小时,干什么了……】
手机屏幕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只是好半天都沒有消息发過来。
每多一秒,傅戌时的心脏就虚一分,终于等到岑桑消息时,傅戌时掌心出了一小层薄汗。
简直是当代凌迟。
【岑桑:也沒什么,只是你非要打视频给我,让我检查卫生,然后鬼哭狼嚎唱了四個多小时的歌】
【岑桑:傅戌时,我要禁止你唱歌了】
傅戌时虚虚松一口气。
听上去除了扰民扰岑桑,沒做什么格外出格的举动。
只是当他摸上自己的胸膛,心脏隐隐有失落的错觉。好像那裡藏了一個小人,声嘶力竭呐喊却不能被听到声音,困在心房裡仰头望着流淌過的红色血液。
失望什么?
错觉而已。
傅戌时按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认认真真地给岑桑赔礼道歉、发誓不会再有下次。
在鹿江的岑桑就看着傅戌时发過来许多诚挚道歉的话,也罗列了许多要给她买的东西。
“赔礼清单”长到不可思议。
岑桑大致扫了扫,裡面有好些她提過一嘴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是傅戌时凑巧,還是他真的记得她的喜好。
那就原谅他好了。本来她也沒有在生气。
岑桑给傅戌时特助发完拜托送醒酒茶的消息后,切回和傅戌时的聊天界面:
【行了,下不为例】
傅戌时高高兴兴地回消息過来:
【感谢公主!!!】
【公主您大恩大德卑职永世难忘】
角色扮演倒演上瘾了。
岑桑轻笑声,一面看了眼時間散散发消息過去:
【先别急着高兴,你要赔礼道歉的可不止我一個】
【傅戌时:什么意思?】
岑桑的好心提醒和时茵的二度来电一起来到:
【快十一点了,今天是傅爷爷寿辰】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