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憑什麼
現在沈予初便落腳在此處。
今日管家忽然通知沈予初,說是宮中兵變,楚擇炎讓沈予初簡單收拾行囊,隨着他的親信出城,他會在路上跟她匯合,其餘不再多言。
沈予初一頭霧水,卻也知道形勢嚴峻,簡單收拾了行囊,便隨楚擇炎的親信出發。
在小築裏呆了大半天,也沒等到楚擇炎,她終於等不下去,出了門詢問那些隨行護衛,
“王爺何時來與我們匯合?”
“屬下的任務是保護王妃安全,其餘不知。”
護衛們一問三不知,問不出答案,沈予初又無奈地回到屋中。
按計劃,一行人再次啓程。
一路上,隊伍喬裝成商隊,順利躲過盤查,出了都城。
沈予初在車裏,聽到路上行人議論紛紛:
“現在還要進城?如今城裏形勢嚴峻,那楚王謀逆,皇上派兵抄了楚王府,進出城門盤查嚴着哩!”
“聽說啊,那楚王在出宮的路上遭了埋伏,人仰馬翻,被活捉了!”
“謀逆罪,要殺頭吧,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王爺又怎樣,照樣掉腦袋。”
……
沈予初在車裏,一張小臉駭得慘白,手心全是冷汗。
王府被抄家,那麼全府上下那幾百號人怎麼辦?
她眼前浮現出一副兵荒馬亂的景象,官兵們包圍了王府,府中僕人哭號奔逃,大火蔓延,伏屍遍地。
可是明明,管家送她出府時,仍是那副處變不驚的姿態,純兒爲她打包行囊,小丫頭嘴上還嘮叨着沒有人伺候在身邊,讓沈予初好好照顧自己……
還有楚擇炎,他怎麼可能會謀逆,又怎麼可能被埋伏活捉?
明明他進宮之前,答應她,會回來喫她做的鮮魚湯。
指甲嵌近了手心,沈予初卻不覺得疼,臉上癢癢的,她擡手一抹,才發現自己臉上淌滿了淚。
她是恨他。
但她從沒想過要他死。
她不願他死。
“停車!”沈予初掀開馬車簾子。
隨行護衛停了馬車,探頭問,“王妃有何吩咐?”
“回去,我們不出城了。”沈予初命令。
護衛們面面相覷,好不容易從死亡裏逃出來,回去就是送死。
“請恕屬下不能從命,如今城中形勢不容樂觀,吾等受命保護王妃,斷不能讓王妃冒險。”
“那你們的主子呢,你們就任他被抓喪命嗎?”沈予初急了。
“王爺自有安排。”
“我要去找他。”
沈予初跳下車,卻被護衛們攔住。
沈予初這時才明白過來,“其實他就沒打算過要跟我們匯合是不是?他根本沒把握能離開都城是不是?”
護衛們低下頭。
沈予初眼眶旋即紅了,楚擇炎這個混蛋!
這算什麼?
拼命護她周全,他卻不顧自己的安危。
他以爲這樣做就能感動她,就能讓她回心轉意嗎?
他休想!
沈予初想騎馬回城,但是發現自己連馬都不會騎。
她有一身醫術,這個時候卻沒有一丁點用處,過去她自詡治病救人,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如今卻只能像個無用之人躲在人後。
很可能,明天收到的就是楚擇炎被殺頭的噩耗。
想到這裏,沈予初情緒激動,搶過了護衛腰間的刀,橫在頸處,“帶我回去,否則我就死在這裏。”
護衛們沒有辦法,只得從了沈予初。
馬車才掉頭往回走,沈予初放鬆了警惕,正待休息,忽地頸間一麻,整個人暈了過去。
等沈予初醒過來,發現手腳已經被麻繩捆住,而一行人已經離都城很遠。
“王妃,吾等也是迫於無奈,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便立刻給您鬆綁。”
護衛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十分愧疚。
沈予初死命掙扎,手腕都掙破了皮,磨出了血,卻絲毫掙脫不開,她像小獸一樣嗚咽起來,無助又淒涼。
現在她才發覺,自己有多麼地在乎楚擇炎。
不知哭了又多久,哭得沈予初嗓子都啞了。
“籲……”
車隊忽然停下。
沈予初毫無反應。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有光透進來,迷濛了沈予初的視線,讓沈予初瞧不起車外的光景。
現在是到了哪裏?
是不是已經離都城很遠,離楚擇炎很遠。
護衛來給沈予初鬆綁,發現沈予初雙目無神,怔怔地望着前方,“王妃,多有得罪,還請擔待。”
沈予初下車時,被車外盛大的陽光晃暈了眼睛。
她隱約瞧見這條林蔭小道的前方,站着三人三馬。
爲首的那人站在馬匹旁,身形頎長,雖然穿着素雅,卻難掩華貴的霸主氣度。
等沈予初那雙哭得迷濛的眼睛適應了室外的光線時,她看清了那人,眼眶又瞬間紅了,那是她日思夜想的楚擇炎啊。
楚擇炎靜靜望着沈予初,脣角微微勾起。
他的眼裏有欣慰,似乎看到她平安無事,這麼多天來的擔心和疲憊一下子清除了。
沈予初奔向他,一頭栽進了楚擇炎的懷裏,嗚嗚地哭起來。
他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好似夢一般。
哭夠了,她從楚擇炎懷裏掙脫開,眼淚還沒擦乾淨,小粉拳便像雨點般落在楚擇炎的胸膛上。
“混蛋!
你憑什麼瞞着我!
憑什麼決定別人的去留!
你若是死了,我一樣不會原諒你……”
楚擇炎脣角啜笑,握住了她的拳頭,一把將她擁進懷裏,“聽說你拿刀橫在自己脖子上,拿性命逼我的親衛。我不在你身邊,你膽子越發肥了。”
。